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巧精緻的耳垂近在咫尺,精美圓潤的翡翠耳環在陽光下隨風跳動,耳朵下白皙嬌嫩的肌膚泛着迷離的光澤,暗香撲鼻,醉人心脾,看得龍炎移不開目光。
許桑棠黑亮的眸裡閃過一絲薄涼的冷光,略施粉黛的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嬌媚的粉色,龍炎眸光一暗,不假思索的輕輕咬住她的耳垂,許桑棠臉色一沉,便要推開他。
王側妃已從地上爬起來,憤怒且兇狠的瞪着許桑棠,許桑棠冷冷的掃了她一眼,王側妃只覺得那一瞥中透出無盡的冰寒殺意,身子一顫,下意識的躲到李側妃身後,李側妃若有所思的看向許桑棠。
看着她閃躲,許桑棠眼裡閃過一絲嘲諷,龍炎的挑起她的一縷青絲,“怎麼?小堂兒惱了?”
許桑棠斂起眼裡的寒光,狠狠瞪了他一眼,龍炎不以爲忤,那一縷青絲在他的手指上繞了幾圈,纏繞而綿密,發間的暗香,便如這青絲般,綿密的纏繞住他的心。
“不過一把青絲,有什麼好玩的?”
無視龍炎不滿的眼神,許桑棠粗魯的收回青絲,見龍炎想要來搶,兇狠的剜了他一眼,“還來?我要翻臉了!”
龍炎笑意溫柔,“小棠兒要生氣了?”
“別一口一個小棠兒,誰是你的小棠兒?太子殿下,請稱呼我爲慕夫人!”
龍炎眸光一沉,一雙眼冷冷的盯着許桑棠,“就算他死了,你也要當慕夫人?”
許桑棠迎向他的目光,“就算他死了,我依舊是慕夫人!永遠是慕夫人!”
“你對他的情意真是日月可鑑!不過,他如今在刑部大牢裡,你不去大牢看他,來東宮做什麼?”
見王李兩位側妃探頭探腦的朝這邊看,龍炎臉色一沉,“滾!”
兩位側妃一怔,根本沒反應過來,龍炎臉色沉得滴水,“再不滾,就滾出本宮的東宮!”
話音未落,兩位側妃便提着裙角飛也似地跑了,偌大的花園只剩龍炎和許桑棠兩人。
許桑棠淡笑着看着龍炎的背影,眼裡寒光乍現,恰恰龍炎回過頭來,捕捉到她眼裡的冷光,眉頭緊蹙,“棠兒就那麼惱我?慕瑾之罪有應得,處置他是父皇的旨意,就算你求我,我也無可奈何。”
許桑棠眼裡的寒光很快斂去,臉上的笑容愈發雲淡風輕,龍炎眉心皺得更緊,“不知爲何,總覺得棠兒今日有些奇怪。”
“奇怪?有什麼奇怪的?”
“說不出來,就是感覺很奇怪,總覺得今天的棠兒和往日不同,不像是……一個人,往日棠兒再惱我,眼裡也不會出現那樣的寒光。”
龍炎遲疑道,目不轉睛的盯着許桑棠,許桑棠笑容依舊淺淡,眼底一片平靜,“慕瑾之還在牢裡,太子殿下親手把他送進去的,如今又因爲太子殿下的緣故,慕瑾之明天就要受刑,抱歉,桑棠沒辦法再像以
前那樣對待殿下。”
略一停頓,她又淡然開口,語氣冷了幾分,“如今,我只願從未認識過太子殿下,恨不得將殿下從我的過去裡抹去!”
“棠兒恨我?”
“恨?殿下高看自己了,有愛才有恨,桑棠對殿下沒有愛,又哪來的恨?桑棠如今對殿下只有兩種情緒,一是不屑,二是……厭惡!”
她平靜而冷漠的看着龍炎,紅脣輕啓,那兩個字便飄落在風裡,龍炎眼裡閃過一絲受傷,“棠兒厭惡我?一山不能容二虎!不是慕瑾之死,便是我亡!如今先動手,搶了先機,把慕瑾之送入大牢,否則,如今呆在大牢的人便是我!”
許桑棠平靜的看着他,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龍炎眼底浮起層層暗涌,終於控制不住情緒,“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有什麼錯?我是太子,是大昭名正言順的太子!是母后和父皇的嫡子,且是長子!大昭的皇位,無論如何都該是我的!”
“慕瑾之是什麼東西?他一出來就攪渾了這灘水!我知道他扶持的是三弟,三弟天資愚鈍平庸,生母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宮婢,他有什麼資格當皇帝?他不過是慕瑾之手上的一顆棋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他若當了皇帝,大昭豈不落到慕瑾之手上?”
“與其等父皇百年之後,大昭落於外人之手,不如我先和二弟聯手,除掉慕瑾之這匹野心勃勃的狼!棠兒,外人不懂我,你不是最懂我的嗎?我答應你,慕瑾之一死,我便立你爲太子妃,將來,你便是大昭母儀天下的皇后!”
許桑棠眼裡浮現出異樣的光芒,光芒下潛藏着無數暗涌,嘴角若有若無的上揚,像是不屑,像是鄙夷,更像是嘲諷。
“太子殿下,天下女人看重的榮華富貴,在我心裡不過一文不值,我在乎的只有我的夫君,他生,我生,他死,我死,所以,就算你讓我當了皇后,我仍舊厭惡你!從頭到腳,從裡到外的厭惡你!”
‘厭惡’二字說得咬牙切齒,像是從心底蹦發出來真實深切的厭惡。
龍炎眼底的受傷更重,“棠兒,昨天在第一樓,你對慕瑾之根本沒有這麼強烈的感情,對我也沒有這麼厭惡,爲什麼短短一宿,你變了這麼多?”
許桑棠眼底閃過一絲驚慌,臉上略有些不耐煩,“這有什麼奇怪的?昨天慕瑾之還沒有性命之憂,我以爲我和他會長長久久,和和美美,牢獄之災不過是人生的一次小小劫難,可沒想到今天便聽到晴天霹靂,最痛最苦,便是還沒好好相愛,便要天人永隔。”
她移開目光,看向花園裡的菊花,似乎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不過,也正是殿下的挑唆,才讓我意識到自己對慕瑾之的情意,至於對你的厭惡,我的夫君爲你所害,我怎麼可能不厭惡你?一宿之間發生這麼多事,我這小小改變,有什麼可奇怪的?”
龍炎勉強笑了笑,“
本宮知道你和慕瑾之夫妻情深,舉案齊眉,你也用不着一個字一個字的來戳本宮的心。棠兒,我知道之前趙靈找過你,想必是她把今日早朝的事告訴你的,無所謂,事情就是本宮做的,本宮就是要慕瑾之死!本宮不怕承認,也不怕你恨本宮!”
他難過警惕時,便會不由自主的擡出太子的身份,自稱本宮。
“我說過,有愛才有恨,太子殿下,我不會恨你!”
許桑棠看着滿園的菊花,在深秋的陽光下,金燦燦一片,迎風招展,龍炎走到她身旁,與她並肩而立。
“棠兒喜歡菊花?”
許桑棠眸光一緊,臉上露出冷淡的笑容,“我有四愛,愛春日桃花,夏日荷花,秋日桂花,和冬日梅花,菊花?抱歉,我知道殿下甚愛菊花,可惜,我對菊花實在喜歡不起來,就算這園中最難培植的綠菊,號稱萬金難求一株,皇宮園藝師耗時二十年才培育出來,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對其趨之若附,我也不喜歡。”
“棠兒若是真不喜歡菊花,爲何知這綠菊耗費園藝師二十年時間培育?又爲何知它萬金難求?”
許桑棠瞳孔一縮,臉上閃過一絲煩厭,語氣不由自主的拔高。
“殿下想試探什麼?殿下難道不知我家夫君富可敵國,我打理第一樓五年,精通數算,一株綠菊價值萬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也不怕告訴殿下,這綠菊根本不值萬金,萬金的價格不過是夫君讓人哄擡起來的!”
“試探?我怎麼會試探棠兒,我只是想說棠兒若是喜歡這幾株綠菊,我便讓下人把它們送到許家,供棠兒賞玩。”
龍炎無奈道,“棠兒今日似乎有些緊張。”
許桑棠臉上的煩厭散去,眼底閃過一絲放鬆,“殿下可真大方,萬金一株的綠菊,說送就送,不過,就算殿下要送它們給我,也該送到幕府,而不是許家,殿下疏忽了。”
“棠兒非要每一句話都來刺我的心嗎?”
龍炎笑容無奈,許桑棠仿若未見,只涼涼道,“是我刺殿下的心?還是殿下要挖桑棠的心?殿下可知,若失去慕瑾之,桑棠就算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殿下若真喜歡桑棠,便該設身處地的爲桑棠着想,而不是非要把桑棠的心和靈魂剜掉!”
“棠兒,我會比他待你更好,我會對你一心一意……”
“不可能!這世上不會有人比他待我更好!世上的男子皆負心薄倖!只有他,重情重義,情深意重,太子殿下,你左擁右抱,東宮後院足足有十幾個妾室,有什麼資格跟我講一心一意!”
許桑棠臉色突然變得猙獰,忽而又變得溫柔多情,看得龍炎眼裡不由得閃過一絲狐疑,“棠兒,你……”
她眼底閃過一絲迷惘,臉上閃過一絲決絕,逼近龍炎,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太子殿下,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慕瑾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