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之後,倖存下來的人必須承擔更大的責任。
子昭問:錦葵,你們可否定居殷都?
她一怔。
他解釋:這場大災,全世界都差點完蛋了,殷都也十室九空,從諸侯國得來的消息更慘不忍睹,據說,1500個諸侯國,光是徹底覆滅的就上千個,就算僥倖存在的也民不聊生,不知道逃亡到哪裡去了。
大商,大片大片的國土徹底空置了。
曾經爲每一寸土地戰爭,廝殺,頭破血流,不惜人命,如今看來,簡直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再大的領土,如果沒有人民,便沒有任何價值。
就連殷都外圍,也是大片大片的良田空置。
再多幾百個蜀國人,又算得了什麼?
子昭笑道:我把殷都南部的所有領土可以全部劃給蜀國人,錦葵,你要是願意,就讓他們全部住在這裡。你看,現在大家都是小國寡民,與其分散奔波,不如抱團取暖。
錦葵沒料到他會如此建議,一時間,竟然無法取捨。
成都平原已經成了西海,沒有五百年以上,是不會露出水面的,可是,留在殷都幹嘛呢?
他察言觀色,笑道:你考慮考慮,要是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
她還是沒有回答。
“喝酒,來,喝酒,錦葵你也喝一點。”
二人談笑風生,很快,一小罐酒就見底了。
錦葵舉着象牙杯,長嘆一聲:“子昭,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纔好。每一次,都是你捨命救護。”
不止是捨命救護,而且還有那麼長久的陪伴——每一次,她最無助、最落魄、最難堪、最醜陋、最軟弱無力的一面……統統都有他的陪伴。
轟轟烈烈那麼容易,朝夕相處那麼艱難。
可是,無論她美貌如花還是猙獰醜陋,他始終如一。
他於她,早已不再是單純的朋友。
感激深濃,她無從表達。
子昭笑眯眯的:“幹嘛這麼客氣?我們不是朋友嗎?”
“子昭,你一定要多多保重。”
他看到她滿眼的愧疚和依依不捨,大笑:“錦葵,你幹嘛這樣擔心?我可是國王啊,有的是人伺候。殷都雖然也遭遇了大災,可是,大商還有好幾十萬人,而且豐收之後,出生人口大大增加,你看吧,不出三五年,殷都又將人潮涌動,摩肩接踵……”
錦葵知道,那是實話。
她只是慚愧:“你這麼長時間照顧我,也耽誤了不少事情……”
子昭笑道:“也沒耽誤什麼事情,反正這幾年也只能無爲而治,與民休息,我半月才上一次朝呢,閒着也是閒着……”
錦葵微微釋然。
她玩兒着象牙杯,好一會兒忽然問:“子昭,你的兒子算來已經一歲多了吧?還好嗎?”
“還好還好……”
子昭笑容可掬:“小子健康着呢,活潑可愛,改天帶給你看看。”
錦葵笑起來,她在摘星樓裡幾乎癱瘓一年,縱然後來行動自如了,因爲懼怕自己的樣子嚇着別人,也從不走出摘星樓外面的花園半步,是以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