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說要不你去住客棧,但轉念一想,清宵若想住客棧,早去住了,何必在這呆坐到夜深,想來他這人是有些怪癖的。
清宵平靜的眸裡飛快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他本該拒絕,卻和走進天下第一樓一樣,鬼使神差的應下。
許桑棠帶着清宵回到許宅,把他安置在自己院裡的客房,互道晚安,便回屋安歇。
清宵脫了道袍,就要睡下,感覺空氣中氣息有變,屋頂上有人輕飄飄落下,便坐了起來,把劍拿在手上,閉目打坐,直到聽到許桑棠呼吸變輕,似已入睡,清宵才睜開眼,走出門外,足尖一點,飛身上了屋頂。
阿青本打算看一下許桑棠,就回去向公子爺稟報,冷不丁從下面竄上一個人影,長劍條件反射的出鞘,快速刺向對方頸側。
清宵手中的劍並未出鞘,劍鞘格開阿青的劍招,足下一點,往後退了幾步,“是你!”
阿青聽得聲音耳熟,藉着月色看清對方,“清宵真人?”
阿青懷疑的目光掃過清宵全身,“你爲何在此?還有,你怎麼沒穿外袍?”
難道,他和許桑棠之間有不可告人的關係?
“我無處可去,桑棠心善,留我住一宿,剛纔我感覺到有人闖入,怕是雞鳴狗盜之輩,便飛身上來,沒想到是你。”
“你會無處可去?世子爺,別開玩笑了!”
阿青冷哼道,清宵沒有理會他的嘲諷,“你爲何大半夜出現在這?你在監視桑棠?”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再說,你與許桑棠又是什麼關係?”
“我和桑棠沒有關係,我只是不希望她的心情再有變化,此時此刻的她,很好。你的事的確與我無關,但是,我會阻止你。”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如常,阿青譏誚一笑,“阻止我?你拿什麼阻止我?”
清宵手中的長劍乍然出鞘,銀白色的劍身在月色下泛出清清冷冷的光輝,阿青收起譏笑,舉劍便刺,清宵提劍迎戰,一時間,屋頂上劍氣如虹,劍光閃爍,劍身撞擊之聲鏗鏘入耳。
兩人對了一百多招,仍難分勝負,阿青臉色越來越沉,他沒想到清宵的劍
術竟然高超至此,英雄惜英雄,怪只怪他投錯胎,站錯陣營,不能收爲己用,只能除掉,以免將來壞了公子爺的大事。
想到此,阿青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待清宵的劍刺來,阿青側身避過,手腕一翻,劍尖指着清宵的胸口。
“我輸了。”
他神色平靜泰然,彷彿面對的不是一柄輕易就能刺穿他的胸膛的利劍,而是一支柳枝。
“你劍術不錯,可惜經驗太淺,輕易就上了我的當,今天我放你一條生路,你今後不要與我作對,如何?”
阿青的劍尖上移,指着清宵的脖頸,只要清宵的答案不如他意,他便一劍刺穿清宵的脖子。
“只要你監視桑棠,我依然會阻止你。”
沒有壯志豪言,他只是平靜的說着一個決定。
“你就那麼重視許桑棠?爲什麼?”
“她很好。”
“好在哪裡?”
“好在哪裡?”
清宵面露迷茫,喃喃道,“我不知她好在哪裡,總之,她就是很好,她送我字畫,她給我泡茶,她還陪我安靜的坐着,不吵我擾我。”
“這就很好了?難道你沒見過女人嗎?比她好的女人滿大街都是。”
“這就很好了,其他女人,都是長舌婦,男人也是,吵得很,我不喜歡。”
阿青啞然失笑,收了長劍,“這句話對了本大俠的胃口,今天我不殺你,不過你還是老老實實回你的司馬家吧,免得下次碰上別人,就沒這麼好運了!”
“誰?”
“遇上了就會知道,沒遇上說了也沒用。”
話音未落,阿青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裡,清宵默然半晌,盤着雙腿坐在屋頂上,閉目打坐,練習吞納功法,吸納天地間的靈氣。
夜色褪去,晨光乍現。
當旭日的第一縷陽光照耀許府時,許桑棠如過去五年般,睜開雙眼。
七月的清晨,涼風習習,寧靜平和,許桑棠洗漱完,剛要去敲清宵的房門,便見他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嚇了端早點來的翠羽綠衣一跳。
翠羽放下早點後,手腳麻利的收拾屋子,
見綠衣好奇的不停打量清宵真人,低咳了聲,叱道,“你這丫頭,還不快來收拾小姐的閨房?在那磨蹭些什麼?”
綠衣隨口敷衍,她第一次看見這麼俊美的道長,好奇的對着清宵問東問西。
“真人你能娶妻生子嗎?和尚不能娶妻,我知道,至於道士嘛……”
“分門派,有的門派允許娶妻生子,有的門派不允許。”
“那您的門派——”
“本門主張清修,不允許娶妻,不過,”清宵喝了口茶,才慢悠悠道,“不過,我情況與旁人不同。”
“有什麼不同?”
綠衣追問道,清宵久久不答,許桑棠怕他有什麼難言之隱,使了個眼色讓綠衣退下,叫清宵坐下用早點,許桑棠想着要去第一樓轉轉,吃得很快,等到吃完,才發現清宵面前的早點紋絲未動。
“怎麼了?不合口味?”
“不是。”
清宵收回目光,默默的看着院子裡那株西府海棠,此時已是盛夏,樹上早沒了花朵,只有綠油油的枝葉,他卻似乎看得入了神,那雙眼眸也不似初見時乾淨空靈,浮上了一絲無奈。
“桑棠,如果是你,我很樂意。”
“什麼?”
他沒頭沒腦的話,讓許桑棠一頭霧水,清宵卻好像不打算解釋,只朝她安靜溫和的笑,許桑棠心裡有些莫名的不安,下意識的離清宵遠一點,腳步剛後退,就被清宵握住手腕,扯入懷中。
“清宵,你——”
許桑棠用力掙扎着,卻掙不脫清宵的桎梏,清宵的臉緩緩靠近,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令她小臉通紅,心跳加速,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清宵想玩她?不行啊,在她眼中,道士就跟和尚一樣,膜拜膜拜幻想幻想就好,真要真刀真槍的那啥,她會有心理壓力的。
許桑棠胡思亂想魂遊太虛時,那種俊美脫俗的臉已然貼近她的臉頰,就在清宵的脣要落在她的脣上時,許桑棠忽然心有感應般偏過頭去,恰恰避開了清宵的親吻。
“咳咳,清宵,出家人不是都清心寡慾的嗎?”
許桑棠退開清宵的懷抱,乾咳了兩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