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桑棠陡然回過神來,用力推開慕瑾之,後退到安全距離,怒氣衝衝的瞪着慕瑾之。
慕瑾之眉間的硃砂痣紅豔逼人,雙脣微張,刺激得許桑棠差點要撲上去,打住打住!再看下去就要變魂淡了!許桑棠慌忙移開目光,卻無意間撞上慕瑾之那雙黑亮的眼睛,只見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此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眼眶微紅,如被拋棄的小獸般,可憐兮兮的望着許桑棠。
哎——
一聲長嘆。
哎——
又一聲長嘆。
也罷,犧牲我一人,成全千萬家!
許桑棠無比高尚的想着,見慕瑾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許桑棠沉了沉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那樣對我!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就不知道我叫許桑棠!”
說着,把慕瑾之推進內室,許家衆人看着兩人消失的背影,不約而同望向雙手抱胸,目無表情站在一邊的阿青,見他似乎沒有救下主人的打算,也紛紛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反正看慕瑾之那病歪歪的樣子,許家人也不擔心被折磨的會是許桑棠。
阿玉默默撕了塊碎布堵住耳朵,其他人見狀,也默默拿碎布堵住耳朵,深怕聽到某些不該聽到的聲音。
漫漫長夜啊,不是那麼好過的……
一進內室,許桑棠粗暴的把慕瑾之從輪椅上拽起來,丟在乾草堆上,雙手抱胸,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不知爲何,慕瑾之總覺得許桑棠的眼神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可以嗅到某些危險的氣息,掙扎着坐起,卻被許桑棠再次粗暴的推倒,“給我老實躺着,我有允許你坐嗎?”
“你,你想幹什麼?”
燭光跳躍下,許桑棠嘴裡叼着一根乾草,涎着臉的樣子活像一個地痞子,“你真不知我想幹什麼?”
慕瑾之搖頭,許桑棠吐掉嘴裡的乾草,俯下身,手指勾起慕瑾之線條優美的下巴,慕瑾之只覺得一顆心撲通亂跳,整張臉如火燒般滾燙,偏許桑棠還不放過他,一手壓着他的胸膛,一手摩挲着他的眉,他的眼,最後落在微張的脣瓣上。
“夜深風高,荒郊野外,孤
男寡女,乾柴烈火,如此難得的天時地利人和,你說我想做什麼?”
慕瑾之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上次阿青協助官府逮到的採華大盜,那涎着臉,兩眼冒光的樣,跟此刻的許桑棠簡直一模一樣。
“不行!本公子是男人,豈可被女人壓在身下?要是傳出去,本公子哪還有臉見人?”
“不行?那就算了。”
許桑棠說着,馬上從慕瑾之身上爬起來,就要出去,慕瑾之懊惱不已,“你,你果真算了?”
“不然呢?我這人有個怪癖,就喜歡在上面,既然你不肯,那就算了,我不喜歡強人所難。”
慕瑾之腦子裡打起了天人交戰,見許桑棠要走,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許桑棠一時不查,又跌落在慕瑾之身上。
“既然你喜歡這種方式,那就這樣吧。”
話一出口,慕瑾之羞憤得想死掉,他堂堂男人大丈夫,怎麼可以說出這種話?
不過,與許桑棠離開相比,他是生意人,自然選擇暫時屈服,伺機反攻,反正就算他雙腿不便,好歹也是個男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女人?
等了許久,也不見許桑棠有任何動作,慕瑾之不解的看向她,卻見她一雙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深幽的眸中瀰漫着強烈的滄桑和凝重,與剛剛的嬉皮笑臉截然不同,莫名的讓他覺得心酸。
慕瑾之下意識的抱緊她的後背,耳畔傳來許桑棠的輕笑,“慕公子,抱歉,呆坐無趣,便起了逗你的心思。”
許桑棠說着,就要從慕瑾之身上下來,卻被慕瑾之一拉一扯之下,跌倒在他身側的乾草堆上,剛想爬起,卻感到身上一沉。
手腕被他扣住,動彈不得,許桑棠不由得在心裡苦笑,以爲逗了個病秧子,沒想到也是不好惹的,自己這是一輩子抓鷹,反被鷹啄了眼。
“罷了罷了,是我的錯,你要做什麼就趕緊做吧。”
許桑棠無奈笑道,挪了挪身子,讓自己躺得更舒適,誰知慕瑾之沒什麼任何動作,只用受傷的眼神望着她,“許桑棠,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這人真是奇怪,我走你
不讓我走,好吧,我躺下任你爲所欲爲,你又不樂意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是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許桑棠,你,你……”
慕瑾之臉上的表情更受傷了,雪白的牙齒死死咬着蒼白的脣,幾乎咬出血來,似乎在跟誰賭氣,許桑棠更加糊塗。
慕瑾之一眼不眨盯着她,直盯得許桑棠心裡發虛,慕瑾之忽然埋下頭,扯開她的上衣,泄恨般一口咬在許桑棠雪白的肩膀上,直到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慕瑾之纔回過神來,慌忙鬆開牙齒,呆呆看着身下的許桑棠,見她臉色如常,慕瑾之心裡情緒起伏,“你不痛嗎?”
“痛啊。”
“那你爲什麼不吭聲?”
“吭聲有用嗎?”
許桑棠淡淡道,慕瑾之怔住,直勾勾看了許桑棠片刻,忽然埋下頭溫柔親吻着被他咬出的傷口,吻着吻着,徑直把臉埋入她的肩窩裡,甕聲甕氣道,“對不起。”
許桑棠一愣,隨即淡然一笑,“沒關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是啊,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一個人堅強,習慣了一個人扛着,習慣在所有人面前永遠不倒下,習慣藏匿身後所有的艱辛傷痛。
上輩子,她是桑總監,爲手上的幾百員工披荊斬棘,從不言辛苦,這輩子,她是許大小姐,是許家人的支柱,不能害怕,也不能倒下。
累嗎?累。
苦嗎?苦。
可是,值得。
“許桑棠,以後你痛就告訴我,累也要告訴我,別人欺負你更要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不對,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慕瑾之擡起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許桑棠,神情認真,許桑棠微微一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必了,我們畢竟不熟。”
“不熟?真的不熟嗎?許桑棠,你,你……”
他張着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似乎不知該怎麼跟許桑棠解釋,眼裡的光芒漸漸變得暗淡,臉上的笑容苦澀得跟浸了黃連似的,看得許桑棠心裡也跟着發苦,頃刻,他放開許桑棠,無力的躺在旁邊的草堆上,淡淡道,“抱歉,是本公子孟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