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長喜也從地上爬起來,他一臉迷惑道:“主子,您沒事吧,剛纔我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一樣。”
白離沒見村長從幔帳後出來,心神不寧道:“我們快走吧,這裡面有古怪。”
長喜驚疑不定,雲達也意識到有問題,他牢牢的按住白離的胳膊,低聲道:“我們從上面出去。”
白離擡頭看了看,翻牆院她沒意見,關鍵是這穿破屋頂的活,她從未做過,不曉得雲達能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主子。”長喜湊到白離身邊,他擠眉弄眼,白離明白他的意思,男女有別,雲達動不動就拉拉扯扯,確實是不太合規矩啊。
白離臉上有些紅,她從雲達手中縮回自己的胳膊,訕訕道:“愛卿在前頭引路,我和長喜隨後。”
雲達狠狠瞪了她一眼,縱身飛上屋樑,他一掌就劈開屋頂,瓦礫四濺,還真硬生生破了一個大洞,他低頭幽幽道:“你們還是跟緊些,我可不想再回這個鬼地方救人。”
長喜小聲嘀咕道:“在主子面前,他倒是像正經主子,這般喜歡擺臉色。”
白離嘆氣道:“只能忍忍了,還指望他幫忙救丹琴呢,好在他嘴巴雖然損,但武功奇高,你瞧見外頭那些人沒,個個都想把我們生吞活剝,真是無妄之災。”
長喜雙手合十拜了拜,道:“菩薩保佑丹琴姐姐要平安無事啊。”
突然一陣陰風飄過,白離往後看了看,幔帳被風高高的拋起,她胸口突激一下,回頭不安的對長喜道:“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主子!”長喜瞪大眼,他話音未落,村長像幽靈一樣出現,舉着一根粗壯的木頭朝白離砸下來,白離來不及反應,長喜撲上去將白離撞開,他就勢在地上滾了幾圈,村長襲擊落空,踉蹌幾步,撞在漆臺上,牌位紛紛倒得亂七八糟。
長喜雖個小清瘦,但他功夫不淺,這一撞,直撞得白離趴倒在地,手掌火辣辣的疼,只聽到一聲響,牌位砸到地上,摔成了好幾塊。
“老祖宗!老祖宗!”村長淒厲的叫起來,他眼神癲狂的撲過來,捧起地上碎裂的牌位,他大哭幾聲,異常憤怒道:“狐妖,你竟敢摔了老祖宗的牌位,你……拿命來!”
長喜立馬將白離護在身後。
村長像瘋了一樣,大吼一聲:“來人,抓住狐妖,抓住狐妖!”
白離被他的舉止嚇傻了,長喜拖住她的衣袖道:“主子,別看了,快跑啊。”
村民們應聲而入,表情兇橫,長喜拉着白離縱身跳上屋樑,再從洞裡鑽出去,白離灰頭土臉的,從屋頂爬起來,卻看見雲達眼眸含笑,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裡,不過白離可以肯定,他眼中的笑絕對是諷刺的笑。
“雲大人,我們快跑吧。”長喜心有慼慼,看都不敢往底下看。
雲達哼了一聲,那些村民從屋子裡追出來,看見他們站在屋頂,都顯得十分氣憤,“射死狐妖。”
有人拿出弓箭,雲達看情況不對勁,伸手一撈,就抱白離的腰飛走,長喜跺腳道:“要死人了。”也趕緊追上去。
雲達像鷹一樣在林子裡穿梭,白離有些暈,緊捂着胸*色發白,雲達將她放在一棵樹上,有些生氣道:“那些人根本不足畏懼,倘若他們真不肯放丹琴,大可將他們全都殺了。”
白離震愕的看着他,道:“這些都是人命,你也看到了,這村子裡不只有男人,還有那些老人和孩子,難道你連婦孺也要殺嗎?”
雲達冷酷道:“我不想耽擱時間。”
白離搖頭道:“這裡不是蜀國,救人一命尚且這麼難,何況是殺一個人!”她表情裡有從未有過的認真。
雲達似乎怔了一下,他道:“我沒有你這麼多的悲天憫人,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何談去保護別人。”
白離臉上熱了熱,儘管不贊同他說的,但也無力反駁,丹琴處處爲她着想,捨得她吃一點苦頭,但是在關鍵時候,她無力保護她。
白離泄氣的低下頭。
雲達目光深了深,道:“算了,你還有我……我幫你救人,誰叫你是王后呢。”他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帶到地上,長喜追了上來,道:“主子,那些人好像瘋了。”
白離心虛道:“我摔壞了那個牌位,村長看上去真的很生氣。”
風吹動着雲達的衣裳,他頭上的帽檐被微微撩起,露出兩條濃黑斜長的劍眉,他蹙起眉心道:“這些人都古里古怪,我想我們是闖入什麼部落了。”
“部落?”白離吃了一驚。
林木深深,有白色的煙霧從遠處飄來,白離震了震,等她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提醒,這些煙霧……是她所熟悉的迷迭香。
三人被關在一個黑漆漆的屋子裡,雲達最先醒來,他視力驚人的好,能看清自己和長喜都被人用繩子綁着手腳,而白離全身都是鐵鏈,昏睡不醒。
雲達大怒,他用力掙扎手腕,但力氣似乎不能完全使用出來,迷迭香的藥效還存在體內,他擔心白離,一點一點的挪到她身邊,他用力嗅了嗅,還好,沒有聞到任何的血腥味。
“公主,公主……”
白離難受的動了動,但全身都被束縛着,像是有千斤重的東西壓在她身上,白離哼了哼,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
“誰!”白離猛地清醒,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我!”雲達的聲音有些重。
白離凝神想了許久,才試探道:“雲大人?”
雲達含糊的應了一聲。
“長喜呢?”白離擔心的問道。
“在你旁邊。”雲達語氣淡淡。
“哦。”白離安下心,她什麼都看不到,直覺自己是被關進黑屋了,她也沒有想到那些村民會這樣執着,但一想到在祠堂時出現在眼前的那些幻影,白離又覺得這裡頭應該藏着什麼秘密。
那個叫小儀的姑娘,她似乎看到了……在烈火中焚燒,還有那對中年夫婦,他們跪在地上拼命哀求的,而他們哀求的對象正是村長……
“公主!”雲達不悅的聲音響起,“這種時候,你在想什麼?”
白離回過神來,茫然道:“我好像知道什麼,那個村長,似乎不是什麼好人。”
雲達道:“這些不重要,想辦法出了這個鬼地方再說。”
白離眼眸亮亮的看着他,道:“你有辦法?”
沉默了幾秒,雲達道:“我的內力還沒有完全恢復,再給我半個時辰。”
“哦。”白離語氣惆悵。
雲達眼角*了幾下,他閉目養神,不肯再說話。長喜醒過來,他在黑暗的環境中顯得很不淡定,白離憐惜他年紀小,竭力軟語安撫,雲達聽得不耐煩,大吼道:“都給我閉嘴!”
白離和長喜嚇得一愣。
雲達雙眸炯亮,他全身的肌肉繃緊,一股強烈的真氣從丹田遊走四肢,他大叫一聲,身上的繩索盡斷。
長喜感覺地面都在晃動,驚慌道:“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那些人過來了?”
雲達蹲在白離身邊,用力扯了扯她身上的鐵鏈,不禁皺眉道:“這些是寒鐵所鑄,不會容易斷開。”
白離惶然道:“那可怎麼辦?”
雲達看了長喜一眼,他隨身佩戴的劍已經被那些人拿走,他從皮靴裡拔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刷刷兩下,就割斷了長喜身上的繩子,長喜唬得一愣一愣,趕緊在身上摸了摸,連衣服都沒有劃破半分,他訕訕道:“雲大人好功夫。”
雲達將鐵鏈遞給他,冷聲道:“你我同時發功,看能不能震斷它。”
長喜凝神道:“我盡力而爲。”
“一,二,三!”雲達掌心形成一團淡淡的綠光包裹着鐵鏈,長喜怔住,一點不敢馬虎的運功,他自知功力不如雲達,但云大人是真想救公主,不然鐵鏈震不斷,功力會反噬回去,長喜使出全部的真氣,他掌心的綠光要小一些,鐵鏈不停震動,似乎沒有要斷的意思,長喜臉色漲紅,艱難道:“雲大人,我撐不住了……”
雲達趕緊收功,鐵鏈落回地面,長喜被震開,狠狠的撞在牆上,雲達手撐着身後,胸口一股氣往上涌,被他用力按壓了下去。
“咳咳……”長喜拼命咳嗽。
“你們有沒有事?”白離擔憂的問道。
“咳咳……公主,奴才還好,就是岔了氣,一會就好了。”長喜摸出袖子裡的手帕,捂住嘴低低又咳了兩聲。
雲達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挑了挑眉,長喜受了內傷,沒法子再弄斷鐵鏈,道:“眼下我們只能等了。”
白離暗歎了口氣,說起來,事情都因自己而起,連雲達都沒辦法,那就是真沒辦法了,但一想到村長癲狂的眼神,白離身子抖了抖,感覺很可怕。
祠堂的牌位已經恢復原位,被雲達打穿的屋頂也修補起來,大門關得緊緊的,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青色的幔帳無風自起,無端令人毛骨悚然,屋子裡昏暗一片,唯獨漆案上的香爐裡有點點火星,漆案前的蒲團上跪着一個人,他一臉虔誠的用白絹擦拭着有破痕的牌位,口中唸唸有詞道:“老祖宗息怒,老祖宗息怒,苦仲有罪,沒有保護好村子,讓狐妖出來害人,在祠堂搗亂,驚擾了各位祖宗,苦仲能力不足,求老祖宗責罰,日後一定更加盡職盡責,不敢有絲毫懈怠,這一次,苦仲一定燒死狐妖,還村子的安寧,老祖宗庇佑咱們村子,風調雨順,人畜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