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扭着臉問:“二小姐,咱們要去哪裡?”
顏小熙冷冷地道:“去海邊的碼頭!咱們馬上出海!”
小六子答應了一聲,扭臉同客棧門口的夥計們打聽海邊的碼頭怎麼走。
只耽誤了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就見宮守大呼小叫地追了出來。
“二妮子,等等我!”宮守竄上了馬車,鑽進了車廂裡。
顏小熙板着一張小臉,冷冷地開口道:“你跟着我幹嗎?你不是投靠他了嗎?”
“二妮子……”宮守用責備的眼神看着她。“你說這話可就不對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怎麼可能投靠他呢?”
“滾!”顏小熙沒好氣地罵道。“我跟你沒關係啊,別亂攀親戚!”
“你怎麼能說咱倆沒關係呢?”宮守嬉皮笑臉道。“我都喊了你好幾個月娘了……”
“臭不要臉!”顏小熙揚起白嫩的小手,劈頭蓋臉地便是一通臭揍。
宮守抱着腦袋求饒,“別打了,二妮子,別打了……”
顏小熙打夠了,出了這口悶氣,這才停下手來,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姿態慵懶地向後倚去,靠到套着繡了迎春花花樣的枕套的大迎枕上。
宮守小心翼翼地問:“怎樣?二妮子,消氣了沒?”
顏小熙閉着眼睛,也不搭理他。
宮守又道:“二妮子,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去‘珍寶島’的船早就走了。”
顏小熙還是不搭理他。
宮守一臉小心謹慎地模樣,伸出手去,姿勢彆扭地幫她捏着肩膀,“二妮子,你這坐了好些日子的船了,一定很累了,我幫你找個地方歇會兒吧,救宋玉傑的事,咱們好好合計合計。”
顏小熙閉着眼睛道:“不必費心了,我一個人能行!”
“二妮子……”宮守一聽,便有些急了,放下手道。“王爺要是知道,你敢自己出海,肯定饒不了我!”
顏小熙忍不住樂了,睜開眼睛,看到他那張苦哈哈的臉孔,莫名其妙地道:“我出海,跟你有什麼關係?”
宮守露出欠扁的笑容,“你不是我娘嗎?”
顏小熙抿着嘴脣,惡狠狠低瞪着他,“又想捱揍是不?”
“開個玩笑,別這麼認真嘛!”宮守哄着她。“二妮子,你看,王爺心疼你,到時候肯定不捨得揍你的,那就只能揍我出氣了。你好歹也心疼心疼我,我都一把年紀了,讓個小年輕的追着打,我多沒面子啊……”
顏小熙白了他一眼,一張小臉依舊繃得緊緊的,覺得同他說話簡直是浪費口水和細胞。
“二妮子,你別不說話啊,你這一不說話,我這心裡就發慌……”
顏小熙膩歪他,乾脆動手把他往車外推:“滾滾滾,滾出我的馬車去,你愛沒面子就沒面子,跟我沒關係!”
“二妮子,別呀……你別這麼粗魯啊,你是個姑娘家……會出車禍的……”宮守一沒留神,讓她一腳打車廂裡給踹了出去。
宮守不敢再進來了,只能坐到了車轅上,誰知道他剛坐好,顏小熙便跟着鑽了出來,站到他和小六子中間,擡起腳來,一腳把他打馬車上給踹了下去。
宮守慘嚎着摔到地上,掙扎了半天才哼哼唧唧地打地上坐了起來,他無視一旁看熱鬧的百姓,看着顏小熙這輛遠去的馬車,苦着臉喃喃道:“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整個一無妄之災……”
趕車的小六子也不敢說話,知道二小姐正在氣頭上,老老實實地趕着馬車前行。
大概半個時辰以後,馬車來到了碼頭。
“臨海城”乃是入海口,一條大江直通大海。
在臨海城的一隅,有一處月牙形的海灣,這裡修建着一座龐大的碼頭,所有往來於海面上的船隻都聚集在這裡,是一座地理位置極佳的海港。
如今的碼頭上,停着大大小小上百艘商船,海上有無數座小島,也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國家,有一些國家和小島資源匱乏,全靠貿易維持島上居民的日常生活。
故而,這些商船,有從小島上來的,也有“軒轅王朝”的商行們出海去做生意的。
在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是一個非常熱鬧繁華的露天集市,有不少商人在這裡做生意,攤子上支着遮陽的篷子,販賣着各種土特產。
集市上非常熱鬧,幾乎每個攤子前都有幾個光顧生意的客人。
小六子把馬車停了下來,打量了一下這座氣勢輝煌的碼頭,隨後轉身掀起車簾,對顏小熙道:“二小姐,到了!”
顏小熙鑽出車廂,下了馬車,心中也是被這古代的碼頭給震撼了一下。
這麼龐大的碼頭,便是在現代都不太好修。
顏小熙擡頭看了看日頭,這會子已經過了午時,按現代的時間算,應該是下午兩點左右。
她擡步走向不遠處的集市,隨便找了一個看起來很是面善的商家,開口問道:“老伯,請問一下,這裡什麼地方可以租得到船出海?”
那老伯打量了她幾眼,開口道:“姑娘,你要去哪兒啊?”
“‘珍寶島’!”顏小熙淡淡地道。
“哎呦……”那老伯不禁吸了一口氣。“你要是去‘珍寶島’的話,可是來晚了,去‘珍寶島’的船一個時辰以前就開走了!”
顏小熙便笑了笑,“老伯,我知道去‘珍寶島’的船已經走了,我是想知道,這裡哪裡可以包的到出海的船?”
“姑娘!”那老伯道。“明天一早就有去‘珍寶島’的船了,卯時初刻準時出發,你何必要花那個錢包船呢?”
顏小熙想了想,開口道:“多謝老伯,那麼,請問這裡哪裡有客棧?”
那老伯便用手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是‘餘家客棧’,一間上房住一晚一百文錢,管飯,價錢很是公道的。”
顏小熙給他施了個禮,對他表示了一下感謝,隨後帶了小六子往那老伯指點的方向去了。
“餘家客棧”就在距離碼頭不遠的地方,非常顯眼,整個碼頭,就只有這麼一家客棧,佔地非常寬敞。
顏小熙走了進去,就見裡邊佈置得和普通的客棧大堂沒什麼區別,進門後,左手邊是一個櫃檯,櫃檯後邊站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的美貌少婦,少婦正在低頭扒拉着算盤珠子。
大堂裡有十幾張桌子,桌子旁邊幾乎坐滿了人,但並非全是水手,有一些人,看打扮就知道,是些跑船的商人。
這裡除了商人和水手之外,還有一些美貌的年輕少女,在陪着這些男子們喝酒。
總之,整間大堂看起來都是烏煙瘴氣的。
發現打外邊進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大堂裡的人全都停止了喧囂,扭過臉來打量顏小熙。
一個醉鬼端着杯酒站起身,腳步踉踉蹌蹌地走到顏小熙的面前,酡紅的臉孔上掛着一抹色眯眯的淺笑,“小妞,來,陪大爺我喝杯酒!”
顏小熙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他,徑自轉身向櫃檯的方向走去。
那醉鬼卻惱了,“臭娘們兒,給臉不要臉是不?看老子不大耳刮子抽你!”
說着,他擡起手來,搭住顏小熙的肩膀。
顏小熙登時大怒,肩膀一抖,震開那醉鬼的手,隨後擡起腳來,一腳下去,那醉鬼便用手捂着自己傳宗接代那玩意跪了下去,劇烈的疼痛頓時就讓他醒了酒。
顏小熙又是一記豎劈,那醉鬼狼狽地跪到了地上。
客棧大堂之中霎時就亂了起來,一羣漢子抄起隨身的武器,便把顏小熙給圍了起來。
爲首的一個男子大概得有五十多歲了,長了一頭的自來卷,亂糟糟地在腦袋後邊紮了個小辮子,他的長相異常兇惡,左臉上還有一刀長長的刀疤,這道刀疤一直劃到他的左嘴角,讓他的臉孔看起來非常的猙獰可怕,而且一看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人。
他瞪着一雙兇惡的眼睛,質問顏小熙,“死丫頭,敢傷我的兄弟,你不想活了嗎?”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輕咳響了起來,緊接着,一個嬌媚的嗓音打櫃檯後邊傳了過來,“韋老大,你可是想壞了我這的規矩?”
顏小熙循聲望了過去,就見櫃檯後邊有一箇中年美婦,這中年美婦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是姿色依舊過人,而且極會打扮,一身大紅色的衣裙,看起來像一團火焰。
她頭上梳着堆雲髻,斜斜地插了一支赤金打造的並蒂蓮花的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浮華中透着一絲精明與熱情,給人一種非常複雜的感覺,好似是個會令人捉摸不透的角色。
臉上有疤的男子沉聲道:“俏姐兒,現在可不是我們壞你的規矩,是她壞了你的規矩!”
“她是客人,可不是我店裡的姑娘!”那個名喚俏姐兒的女子笑吟吟地道。“你的手下在我的店裡調戲我的客人,我還沒和你算賬呢,你可別蹬鼻子上臉!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疤臉男子不由得惱羞成怒道:“俏姐兒,我勸你還是別多管閒事的好,你那相好的失蹤了那麼些年,想必是早就死了。這些年來,大家夥兒不過是看在你是個女人的份上,纔給你幾分顏面,別給臉不要臉!”
俏姐兒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她眼神直勾勾地瞪着疤臉男子道:“我沈俏不靠男人,自己照樣掙得來臉面!韋老大,倒是你,若是在我的手裡丟了顏面,你以後還能不能有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