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她的,是一片冰涼——就好像一雙溫暖的手,忽然伸到了一大堆刺骨的冰塊裡面。
她心裡一抖:“傅悅……傅悅……”
臂膊彎曲,死死將她摟在懷裡。
那麼用力,那麼強壯,是盛年男子最孔武有力的時候,也是激情最熾的時候,幾乎想要把一個人鑲嵌在自己的懷裡。
錦葵幾乎透不過氣來,隱隱覺得肋骨都在微微疼痛,卻心裡一鬆,笑顏如花,“傅悅,傅悅……”
她並不是想要說什麼,只是這麼叫着他的名字,以證實他還活着——而且這麼強壯有力,甚至錯覺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強烈的男子氣概。
自從與他相逢,她從來沒有真正認爲他已經死了——
所以,纔會一直跟他鬥氣,耍賴,撒嬌。
因爲,這世界上,唯有在他面前,自己纔有鬥氣的資格了。
許久許久,他的擁抱柔和下來,她輕輕伸出手,碰觸在他的心口,然後,臉貼緊了他的臉。
呵,傅悅的臉和真冰涼。
就像他這個人早已是冰塊做成的。
可是,久了,她居然感覺到熱氣,彷彿自己身上的熱氣足以把他給捂熱。
他貼着這花瓣似的嬌嫩面頰,忽然心生貪念——就算我再也無法復活,可是,請上主留下我的靈魂——我寧願以這一縷遊魂陪伴她,直到永遠。
可是,體內已經縮小到極限的“靈魂果”毫不留情地提醒他,這只是癡心妄想。
他忽然大手用力,一把將她抱起來,輕輕旋轉了一下,大笑道:“錦葵,我們去玩。”
她心花怒放,在他脣上猛地親了一下。
他竟然分明感覺到這親吻的甜蜜,不是無知無覺的了嗎?怎會還一再地心動和心碎??
河邊一大叢一大叢的雪白野薑花,淡淡香味,彩蝶縈繞。
錦葵赤腳踩在河裡,伸手,抓起一大把一大把的金沙,然後,攤開手,任憑這細碎的金子從指縫間流下去。
還有一望無際的銀白色珍珠,每一顆都至少有拇指般大小,晶瑩,圓潤,在人類的世界裡,是一等一的絕對上品,比南海最深處出產的天然珍珠更加美麗。而紅色瑪瑙就不用說了,錦葵撿起來,投擲一顆在對面的湖水裡,咣噹一聲濺起一陣白色的水花。
這無邊無際的寶藏,本是令人類瘋狂廝殺的源頭,但是,它們寂寞地躺在這裡已經不知幾萬幾十萬年。
和所有大自然的造化一樣,它們甚至是無生命的,一點也不比迎風招展的百合花顯得高貴和重要。
這裡,沒有任何生物需要他們。
這裡,他們只是裝飾品而已。
這裡,本是人類失傳已久的初生家園。
錦葵迎着日光懶洋洋地往前走。
太陽也是暖和的,從來不會刺眼,更不讓你汗流浹背,投射下這片天空時,是經過了自動過濾的,隨時會根據你自身的體溫調整到讓你最舒適的程度。
她牽着傅悅的手,覺得傅悅的手也是溫暖的。
走了很遠很遠,看到前面一大片茂盛的枇杷林,黃橙橙的枇杷掛滿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