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結了這邊的事情以後,文誠原是想回到都城取回黑雲,可就在此時,卻聽到了一曲悠揚的笛聲。曲聲輕輕的飄動着,此曲奇特無比,好像蘊藏着無數的機變,文誠從來沒聽過這樣的笛聲。
看了天色,已近子時,文誠很是奇怪,尋常人家都是不到亥時便已經睡下,可吹笛之人竟然如此奇怪,勾起了文誠的好奇心,決定順着笛聲過去一探究竟。
尋着笛聲慢慢走了過去,走了不就就可以看到遠處燈火搖曳,像是一處小農房。經過了剛纔的時候以後,文誠不敢大意,只是慢慢靠近過去。
一曲笛終了,文誠走了過去,本想敲一敲們的,豈料剛舉起了手,房中便傳出了一個很蒼老的聲音,“貴客上門,有失遠迎,請進吧。”
文誠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年逾古稀的老者,正端坐在小桌子前,對面着門。
這時他將手中的玉笛放在桌子上,開口對文誠說道:“老朽谷泰山,不知這位公子作何稱呼?”
不知爲何,在這個老者面前,文誠心中不想有什麼隱晦,直接開口說道:“在下文誠,乃燕室子孫,聞得老先生笛音清脆異常,一派翛然,其境令在下神往,故來此。”
谷泰山看了文誠一陣,說道:“老朽十年前曾算一卦,知今日必得見一位一統江山的真龍天子,看來老朽所料無誤。”
文誠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說,過去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能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可是,江山社稷,以自己的才智,恐怕難以成事。相聞上古帝王都有神明相助,黃帝得諸神相助大勝蚩尤,周文王武王也有姜太公,而自己呢,自己孑然一身,沒有諸神相助,如何敢談江山一統,問鼎天下?
文誠做到谷泰山面前,問道:“在下實在不明,以在下蟲鳴之火,又如何能照遍這萬里江山?”
“公子可知,何謂無欲則剛?”谷泰山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緩緩在房間中迴盪着。
無欲則剛,出自論語,意指千仞峭壁之所以能巍然屹立,是因爲它沒有世俗的慾望。借喻人只有做到沒有世俗的慾望,才能達到大義凜然的境界。雖然自己沒有世俗那樣的慾望,可是想要保護家人,國家的念頭,自己從來未曾拋棄過,那樣又算不算世俗的慾望呢?
“小子愚鈍,不知天下大事,求老先生賜教。”文誠心中茫然,開口問道。既然對方能在十年前算到自己今日來此,那必然也知道如今的天下大事和即將要發生的事。而這時谷泰山正出神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沉默不語。
許久,纔開口說道:“天子,受命於天,天意使公子不久將往西北而去。若公子逆天而行,恐怕不久天下便會大亂。”
天下大亂?文誠一時不知要說些什麼纔好,如今天下的格局已經持續了幾百年,還能再亂到哪去?
心緒混亂,文誠胡亂開口問道:“天意,可是因天災而亂?”
隨後谷泰山說出的一番話,令文誠驚愕不已。
很久以前,先主曾言,涼州,可養燕朝萬代之兵,故而成爲許多權謀家的爭奪之地。三十年前的燕茲大戰,出征的將士超過有近四成的涼州軍,而禁軍的將領和軍士,也有不少曾在涼州服役。
然而涼州軍是直接受命於朝廷的,總督之職由三個人同時執行,一個是涼州軍的臨時統帥龍威將軍馮戰,另一人是涼州軍左司馬曹笠,還有就是朝廷所派的監察御史孔文軒。
這三人,都有權力督管軍務,所以都暗中在涼州培植勢力,意圖爭霸。其中龍威將軍希望的是有一個德高望重的人站出來,結束這個局面,使國家可以團結一致,兵鋒向外。
藍季雪可以輕易帶領涼州精銳離開屬地,也是三人暗中周旋的結果,至於這一步棋,究竟是誰獲得最大的好處,這就說不清楚了。而涼州的暗處,有一股勢力在蠢蠢欲動,正在醞釀着一場巨大的陰謀。
谷泰山在文誠離開之後,走出了小屋,出神的望着天空,喃喃自語道:“果然是要變天了,你們不是想結束亂世嗎?此刻便是時機。”
就在文誠迅速趕回到都城尋回馬匹之時,原來藍季雪一早就已經等在了那裡,見了面立刻說道:“王爺,大事不好,末將收到軍中密保,左司馬暗中勾結軍中將領,密謀發動兵變。”
“馮戰和孔文軒呢?他們都置之不理嗎?”文誠心中雜亂,無力的問道。
心中不是不知,如果兩人中有一人與那曹笠狼狽爲奸,另一人縱使還想力挽狂瀾也是獨木難支,迴天乏力,倘若是三人合謀,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再加上境外的敵對勢力,那可真是亡國之始啊。
“你從涼州調了多少軍隊出來?”文誠開口問道。
一直沉思的藍季雪回聲說道:“只有三百精騎,全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都是親信死士。”
三百騎兵,還不夠報訊之用,叛軍一定不下於三五千,這樣過去一定是有去無回,但是苦思無計,只好冒險一試那最後一策了。
可那時候,又會有多少人支持自己,實在不敢下定論,而且一旦事發,不但是自己,受牽連的人都會被誅殺,但是爲了國家,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於是騎上駿馬,朝閣臣左子辛的府邸飛馳而去。
經歷了好幾日的封王風波之後,左子辛正在府內坐立不安,幾次走到了府門想出去,最後就又回到了房中,足足有十餘次之多。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知道一定是一匹神駿,立刻出來打開了府門,而映入眼簾的,正是當朝新封涼王,三皇子文誠殿下。
被文誠勒住後的黑雲急急的停了下來,發出一陣長長的嘶叫。
左子辛此刻還是一身官員的朝服,從晌午下朝的時候到子時就沒換過,他的夫人也奇怪的問過他,但他都好似沒聽到似地,不知道神遊到了哪裡。
“老臣參見王爺,不知王爺深夜來訪,有何要事。”左子辛躬身下跪道。
“起身吧。”文誠丟下一句話就自徑走入了他府中,只丟下黑雲在府門之外。
左子辛站了起來,也不關府門,只是惶惶的跟在文誠的身後,此刻他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的預感應驗了,不敢發出一絲聲響,這在信帝面前也是未曾這般拘束過的。
進到前廳,文誠轉身過來便開口說道:“你即刻擬天子詔書,調撥禁軍兩千歸本王,聽本王號令,前往涼州平叛。”
“矯詔”,這一個詞立刻浮現在了左子辛的腦海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