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總是突然而至

“婭拉!黑松酒!再——再來一打!”

嘈雜而昏暗的落日酒吧裡,奎德喘着粗氣,趴在吧檯上,一杯接一杯地,把酒往自己的嘴裡送。

“嘿,大個子,沒錢給小費,就沒有黑松酒!”

站在吧檯後的婭拉,一臉不爽地把兩大杯黑松酒端上來,毫不客氣地摜在吧檯上,“看在你父親的份上,這是最後兩杯!給你三十秒喝完,然後趕緊給我滾出去!你坐在這裡每多一小時,我們酒吧,不,是整個地下街的利潤都會下降一成!”

奎德已經喝得有些暈了,但即使在人聲鼎沸的酒吧裡,婭拉潑辣的嗓音還是傳出很遠,感受到周圍酒客們的目光,和他們心裡可能的哂笑,奎德心裡就冒出一股火。

自己當年可是讓整個xc區聞風喪膽的“血斧”奎德·羅達,要不是,要不是那件事——現在又怎麼會,連一個吧檯妞兒都敢欺負到我頭上?

連出道比自己晚兩年的光頭斯賓,都敢對着乞兒嘲笑自己,笑自己的下面那話兒——

草!

“不長眼的小妞!”奎德咬着牙,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站起身來,伸手一把抓住婭拉的手,隔着吧檯把她拖到自己面前,惡狠狠地吼道:“我說了!一打黑松酒!”

整個酒吧都靜下來了。

xc區是永星城有名的混亂之地,而地下街則是xc區有名的混亂之地——在十年前黑街兄弟會接管之後尤其如此,而落日酒吧,則是這個混亂之地的運轉中樞,在落日酒吧裡的,基本上不是隸屬黑街兄弟會的人,就是來找黑街兄弟會的人。

所以當奎德抓着婭拉的手咆哮的時候,酒吧裡的人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沒有出聲,也沒有阻止。

奎德的頭越發昏沉,不過他依然感覺到,被自己抓住的那隻手腕,是如此滑嫩,如此柔軟,而婭拉身上的暗香幽幽地傳來,在酒吧燭臺的昏黃燈光下,近距離的婭拉,棕色的短髮顯得乾淨利落,順滑的面部和精緻的輪廓顯得比往常清晰,於是奎德一時間胡思亂想了許多。

婭拉似乎也被他嚇到了,驚訝地看着這個曾經的金牌打手,現在的落魄酒徒。

當耳邊的酒客嘈雜聲消失時,暈乎乎的奎德隱約覺得很滿意,他覺得自己的舉動受到了應有的關注。

但很快,當他把目光轉移到婭拉身上時,他的酒漸漸醒了。

於是剛剛不顧一切的快意,逐漸變成恐懼和顫抖。

婭拉·薩里頓,奎德是爲數不多的,知道她全名的人。這個漂亮的女人——奎德大腦裡回想起,父親讓他“離她遠點”的話,以及好幾次在落日酒吧的所見所聞。

而這個潑辣而誘人的“吧檯女”,此刻正以玩味的目光盯視着他。

奎德的下巴開始不自覺地顫抖:

“婭拉,那個,我不是...”

但在奎德反應過來之前——

“嗒!”

他那隻抓着婭拉的手,就被後者死死地反手一扣!

下一秒,奎德那隻手的中指和食指被反向一折!

隨之傳來鑽心的劇痛。

“啊啊!”

奎德痛叫出聲,臉龐都變形了。

但還沒完,婭拉一臉狠厲地扣住他伸出的手,往肘關節相反的方向重重一扳!

“喀啦!”

“啊啊啊!不!婭拉!婭拉大姐!我——我錯了——我不該——啊!”

肘關節錯位的聲音,跟奎德的慘叫同時發出。

奎德求饒的話還沒說完,這個利落的女人借力一翻,穿着超短皮褲的修長左腿跨上吧檯,狠狠砸在奎德的頸部!

“幹得好小婭拉!沒給老闆丟臉!”

“這身手可以去申請終結劍士訓練了!”

“居然穿了安全褲!”

“我發誓我看到了!我打賭,她穿的是黑色!”

周圍的酒客們一瞬間恢復了觥籌交錯的熱鬧,一個接一個地爲婭拉起鬨。

“聽着,你這頭大猩猩!”

婭拉狠狠地盯着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奎德,她單腳站在吧檯後,左腿壓在吧檯上,右手反扣着奎德伸出的手臂,曼妙修長的身材一覽無遺。

她緩緩從左腿靴子上的皮套裡,抽出一把形狀怪異的刀——刀身和刀柄不在一條直線上,遠遠看着就像一條狼腿。

接着,面不改色地,垂直紮在奎德的手掌上!

刀尖釘進了吧檯。

酒客們的起鬨聲更響了。

“嗚嗚!”奎德疼得眼淚都擠出來了,但頸部被壓的他只能發出類似豬叫的聲音。

婭拉緩緩地低下上半身,把她完美的柔韌度施展開來,靠近奎德涕泗橫流的臉,吹了聲口哨,笑一笑。

然後滿臉轉爲狠厲與凶煞,用富有韻律(但讓人不禁心寒)和風情的嗓音,吐字出聲:

“奎德·羅達——”

“我不管你是誰的兒子,也不管你是什麼乞兒頭目,或者什麼收黑賬的打手——”

“但你他孃的,給我聽好了——”

“從現在起,直到世界末日——”

“你要是再敢,在老孃的酒吧裡出現——”

“我就把你,下,面,那,話,兒——”

“一片一片——”

“剁碎成肉渣——”

“調進酒裡——”

“一口一口——”

“給你灌下去——”

“聽懂了嗎?廢物!“

當奎德哭喊着,在酒客的鬨堂大笑和婭拉的鄙視眼神下,護着被刺穿的右手掌,逃出落日酒吧後,婭拉才拍拍手掌,一臉厭惡地擦乾淨狼腿刀上的血跡,彷彿上面沾的不是血,而是地獄惡魔的黏液。

婭拉不爽地轉頭,看到那些依舊盯着吧檯的酒客,其中不乏別有用心的目光和充滿慾望的眼神。

“看什麼看!誰敢再看,酒錢付兩倍!”

丟下一句潑辣的話語,把酒客的注意力從她身上轉移回酒裡後,婭拉才惡狠狠地把抹布扔下,走進後廚。

“這樣就夠了吧?我按照你說的,特意說了他‘那話兒’的事兒。”

婭拉抓起一瓶白葡萄酒,左手心裡突然出現一柄多用小刀,利落地挑開瓶塞。

“當然,當然,婭拉小姐。”後廚裡,奎德的副手,乞兒生意的實際管理人,納爾·裡克輕輕托起頭上的黑色禮帽,微笑着點點頭:“希望他此後能收斂一點,從無節制的酗酒,到無底限的虐打乞兒,兄弟會不能一直給他擦屁股。”

“你想說的是,你不能一直給他擦屁股吧。”婭拉飛快地灌了一口酒,裡克突然覺得,這個粗魯的動作,在婭拉的身上顯得更爲恰如其分,清新誘人。

“這麼說也沒錯,因爲兄弟會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裡克笑了笑,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你確定這麼做真的管用?我怎麼覺得,他這樣的人,回去後會找更大的麻煩?比如找你的乞兒出氣?”

你真是瞭解他,裡克心想。

“其實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因爲我也不瞭解他,但是,”裡克無奈地搖搖頭——這已經是他表現無辜和衷心的招牌動作了——道:“他最近變本加厲,三天前,爲了一個可笑的理由,把我看好的一個苗子,毒打了一頓,如果不是那個孩子還算比較聰明,死在奎德手上的苗子就又要多一個了。”

我可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寬厚正義,婭拉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說到這裡,裡克的目光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所以我決定,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他必須受到警告——否則,他遲早會把我辛苦經營的生意害慘的。”

“好了,你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我是迫不得已纔要幹掉我上司’的理由。”

婭拉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讓裡克離開。

“我可沒說要幹掉他——”

“話說回來,說好的酬金趕緊付,我只收現金,”婭拉打斷了裡克,她慵懶地喝完了白葡萄酒,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把瓶口處的最後一滴舔進嘴裡——這個動作讓裡克心中一蕩——“還有,他今天欠下的酒錢,你還是要照付。”

特別是——婭拉微微眯了下眼睛,看着脫帽致敬後遠去的裡克。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今天把奎德的酒調包了。

別人認不出來,但我,落日酒吧的婭拉可是清清楚楚,奎德喝進去的都是高濃度的查卡烈酒。

跟那些喝得人爛醉的酒不同,查卡酒往往是給西線戰場上,戴着鐐銬準備衝鋒的死囚犯灌的,醉的人行動無礙,只是腦子不清醒。

所以啊,納爾·裡克——你確定是自己錢多得沒處花,而不是真的想幹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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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奎德滿懷着恥辱和痛苦,還有酒意回到廢屋前的大石門——他不住在黑街本部,奎德覺得裡面任何一個知道內情的人,見到他時都像是在盯着他的下半身——時,兩個形色匆匆的打手,正巧從牆後經過,他們的閒聊遠遠傳來。

“你聽說了嗎?乞兒們都在傳着一個謠言,說是奎德老大已經不是個男人了——”

“什麼意思?他還能變成女人不成?”

“笨蛋,意思是說奎德被閹了!聽說是好幾年前在卡里瑪街道收賬時,在一間凶宅裡——就是諾福克伯爵跟他的家人被吊死後留下的那間——遇到了很奇怪的事情,大家都說是一個紅衣的女幽靈把他下面割掉了,乾乾淨淨。”

那麼一瞬間,奎德覺得全身上下的血都涌到了頭部。

下一刻,失控的他就怒吼着,從牆後撲了出去,緊緊扼住其中一個打手的脖子!

“誰!是誰這麼說的!哪個混蛋!”

“哪個混蛋!”

“我要去殺了他!”

另一個打手驚慌失措地連退了幾步。

奎德狠狠地把手上的人壓倒在地上,越扼越緊,只是被刺穿的右手掌有些吃不住力。

他當年畢竟是兄弟會有名的打手頭目,在凡級裡也是頂尖的好手,即使多年來的頹廢讓他體能下降,技巧退步,只要不是對上剛剛薩里頓家的那個女飛賊,他還是能完勝一般的打手,尤其是現在,奎德覺得全身上下的怒意,都變成了使不完的勁力。

“奎德老大——剛剛都是謠言,我們都不信的——啊!”奎德像野獸一樣,猛地擡頭!

辯解着的打手,被狠狠地嚇退了一步。

但他馬上看到,另一個同伴已經臉色蒼白,出氣多進氣少。

不住退後的打手頂着奎德的兇光,臉上滿是恐懼:“啊,是,都是那些乞兒在傳的謠言,老大,真的不是我們的錯,你,你去問那些乞兒就知道了!”

“咔嚓!”這是頸骨折斷的聲音。

那個被奎德扼住的打手已經沒氣了。

而奎德緩緩地從地上站起來,眼裡滿是擇人而噬的兇光,今晚的酒後勁之大,讓他連最後的一點理智都在漸漸喪失。

僅餘的打手渾身都在顫抖,見狀不妙,一邊呼號着,一邊連滾帶爬地逃開。

奎德想要追,但醉意濃重,步子不穩的他根本跑不起來。

他狠狠地喘了兩口氣,看着腳下的屍體,覺得不解氣,又踢了好幾腳,才甩甩腦袋,朝着二十幾間廢屋走去。

奎德沒有思考爲什麼今晚巡邏(這對於看緊乞兒是非常必要的)的打手完全沒有出現,他只是腦裡有一股勁,只想找到那些嘲笑他的人。

然後,一個個地折磨死他們。

剛剛殺了人的奎德,感覺像是從腦裡打開了一道久違的枷鎖,又回到了過去那段刀口謀生的日子。

這些該死的小賊,他惡狠狠地想,既然敢傳謠言,就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該死的小賊。

那個逃脫的打手,顫抖地爬出了廢屋的大石門,在門外的樹下撞見了裡克。

“裡克先生!”打手見到裡克,彷彿見到了救星,“奎德老大——奎德他瘋了!你不是說,不是說我們一定跑得掉的嗎?結果,我們連話還沒說完,奎德就——”打手已經恐懼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清楚了。

“皮爾森沒能逃出來?他,他被奎德給?”裡克像是吃了一驚。

在得到打手哭訴般的確認之後,裡克才黯然地搖搖頭:“是我的錯,我還以爲,奎德聽到這個消息,會羞愧地躲起來——沒辦法了,你去關上大石門,把奎德鎖在廢屋區裡面,然後準備馬車,我們立刻出發。”

“好的——裡克先生,我們去哪兒?”驚魂未定的打手聽到要離開,連連點頭,甚至都沒有想,那些同樣在裡面的乞兒該怎麼辦。

“去本部,找莫里斯老大。”

看着打手撲到大石門旁,伸手把雙開的大門關上,插上石鎖,裡克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

這下,奎德一定會找遍所有的乞兒,其中肯定有那個“鬼魂”想要的人。

自己提早了今天的作息時間,天色還沒有很晚,奎德有大半夜的時間,料理那些乞兒們。

無論是虐打還是殺死,都是那個鬼魂,那個刺客,要關心的事情了,他既然對乞兒們感興趣,那當這些乞兒遭遇滅頂之災的時候,他會怎麼辦呢?

首先,肯定無暇來找自己。

如果他是來找某個乞兒的,那奎德就會被他幹掉,這樣黑街兄弟會明天就會接手這裡,自己就沒有麻煩了。

如果他是來殺某個乞兒的,也許會看着奎德(這是很有可能的,永遠不要低估貴族家裡的齷蹉)繼續幹掉乞兒,直到目標清除,那自己的麻煩也就解決了。

總之,那個麻煩,那個大人物家的問題,自己後頸的冰涼,都會在今夜解決掉。

否則,總有一天,那個找不到目標的鬼魂,會正面找上自己,裡克可不認爲,這些大家族的走狗們會有好脾氣,也不認爲,在跟對方打過照面之後,自己還能完整地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裡克不是沒想過,裝上一個月的病,或者乾脆請調到其他地方去,逃開那個可怕的鬼魂越遠越好,直到它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然而前一天還一切順利的裡克突然蹊蹺生病或遠離,豈不是向鬼魂說明“我知道你的存在”,然後再把自己的生命賭在那個鬼魂“不涉無辜”的善心上嗎?

必須要有另一個安全、不惹人懷疑的替罪羊,去戳破那個鬼魂的企圖,把這件糟心的倒黴事終結掉。

奎德老大——這次又要麻煩您了!裡克淡淡地想。

可惜這批乞兒了,那個泰爾斯,還有那個卡拉克。而自己事後,也有機會會因看管不力而吃掛落,但這跟自己的小命與前途比起來——

此時,僥倖逃出來的那個打手,把馬車從遠處趕來。

裡克對着他點點頭,給出一個鼓勵和安慰的微笑,走到馬車旁。

然後,他從懷裡掏出那柄迷你伸縮弩,將浸了蔓藍草劇毒的弩箭,準確地射進,那個驚訝的打手張大的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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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裡克做出那個——永不爲世人所知,卻依舊深刻地影響了王國命運的——決定的當夜,因爲提早休息的緣故,第六屋的乞兒們都在泰爾斯的帶領下,坐在好不容易生起來的爐火旁邊,清點着今天的收穫。

“那個黑衣的女人給了八個銅子——聽說她小兒子不久前因爲傷寒剛剛過世,難怪這麼慷慨。”

“耷拉着耳朵的米拉拉,把買菜剩下的銅子都給了我們——噢,只有兩個。”

辛提臉帶笑意,一個一個銅子地數出來,堆到左手邊,泰爾斯點點頭,抓着一片尖石,在地上劃出兩個“正”字。

“那個穿着高地靴子的瘦子不肯給錢,所以我和萊恩就給了他一點教訓。”

凱利特摸出一張卡片,苦惱地看着上面的字:“可是他懷裡就只有這張卡片,但我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那是國立研究協會,璨星大圖書館的出入證,那是sc區的地方,離我們有五個街區呢,”泰爾斯端詳了一下這張卡片後說道,“那個瘦子肯定是從外地學院來的學者——不知道是哲學家還是科學家,不過,看他那麼落魄的樣子,說不定是文藝學家。”

“哇!泰爾斯你居然認識上面的字!”科莉亞和尼德都一臉崇拜地看着泰爾斯。

“怎麼可能!”泰爾斯聳聳肩,看着兩個孩子眼裡隱約的希冀,“從來就沒人教過我們認字和算數——我是看到卡片背後,那個書本的徽記才知道的。”

不過,泰爾斯心想,他已經在自學文字了,比如“落日酒吧”、“格羅夫藥劑店”、“國立研究協會”這些招牌上的字,而他曾經的記憶,讓他對知識產生莫名的尊重和崇拜,由此也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和積累的機會。

能夠自由地坐在書桌前汲取前人的智慧——泰爾斯擡起灰塵遍佈的雙手,看着上面因終日操勞而過早磨出的繭子,摸摸根本就沒吃飽的肚子,嘆了一口氣——真的是一種幸福呢。

泰爾斯已經不記得自己穿越來的情景了,確切地說,那些穿越前的記憶,是隨着幼兒泰爾斯的逐漸成長,大腦的逐步成型,才一點一滴被找回來的。

他兩歲到三歲的記憶是零亂而稀疏的,就像一個真正的兩歲孩子一樣,只記得一片粘稠的血紅(他也不知道爲何顏色可以用“粘稠”來形容),一間充斥了嬰兒哭聲的黑石屋,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那是“黑心寡婦”貝絲,一個負責撫育兄弟會裡新進幼兒的女頭目。

泰爾斯在三歲時被送到廢屋,也是那時起,他前世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大腦裡閃回得最多的情景,是他坐在一張書桌前,目光在書本和電腦間來回逡巡,或者在坐教室裡,與十幾個打扮各異的年輕人(或者加上一個中年或老年的教授)討論着什麼。

但那都已經是虛幻了。

四年來,在xc區乞兒們充斥着毒打、欺凌、黑暗、罪惡和死亡的生涯裡,泰爾斯勉力維持着第六屋乞兒們的生存。

相比起前世那個大腦比身體發達的研究生,四年的乞兒生涯帶給泰爾斯許多新的技能,例如博取同情的演技、神不知鬼不覺地扒竊、巧妙而不動聲色地偷聽打探、通過街頭合作來嫁禍競爭對手等等。

期間,泰爾斯也做了許多超過一個乞兒範疇的準備,如與不同階層的人(在xc區不同階層”大概也就是“下等人的不同階層”)搞好關係,偷偷打探兄弟會的秘密,安排好幾個秘密地點,私藏一些庫存(這一點上,奎德還真沒搞錯)等等。

沒錯,泰爾斯不準備乖乖接受這個世界賦予自己的命運。他不會做一個安分守己的乞兒,也不會成爲兄弟會的打手或竊賊,更沒興趣在永星城上演什麼“黑幫風雲”。

他要逃走。

然後,去過自己的生活,做一個自由的人。

至少比現在更自由。

只要一步一步,隨着自己制定好的計劃——泰爾斯看向屋角,那裡有一塊不起眼的石板。

我就能——

“不!卡菈!”

就在此時,隔壁的第十七屋,突然傳來夾雜着恐懼和慌張的驚叫。

很快,泰爾斯就會學到他穿越後最重要的一課,那就是:意外,總是突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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