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夫人起初還不清楚趙飛燕是什麼意思,但當趙飛燕將她拽到樑夫人的院子門口時,她總算明白過來。
“這……她怎麼敢?”
胡夫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表情猙獰起來,憤憤的說道。
“她敢不敢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既然黃鶴州各處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到胡姑娘的蹤跡,那她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在外面,從始至終就在你家裡!”
趙飛燕也是在和小狸聊了幾句之後,才猜到這一點的。
畢竟以胡大姑娘的個性,她這位看着她長大,又溫柔多才的姨母,絕對和她關係不錯。
因此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情,她多半會告訴這位姨母,樑夫人自然會藉着這個機會,想辦法控制住她。
至於那兩個倒黴的丫鬟,會死在外面,而不是死在胡府裡面,多半是爲了掩人耳目,讓人以爲胡大姑娘是在外面出事的。
這個院子看上去十分偏僻,院中伺候的下人也不多,因此胡夫人和趙飛燕一直走到正屋門口,都沒有見到一個下人。
胡夫人剛要推門進去,就被趙飛燕給攔住了,她站在門口四處掃了一圈,才終於將目光鎖定在了一座二層的小樓上。
“這清霜閣曾是樑夫人夫君的書房,裡面放着很多藏書,不過在她夫君過世之後,這裡就被她給封了,再沒有進去過。”
胡夫人見趙飛燕的神情有異,才淡淡的說道。
趙飛燕點了下頭,飛快的朝着清霜閣走去,走到門口時,她縱身一跳,直接跳到了二層的窗戶邊上,然後推開門就率先走了進去。
一股暖意立刻撲面而來,趙飛燕掀開面前的棉布簾子,果然看到胡大姑娘正坐在裡面繡着一個荷包。
她看上去繡的十分困難,一張笑臉都皺起來了,甚至沒有留意到趙飛燕在盯着她看。
趙飛燕見到這樣的情景,不禁鬆了口氣,好在樑夫人還不算喪心病狂,她雖然想要完成陰謀,卻沒有將胡大姑娘牽扯其中。
見她沒事,趙飛燕才走到窗戶邊上,打算叫胡夫人進來,卻見她正和樑夫人面對面站着,兩人中間的雪地上面,還散落着幾碟子點心。
“胡夫人,胡大姑娘在裡面,她沒事。”
趙飛燕見狀縱身跳下樓,走到兩人跟前淡淡的說道。
胡夫人聽了之後,眼睛立刻紅了,她跌跌撞撞的跑到清霜閣門口,就飛快的推門而入。
跟在她身邊的一衆丫鬟婆子,也全都跟着跑進了清霜閣,雪地裡一下子就剩下趙飛燕、樑夫人和一個婢女了。
“趙姑娘果然聰慧,想來王石年將軍那邊的事情,也是你們設計的吧。”
樑夫人穿這身石青色的棉袍,棉袍上面不帶任何花紋,頭上也只攢着一支銀質的簪子,看着十分的樸素。
她的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完全沒有被人戳破了陰謀的慌張感,彷彿一切都早就知曉了。
“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你想爲你夫君報仇,那也是衝着陸君廷來,爲什麼要對付胡家人?”
趙飛燕一臉不解的看着樑夫人,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的想法。
“我夫君沒死,他在礦山裡面服役,過的非常不好。
那個人答應我,只要我肯幫他做這件事,他就將我夫君放出來。
到時候我們兩人就遠走高飛,再不理會這些事情。”
樑夫人平靜的擡起頭,眼睛有些泛紅,想來是情緒有些激動了。
趙飛燕見狀不禁搖了搖頭:“雖然外面都傳你夫君是在牢裡受了刑,所以出來後不久就過世了。
但之前齊王殿下調查過,你夫君真的已經死了,不過他不是死在什麼礦山裡,而是死在了京城裡,屍體如今就葬在京郊的墓地裡。
白丞相一直都在騙你,你註定等不會要等的人。”
趙飛燕知道這些話對樑夫人來說十分殘忍,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在鑄成大錯之前清醒過來。
“你說什麼?”
樑夫人身行晃了晃,險些沒有一頭跌倒,她身邊的婢女趕忙扶住她。
趙飛燕見到她這副樣子,不禁覺得這女人有些可憐,也沒有心情再和她計較了。
當下衝着趕過來的暗衛一擺手,讓他們將樑夫人帶到知州衙門去,自己則直接回了雪園。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趙飛燕心裡卻完全開心不起來了。
“你又爲何不高興,這一切都不過是那些人咎由自取罷了,若是她害的是其他不認識的人倒是有情可原。
但偏偏她害的是,將她當成親人,並且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人,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陸君廷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手中還拿着兩盤面條,見趙飛燕一臉慘白的坐在桌前,當下就將其中一碗麪條推到他的跟前。
趙飛燕倒真有些餓了,當下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熱騰騰的麪條下肚,她才覺得整個人舒服了一些。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在軍營待上一陣子嗎?”
趙飛燕迅速吃光了一碗麪條,這才擡起頭問道。
“我知曉你對胡家大姑娘失蹤的事情,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因此纔回來幫你的忙,誰知我剛回來,就聽說你已經將事情給解決了。”
陸君廷臉上掛着笑意,溫和的看着趙飛燕。
趙飛燕被他看得臉紅,當下就垂下頭,想了一下問道:“你打算將陳九怎麼辦?”
她之前可是答應過蕊金,要將那廝打個半死,然後讓蕊金親手殺了她。
“你不是已經答應那個丫鬟了嗎?既然你這樣說了,我照做就是了,反正他已經背了四條人命了,也早該上斷頭臺了!”
陸君廷滿不在意的用筷子攪動着麪條,頭都沒有擡起,眼神中透着笑意。
“四條人命?”
這些趙飛燕倒還真的不清楚,之前她一直覺得陳九隻是一個幫着白丞相傳話的,不曾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敢殺人。
“爲了功名利祿,他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他就除掉了兩個中立派的人,在這邊又指使人殺了胡家那兩個丫鬟。”
陸君廷放下碗,眼神中透着幾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