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陸玄一臉茫然地擡起頭來:“她體內無毒啊!是不是你們弄錯了?”
閆休和韓子晴二人一聽,互相看了一眼,閆休這纔將她放下來,有些不自然地朝陸玄靠了一步,沉聲道:“是不是你弄錯了?”
“你以爲我是那種赤腳醫生啊!”陸玄沒好氣地翻白眼道,“我可是大琴神醫,神醫這兩個字就表示我肯定不會弄錯。子晴,你確定服下了毒?”
“我確定。”韓子晴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碗放到陸玄跟前,“韓碩讓桂嫂給我下的毒,我想反正要死,讓靈兒他們躲出去,我就把這個碗帶上,要是被人發現我的屍體,說不定可以查出我是中毒而死。”
她說到這裡,發現陸玄和閆休兩人眼定定地盯着她,於是摸了摸臉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子晴啊……”陸玄語重心長道,“你也太不像個小姐了,死啊活啊的不是隨便說的嘛!”
閆休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黑眸中泛起一種異樣的神色。他越來越覺得這女人不同尋常,只是不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不過,他有很多時間來查明真相……
“讓我看看這個碗。”陸玄拿手巾小心地包着那個碗,放到鼻下聞了聞,詫異道:“當真有毒。是一種在西域纔有的叫怡樂的毒,這種毒無色無味,一旦進入腹中,服毒之人很快腸穿肚爛而死,但感覺不到痛楚,反而有極致的快樂幻覺,會一邊笑着一邊口吐鮮血,十分陰狠毒辣。”
“西域……韓碩的確曾經鎮守西域,有這種毒不奇怪。”閆休思索道。
“那就是說,他的確想要毒死我。”韓子晴哼笑,“我的確喝了這個碗盛出來的雞湯,可惜到現在我還活着!我燒了將軍府,簡直已經太客氣了。”
笑着死掉,難怪可以說是暴病身亡啊!
閆休靜靜地看了韓子晴片刻,陸玄卻大喜道:“子晴啊!說不定你是那種百毒不侵的奇人哦!”
“真的?你有沒有砒霜?鶴頂紅也行,來給我試試看?”韓子晴聽得很是興奮,要真是這樣那豈不是賺大了,誰也毒不死她。
“別亂來!”閆休伸手,韓子晴額上一痛,驚訝地看向閆休和他舉在半空的手。
“你敲我?”韓子晴嘶嘶地道。
他幹嘛這樣?她又沒有做錯,按正常思維,早就該把那羣狼心狗肺的韓家人都殺了以絕後患。而且,她又不是他的誰。
“這種毒對你無效,不表示所有的毒都這樣,性命交關的事不要隨便亂試!尤其某些治病救人的醫者,不要隨便慫恿他人做危險的事啊。”閆休說罷,看看陸玄,陸玄吐了吐舌頭縮起身來。
“行了,你先回府住下,靈兒她們應該已經被接回來了,將軍府的事我自會處置,你專心準備出嫁便是。”
閆休吩咐完畢,轉身大步離開。
韓子晴看看陸玄道:“別人要殺我,你覺得報仇雪恨有什麼不對?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不爽我去復仇似的。”
陸玄搖搖頭道:“我不覺得不對,不過阿休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別的不說,那韓碩畢竟是鎮守一方的大將軍,和他硬碰硬,你會有危險。”
“到也沒錯。”她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纔會挑戰韓碩,現在知道自己沒中毒,當然不會跟韓碩玩命。
或許她當時的確是太沖動了一點,不過有仇必報是她韓子晴的本性。閆休怎麼想,她並不在乎。
韓子晴再度在王府住下,不過並沒有住太長時間,就搬進了將軍府的一個別院待嫁。
別院在城西一些靠山的地方,到也優雅別緻。不過韓子晴對這個地方一開始並不滿意。
只要身在韓家的地方,她都會覺得危機重重,但是閆休同她說,這裡已經不是韓家的產業,只是讓別人以爲仍然是而已。
原來閆休已處置好了將軍府的事,並且買下了將軍府的這出別業,以供她出嫁之用。
“隨王爺究竟對我有何打算?”已經佈置一新的韓家別院中,依依柳樹之下,韓子晴給陸玄的酒杯倒滿酒。
“這個嘛……”陸玄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吃了兩口菜,輕笑道,“當然是把你娶回家做王妃的打算啦!”
“哼,你話不是很多嗎?陸神醫,這件事上啊你的嘴怎麼這麼嚴?”她信他就見鬼,閆休時時處處表現得對娶她志在必得,而且從來沒有提起過她失身的事。
要是在現代,男人也很難不介意自己老婆不是第一次,況且閆休還是個重視貞操的古代人。
“不管阿休他有什麼打算,至少請相信他對你並無惡意。否則他也無需跟你爹……呃,韓碩施壓了!”陸玄吱溜喝了一口酒,搖頭晃腦地道。
“哦?他做了什麼?”既然問不出答案,瞭解一下也是好的。因爲要嫁人,韓子晴不能再到處走動,最近一直呆在別院,捉到陸玄還是因爲他鬧着過來找她聊天。
韓子晴已經很悶了,不介意聽聽未來夫婿的事,畢竟將來兩個人要朝夕相處不是嗎?
說的不是不能講的話題,陸玄一下就拉開了話匣子。原來韓碩以爲韓子晴死了,閆休卻親自登門告訴他韓子晴無事,他已知韓碩曾經想讓韓子晴暴死。
韓碩不敢招惹閆休,又因韓子晴沒死,不敢鬧大,於是把桂嫂一家滅了口,將將軍府重建了事。
此時閆休卻以要買別院爲由,提供給韓碩大筆資金,並表示韓子晴的嫁妝也可以由他置辦。
韓碩雖不知爲何自己要睡覺閆休就遞枕頭,但是也領會到了閆休對韓子晴的看重,於是再三聲明韓子晴所做所爲與將軍府無關,讓閆休不要找將軍府麻煩之後,也就隨閆休的意思去做了。
“哼!竟然讓他重建那破房子!”韓子晴眸中冷光急閃,她知道大夫人和韓文雪都沒被燒死,只有被當槍使的桂嫂填命,主兇卻都逍遙法外,對她來說太不夠了。
“阿休希望你稍微忍耐一些,等你成了隨王妃,再看要怎麼辦。畢竟現在你還是韓二小姐……”陸玄也沒有把話挑太明白,但是韓子晴也聽得懂言下之意。
這不是她的時代,這個時代孝道大於天,很容易在這上面做文章。但是出嫁成爲他人之婦,就可以部分逃脫這個重壓。
對她來說,這的確沒有壞處。
“嗯!我明白。”
韓子晴說完,瀟灑地仰頭喝了一杯,吃了一大片肉。
陸玄笑着看着韓子晴大口喝酒大碗吃肉的模樣。
這當真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不知阿休和她,會不會因爲那特別的緣分,修成正果呢?
韓子晴出嫁那日是個陽光燦爛的好天氣。
雖然因爲將軍府失火走水被燒了,這位韓二小姐只能從京郊別院出嫁,但因爲是御賜之婚,皇帝還下旨賞賜了種種珍稀之物,更有皇后等後宮貴人給將軍府二小姐添妝,京城大部分的人還是都跑出來看熱鬧。
畢竟,隨王爺這樁婚事可以說是最近京城中最大的一樁事了。
被人揹上了花轎,踏過火盆,坐在紅帳中被人撒了一牀的乾果之後,韓子晴換下沉重的新娘裝扮,梳洗之後穿上輕便紅裳,便坐在牀上等着閆休回來。
等到紅燭垂淚,閆休才踏入洞房,隨之而來的還有伺候喝交杯酒的人。
端起盛滿琥珀光的酒杯,韓子晴遲疑片刻,轉頭道:“你們都先下去。”
靈兒梅兒本等着收杯子,素知韓子晴說一不二的性情,連忙退下。
等到門扉再度緊閉,韓子晴才端着酒杯望向閆休:“交杯酒喝過,你我就是夫妻了對吧?”
“便是如此。”閆休仍不是多話的性情,許久不見之後,仍然語言簡單。連方纔挑蓋頭時也一樣。
“夫妻齊心,其利斷金。我想你不會娶個娘子來給自己找麻煩。雖然不知道你爲何要娶我,不過如果你對我有所求,那麼我有一個要求。”韓子晴十分認真地看着閆休。
他眼下也已經換下新郎的吉服,眼下穿着輕便衣衫,更顯出傲人的身材,頎長而矯健的身姿,搭配風流俊逸的容貌,雙眸斜飛,如星子的黑眸中有紅衣的她的倒影。
丈夫這個詞,她過去從來沒有想過。和一個男人締結某種關係,在韓子晴心中根本沒有放到可能的考量中去。
但是如果要結婚,韓子晴不認爲自己可以接受得來三妻四妾,一想到男人碰過別的女人再碰她,或者明明和自己睡一張牀卻想着別的女人,她就打從心底裡覺得噁心。
雖然他是個王爺,不過她並不會委屈自己。她之前也想過,他應該是想要利用她的什麼,不過這利用對她來說,到也是她提出交換條件的資本。
“有什麼要求,你說吧!”閆休微微思索後應允道,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卻緊緊的盯着韓子晴那此時泛着粉紅光澤的紅脣,想聽到她說出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