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簡下朝之後看了看時辰,還沒到午時,於是想着去晨鐘樓坐坐,這秋高氣爽的日子,等高遠望也是不錯的。可忽然想起早上妻子曾經說過,午時要重新整理他書房,必須回去盯着,否則把軍情要務弄沒了可大事不妙。
走着走着,已經可以看見自己的府邸,但不知爲何宅邸大門前竟然簇擁着一大羣人在那裡圍觀,遠遠還聽到有人在爭執。
其實圍觀的百姓大多都是好事者,很多是想看看能不能瞧見有趣的事情,充作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方圓十里的街坊都知道凌簡家的夫人是個大美人,可惜的是這美人生得好顏色卻沒生得好脾氣。
記得前兩年時候一天黃昏他家裡遭了賊,賊人也就偷了些首飾,原以爲得了手,眼看就要翻牆而出了,不巧凌夫人回到家,看到賊人之後竟然瞠目而視,一聲厲吼,嚇得那賊子像是白日裡見了鬼,當即從院牆上摔了下來,把脊樑骨也摔折了,此後便沒有賊人敢去偷他老凌家了。這事當年可是傳遍了整個皇城。有時候你說奇怪不奇怪,居然沒有人說凌簡懼內,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吧。
只見一個絕麗的少婦開口說道:“我家凌簡從不拈花惹草,嫁他也不過才十年八載,怎會生出個十五六歲的女兒?竟還有個十七八九歲的兒子,真是好不荒唐。”手裡還拿着一封已經拆開的書信。
這個女人左不過二十七八,目若靈潭淵泉,顏如白玉羊脂;驕陽不敢與之鬥豔,星宿怎可與之爭輝;小荷蓮葉滴不落,蒼山翡翠碧凝心;分明是九天之玄素,令人不敢逼視。
凌簡回到府門前二話沒說,直接讓府中的侍女將妻子青茗強行帶了進去,並遣散了衆人,這才問起了這個女孩的來歷。當他看到姑娘拿出作爲信物的匕首時,可把他嚇了一跳。鞘面上鑲嵌的玉石預示着它主人的尊貴,這不是陛下御賜三殿下的月下星芒嗎?可就在他看到信上所寫內容時,頓時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剛纔就已經注意到了,對面有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一直在那邊靜靜的注視着自己,吩咐了人安排寧小秋之後,凌簡便走了過去。
“在下凌簡,不知閣下如何稱呼?”凌簡作輯道。
師文博打量了凌簡一下,看來對方心中的疑問不比自己少,詫異之餘,還是忍住性子回答道:“在下師文博,是受一位姓凌的公子所託,將送這位姑娘到府上。”
聽完之後凌簡尷尬的笑了笑,心想這位爺還真是會給自己找事,而且居然還什麼都不說。只好再問道:“這信上只說讓我收她做義女,並未交代清楚來龍去脈,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回想起寧家的慘劇,師文博心中便是一陣內疚,嘆氣道:“我們是北方邊境的村民,本來與世無爭,只求絕世而居,可惜天不從人願。就在秋收糧食的時候,遇上一羣茲戎遊騎兵劫糧,這個孩子的父母雙雙慘死。幸好遇到了那個少年,才救下了許多村民的性命。”他並沒有打算將寧小秋遭受侮辱的事情說出來。
師文博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問道:“那個少年身手不凡,真的便是令公子嗎?方纔見尊夫人年輕貌美,實在想不通……”
凌簡很想給自己辯解一下,但是文誠還沒回來,他的身份萬萬泄露不得。於是轉移話題道:“閣下的左手食指和虎口上的硬繭,是常年射箭所留下的吧,想必閣下一定精於騎射,不知閣下有沒有想過投身軍旅,爲國效力?”
見對方聽完並沒有說話,凌簡接着說道:“令郎年將滿二十,頗得聖意,武藝如何閣下想必也是耳聞目見。如料不錯的話,明年春夏便會派去駐守邊疆。”如此也好,倘若對方答應下來,遲早是要知道文誠真正身份的。
見對方有在考慮,凌簡也不急着讓對方答覆,帶着他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回到家中時,感覺家中的氣氛不太對,他也懶得跟妻子解釋太多,決定帶寧小秋進宮面聖。
這時宮中左子辛拿着文誠的書信,看了又看,久久說不出半句話。書信很短,只說是回程之時,忽見山河壯麗,景色優美,決定四處遊玩一番,畫幾幅丹青水墨送給母親留作紀念,也算是不枉出來走這一趟。難怪信帝會難掩怒氣了,若是自己兒子的話,唉……
這時信帝擡頭看到何安快步從殿外走了進來,手中的一件物品用絹布包裹着。打開一看,赫然是自己御賜文誠的月下星芒。
何安知道信帝眼中詫異,直接說道:“凌簡大人帶同女兒進宮,求見陛下,說……說是有三殿下的消息。”其實凌簡什麼都沒說,後半句也是他依據猜測所得。
看到信帝接過匕首以後不說話了,何安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隨即着人前去傳喚。
等待片刻之後,便看到了依舊穿着正三品朝服的凌簡,和他身後一個身着素服的姑娘走進殿來。
行禮參拜過後,凌簡想了想,開口說道:“日前公子巡視邊塞,碰上茲戎遊擊軍打家劫舍,便出手將那些人殺了,救下一衆村民。這個姑娘的父母慘遭橫死,公子憐她孤苦,求微臣以父待之。信函在此,請陛下過目。”說着就把那封罵凌簡拋棄妻子,無情無義的信遞給了內宮總管何安。
生在鄉村的寧小秋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世面,自然是一聲也不敢吭。心中很是奇怪,燕朝的大臣難道做什麼事情之前都必須要奏請皇帝的嗎?
信帝在看過信件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但很快又變成了平常的神色,開口說道:“既然是老三的意思,那朕就下旨,讓這位姑娘入籍你家家譜,剩下的事情讓你家夫人去處理便是了。”
說完後又對立於一旁的左子辛說道:“那封詔書還在你手上吧,宣旨自明日起罷朝。”
左子辛恭聲答道:“是,臣遵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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