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回

“我不要待在這裡……”白離哭聲突然一滯,她虛脫的暈倒在大師懷裡,大師神色凝重,他拍撫着懷裡的人,目光漸漸變得冷厲,金盛蘭,你究竟讓她看到了什麼?

大師在白離胳膊上紮了一針,她幽幽轉醒,但臉色極差,眼底還泛着淡淡的紫光,大師嘆了口氣,就算有花妖的元丹護體,她也撐不了多久。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硬闖進萬花山莊!”一個穿杏色衣裳的侍女匆匆跑進來,神情倉惶。

大師詫道:“是什麼人?”

侍女話說得很急:“是鳳凰鎮的官雪雪,她帶了好多作法的人來,已經找到山莊入口。”

大師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侍女,道:“你們莊主呢。”金盛蘭可從未怕過凡人,何況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官雪雪。

侍女沮喪道:“莊主受了傷,閉關修煉去了,大師,我們該怎麼辦啊。”

“金盛蘭受了傷?”大師懷疑的看了白離一眼,白離忙擺手道:“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她爲何會受傷。”

大師想了想,便明白了,對那侍女道:“山莊的石門凡人是進不來的,就是進來了也是死路一條,你出去跟其他人說清楚,殺戮會遭天譴的,若不想死,就守着石門,千萬別動手。”

侍女猛點頭,匆匆忙忙去了。

白離憂心道:“大師,官小姐是凡人,怎麼鬥得過妖,她會不會有危險?”

大師安慰道:“沒有金盛蘭,外面的人是進不來萬花山莊的,既然進不來,山莊的人也沒辦法傷害她!”

白離點了點頭,虛弱的靠在大師的肩膀上。

不一會,那侍女又跑進來道:“不好了,不好了,官雪雪放火燒山,她帶來的那些人都是法師,守石門的姐妹被潑了黑狗血,還被下了詛咒現出了原形,和官家的人打起來了。”

大師愣了一秒,起身就往外走,白離靠得正舒服,一下子撲了空,額頭磕在牀架子上,她忙爬起來道:“我和你一起去。”

萬花山莊的人都出來看熱鬧,天上飄的,地上站的,樹上掛的,形形色色的美女如雲,看得白離眼花繚亂,她死死抱着大師的胳膊,亦步亦趨,那些花妖和樹妖也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

“什麼情況?”大師問那侍女。

侍女伸手一揮,石牆頓時變成透明的,只見一羣黃袍道士拿着桃木劍,一邊往石門上潑黑狗血,一邊唸唸有詞的作法,管雪雪一身黑衣,頭髮用白帛綁着,她清瘦了不少,露出尖尖的下巴顯出清秀來,她站在一旁,目光冷漠的看着法師作法。

石門上纏繞極粗的紫藤,黑狗血潑在上面,紫藤一點一點的燃燒起來,冒出青煙,山莊裡面的人見此情形,都不淡定起來。

“敢傷我們的姐妹,這些凡人不自量力,讓我出去吸光他們的血!”美人衝動的要往外飛,侍女一把拉住她。

“沒有莊主的吩咐,我們誰都不能出去。”

“可是紫藤就要被折磨死了!”美人怒道。

侍女求救的望着大師,道:“我們該怎麼辦?”

大師蹙起眉頭,他的不悅散發出去,四周立即安靜下來,大師上前一步,他伸手對着石門,一道白光從他的掌心射出來,石門被微微打開,紫藤化成一道黑影,從石縫裡鑽進來,她落到地上,變成一個少女,遍地鱗傷。

花妖們都圍了上去,紛紛渡靈氣給紫藤,紫藤受了靈氣,慘白的臉漸漸變得明亮生動起來,她氣若游絲道:“謝謝衆位姐姐,紫藤總算沒有讓那些凡人得逞,闖進山莊來。”

花妖氣憤道:“凡人太無知了,竟然將你傷得這麼重!”

紫藤不甘心道:“他們在黑狗血里加了人血,所以我纔會現原形,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打得過我!”

花妖們都愣住,這個法子在人間,只有得道的高僧纔會知道,官家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加了人血的黑狗血對妖來說,威力無窮。

這些花妖道行淺,還有的出了山莊,連人形都沒有,聽到這樣殘忍的東西,心中自然是怕的,都議論紛紛,沒了個主見。

白離扯了扯大師的衣袖,目光明亮道:“你能打開石門,不如我們現在就逃跑吧。”

大師眉頭忽然一皺,他重新打開透明牆,只見官雪雪正拿刀割自己的手腕,她將血放在一個碗裡,一碗一碗的放,那些作法的人就是拿她的血兌黑狗血,白離看得目瞪口呆,愣愣道:“大師,官小姐會死的!”

花妖們瞪眼看着,都恐慌起來。

“走。”大師突然抱住白離的腰,穿過石門,白離短暫的失去了知覺,驟然間天光一亮,她發現自己已經在石門外,大師鬆開手,就跪倒在地,吐了一口血。

白離呆住了,在她眼裡,大師是永遠都不會受傷的,看他吐血,白離頓時六神無主,忙用衣袖幫他擦,忍不住哭道:“大師,你別死啊!”

大師咳了咳,聲音有些虛弱道:“放心,死不了!”

“公子!”

官雪雪慘白着一張臉木然的站在那裡,慢慢的,漫天的狂喜浮現在她眼底,她想跑過來,但身子一軟,她撲倒在地上,手腕的傷口還留着血,地上的石頭都被染紅了,她連呼吸都很困難的樣子,卻還堅持爬向大師。

“官姐姐。”白離忙過去扶她。

官雪雪艱難的站起來,扶着白離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大師,終於在還有三步遠的地方,她支撐不了,倒在地上,大師慈悲的伸手扶了一把,官雪雪倒在他懷裡。

這一刻,官雪雪毫無血色的臉上浮起一抹動人的笑,她沒有力氣說話,亦堅持道:“我很高興……在死之前還能見你一面……白公子,雪雪對不起你……”

大師握住她的手,輸真氣給她,絕美的臉上寫着深深的愧疚,道:“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官小姐,是我騙了你。”

官雪雪搖頭道:“不要說……不要說……”她笑了笑,道:“我知足了,能死在你的懷裡,是我最大的幸福。”

“別說話,我會救你的。”

大師伸手點住她幾處要穴,正要將她抱起,官雪雪按住他的手,一字一字道:“不用了……白公子……在我死之前……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你說。”大師沉聲道。

官雪雪氣若游絲道:“叫我的名字……”

她眼中的光一點一點的暗下去,大師握住她的手腕,半響才放開,白離怔怔問道:“她怎麼了?”

“死了。”大師淡淡道。

白離愣住,她慢慢拉住大師的手,難受至極的哭道:“這都是我的錯。”

大師看着她,嘆了口氣道:“阿離,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人各有命,萬花山莊,曾經是極樂之地,因爲金盛蘭的貪婪,遲早會變成人間煉獄,我們把官小姐葬到別處,別讓這不潔之氣,玷污了官小姐的魂魄。”

白離擦乾眼淚,憂心道:“大師,你也受了傷。”

大師擺擺手,道:“我沒事。”他有些吃力的抱起官雪雪,步履不穩的往前走,白離在原地呆了半響,才追上去。

官雪雪被葬在山腳一處有花草相伴的地方,大師在墓前站了許久,白離幽幽問道:“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你會娶她嗎?”

大師沒有做聲,就再白離以爲他永遠都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師輕嘆了口氣,道:“不會。”

白離瞪大眼睛,道:“爲什麼?”

大師轉身看着她,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本大師這裡沒有心。”

白離愣了愣,道:“騙人,你怎麼會沒有心呢?”

大師從她身邊走過去,走了幾步,他突然倒在地上,白離驚嚇的跑上去,她搖了搖大師的胳膊,大師眼皮掙扎了幾下,然後昏了過去。

“你醒了。”白離聲音有些嘶啞。

大師睜開眼,見她正在爲自己運功療傷,不禁微愣了一下,道:“你在做什麼?”

白離也睜開眼,道:“你內力受損,心脈急亂,我在幫你運功。”

大師臉色奇怪道:“你脫本大師的衣裳也罷,怎麼把自己的也脫了。”

白離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猛地一把推開他,大師的腦袋砰地一聲撞在牆上,他倒在牀上一動不動,白離慌了,忙穿好外袍爬過去,見他眼睛還睜着,才鬆了口氣。

大師吸着氣自己爬起來,笑得十分欠扁道:“小阿離,這次你救了本大師,想本大師怎麼報答你,說吧!”

大師大氣的盤腿坐好。

白離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心想,該不會是官小姐的死,大師受了刺激,還有剛纔那一撞,大師的腦袋壞掉了吧。

大師一把拍掉她的手,似乎讀懂她內心的想法,斜着眼冷笑道:“本大師要是變傻了,第一個就不放過你。”

白離嘆氣,這纔是大師的本性,不肯吃一點虧,她撿起地上的衣裳扔給他,道:“男女授受不親,今天的事你如果說出去,我詛咒你一輩子爛舌頭。”

大師慢條斯理的穿好衣裳,白離退到牀的另一邊,與他保持距離,月色從窗戶透進來,把客棧的房間照出一層朦朧的光,白離身子突然一定,眼眸急劇縮放,漸漸變成幽黯的重眸。

“阿離,倒杯水來,本大師渴了。”大師不客氣的使喚。

白離眼波絲絲流轉,透出妖治的嫵媚來,她起身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水,然後緩緩走向大師,她嘴角噙着一抹勾魂攝魄的媚笑,嬌柔的身姿步步生蓮,大師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禁愣了一愣。

“水來了。”白離伸着柔荑,雪白透明的肌膚幾乎看得見細細的筋脈,她身上濃郁的香味,魅惑至極。

“是你!”大師眸色變重。

白離歪着頭,嬌聲俏語道:“可不是我麼,我等你等了好多年,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卻不喜歡我,還讓我在衆人面前顏面掃地,儘管如此,我還是捨不得傷害你!”

“閉嘴!你不是她,從她身體裡出來,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大師眼底泛起淡淡的紅色,他聲音陰沉得可怕。

白離有些畏縮,她柔媚一笑,突然撲倒在他懷裡,小手不老實的在他身上摸來摸去,委屈道:“你好凶,我不就是我,無論我的樣子怎麼變,但我的心是不會變的,只可惜,我用了一千年的時間,纔看清楚你的心。”

大師推開她,掐住她的喉嚨道:“你不過是小小的花妖,根本不配出現在她面前,我可以用很多種方法讓你死。”

白離冷冷一笑,拔下頭上的珠釵對準大師的心臟插去,大師輕輕一揮手,她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撞在桌子上,他的手根本沒有碰到她的衣裳,但白離捂着胸口吐了口血,她惶恐的瞪大眼,厲聲尖叫道:“不可能,這不可能,從你踏進萬花山莊起,妖靈之氣就傷了你的身體,你不可能打得過我!”

大師微微一笑,眼神卻陰沉得可怕。“我千年的修爲,就憑你也想與我相提並論,金盛蘭,你太不自量力了。”

白離哈哈大笑,她表情一僵,暈倒過去,一股白光從她身體裡發出來,金盛蘭搖身一轉,衣着暴露的紗衣出現在大師面前,她妖媚的坐在椅子上,胸前半抹雪白像瑩瑩的白玉,她撩起衣裙,露出一條白嫩纖細的腿,在地上滑動着,聲音酥軟道:“我美嗎?跟這小丫頭比起來,你更喜歡誰?”

大師目光一冷,他並未動手,金盛蘭就被打了一耳光,清脆的響聲令空氣安靜了幾秒,金盛蘭捂着臉有些不敢相信。

“你打我?”

大師漠然道:“我與你之間的恩怨,不要扯上她,她是你招惹不起的。”

金盛蘭咯咯笑起來,她笑得花枝亂顫,嘲諷道:“無歡,原來你也不過如此,枉我這麼愛你,你卻不將我放在眼裡,可那又如何,你喜歡的人,同樣也看不上你,好可悲啊。”

大師看了她一眼,道:“莫非你以爲用話激我,就能傷到我?金盛蘭,以你的修爲,還能做出這麼幼稚的事,實在可笑。”

金盛蘭愣住,她咬咬牙,伸開雙手,身上唯一的紗衣緩緩落下,潔白柔美的玉~體一絲不掛,在月光底下美得驚心動魄,她一步一步的靠進大師,大師閉上眼,手指捏了一個決,他全身被一層光籠罩,金盛蘭伸手碰他,但手指就像被火燒燃一樣刺疼,金盛蘭皺起眉頭道:“你師從道家,一心想修煉成仙,合體雙修乃是道家修行之寶,無歡,我的心意,你難道不能接受嗎?”

金盛蘭繾綣的跪坐他身邊,纖細的身子顯的楚楚可憐。

大師冷笑道:“歪門邪道,花妖,你別再浪費精神,我是不會上當的。”

他軟硬不吃,金盛蘭自尊心受創,她面容猙獰道:“無歡,這是你逼我的。”

大師道:“快滾,別逼我殺你。”

金盛蘭捏決穿上衣裳,她突然出手,吸住白離的身子,大師一指利劍揮過去,金盛蘭化爲青煙飄走,屋子裡全是她的笑聲。

“無歡,你等着,我不會就此罷手的!”

大師功力耗盡,他扶着牀慢慢站起,但眼前一花,他直接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白離暈沉沉的睜開眼,她四處看了看,一些記憶浮上腦海,她慌忙坐起身,只見大師就睡旁邊,面容平靜,奄奄一息的樣子。

“大師,大師,你怎麼了?”白離心慌意亂,她用力搖了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白離試圖將他弄到牀上去,但大師手長腳長的,她一使勁胸口就疼,嗓子裡還有一股血腥味,都是大師出手打的。

白離怕他死掉,猶豫了許久,才輕輕俯下身。

“水!”大師哼哼。

白離倒了杯水,想起昨晚的事,她有些臉紅,站得稍遠推着他的胳膊道:“大師,起來喝水啦。”

大師睜開眼的那瞬間,有些茫然,但看着白離的眼,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白離被掐得生疼,忙大叫:“是我,金盛蘭已經走了。”

大師在她胳膊上重重咬了一口,白離疼得厲害,一掌拍過去,大師像一片發黃枯萎的葉子撞到牀牆上,他一聲不吭,靜悄悄的縮在牆角,白離慌了,趕緊爬上牀把他掰過來。

大師吐得滿下巴都是血,連衣裳都被染紅了,觸目驚心,但這也沒影響他的美貌,反倒是我見猶憐,白離收起混亂的思緒,囁嚅:“你還好吧。”

大師垂死掙扎道:“把你的手給我看看。”

白離惦記那疼,往後縮道:“你還要咬?”

大師搖了搖頭,白離看他實在可憐,便把手伸過去,大師抓住她的手仔細看了一番,他咬得狠,手腕不僅破了皮,還正在流血,他鬆了口氣,這次錯不了,金盛蘭的確不在她的身體裡了。

白離猶豫的看着他,道:“大師,我不是有心打你的,要不你再咬我一口,這次我絕對不打你。”

“你有病!”大師爬着坐起身,他扯過被褥擦身上的血,順道把臉也擦乾淨了,吐了幾口血,他反倒是覺得體內氣也順了,還多了一股柔和之氣,他一怔……這氣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白離一副做錯事的模樣乖乖跪坐着。

大師掐住她的手腕道:“你做了什麼?”

白離怔怔的看着他。

大師皺起眉頭,道:“你都知道了?”

白離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道:“你和金盛蘭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還有呢?”大師懷疑的看着她。

白離訕訕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金盛蘭打我的那一下,我好像記起了很多事情,我以前就認識大師,而且還……”

大師示意她說下去。

白離微微紅着臉道:“我和大師是不是……早有婚約啊?”

大師嗆了一下,咳得撕心裂肺,淡淡的脣色浮起一抹嫣紅,他怒道:“你有病啊!”

白離見他生氣,忙解釋道:“我也覺得不可能啊,那些場景根本就沒有發生過,從小到大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我以前的確不認識你。”

大師臉色稍稍好轉。

白離試探道:“這會不會是金盛蘭在故意迷惑我?”

大師恢復常色,鄙視道:“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猜出來的,那金盛蘭不過是小妖,如何能在你身上動手腳。”

白離咬了咬脣,艱難道:“大師,你就告訴我實話……我到底是什麼妖啊?”

大師詫異的瞪着她,原本他懷疑是金盛蘭解了她身上的封印,現在看來,金盛蘭是有這個念頭,但封印的威力太強,並沒完全解開。

“大師,是不是不好啓齒啊……你放心吧,只要你告訴我,我會慢慢接受的!”白離緊張得冷汗直冒。

大師嘆了口氣,道:“好吧,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本大師就說出來,其實你是……一種鳥類。”

“鳥?”白離受到的衝擊力不小,她還想着自己就算不是花啊樹的,好歹也是某種小動物啊,小儀還是一隻可愛的小狐狸呢,爲什麼到了她這裡,就變成鳥了!

麻雀,燕子,還是老鷹?

白離腦子裡混亂極了,怔忡着出神,難怪爹爹教她武功時,她就數輕功學得最好,也最得心應手,原來是本性使然,白離突然覺得,能做花妖也是比較幸福的事,起碼花長得美,多是惹人憐惜的。

大師敲了敲她的頭,蹙眉道:“又胡思亂想什麼。”

白離無精打采,難過的走下牀,獨自坐在椅子上靜靜的思索,大師懶得理她,他捏決換了身衣裳,從袖子裡摸出扇子搖晃,恢復他風流倜儻的本性。

“大師,我跟你是同類吧。”白離終於想通了一個問題。

大師挑眉看着她,考慮着要不要解除她的封印,拼掉六層的修爲,應該足夠了。

白離嚴肅道:“你別再騙我。”

大師用一種不能忍受的目光看着她,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白離忽有些沾沾自喜道:“你以爲我不知道,其實我已經知道了,金盛蘭附在我身上時,她試圖吸取我的元丹,不過我不是花妖,她沒吸成反而受了傷,正好你打了她一掌,她受傷更重了,不然她怎麼會輕易跑掉呢。”

“然後呢。”大師一臉恍然大悟。

白離本不欲說的,但想着大師總是想各種法子逗自己,還騙說他是除妖師,明明自己就是妖,想起來就覺得可惡,她整了整聲氣,強壓下尷尬道:“你昨晚快死了,我用元丹救過你。”

她做了十六年的人,還沒做過妖,只見過金盛蘭是用嘴吸她的元丹,也見她把自己的元丹吐出來,所以,她想到的救人法子,便只有那一個了。

大師有些震驚,許久才道:“以後別再這麼做的,你知道,一旦你把元丹吐出來,三界中會有多少人覬覦嗎?”

白離好奇道:“別人要我的元丹做什麼?”

大師想了想,覺得她腦子不夠靈光,還是跟她說清楚比較安全,免得碰上耍媚使惑的,她還不被騙得連渣滓都不剩。

“把你脖子上的玉佩拿出來。”大師道。

白離猛往後退開,怒道:“混蛋,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玉佩?”她的玉佩是貼身佩戴的,就算是丹琴,也不知道她的玉佩。

大師冷臉道:“我不是那種人,你的玉佩不是普通的玉,只要有修爲的仙和妖,都能聞出玉佩的氣息。”

白離遲疑了幾秒,將玉拿出來,交到他手上,這塊血玉,曾經被她弄丟過,但皇帝哥哥又將玉還給她,開始她還有些失落,這塊玉是她從小佩戴的,如果皇帝哥哥能留在身邊,說明他會不時的想起自己,既然大師說這玉邪門,會招來麻煩,白離又慶幸皇帝哥哥將它還給自己,不然就危險了。

大師神色認真的看着玉,他在玉上捏了個決,血玉突然像活了一樣,發出淡淡的紅光,白離湊上去看,這才發現玉里面有東西,張着翅膀,羽毛五彩晶瑩,像是鳥,又比鳥要大許多,長長的脖子,長長的尾巴,鳥身儘管只有半個玉佩那麼大,但栩栩如生,尤其是一雙眼眸,黑漆漆的,發出寶石一眼的光芒。

“這是鳳凰坐騎,上古尊神堯天唯一的愛女凰主曾用自己的血餵養過它,這隻鳳凰便成了天地間最忠誠的鳥,它的主人被梵攞用雷霆斬打入凡界歷經九世情苦,鳳凰在羽鳴山上日夜啼血,天君知道此事後,感嘆鳳凰的忠誠,便施法讓它化爲血玉,在凡界守護自己的主人。”大師的聲音淡淡,不經意間透出惆悵來。

白離愣了許久,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被打入凡界的凰主!”

大師眼中有奇異的光彩,道:“阿離,你不是妖,你生來仙胎,無需修煉便晉爲上神,這一世便是你在凡界的第九世,仙界和妖界知道你身份的人並不少,如果有人有異心,你就會很危險。”

白離震驚了許久,喃喃道:“大師,從一開始,你是知道我的,對不對?”

大師點了點頭。

一些不好的回憶浮現腦海,白離頓時臉色蒼白,尋燕死的時候提到過血凰玉,看來她口中的血凰玉就是自己的玉佩,大師起初也想殺她,但不知道爲什麼改變了主意,白離總覺得這裡頭肯定有什麼牽連,原來她一直都是最信任大師的,可是大師也動過殺念。

她淚迫於睫,臉上寫着滿滿的傷心,大師愣了一下,知道她想偏了,但事到如今,他捨不得她難過,只好道:“羽鳴山纔是你的家,你已經離開很多年了,無論是鳳凰……還是我,都想你回去。”

白離呆了呆,道:“是這樣嗎?”

大師正色道:“這一世你是白家的女兒,是天朝的和親公主,你身上寄託着太多的人命,走到如今這一步,你若死了,天下必會生靈塗炭,阿離,我並不想你受磨難,但有些事是改變不了的。”

白離頓了許久,道:“大師,我是凰鳥,那你是什麼?”

在這個問題上,任憑白離軟硬兼施,都沒有得到答案,對自己的屬性,大師堅決閉口不談。

知道自己神仙的身份後,白離悵然了許久,大約做神仙做成她這樣的,也是絕無僅有,不僅什麼法術都沒有,還得看別人的臉色行事,比方大師,不知道他使的什麼性子,已經好幾天都不理她了。

離開鳳凰鎮後,他們騎馬走了五天,終於翻過了最後一座山,到了水澤之鄉泉州,泉州繁華,水路四通八達,地沃物豐,民風奔放,凡是有錢的生意人家,男子成了親,就會讓自己的妻子拋頭露面處理生意,是故泉州的綢緞莊和繡莊生意格外紅火,大街上也隨處可見衣着光鮮,梳着圓髻的女子,連面紗都不帶,身上散着淡淡的脂粉香氣,相反,年輕的男子倒不多見。

爲不打眼,大師賣了自己的馬,專門給白離牽馬,他們約法三章,在外人面前,還是以兄妹相稱,住客棧也只要一間房,白離嗜睡的毛病還沒治好,她也不好意思趕大師出房間。

白離沒有盤發,一身少女的打扮,臉上還蒙着面巾,外加上大師頂着一張美得不像話的臉,在人羣中走過時,已經引起了注意,大師尚不自覺,白離卻是疑神疑鬼,她見前頭就有一家客棧,忙拉住馬,道:“我累了,不想走了。”

大師看了她一眼,道:“那下來吧。”

白離心頭一喜,從馬背上跳下來,她討好的幫大師牽馬,這些天,就算她自言自語,大師都不肯回應半句,現在肯說話,那就是不計較嘍,白離笑意盈盈,不過她的臉被遮着,大師根本就看不到,他掏出扇子風流倜儻的搖着往前走,白離氣極,此人的心眼真是比指甲還小。

“兩位客官是外地來的吧,小店有上好的客房,既乾淨又舒服,保管您會滿意。”小二見有生意,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大師掏出兩個銀元寶放在櫃檯,少說有二十兩,小二眼睛都看直了,大師一派公子哥的口吻道:“來間上房,好酒好菜只管上,爺有錢。”

小二喜笑顏開,道:“上房一間,兩位隨我來,看過屋子,立馬上酒菜。”

白離扯着大師的衣袖道:“你哪來的銀子?”

大師奇怪的看着她,道:“爺有的是錢。”

白離有點傻眼,他腦子壞掉了,不當和尚了,做起敗家子來,這麼個花錢法,就不怕引來強盜。

小二聽到他們說話,不禁回頭多看了幾眼,進了房間,視野開闊,佈置整潔,推開窗戶還能看到泉州的北河,大師很滿意,丟了一塊碎銀子給小二,小二喜不勝收,摸着銀子遲疑了片刻,道:“公子,小的多句嘴,您晚上就別出門了,最近海賊鬧得兇,不乏有上岸下手的,公子出手氣派,小心被他們盯上啊。”

“海賊?”白離詫了詫,道:“海賊上岸,難道官府不管嗎?”

小二道:“今年很多地方都旱災,聽說不少人都沒糧食吃,但泉州不一樣,風調雨順,莊稼豐收,且來往的船隻又多,商販和海賊混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來,反正已經出了好幾件大事。”

白離若有所思,大師揮了揮手,小二自覺的退下去,關門前,小二神神秘秘道:“特別是公子,您可千萬要小心啊,海賊搶財是小事,泉州還出了採花賊,專門搶年輕俊俏的公子哥,這要是被搶走了,聽說都是生不如死啊。”

大師愣了一下,白離卻笑倒在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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