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兒見北冥爵一張臉鬱郁的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起今天已經讓他很掃興,不能更掃興,於是咧嘴一笑,換了話題:“對了,你去管楚凌風要解藥,他就那麼痛快的給你了?”
北冥爵見秦九兒又跳到這茬,臉色更不好了,背過身就去睡覺。
去管楚凌風要催情散的解藥,就是用腳趾頭想想,楚凌風會痛快的給?而且,他又在被新娘子拿刀逼出洞房以後,會不幸災樂禍,終於還有人和他一樣,洞房沒有做,還忍受着煎熬?
楚凌風自然是笑夠了,笑的北冥爵最後的忍耐力要見鬼的時候,他才奉上解藥,然後送客。
當然,這些,北冥爵就是不說,鬼精一樣的秦九兒也不難猜到。秦九兒從後面抱住北冥爵的腰,覺得虧欠他好多。更發誓等不請自來的大姨媽走了之後,一定北冥爵大戰三百回合,都給他補回來。
一晃第三天。
今天秦九兒起的挺早,北冥爵起來上朝不一會兒,她就起來了,因爲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怎麼特殊?
今天是楚凌風和畢真要來宮中謝恩賜婚的日子。秦九兒想到能見到悍婦畢真,就是期待的很。
正收拾準備的時候,耿連忠耿總管來了。一番寒暄之後,耿總管小心翼翼的問:“娘娘,如今娘娘和皇上大婚已經三天了。您看楚貴妃和曹才人什麼時候讓從本家回宮?”
秦九兒端着一杯茶,慢慢撇着茶末,不冷不熱的問:“這事你爲何不去跟皇上說?”
“老奴昨日跟皇上說了,皇上就說這事不着急。”耿總管察言觀色,小聲說道。
秦九兒輕輕抿一口茶,皮笑肉不笑:“那皇上不着急,是耿總管着急了麼?”
耿總管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了,忙說道:“老奴哪兒敢着急?是宮中素來還沒有皇上選了妃子,這麼多天沒有從本家召回的先例。而且,曺閣老每天都問老奴,皇上什麼意思啊,爲何選了妃子卻是留在本家,這不和體制。若是不喜歡,當初就不該留下,這不是故意羞辱我等麼。老奴一想,這曺閣老說的有理啊,於是就斗膽來問娘娘。畢竟娘娘事一宮之主,主管這事。”
秦九兒聞聽耿連忠這麼說,輕輕放下茶杯,“是啊,皇上留下的一個是楚大司馬家的小姐,一個是曺閣老家的孫小姐,都是國之大臣的女兒,自然不能老在本家帶着。這樣吧,你你安排一下,今晚天黑之前接來宮中便是。”
“那皇上那邊……”耿連忠很聰明的問,畢竟這樣的出力不討好的事,耿連忠可不想擔着責任。
“皇上問起,說本宮主張的就是。”秦九兒豈會看不透耿連忠的心思?暗罵一聲老狐狸,一切還得攬到自己身上。畢竟這開始就是自己決定的。
耿連忠躬身離開,秦九兒喝茶也沒了心情。想來後宮多了兩個女人後,平靜的日子就會一去不復返了。
擱下茶杯,想要出來走走,紓解一下憋悶的心情。
秋天一天比一天冷。昨天又剛下了一場秋雨,氣溫瞬驟然又降了幾度。滿院子的內侍
都在忙着掃殿中的落葉,只是掃了一層還有一層,好似永遠都掃不乾淨似的。
歡兒抱着一個織錦披風過來給秦九兒披上:“小姐,天涼了,您又身體不方便,披上暖和一些。”
秦九兒裹着披風沿着落滿樹葉的青石小路,望着滿園子的蕭條,不知不覺都到御花園的湖邊。秦九兒看着湖水,想起自己在這兒砸死了兩條紅錦鯉的事。那時候,還把這事坑在了北冥爵身上,想想,如同昨日。
於是秦九兒撿起兩個石子,來到水邊。紅錦鯉見有人來,還以爲是給投食的,紛紛游過來,高高擡着腦袋,張着小嘴等着。結果等來兩個石子下去,接着就有兩條魚翻了肚子。
“歡兒,將魚撈上來給御膳房,中午就吃它了。”秦九兒拍拍手,自己砸魚的技術還是不減當初。
歡兒樂的撿起一根棍子將魚撈上來,一手一個拎着,覺得特別帶勁。果然皇后好啊,宮中最大,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娘娘,世子夫人去椒房殿給您請安了,奴婢安排她在偏廳等着呢。”紫菱小跑着來通傳,低頭見歡兒手裡的兩條肥大的紅錦鯉,臉突然紅了起來,估計是想起皇上幫她頂包的事了。
“知道了。”秦九兒說着就往回走,眼角卻瞥一眼紫菱:“臉怎麼這麼紅?不舒服?”
紫菱忙伸手摸摸臉:“回娘娘,紫菱沒有不舒服,是秋風太大,吹得。”
歡兒在一旁“噗呲”一聲笑出聲:“紫菱,你小小的丫頭,皮膚倒是嬌嫩。我們小姐還沒吹紅了臉,你就紅了臉。我倒瞧着啊,好像是思春的模樣呢。”
紫菱一聽,心砰砰跳個不停,小臉更紅了。聲音小小的:“歡兒姐,你說什麼啊,紫菱不理你。”
歡兒不知道紫菱的心思,還在一旁自顧的說呢:“小姐,紫菱這丫頭就是嘴硬。歡兒昨兒還看見有個挺俊的侍衛給紫菱送了個烤紅薯吃呢。紫菱,你還說你們沒有私情?”
紫菱頭垂的很低,聲音更小:“娘……娘娘,你別聽歡兒姐瞎說,沒有的事。”
秦九兒不在意的笑笑:“紫菱,本宮可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也允許宮中的宮女啊,侍衛啊談戀愛什麼的。如果你和歡兒說的那個挺俊侍衛真的相好,那本宮就給你們賜婚吧。反正你們這兒,十六歲的丫頭也能結婚了。”
秦九兒當紅娘上癮了,連着促成歡兒和方生,楚凌風和畢真兩樁好姻緣,還想再接再厲呢。
結果這半真半假的一句話不要緊,紫菱卻忽的跪地上了,連連給秦九兒磕頭,磕的還很用力,白皙的額頭直接就撞擊着石板路,‘邦邦’的聽着都疼:“娘娘明察,紫菱真的沒有喜歡那個侍衛,是那個侍衛總是騷擾紫菱。其實紫菱都好害怕的,紫菱真的不喜歡他。求娘娘千萬不要給紫菱賜婚啊。求求娘娘,娘娘開恩啊……”
秦九兒眉頭直跳,臉色瞬間拉下來。
歡兒也火的很,一把拉起紫菱,訓着:“紫菱,你這個死丫頭在做什麼?青天白日的這樣又哭又磕頭的,若是被別人撞見,莫不是說我們小姐虐待你的了?”
紫菱哭的好像個淚人,“歡兒姐,你……你……看錯了,紫菱和那個侍衛真的不敢有私情。他昨天是給紫菱紅薯了,但是紫菱轉身就餵了狗,沒吃。”
秦九兒皺眉,看紫菱的額頭都冒出血絲,又聽她說的話如此不舒服,便冷聲道:“紫菱,你不喜歡那小侍衛,本宮不賜婚就是,用得着這樣麼?”
歡兒在一邊附和着:“就是,你這是把我們小姐置於何地?知道的是你自己磕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小姐罰的呢。”
紫菱低着頭抽抽噎噎的不說話了,秦九兒看着心煩:“歡兒,別說了。我的名聲自來不好,也不差這一件虐待下人了。紫菱如今額頭破了,短時間不適合在椒房殿當差,跟耿總管說一聲,安排去別處吧。”
這樣安排本來是妥當,可是紫菱一聽,噗通一聲又跪下了。這一次倒是沒有磕頭,而是雙手緊緊拉着秦九兒的衣袖苦苦哀求:“娘娘……娘娘……紫菱錯了,紫菱再也不敢了。求娘娘不要趕紫菱走,紫菱不想離開椒房殿,紫菱還想伺候娘娘。”
秦九兒皺眉,不由得有些厲聲:“紫菱,你這是幹什麼?我又沒說不要你,是暫時不能在椒房殿而已。”
“我……”紫菱被秦九兒的眼神和聲音嚇的不敢再拽着她的衣袖,也不敢再求情,就是跪在地上,哭的格外我見優伶。
秦九兒最是討厭別人哭,而且出來時散心的,結果紫菱這樣,散心變成了鬧心。
平時都笑嘻嘻很乖巧可人的紫菱,爲什麼這一次會做出這麼反常的事?
歡兒看出小姐不高興,勸着小姐:“小姐,走吧,世子夫人還等着你呢,犯不着爲一個奴才壞了心情。”
秦九兒從不把人分三六九等,也不覺得奴才怎麼卑賤。但是現在她很生氣,就直接跟歡兒離開,都沒有回頭看紫菱一眼。
紫菱跪坐在地上,眼淚就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裡啪啦的掉下來。前面的兩人走的沒影了,後面的一個穿着綠色袍子,頭髮綰成滅絕師太那樣的的女人走過來。
“紫菱,你現在知道了吧。所有的主子都是一樣,用到你的時候,你是姐妹,用不到你的時候豬狗不如,棄之敝履。”紫雲走到紫菱跟前,聲音冷的好像割肉的刀子。
紫菱也不看跟前的姐姐,就是一個勁人的哭。小臉慘白一片,額頭的血絲留下來,混着眼淚,好像貞子一樣。
“我交代你的做的事,你還不忍心做,說皇后是個好主子。哼,現在看見了麼?她眼中除了歡兒,你狗屁都不是。”紫雲不管紫菱哭的多麼傷心,繼續無情的說着:“跟你說吧,那個人答應姐姐了。只要你能聽她的話,日後她做了皇后,定然會賞你一個美人噹噹。不要以爲姐姐看不出你的心思,你難道不想做皇上的女人麼?皇上是那麼玉樹臨風,是那麼高不可攀。你就真的願意只是爲奴爲婢的每天看皇上一眼就滿足?你的模樣不差,身段不差?但是你是奴婢,她們是娘娘,爲什麼?還不就是差一個機會?”
紫菱依然不吭聲,可是眼中的淚卻是慢慢止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