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抱歉,我欺騙了你。
因爲只有這樣,我纔有機會離開。
我宇文澈此生只會有孟漓禾一個女人,這個承諾永遠不會變。
只是,我也曾經發過誓,寧願死都要竭盡全力讓你遠離傷害,更何況,如果這個傷害要由我親自帶給你,我做不到。
所以,請你原諒我的欺騙,倘若我命大可以熬過這一劫,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找到你。
倘若……後面一封合離書上,我親筆證明你我無夫妻之實,只要你簽上姓名,合離便會生效,你還可以再嫁個好夫君。
只是,抱歉,答應的一生一世沒有做到。
但是,我承諾,奈何橋邊,我不會喝那碗孟婆湯。
因爲,以後的生生世世,我都會帶着記憶找到你。
——宇文澈親筆。”
孟漓禾顫抖的將信讀完,慢慢的拿出後面那封信,宣紙上,“合離書”三個大字,無比醒目,更是無比刺目。
然而,孟漓禾卻絲毫沒看內容,而是直接將這張紙一把撕掉。
合離?再嫁?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既然約定了一生,那就不會有中途放手這種事。
就算他真的因此而永遠離開自己,那她也不會獨活!
宇文澈,你不是說,以後的生生世世,都會帶着記憶找到我麼?
那如果這一生就是這樣了,那我們就直接一起進入下一世吧!
孟漓禾沒有用多久,便從最初的震驚和悲傷中緩過神,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堅定。
因爲,既然死亡都無法把我們分開,還有什麼可以畏懼的?
只是如今,她還並不知道宇文澈的狀況,生死都說的怕是還早了些。
所以現在最關鍵的就是,要找到他的人。
她很難想象,宇文澈到底是用着怎樣的毅力,去爲她寫下這封信。
從文字上看,大多都並不像以前那樣蒼勁有力,然而,卻有幾處因爲用力而使宣紙破損,顯然,是控制不好力度而致。
深吸一口氣,孟漓禾將信收起,將臉上的淚水擦乾,看向依然傻站在原地的宮女道:“去領賞吧。”
宮女一愣:“公主,可是奴婢並沒有伺候……”
“我知道。”孟漓禾卻斷然打斷,“去領吧。”
這個宮女,倒也不是沒有一點功勞,給她送了信,也讓她更看清了宇文澈的真心。
宮女眼中一喜,立即道謝告退。
孟漓禾的頭微微一轉:“胥。”
“屬下在。”胥很快現身。
孟漓禾擡頭看向他:“昨晚,夜有沒有聯繫過你?”
“沒有,自從神醫的院子裡出來,就沒有再見過。”胥很快答道。
孟漓禾皺了皺眉,最終點了點頭,便快步離開。
夜一向忠誠,想來如果宇文澈有命令,即使是胥,他也不會透露的。
所以,如今還是先找到宇文澈的下落比較好,孟漓禾邊想着,邊便朝孟灕江寢宮而去。
而身後,胥卻漸漸緊張起來。
難道,王爺和夜出了什麼事嗎?
不然,王妃不可能問這樣的話。
心不知爲何開始跳動不止,好像他還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
王爺不知所蹤的話,那夜也不回來了嗎?
眉頭不由皺起,趕緊跟了上去。
這兩個人對他都很重要。
而得知這一情況的孟灕江也十分驚訝,立即派了大量人馬去找尋。
不過神醫倒並不算很意外,所以,這一夜都在想解那藥的方法,甚至於,到後來連蘇子宸都加入了進去。
只是,卻依然沒有進展。
因爲,宇文澈身上還有另一種熱毒,能壓制此毒的辦法,卻洽洽會與另一種熱毒相違背,這當真是棘手至極。
只是過了整整一個白天,孟灕江的手下也沒有找到宇文澈,甚至連半點線索都沒找到。
而凌霄甚至是宇文澈所帶來的自己的人,也沒有半點消息。
可是,按照時間算,這毒最多維持十二個時辰就會毒發身亡。
只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前,神醫並沒有放下手中的藥草,他總覺得那小子命不該絕,無論如何,他也要繼續研究。
然而,就算這一天,孟漓禾已經做了無數準備,但是面對這樣的結局,她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所以,眼看夜幕再次降臨,孟漓禾的心越發焦急起來,乾脆與胥偷偷溜出宮,決定親自去找。
不親眼見到宇文澈的屍首,她絕不會放棄。
她也相信,宇文澈也不會輕易放棄。
即使,已經過了最後的期限。
而山間石洞,一個男人微微睜開眼。
汗水打溼了全身,讓他的衣服盡數黏在身上,明明是躺在岩石之上,整個人卻像從水中撈出來一樣,連頭髮都溼的快要滴水。
忽然,手指微動,接着,似乎緩和了一會之後,掙扎着從地上坐起,靠在身後的石壁上大口喘着氣,好半天,才緩過一些神。
接着,頭朝一旁微側,冷冷笑道:“原來辰風皇還在?”
身側,很快走出來一個男子,一身紫衣被風微微吹動,爲整個人平添幾分瀟灑。
只是,那張臉上的面容,卻有着與之不符的冷漠。
“想不到,你竟然沒死。”鳳夜辰冷冷說着。
他昨晚自皇宮一路尾隨宇文澈出來,到底好奇這個男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卻沒想到,宇文澈竟然獨自找了一處陰冷的山洞,之後,選擇硬抗。
這真的讓他吃驚不已。
因爲他幾乎不相信,有哪個男人會傻到寧願死都不要背叛一個女人,更何況,那只是權宜之計,根本談不上背叛。
平心而論,他做不到。
甚至,讓他第一次在思考,自己爲什麼輸了。
也許,不是因爲真正與孟漓禾接觸太晚,而是,他沒有辦法像宇文澈一樣,如此全心全意的愛着一個女人。
他心裡除了女人,還有江山大業。
而這江山大業的地位也絕不會低於任何女人。
因爲女人,江山,他哪個都不能放棄。
“精心準備了這麼一場大戲,本王沒有死,很失望是不是?”宇文澈擡起頭,山間的冷風吹過,將他額前髮絲吹散,卻絲毫不顯得狼狽,反倒多了幾分歷經劫難後的成熟。
鳳夜辰臉色微微一變,接着卻笑了笑:“覃王,話可不能亂說。”
宇文澈臉上露出一抹嘲諷:“此地就你我二人,又何需如此遮掩?反正辰風國對本王下藥,又不是第一次,本王若是追究,會等到現在?”
鳳夜辰臉色微變,知道他指的是上一次鳳清語下藥一事,眼下,竟是有些回不上話。
宇文澈乾脆直接站起身,從洞口走出。
夜晚的冷風將他身上的汗漸漸吹乾,力氣也在慢慢恢復,幾乎已經快看不出,他方纔經歷過什麼。
臉上的不屑之意更加明顯:“知道本王體內有熱毒,特意下藥給本王。本王相信,辰風皇並非想孟漓禾中毒,而是知道我一定不會傷害她。所以,要麼強忍後是必死無疑,要麼用權宜之計,卻與她產生隔閡。辰風皇的計謀,不可謂不妙。要麼趁機除掉本王,要麼,趁機破壞我們夫妻二人的關係。不管哪一個結果,都是你贏,說實話,本王當真佩服。”
鳳夜辰雙眼微眯,半晌纔開了口:“覃王,果然是個強大的對手。”
宇文澈卻笑了笑:“不是本王強大,而是幸運總是偏向正義的一方。你機關算盡,卻怎麼也算不到,老天不讓我死!”
一股怒意從鳳夜辰心裡涌出。
的確,竟然中了這種必死之毒都沒有死,這,當真是老天對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這宇文澈,憑什麼這麼好運?
“是在想我憑什麼運氣好?得了命,又得了你最愛的女人?”宇文澈冷冷笑着,作爲對手,自然知道哪一點最能戳傷他。
果然,鳳夜辰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然而不等他開口,宇文澈已經說道:“因爲我和你不一樣,江山,女人,我也都想要,但我絕不會不擇手段。作爲天子,纔不能與天爲敵,辰風皇,好自爲之。”
鳳夜辰眯了眯眼,卻終究什麼都沒說。
宇文澈也不再看他,而是徑直朝山下走去。
他沒有心情要打擊這個男人,他現在只有一個心情,那就是儘快去找孟漓禾,那個,這會一定爲他傷透了心的女人!
然而,還沒有走出多遠,卻聽山下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胥,這個標記是什麼意思?前面有兩條路,我們該走哪條路?”
宇文澈腳步倏地一停,只覺心從未這樣如此激烈的跳動過。
那個聲音是孟漓禾,是他此時此刻,最迫不及待想要擁抱的女人。
然而,他方要擡起腳快步走過去,夜卻忽然出現在一旁,低頭行禮道:“王爺恕罪,屬下未經允許,沿路做了標記。”
宇文澈瞭然,原來是這樣。
他方纔上山時,因爲身上太難受,並沒有注意到夜的行動,只是在出宮之時告訴他,不得告訴胥自己的行動。
原來是他趁機在宮外留了暗號。
難怪胥會帶着孟漓禾一路尋來。
以往,擅自違揹他的命令做事,即使理由充足,宇文澈也一定會加以懲罰。
但這一次,他卻只覺從沒有這樣開心過,因爲他可以馬上就可以見到那個女人了。
所以,嘴角微勾,大步朝前走去,只留下一句:“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