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閆休睜開眼睛,看着身邊的韓子晴。她仍然閉着眼睛,顯然好眠正酣。她的脣角微微向上勾起,似乎是做了什麼美夢。
她纖長的睫羽垂下,在眼瞼上投下一層細密的陰影。鼻樑秀挺,紅脣微微抿着,有着一絲淺笑的弧度。白皙的肌膚,眼眸緊閉,像是一副安靜唯美的畫卷。
閆休就這麼看着她,眼底有一瞬間的失神。睡着的她,就像是一個孩子。這樣的她,讓他不忍心打擾。
有時候,他會想:她明明是冷靜自持的女子,爲什麼會有孩子般的睡顏。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通過。
這樣子的她,是獨屬於他的她。也只有這個時候,他纔會如此深刻的體會到:他們是夫妻,結髮不疑。
他不想打擾她,他也知道,時間要來不及了。他們應該出發了。
閆休擡手,覆在她的眼簾上方,輕聲道:“晴兒。”
韓子晴的睫毛微微一顫,又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雙眼。眼前是一隻修長的大手,遮住了她的視線。
一時間,韓子晴眼底有些疑惑。她竟分不清現在身在何處,她是什麼處境。
晴兒?這個稱呼,也只有閆休纔會這麼叫吧。想到這裡,韓子晴低低的說着:“阿休。”
閆休一愣,接着就是狂喜。他本來以爲,阿休這個稱呼,是不太可能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至少,最近不會。以後,他不敢肯定。
縱然他自詡足夠了解韓子晴。但是,韓子晴做的事情,也經常讓他摸不清楚這是爲什麼。
一向自負的他,在她的面前竟然有些不敢肯定了。因爲,他無法確定她到底是不是愛他。
“你叫我什麼?”因爲驚喜,他竟用了‘我’。
韓子晴眨了眨眼,眼底有一絲疑惑。心裡卻在想着,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不是有什麼不對的,而是太不對了。
從她恢復記憶以後,她就儘量避免稱呼他。迫不得已叫他的時候,也是‘王爺’二字。
殊不知,閆休最討厭的就是她這麼喚他!
“有什麼不對的嗎?”因着疑惑,韓子晴如實問了出來。她在熟悉的人面前,向來都是有疑惑就必須問出來的。
眼下她和閆休的關係雖然有些尷尬。但是,他們之間已經足夠熟悉對方。她沒有什麼不好問出口的。
閆休放下虛虛放在她眼簾上的手,若無其事的說着:“沒什麼不對的。你這樣很好。你以後也喚本王‘阿休’就是。”
韓子晴嘴角抽了一下,這下子,不用他說,她也知道有什麼不對的了。沒錯,就是稱呼不對。
然而,她也懶得糾正了。反正,她以前也是那麼叫的。想來,她已經習慣了。
閆休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臉上沒有露出不悅的時候,終於放下了心。
嗯,他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點兒擔心她不同意的。不過,她既然沒有表現出不同意,那他就當她同意了。
他的晴兒,是不會那麼小氣的。
貌似,他對韓子晴也太有信心了一點兒。
“你還不起來?”韓子晴看着他,淡淡的問了一句。
閆休一愣,他本來是打算叫她起來的。但是,把她叫起來,這麼一耽擱,自己就忘記了。想到這裡,他連忙答道:“哦,本王這就起來了。你也快點。”說着他起身下了牀。
韓子晴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隨意的樣子讓人看了只覺得無奈。
幸好,閆休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性子。不然的話,他對着她的時候,有大多數時間都會保持沉默。
閆休想了想,突然道:“三年之約現在還早着,你能不能試着對本王隨意一點?”
韓子晴困惑的看着他,她對待他是很嚴肅的嗎?她覺得,她挺隨和的。
閆休苦笑道:“晴兒,你失憶又恢復記憶的經歷,大概讓你對以前的事情看的很淡泊。連帶着對王府裡的人都冷漠了。”
韓子晴側頭看着他,他說的很對,她沒有辦法反駁。他說的是事實,因爲她失憶了,雖然又恢復了記憶。但是,她對以前的事情看的很淡。對王府裡面的人也冷淡了不少。
她已經儘量表現的不明顯了,沒想到他看的這麼清楚。她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他眼力好,還是應該說他對她的事情太關注。
看着他認真的眼神,她沉默不語。
閆休苦笑着,“本王以爲,是因爲你的性子大變的緣故。但是,你對其他人不是這樣的。所以,你只是對本王有所看法,纔會連帶着對王府的人冷漠對吧?”
韓子晴沉默,他說的太對了。竟然讓她無言以對。
閆休也沉默了,他默默地走到一邊,穿上外衫,整理了一番。自己梳理頭髮,帶上玉冠。再出現的時候,他又是一個謙謙君子的形象了。
俊美無鑄的容顏,冷漠如冰的表情,透着萬年不變的冰冷。劍眉斜飛入鬢,星目深邃幽冷,鼻樑挺拔筆直,薄脣緊抿成線。怎麼看都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
聳肩,冷漠的隨王殿下,確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他面前隨便亂說的。
韓子晴眨了眨眼,就這麼一會兒的時間,他已經把自己打理好了?然而,她現在還沒有下牀?這差距能不能不要這麼大?
她覺得,她完全有理由汗顏。畢竟,別人的速度是她的很多倍。
不過,看着他那張俊顏的時候,不得不說,真的是太養眼了。不過,這好像並沒有什麼用。
她從來沒見過他接受別人的誇讚。
然而,這只是因爲她沒有關注過這些小事情。
閆休看着還賴在牀上的她,劍眉向上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麼,晴兒,你也開始賴牀了?”
韓子晴白了他一眼,她是賴牀的人嗎?簡直是亂說。
“韓將軍,您收拾好了嗎?要啓程了。”就在她要起身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唔,她並不認識。
但是,要啓程了!然而,她還沒有起來!這是何等臥槽?
韓子晴覺得,她還是要臉的。然而,她這個頭帶得並不好。
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瞅了一眼閆休。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他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他這麼嘲笑她真的好嗎?她要抗議。
得罪她的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她是不是應該嘗試一下,怎麼讓閆休好看?
平心而論,閆休其實已經夠好看了。真的,身爲一個男人,他能好看到這種程度,也是上天對他的厚愛了。
韓子晴對此深表嫉妒。因爲,他那麼英俊,居然比她還好看。這不符合常理。
難道說,這個念頭,男人都比女人好看了嗎?韓子晴無語問蒼天。
“怎麼了?還不起來?他們可是等急了。”閆休漫不經心的提醒道。
韓子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催催催!就知道催!她難道不知道嗎?非要他來給她提醒?他這麼過分真的好嗎?
韓子晴瞪着他,她的眼神充分表現出:你現在立刻給我出去!
閆休眯眼看着她,轉身走了出去。
韓子晴起身穿衣服,片刻,她清楚的聽到外面傳來一句低語:“等會兒,王妃她馬上就出來了。”
不用說,一定是閆休在爲她解釋。
她決定原諒他了。
嗯,他跟在她身邊,其實還是很有用處的。比如說:有些事情她懶得解釋。但是,他會幫她解釋。
然後,她又聽到了一句結結巴巴的聲音:“啊……隨、隨王,卑職參見隨王。”
“這是外面,禮從權益,你不必多禮。”閆休低低的說着,“好了,走吧。”
再接着,就是腳步聲逐漸遠去。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對話傳來。
也許,他們有說話。但是,她沒有內力。沒有那麼靈敏的聽力。所以,她聽不見他們的談話真的是太正常了。
很快,她也洗漱完畢,也走了出去。
包袱什麼的,那都不需要她自己拿。
出征啊,她又得騎馬了。
韓子晴走到外面,去了集合的地方。
默……人山人海。
這麼多人,貌似就等她一個?再一看臺上面,撐頭,韓碩也來了。他穿了一身盔甲。嗯,這麼熱的天,他穿這麼沉的盔甲,不累嗎?就算不累,他不熱嗎?
韓子晴真是太佩服她自己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想這些有的沒的。
韓碩站在高臺上,一眼就看到她來了。當下冷冷的說着,“整軍,繼續前進。”
韓子晴沉默了,她的目光隨意的在看臺上掃了一圈。咦,她爲什麼還在上面看到了鳳子瑜?雖然,鳳子瑜站的地方不是很顯然。他站的那個地方一看,別人都會覺得:他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她承認錯誤,其實,只有她自己纔會這麼覺得。別人應該都會覺得是榮耀。也只有她纔會覺得鳳子瑜就是一個打醬油的。
韓子晴看着這一幕,再看了看四周,她在找閆休。她沒有看到閆休的身影。他要是敢亂跑,那麼,她就讓他好看。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讓誰好看。
還有,她這麼欺壓閆休真的好嗎?她這麼欺壓閆休,就不害怕閆休反抗嗎?
韓子晴一點兒也不擔心這個問題,她覺得,她已經習慣了欺壓他。而他,也應該習慣她的欺壓。
默,閆休這個隨王做的真的是太可憐了。要防狼,還要防王妃爬牆,還要被王妃欺壓……閆休心裡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