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恨意,但是心中卻已經暗暗下了決定。
他不會讓這個死丫頭活着的,他一定要殺了她!
狄伯顏趁機上來打圓場,“王爺,今天這事都是誤會,顏小姐是跟你開玩笑呢。王爺想來也沒吃晚飯吧,要不要一起吃點?今天我做東!”
“不了!多謝狄公子好意!”安親王怎麼肯和顏小熙同坐一桌吃飯?他怕她再給自己下毒。
他衝顏小熙拱了拱手,“顏小姐,請問,本王能走了嗎?”
“王爺若是想離開,儘管自便,不過,有句話我得告訴王爺。”顏小熙笑眯眯地道。“我不希望有人對我家中的人起什麼要不得的念頭!說起來,這誰家都有老有少的,王爺你說對不對?”
安親王心中頓時“咯噔”一下,顏小熙這是在威脅他呀,只要他敢對她家中人動手,那麼,自家的家眷也保不住了。
想到這裡,他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道:“顏小姐言重了!”
二人相視而笑,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算計。
安親王知道,自己要是弄不死她,哪怕是動了她身邊的一個下人,她都會跟自己鬧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顏小熙也看出,安親王的這番算計。
“告辭!”安親王一甩袖子,便往酒樓外邊走去。
軒轅華和軒轅雲趕忙跟上他的腳步。
顏小熙卻一橫步,將二人攔住,“王爺能走,你們兩個可不能走!不然的話,王爺若是反悔,不認賬了可咋辦?”
這兄弟二人差點沒哭了,全都眼巴巴地看着安親王,口中喊着“爹”。
安親王扭臉看了他們一眼,打了個嗐聲,今天可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你們兩個,一會兒再回家!”他惡聲惡氣地道。
他是沒臉再留下了,雖然倆兒子是他親生的,但是兒子丟臉總比他丟臉強些。
於是他很沒有父子愛地快步離開了這裡。
顏小熙大聲道:“王爺,你身上的傷,上一些‘萬靈粉’就行!不留傷疤的!”
也不知道是誰,居然給她賣給雪家的金瘡藥起了個“萬靈粉”這麼個惡俗的名字。
安親王這個正主兒走了,京兆尹陸大人等人自然也不好再留下,趕緊紛紛告辭。
顏小熙心情很是愉快地坐了下來,抓起筷子吃飯,吃了幾口,見到狄伯顏等人傻呆呆地站在一旁,全都用見鬼一般的驚懼眼神看着她,不禁有些奇怪地問:“你們站在那裡幹什麼?趕緊坐下吃飯啊,折騰了半天,菜都涼了!”
狄伯顏滿臉苦笑地帶頭坐下,衝着顏小熙挑起一根大拇指,崇拜地道:“我終於知道那個傢伙爲何會對顏姑娘如此特別了!”
這麼彪悍的女子,別說見了,他簡直是聽都沒聽過。
顏小熙正色道:“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只想安安生生地過我的日子,但是誰要是欺負了我,我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鑑於“安親王府”的兩位公子都留在酒樓裡做了人質,所以金子很快就送來了。
送金子來的是“安親王府”的管家,他戰戰兢兢地命人將一箱子金子放到地上,並且打開給顏小熙看。
亮堂堂的金錠子,全都是五十兩一個的,整整齊齊地碼放在箱子裡。
顏小熙終於大發慈悲地擺了擺手,對那管家道:“把你們少爺帶走吧!”
管家如蒙大赦,趕忙帶了兩位少爺飛快地離開了“寒江樓”。
“掌櫃的!”等他們離開,顏小熙大聲道。
“寒江樓”的掌櫃的飛快地跑了過來,“顏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顏小熙打箱子裡抓出一個五十兩重的金錠子,丟給他道:“我剛剛打爛了你們店裡不少東西,這是賠給你們的!多餘的,就算是打賞了!”
“這……”掌櫃的手中捧着金子,猶如捧着燙手的山芋,求助地望了狄伯顏一眼。
這可是五十兩金子啊,換成銀子,足足有五百兩。
他這掌櫃的一個月才五兩銀子的工錢,得幹好幾年,才能賺得出這麼些錢。
狄伯顏開口道:“顏小姐,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顏小熙卻正色道:“我一向認爲,朋友雖然是用來兩肋插刀的,但是卻沒有事事全都麻煩朋友的道理。”
狄伯顏聞言,不由得高高地揚起了眉梢,似笑非笑道:“得,有錢一起掙,我還記得你當年的話。”
顏小熙笑了笑,並沒有多說話,而是扭臉問葉穎川,“表哥,留點肚子,我娘還在家等着咱們呢。”
狄伯顏點點頭,他也是惦記着此事,所以飯菜都沒怎麼動筷子。
“那咱們走吧!”顏小熙說着,起身道。“各位公子,家母還在家中等候,小女子先告辭了,各位盡興。”
狄伯顏等人也不好挽留她,狄伯顏開口道:“也好,改日我打發我的夫人上門去拜訪令堂,還請令堂別嫌她麻煩。”
“怎麼會?有勞狄公子了!”顏小熙知道,狄伯顏這是在向自己伸出橄欖枝。
她和李梅英初入京城,除了一個宋玉傑,誰都不認識,更沒有什麼機會打入京城的上流社會。
如果有人帶着,便不一樣了!
顏北斗既然已經得了這個官職,那她就得在京城,把顏家的名聲打出去,不然的話,若是旁人認爲他們一家子是軟弱好欺負的,那就不美了。
京城不比“青縣”,文武百官們,是絕對不會對他們一家子視若無睹的。
恐怕到時候,她想安安生生地過日子都不行。
那麼,她就只能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方來示好,也好增加一下自己的籌碼。
至少,有狄家在京城裡,京城裡的人再想琢磨她爹,就要掂量掂量了。
狄伯顏叫過掌櫃的,“你打發兩個夥計,把這箱子給顏小姐搬到馬車上去。”
“多謝狄公子,多謝掌櫃的!”顏小熙同他們客氣了兩句,這才微笑着走出酒樓,上了馬車。
她纔剛出門,酒樓裡便炸了鍋,一干學子,對顏小熙的態度是褒貶不一。
有的人覺得,顏小熙一個姑娘家,不在家中好好做針線,卻出門來拋頭露面,有失婦道。
有的人覺得,顏小熙這次招惹了“安親王府”,日後必定會麻煩不斷,怪可憐的。
有的人覺得,一個姑娘家,卻如此暴力,真是有傷風化,人心不古,以後肯定不會有人敢娶她。
還有人覺得,顏小熙行爲放蕩,簡直與樓子裡那些迎來送往的姑娘們沒什麼差別。
對於這些議論之聲,顏小熙聽若罔聞。
狄伯顏輕聲道:“二妮子,你一進京城,就惹出這麼個大亂子,這日後的麻煩少不了,你可得小心些。”
“怕什麼?”顏小熙無所謂地道。“這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在他們眼中,我就是那不要命的!”
狄伯顏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還是這個脾氣……”
……
馬車在顏府門口停下。
顏小熙下了馬車,先招呼管家和小廝幫葉穎川拿行李,隨後對小六子道:“這箱子金子是你的,自己收着吧!”
“啊?”小六子頓時就愣住了,那麼些金子全都給他,老天,他便是給自己贖身,然後去當大地主都夠了。
那可是九百五十兩黃金,換成銀子,將近萬兩啊!
他愣了片刻,追上顏小熙的腳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攔住顏小熙道:“二小姐,那老些錢,屬下可不敢要。屬下今日不但沒能幫助小姐,還給小姐添了麻煩,已經很是羞愧了,哪裡能收這麼大一筆錢?”
顏小熙停下腳步道:“我說過,這些錢是給你的醫藥費,是你挨這頓打的代價,就是你的!”
小六子都快嚇哭了,“砰砰砰”地給她磕起頭來,“二小姐,屬下求你了,這些金子,還求二小姐收回去吧!”
顏小熙嘆了一口氣,“小六子,這麼一大筆錢,你可以去買些田地莊子,自己做個富家翁,不好嗎?總好過在我這府裡做僕人,給我做僕人,還要時不時地擔驚受怕,捱打什麼的。”
“二小姐,小六子無親無故的,自小是宋統領撿到我,軍營的各位哥哥們一人一口米湯把我喂大的。我打仗沒本事,頭一次上戰場就瘸了腿,是二小姐給我治好的腿,二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宋統領要是知道,小六子有了錢,就忘恩負義,肯定會宰了我的。”
小六子都急哭了,抹着眼淚道。“二小姐,小六子求求你,小六子不願意當什麼富家翁,小六子願意跟在二小姐身邊做下人。二小姐要是覺得小六子沒用的話,小六子下次絕對不給二小姐丟臉了!”
說起來,小六子這幾年,也跟着宋玉傑學了幾手功夫,這一次要不是害怕給二小姐惹麻煩,也不至於讓人揍的這麼慘。
顏小熙便開口問道:“我記得你手底下也有些功夫,那些人打你,爲什麼不還手?”
小六子哭着說:“二小姐剛進京,還沒站穩腳跟,我不敢給二小姐惹麻煩。宋統領他們都不在家,二小姐要是因爲我惹了什麼麻煩,都沒人能幫二小姐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