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顏北斗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才放下心來。
他嘆了一口氣,“能幫的話,就幫幫他吧,雪國公世子年紀輕輕的,卻是少白頭,看起來的確也怪可憐的。我也聽說了一些流言,說是自打他同順安公主和離之後,因爲他的頭髮,京城的姑娘們都不敢嫁給他。音兒這孩子還那麼小,就沒有娘照顧,也難怪會看見你對他好,會和你這麼親。”
顏小熙莞爾笑道:“爹,別人家的事情你到底願意放在心上,那咱自家的事情呢?”
“什麼事?”顏北斗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顏小熙笑了笑,“爹,你這樣就不對了,別人家的事情你倒是挺上心的,那自家的事情呢?”
顏北斗茫然,“自傢什麼事?”
顏小熙沉默,本能地覺得他是在跟自己裝傻。
看到女兒很明顯地不悅的模樣,顏北斗不由得絞盡腦汁地琢磨,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事情?
顏小熙無奈地開口道:“我大伯和三叔,你到底有沒有個章程?”
“啊……這件事情啊……”顏北斗聽女兒提及這件事情,不由得露出尷尬的表情。“二妮子,你看,我吧好歹也是個將軍,身份在這擺着呢,也不能讓你大伯和你三叔出去當跑堂的店小二什麼的……”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顏小熙冷笑了一聲。
她早就該猜到,她爹又要來那套血濃於水的論調。
“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我今天在自己院子裡吃飯,就不去前院了。”顏小熙淡淡地下了逐客令,不想再和顏北斗廢話。
顏北斗訕訕地轉身走了。
顏小熙捏起小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身邊的茶几,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隨後開口道:“芙蓉!”
李芙蓉馬上走了過來,“二小姐,你有什麼吩咐?”
“去把我剛剛答應月季的賞賜給她送去,告訴月季,我娘要是回來,馬上過來稟報。”她覺得那個叫月季的小丫鬟很是精明,十分喜歡。
李芙蓉便進了裡間屋,拿了十兩銀子,又拿了一塊衣料,去了前院找月季去了。
顏小雨期期艾艾地湊了過來,“二姐,音兒走了,就沒人陪我一起玩了!”
顏小熙嘆了一口氣,也是覺得沒有幼兒園上的顏小雨有些孤單,她伸手捏了捏弟弟紅彤彤的小臉蛋,“你乖,在這裡陪着軒轅大哥玩,二姐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軒轅逍得知她想把自己甩開,忍不住有些不高興,“你要去哪裡?”
“我去找東哥和楠姐,有件事情同他們講。”顏小熙起身出了屋子,去廚房拿了幾樣應季的水果,裝了一籃子,直接來到“秋雪軒”。
還沒進院子呢,她便聽到屋子裡傳出顏七奶奶的咒罵聲,“我的金簪子就戴在你的頭上,你居然還有臉說不是你偷的?不是你偷的又是誰偷的?難不成它自己長了腳,跑到你腦袋上了!”
緊接着便是嶽木蘭哭哭啼啼的嗓音,“老太爺,這金簪子明明是你送給我的,你怎麼能讓姐姐冤枉我,說是我偷的呢?”
“滾,誰準你管我喊姐姐的,我是你姨媽,我是你親姨媽!你個不要臉的小****,沒有人倫,連你姨夫都敢偷,真是給你娘丟人現眼!”
“如今我已經是老太爺的人了,你老人家說什麼都晚了,這還不是你老人家造成的?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把我坑害了,你還有臉喊冤?”在顏七奶奶的咒罵下,嶽木蘭也不遑多讓,尖聲回罵起來。
“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讓你打鄉下拐來,卻把我塞給一個糟老頭子做妾,這都是你的錯,我不過是戴你根金簪子你就唧唧歪歪的,我還想問問你,有沒有想好怎麼跟我爹孃交代!”
顏小熙露出譏誚的神情,如今,顏七奶奶總算遇到了對手,有嶽木蘭在這裡,她倒要看看顏七奶奶還有沒有閒心再來使壞。
這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顏小熙嘴角噙着邪惡的笑意,溜達進東廂房。
“二妮子來啦!”顏小楠正盤腿坐在炕上做鞋呢,見她來了,趕忙丟下手中的活計,下地穿上鞋子招呼她。“快坐!”
“我來瞧瞧東哥,東哥的傷可好些了?”顏小熙將果籃遞給顏小楠。
顏小楠有些不好意思,“二妮子,你過來咋還帶東西?”
“爺和奶份例裡的東西,你和東哥大概也吃不上,東哥如今受了傷,應該好好補一補的,水果裡有豐富的……呃……營養!”顏小熙本來想說維生素的,不過突然想起來,這兄妹兩個可不是軒轅逍和宋玉傑,對自己的奇言怪語不以爲意。
若是說了他們不懂的,他們怕是也不明白。
顏小楠赧顏一笑,抿了抿脣,開口道:“那我就謝謝你了!”
“你同我說這話,可就見外了!”顏小熙笑着說,隨後側身坐到炕沿上,衝顏小東伸出手。“東哥,我給你把把脈!”
顏小東笑着將手腕遞給她,“我好多了,已經能下牀了呢。”
“雖然能下牀了,但還是得小心,動作不能打。”顏小熙探入神識,檢查了一遍他的身體,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便放下心來。
她鬆開他的手腕,開口道:“恢復得不錯,再好生將養一個月,就能出門了,你可千萬別才覺得自己能動,就不知死活地跑出去。”
“哎!我知道了!”顏小東被她看穿了心思,不禁有些臉紅。
“你個老不死的,你等着,你看我會不會跟我爹孃說,到時候讓他們回‘青縣’給你這個老不死的好好宣揚宣揚。你兒子做官了,就逼自家的親侄女給你家老太爺做妾,你不要臉,你們全家都不要臉……”嶽木蘭尖銳的嗓音打正房傳了出來。
顏七奶奶也不遑多讓,“你自己不尊重,你能怪誰?你才臭不要臉呢,自己解了褲腰帶往我兒子炕上爬,你纔是不要臉的小****……我是可憐你,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份上,纔沒有讓我兒子拉你去浸豬籠,你還以爲我老頭子納你做妾是看你長得俊哪?你瞧瞧你長那模樣,臉沒四兩肉,一臉的剋夫相……”
顏小楠苦笑道:“二妮子,你當沒聽見就好了,這幾天天天這樣。”
“倒也苦了你們了。”顏小熙笑着說。
顏小楠紅着臉低下頭,她是大姑娘了,她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這種事情,說出去都丟人,換了旁人大概都會去跳井,沒想到嶽木蘭卻滿不在乎,反而一直拿來當把柄。
顏小熙便對外邊的聲音充耳不聞,開口道:“東哥,楠姐,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們說。”
顏小東道:“什麼事,你就說吧!”
“是這樣的!”顏小熙道。“之前你們收上來的鞋子,我都看過了,我覺得,那些鞋做的還不錯,用料結實,手工也實在,也沒有偷工減料的。”
顏小東便笑道:“你滿意就行,那些鞋子,我都是找城外的幾個村子裡巧手的姑娘、媳婦們做的,都是厚道人。”
顏小熙又道:“我覺得,東哥若是還在外邊擺攤子的話,也有些太辛苦了,你們兄妹倆不如開間鞋鋪。”
“開鞋鋪?”顏小東和顏小楠聞言,不由得對視了一眼。
顏小東開口問道:“開鞋鋪……要好多本錢吧?”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可以這樣,我剛好有一間鋪子,就是‘孫家鞋鋪’,。老闆不幹了,我就給買下來了。我把鋪子租給你們倆,你們倆來經營這個鋪子,至於租金呢,就用鞋子來抵。”顏小熙一邊說,一邊在心裡誇獎自己,前世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經商的天分?
“比如一雙鞋子,你們賣一兩銀子,而鋪子的房租是十兩銀子,那麼回頭,你給我送鞋的時候,我會扣掉你十兩銀子,來抵房租。等什麼時候,你攢夠了買鋪子的錢,再來同我買鋪子也就是了。只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等你買鋪子的時候,之前付給我的房租,可是不能算在裡頭的。”
聽了顏小熙的這個主意,顏小東和顏小楠這對兄妹的眼圈頓時就紅了。
尤其是顏小楠,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二妮子……”顏小楠羞愧地道。“我爹我娘一直都在給你們添麻煩,你還要幫我們開鞋鋪,我……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謝你了。”
顏小熙擺了擺手,神情嚴肅地道:“我的話還沒有說話,你們若是想謝我,等我說完再說。我雖然可以幫你們開鞋鋪,但是我有個條件。東哥……”
她無比認真地望着顏小熙,“你以後得能管得住你爹孃才行,不能讓他們再闖禍,如果再有這種事情,你不可以傻傻地站在那裡被你爹打,就算你覺得,不能還手打自己的親爹,也可以跑!”
說到這裡,她的口氣便有些重了,“東哥,我希望你以後能在家裡說了算,只要你能立得起來,能管得住你爹孃,不讓你爹孃出去闖禍,我可以忘了從前的那些事。”
“二妮子,我知道了!”顏小東這一次被他爹打成重傷,心中那份舐犢之情便淡薄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