宋玉傑開口道:“許是旨意在路上了吧。”
顏小熙抿起脣瓣,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宋玉傑笑道:“別胡思亂想了,有軒轅逍在,我爹的封賞早晚能下來。”
顏小熙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沒說話。
因爲李楚月和李楚華急着去“河西府”,便把差事交給了李若清,李若清領着孫李莊的人忙了幾天,將被褥、冬衣等物運送到顏小熙存酒的宅子裡。
顏小熙留下了一小部分,將大部分的物資放進空間裡,便讓宋玉傑安排人手,押送這些物資上路。
……
“讓我三嫂出錢,給他們在顏家莊租個小院子,他們不要地,要錢,說是要十兩銀子。我問他們,不要地,那以後吃啥?他們說,先在村子賃幾畝地種。”
顏北武那邊才一談好,顏瑤光就來同李梅英母女通風報信了。
她滿臉冷笑道:“他們打量我不知道他們那點子心思,受了這些日子的苦,好不容易能有個冤大頭給他們錢花,還不得把錢拿到手裡,先大魚大肉地吃幾頓,至於日後怎麼着,那就另說了。對了,我娘還說了,以後,讓我三嫂一個月給她一兩銀子,我呸,她咋就那麼大的臉?別打量我不知道,這肯定又是我姐出的餿主意。一兩銀子,她這輩子掙過一兩銀子嗎?”
顏小芳給她倒了一杯茶,笑着說:“老姑,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顏瑤光瞪着她道:“你一個,你娘一個,你三嬸一個,都不像我們家裡人,你說你們幾個,怎麼就一點脾氣都沒有呢?還是二妮子像我們家人!”
顏小熙開口問道:“那最後談成什麼樣了?”
顏瑤光喝了一口水,開口道:“你三叔那是誰啊?他們管你三叔要錢,那不等於從虎口裡往外拔牙?你三叔能樂意?答應給他們那十兩銀子,已經快要了你三叔的命了,要不是你奶抓了繩子上吊去,你三叔還不答應呢。最後,說好了,一個月給你爺和你奶一百五十文錢。”
顏小熙撇了撇嘴,一個月一百五十文錢,已經不少了,許多在城裡打工的小夥計,一個月也就掙這些錢。
也就是她給宋婉月的工錢高罷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解決了,只要顏七奶奶一家不來找她的麻煩,那她可以不多管閒事。
她只給宋婉月該給的錢,至於宋婉月怎麼花,那她就不干涉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過了幾天,宋婉月便和顏小關搬了出去,說是在城裡租了兩間房子,房租倒是挺便宜的,一個月才六十文錢。
對於宋婉月來說,負擔不重。
宋婉月便每天只中午的時候過來做事,下午幫忙弄好麪漿,再回家去。
許是這一年來的勞役,讓顏北武學會了教訓,所以,他一直都沒敢來顏小熙這裡找事。
但不管怎麼說,顏七奶奶一家子,經過了這個教訓,消停了許多。
但是,顏七奶奶消停了,不代表顏小熙就消停了。
她這段日子出門,也沒去齊太醫府上,好不容易回來了,便帶了些打“河西府”買的土特產,去了齊太醫的府中,好看看齊太醫和齊夫人老兩口,她正在和這老兩口說話,卻見齊府管家來報。
“老爺,二爺回來了!”
齊太醫眉梢一挑,似是有些不高興地道:“不年不節的,他回來做什麼?”
齊夫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孩子好不容易忙裡偷閒,回老家來看看你,你擺什麼臉子?”
齊太醫冷聲道:“這幾個孩子,就是被你慣壞的!”
緊接着,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打外邊進來,給齊太醫施禮道:“父親,母親,兒子回來了!”
他便是齊太醫的次子,名叫齊鳳梧。
顏小熙趕緊給他施禮,“見過師兄!”
齊鳳梧聽到這個稱呼,不禁緊緊地皺起眉頭,用異樣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就是顏小熙?”
顏小熙本能地察覺到這語氣有些不善,但還是點了點頭,“是!”
齊太醫道:“不年不節的,你回來幹什麼?”
齊鳳梧用冰冷的眼神瞄着顏小熙道:“我回來,是有件要緊的事情。”
“先去梳洗一番吧!”齊太醫想打發他出去。
但是齊鳳梧卻不肯出去,而是留下來道:“爹,剛好這丫頭也在,我這件事情,同這丫頭有關係。”
齊太醫聞言,不禁緊緊地擰起眉頭,“二妮子,你先回家吧,回去好好看書。”
“是!”顏小熙聽話地給齊太醫施了禮,便想告辭。
齊鳳梧卻大聲道:“慢着!”
顏小熙只好停下腳步,扭臉去看齊太醫,隱隱的,她意識到了麻煩。
齊太醫不悅道:“二妮子一個孩子,你找她有什麼事?你有事就跟我說吧!”
“這件事情,我的確也得跟爹好好說道說道。”齊鳳梧沉聲道。“爹,你知不知道這丫頭在咱家鋪子裡手中採買金瘡藥,倒手賣給雪家的事?”
“知道又怎樣?”齊太醫冷冷地道。
顏小熙頓時就明白了,這位齊家二爺千里迢迢打京城跑到“青縣”,原來就是爲了她的金瘡藥啊。
齊鳳梧氣道:“爹,這麼要緊的事情,你怎麼不跟我們商量一下?”
齊太醫怒道:“這是二妮子的生意,跟你們商量得着嗎?”
“爹,話不是這麼說。”齊鳳梧深吸了一口氣,面容儘量平和地道。“往年,雪家採買的都是平安城袁家的金瘡藥,十兩銀子一升,一年好幾千石,那就是好幾十萬兩銀子啊。我聽說這丫頭打咱家採買的金瘡藥,纔給咱們四百三十文錢一升的價錢,這不是坑人嗎?”
“爹,她是你的徒弟,她的醫術是你教的,這筆生意就該是咱們家的,怎麼能讓她一個小丫頭亂來呢?”齊鳳梧的語氣越來越凜冽,怒意也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
天知道,當他得知顏小熙以四百三十文錢一升的價錢,在自家鋪子裡採買金瘡藥,然後倒手賣給雪染風的時候,差點氣瘋了。
他們都知道,雪家軍採買的金瘡藥,是十兩銀子一升的價錢。
大哥和三弟也是一個意思,這件事情,必須得挽回!
不然的話,錢都讓別人掙走了。
爹老糊塗了,纔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那可是好幾十萬兩銀子呢,他們兄弟三人隨便分分,也足夠一家子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了!
更別提這金瘡藥的買賣,每年都能做一大筆。
沒理由讓這丫頭花四百三十文錢一升買了他們的便宜藥,卻高價賣給雪家的。
齊太醫猛地怒了,抓起桌子上的一隻茶盅子,就朝他砸了過去。
老爺子氣的滿臉通紅,“給我滾出去!滾回京城去!這生意跟你沒關係!‘瑞德堂’還是我老頭子當家,輪不到你們這幫子畜生說三道四的!”
“爹——”齊鳳梧讓他砸了一身的茶水,不禁惱火。“你這是幹什麼?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齊太醫突然大聲地咳嗽起來。
顏小熙趕忙過去,語氣沉靜地安慰他道:“師父,你老人家千萬別動氣,當心傷了身子。”
齊太醫緩緩地停止咳嗽,擺了擺手道:“二妮子,你先走吧!”
顏小熙笑道:“師父,這事要是說不明白,我以後肯定還得有得麻煩呢。”
說着,她扭臉看向齊鳳梧,“齊二爺,我不知道你都聽說了些什麼,不過有些事情,咱們得說明白了。”
她不再管齊鳳梧喊師兄,這麼個眼睛裡邊只有錢的人,還不配她叫他這聲師兄。
“關於金瘡藥的事,齊二爺,你見過我賣給雪家的金瘡藥嗎?”顏小熙質問道。
齊鳳梧冷冷地道:“那不就是你打我們齊家買去的金瘡藥嗎?這事我不同你說了,你家的長輩呢?把你家長輩叫來,我跟你家長輩說!”
顏小熙莞爾一笑,“對不住,齊二爺,我們家我說了算,你只能同我說,這事只有我能做主,別人都做不了主!”
齊鳳梧的神情一僵,“你這孩子,怎麼跟我說話呢?”
顏小熙神情冰冷地瞪着他道:“要不,你就去天門關,除了我之外,逍遙王也能做主!”
齊鳳梧一噎,猛地惱羞成怒,“臭丫頭,你少拿逍遙王來嚇唬我,金瘡藥這事,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交出採買的權力,二是提高金瘡藥的價錢,你打齊家的鋪子裡買藥,四百三十文錢一升可不成,最少也得七兩銀子一升!”
顏小熙不禁被他的貪婪逗笑,心中不禁替齊太醫悲哀,那麼好的老人家,怎麼會生出這麼唯利是圖的兒子?
她也懶得搭理他了,只道:“你要是有本事,就自己去跟雪家的人談!你能把我的生意搶過去,算你有本事,我絕無怨言!”
“你……”齊鳳梧氣壞了,他原本以爲,一個小丫頭,他嚇唬兩句也就是了,沒想到這小丫頭居然這麼難纏。
顏小熙扭臉對齊太醫道:“師父,我先走了,你老人家保重,沒有多大的事,不值當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