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回

一日,天高氣爽,金菊盛開,整個天宮瀰漫着菊花幽幽的冷香,上神迦樓去蓬萊島赴宴,回家時路過天宮,突然聞到濃郁的金菊香,他冷不丁的打了三四個噴嚏,口水噴到東海,引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海嘯,他不由得掐指一算,唉唉嘆了口氣,改變回家的初衷,踩了一朵雲往伏離山去了。

守門的倆仙童遠遠就瞧見迦樓,趕緊開了門,一人迎接着,一人去稟告玄華帝君,迦樓是上古上神,與玄華帝君深交多年,伏離山雖一向不接待外客,但對這位上神卻給予極高的禮遇,玄華帝君正好閉關修煉了七七四十九天,今日出關,有朋自遠方來,他難得換上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在亭子裡泡茶。

伏離山仙澤盈溢,迦樓走進去就覺得胸口透亮暢快,一雪衣飄飄的男子站在八角亭下,丰姿清逸超羣,氣度雍容高貴,迦樓笑着走上去,放眼整個天宮,就這個地方最令他舒服,雖然和羽鳴山比起來,仙氣都差不多,差別在於氛圍。

“你來得正好,喝喝我種的新茶。”玄華帝君眼睛都不擡,他神情專注的看着玉壺口,滾燙的水傾瀉而下,白玉杯中的茶葉翻滾着,溢出一股濃淡適宜的清香味,聞着令人精神一震,迦樓對喝茶不太敢興趣,不過是出自於玄華帝君之手,他通常都給面子喝上一口,他端起白玉杯,先放在鼻端聞了聞,裝足了享受的樣子,才淺淺嘗了一口,苦澀中有一抹甘甜,不濃不淡,回味無窮,他讚歎道:“好茶。”

玄華帝君淡淡一笑,神色如常道:“坐吧。”

迦樓坐下,他先是講了一番在蓬萊島的見聞,又誇了幾句紫鴛仙子的五彩仙衣,還有天帝新添的那個白嫩嫩粉嘟嘟的小天孫,見玄華帝君只是喝着茶,連一句話都不搭訕,他有點編不下去,索性道:“你這次閉關出來,想不想去羽鳴山散散心,我與凰主有個約定,要給她帶葡萄酒,只不過我想了許久,這葡萄酒味道過甜,還不如桃花酒清冽,我想去跟她說說,她的壽辰改成送桃花酒如何。”

玄華帝君清眸擡起,道:“她的壽辰快到了。”

迦樓喜笑顏開道:“可不是,雖然凰主嘴上說不喜歡過壽辰,每次弄得底下那些小仙惶恐不安,不知是送壽禮好,還是不送壽禮好,其實凰主她雖然不喜歡過壽辰,但喜歡收禮物啊,我聽小白說,每次收到壽禮,她都要樂上好幾天,連帶着小白都沾了不少光。”

玄華帝君若有所思。

迦樓道:“凰主喜歡別人送她喜歡的東西,每次我都先問她想要什麼,這一次你要不要也先問一下,免得像上次那樣,你送她伏羲琴,她不認識,轉眼就給收山洞裡了,後來小白清理東西,將伏羲琴找出來,那琴通了靈性,委屈自己的待遇,整日整夜的哭啼,生生把琴絃全哭斷了,凰主好言好語的哄了幾個月,最後將琴掛在自己的牀前,早晚親手擦拭,伏羲才收了性子。爲這事,小白都跟我抱怨好幾回了,凰主性子軟,見不得人受委屈,你就別再送嬌貴的東西,她喜歡什麼你送什麼。”

玄華神情凝重起來,道:“那麼,我與你走一趟。”

迦樓說了這麼多,口渴得厲害,他連喝了三杯茶水,道:“其實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玄華擡了擡眼,示意他說。

迦樓搓了搓手,道:“聽聞凰主與東海龍王交情不錯,昔年東海龍王的小兒子來天宮赴宴,喝多了酒調戲了一位仙子,我碰到此事,見那仙子哭得厲害,沒法就將龍太子帶到天帝面前,天帝那日心情不好,不但懲罰了龍太子,還怪責是東海龍王教子無方,勒令東海一脈五百年不許上天宮,今天剛好五百年過去,哪知道……”

迦樓長嘆了口氣,道:“我適才聞到菊花香,打了幾個噴嚏,把東海給攪了一遍,雖說不是大事,但東海龍王早與我結下仇怨,他今日定會來天宮向天帝請罪,老人家脾氣不好,我怕他說得太多,天帝看不過眼,又將我派到靈山鷲峰,不如你跟凰主說說,讓她出面,幫我和東海龍王調和一下,當年的事本就是誤會,我若知道那小子是龍太子,就不會出那麼重的手揍他。”

玄華帝君不知此事,詫道:“你還打過別人的兒子!”

迦樓擺擺手道:“年輕氣盛,年輕氣盛。”

玄華沉聲道:“東海龍王是個不好相與的人,凰主她又既不願意惹事,恐怕不易調和,既然這次是你不對,驚擾了東海,負荊請罪也是應該的。”

迦樓忙道:“負荊請罪我樂意,就怕他不給臺階下,凰主那裡若是別人去說,肯是不行,但你不一樣,凰主總會給幾分面子的,你們可是十幾萬年的交情。”

玄華面色緩了緩,道:“事不宜遲,既然你是誠心想道歉,我們就去羽鳴山走一趟,趕在東海龍王上天庭之前。”

迦樓喜不勝收,拍着胸口豪言萬丈道:“若此事成了,我會好好謝你,往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玄華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道:“還真有一件事。”

迦樓手一頓,道:“是什麼?”

玄華似不經意道:“聽聞佛主的靈山長了一株桃花。”

迦樓驚道:“你莫要打那株桃花的主意,靈山乃神佛莊重之地,能長出桃花已經是奇蹟,王母得知此事後,已經派身邊的仙子去瞧過,聽聞是有了想法,且桃花只有一株,沒有多的,就算我是佛祖坐下的弟子,怎敢跟王母相爭。”

玄華頓住身子,緩緩坐下去道:“原來是這樣,我許久未出伏離山,竟都不知道天宮有此動靜。”

迦樓見他不提去羽鳴山的事,忐忑的道:“你怎麼看上那株桃花了?”

玄華修長的手指端起白玉杯,他膚色極白,有種透明的顏色,那雙眸子更是墨黑似玉,美則美矣,就是太淡漠了些,他喝着茶不輕不重道:“凰主素來喜歡種桃花,鳳凰前段日子來我府上閒逛,與仙童說話時我得知,她也看上了那株桃花,如果能用來做壽禮,想必讓她出趟羽鳴山,是沒問題的。”

迦樓認真想了想,眉心都蹙起了褶子,道:“你容我好好想想,或許還有別的法子。”

玄華點了點頭。

上古尊神堯天的唯一愛女凰主住在羽鳴山,此山仙澤盈溢,且四海八荒內,唯凰主一人生來仙胎,無需修煉便晉上神,各路神仙無人不知這位凰主,只不過真正見過凰主的人並不多,活得年紀大的神仙們都已經不怎麼愛炫耀了,年紀輕些的又沒這個緣法,是故凰主的相貌成了一個迷,有些深愛八卦的仙子仙君們私底下揣測,凰主定是位寶相莊嚴的上神,不苟言笑,爲人正直不阿,年紀大了喜歡安靜。

不過那些都是外界的傳聞,真實的情況是這位凰主個性十分散漫無聊,常年宅居,獨酷愛桃花,沒事的時候,她會拉着自己的坐騎血鳳凰和羽鳴山唯一的仙侍小白喝酒,她自詡千杯不醉,但通常都是一罈倒,且一睡就是七天,從來不多也不少,酒醒了就繼續喝,一年到頭沒幾天是清醒的,既不修煉也不醉心權術,逢年過節天帝都派人來請凰主出山赴宴,請了上萬年,凰主都是昏睡的,小白找了各種理由搪塞過去,久而久之凰主的名字就在宴會上抹去了,大約受萬仙敬重的上神,都這麼神秘而隱世。

今日,凰主起得有點晚,簡單的梳洗後她覺得肚子餓,便尋到廚房去,卻沒有小白的身影,她暗忖,這小丫頭不做飯又跑到哪裡去瘋了,她只好出門去找鳳凰,小白做飯慢,她挨不了餓,打算去山上找點果子填肚子,沒想到門口那棵梧桐樹上也沒有鳳凰的影子,凰主抓了抓頭髮,莫非是有什麼事自己不記得了,玩失蹤也不待這樣的。

凰主捏了個訣喚來一朵雲,打算去附近找一找,她才坐到雲上,小白騎着鳳凰風風火火從南邊飛回來,鳳凰脖子上還掛着一條活蹦亂跳的魚。

等落了地,小白從鳳凰身上跳下,取下魚在她面前炫耀道:“這是我在後山捉住的,可新鮮了,是煎着吃還是燉湯?”

凰主拿手指頭搓了搓還活蹦亂跳的魚頭,憐惜道:“殺生真是罪過,我看就一半煎,一半燉湯吧,再炒點肉,多做點飯。”

小白咦了一聲,道:“你是如何知道今天有客人來的?”

凰主茫然道:“誰要來啊?”

小白將臉一揚,指着東方道:“諾,那麼明顯的一道紫氣,看來那人來頭不小啊。”

鳳凰叫了一聲。

小白突然抓住鳳凰的脖子道:“來客人了,你就不能給面子變個人形,我和凰主可都是美人,怎麼也得有個陪襯的,鳳凰,長得醜不是你的錯,但不能變成人形,就是你太自卑!”

凰主拉住小白的手,勸道:“鳳凰不醜。”

小白詫道:“你見過它的樣子?”

凰主點頭道:“自然見過。”她回想了許久,但真想不起那張臉,自然也沒法描述,只得摸着鼻子道:“小白,鳳凰雖沒你好看,但在羽鳴山,絕對能排在第三位。”

小白切了一聲,不感興趣道:“羽鳴山總共也才三個人,不對,是兩個人,一隻鳥。”

鳳凰受到打擊,扭頭就走,它飛回梧桐樹上,用翅膀遮住臉,一副不願意見人的模樣,凰主有些擔心道:“它不會生氣了吧。”

小白眨了眨眼,道:“不會吧,鳥怎麼會生氣,我做飯去了。”

凰主點了點頭,確實,鳥怎麼會生氣,她在門口站了片刻,那道紫氣越來越近,有人朝她招手,她眯眼看了看,沒瞧出來是誰,基於禮貌,她也招了招手。

一朵紫色的雲和一朵白色的雲懸在空中,玄華帝君和迦樓上神飄落在地上,凰主眼眸一亮,道:“你給我送酒來了?”

迦樓愣了一下,道:“不是,我來看看你。”

凰主有些小小的失望,道:“哦。”

迦樓不敢置信道:“你就這樣哦一聲,多打擊我的一腔熱情,我特地來找你玩。”

凰主嘆氣道:“你是來找小白玩的吧,她在廚房做飯,你去找她可以,不過不要耽誤她做飯,我肚子餓了。”

迦樓摸了摸鼻子,道:“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凰主讓開路,讓他去了。

“你近來可好?”一道風徐徐吹過面龐,有淡淡的香味,非蘭非麝,像是清雅的茶香,凰主順着氣息看過去,她瞪大眼睛道:“玄華,你怎麼也來了?”

玄華嘴角的笑容頓了頓,道:“我與迦樓一起來的,你沒有看見我?”

凰主一本正經道:“沒看見,我還以爲是一道霞光呢。”

玄華輕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她還如以往一樣,穿一身明紅色的衣裳,潑墨般的長髮已經長到腳踝,風撩動着烏絲,襯得那下巴更尖了,他不禁蹙眉道:“怎麼瘦了?”

凰主摸了摸自己的臉,道:“瘦了嗎?”

玄華道:“沒有好好吃飯吧。”

凰主訕訕一笑道:“可能是酒喝多了,忘記了吃飯。”

玄華神色複雜道:“你酒量不好,不如就不要喝了。”

凰主臉色一變,雙手捂着胸口,像受到什麼嚴重的刺激,道:“我酒量不好?你說我酒量不好……”

玄華忙道:“在羽鳴山,你的酒量是最好的。”

凰主肩膀抖了抖,總算找到了一點安慰。

玄華看了看四周,遠處粉蒸煙霞,十里桃花林清豔絕美,但房子前面依舊是一片光禿禿的空地,不禁道:“在這裡種桃花,還是養不活嗎?”

凰主嘆氣道:“試過很多次了,我想,是不是該種點別的東西?比方說西瓜,長熟了就可以吃了。”

玄華不敢苟同,羽鳴山的仙氣太旺,別西瓜沒長熟,反倒是冒出了一堆西瓜妖怪,整天砍西瓜的遊戲可一點都不好玩。

凰主蹲在角落去畫圈,玄華轉過身沒看見人,尋了一圈,見她無聊得發慌,走了過去蹲在她身邊,凰主驚詫的咦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

玄華不甚理解。

凰主耐心的解釋道:“我發現你就算蹲着,也比別人蹲得有氣質,不過也難怪,你是玄華帝君,光聽名號,就絕對響亮。”

凰主衝他燦爛一笑,玄華有些恍神,道:“你還見誰這麼蹲過?”

“迦樓啊,他總想討好小白,不過小白不怎麼愛搭理他,小白站着他也站着,小白坐着他也坐着,小白蹲着他也蹲着,小白躺着,他要是敢躺,小白一定會噴火燒他的衣裳。”

玄華笑起來,他一笑,天光炫目耀眼,凰主不禁拿手在面前擋了擋,他道:“小白什麼時候會噴火了?”

凰主湊到他身邊低聲道:“小白和鳳凰拼酒,鳳凰輸了,小白逼着鳳凰教她的,爲了這個事,鳳凰已經鬱悶很久了。”

她宜笑宜嗔,那雙眼睛盛滿明亮的星光,玄華一時怔忡,緊緊的盯着她,凰主終於有些反應,小白衝出來道:“開飯了。”

鳳凰藏在樹上不肯出來,一張桌子正好一人坐一方,凰主瞪着香氣四溢的豆腐魚湯,還有那條煎得兩面金黃的魚,眼睛都直了,小白幫她盛飯,若是往常她也就不要形象了,但在一個帝君,一個上神面前,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她吞了吞口水,道:“湯好像不錯,魚也不錯,大家不用客氣,沒什麼好東西招待,多吃點。”

迦樓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小白碗裡,他夾第二塊放在凰主碗裡時,旁邊多了一雙筷子,是玄華帝君,凰主感動不已,道:“你們也吃。”

玄華看了迦樓一眼,那目光……迦樓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趕緊扒自己碗裡的米飯。

凰主吃了一口魚肉,忍不住讚歎道:“小白,你的廚藝大有進益,看來一日千里的說法是存在的。”

小白擡起一張驚慌不安的面孔道:“有這麼大的差距嗎?”

玄華盛了碗湯放在凰主面前,她貪婪的喝了一口,那個鮮味……她忍不住握着小白的手哭道:“往後,你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吧。”

小白真哭了出來,難過的放下碗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凰主詫道:“她平常都是吃兩碗飯,這是怎麼了?”

迦樓坐立不安道:“飯是我做的。”

凰主長長哦了一聲,乖覺的閉嘴不說話了。

迦樓訕訕道:“我也吃飽了,出去散散步。”

凰主喝了兩碗湯,幽幽道:“怎麼小白和迦樓都怪怪的。”

玄華繼續幫她盛第三碗湯,漫不經心道:“你看不出來?”

凰主看着他道:“看出什麼?”

玄華想了想,含蓄道:“也許小白是想跟迦樓學做菜,只不過不好意思開口。”

凰主道:“只要小白願意,迦樓會教她的。”

玄華鼓勵她繼續說。

凰主抓了抓頭髮,道:“他們是朋友,迦樓不會這麼小氣吧。”

玄華愣了一下,道:“快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凰主點點頭,埋頭奮力苦戰,她似乎聽到一聲淡淡的嘆息,但擡起頭,玄華也在認真吃飯,或許是她聽錯了吧,年紀大了,幻覺也多。

湯足飯飽,凰主扶着肚子到門口曬太陽,玄華變了個大芭蕉扇遮在她臉上,擋住火辣的光線,他想起此行的目的,道:“你與東海龍王還有交情嗎?”

凰主閉着眼睛,閒閒道:“是東海的那個東海龍王嗎?”

玄華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正是他。”

凰主想了想,道:“不算有什麼太大的交情,他小的時候調皮,調戲了王母身邊的仙女,王母大怒,這事剛好被我碰見,就出言搭了個腔,沒想到王母竟然說有我求情,就不追究了,事後我想想不對,就送了那仙女一顆養顏丹,本以爲此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東海龍王倒是上了心,每年都派人送一堆東珠給我作壽禮,倘若他再這麼送下去,我的山洞都要擠不下了。”

玄華臉上帶着笑意看着她,她喜歡安靜,尋常連話都懶得說,此刻能講這麼多話,他覺得很難得。

“迦樓和東海龍王之間有些誤會,如果請你出面調和,你願不願意走一趟?”

凰主睜開眼,有些茫然道:“我很多年沒有出過門了。”

玄華安撫她道:“雖不知你與東海龍王究竟是什麼交情,但東海龍王在外頭說了你不少好話,誤讓迦樓以爲你們很熟,這次你幫幫迦樓,也順道出去走走,總待在一個地方,會悶的。”

凰主抓着頭髮道:“我不悶,但既然是迦樓的事,我去趟東海沒問題。”

玄華道:“不只是東海,天宮你多少年沒去了,就算不見天帝……伏靈山也該去坐坐。”

凰主詫道:“這……這是爲何?”

玄華淡定道:“禮尚往來,我來你這兒都蹭了多少次飯了,你好歹也吃我一次,免得傳出去,我的名聲也不好聽。”

凰主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他到底是玄華帝君,身份不一般,一舉一動都備受矚目,不比她一個過氣的上神,早就沒人理會了。

“答應了?”玄華笑起來。

凰主雖覺得他有些古里古怪的,但這麼多年的交情,總不至於填坑讓她跳,去趟東海,順便讓東海龍王別再送東珠了,羽鳴山就一個仙洞,要是佔滿了,以後連堆放雜物的地方都沒有,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你去梳洗一下,我們現在就上路吧。”玄華道。

凰主在他面前轉了個圈,道:“我已經梳洗過了,難道我這身衣裳料子不好嗎?”

玄華艱澀道:“衣服很好,但頭髮……”

凰主抓着頭髮,茫然道:“頭髮怎麼了?”

玄華咳了咳,道:“紮起來比較好。”

凰主啊了一聲,道:“我不會,小白也不會,紮起來做什麼,睡覺還是得拆的。”

玄華鎮定道:“我會,不如我幫你。”

凰主想了想,道:“入鄉隨俗吧。”她自覺的坐在門前的石墩身上。

玄華微微一笑,他變出一把梳子,輕輕梳理那柔軟光滑的烏絲,他梳得很細心,一根頭髮都沒有弄斷,梳順之後,他從袖子裡拿出一隻墨玉簪子,幫她挽了個髮髻。

凰主覺得很舒服,見沒動靜了,道:“好了嗎?”

玄華聲音有絲異樣,道:“好了。”

凰主轉過身,卻見小白和迦樓都站在玄華身後,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她也嚇了一跳,道:“你們做什麼?”

小白瑟瑟道:“你怎麼……怎麼讓一個男人幫你梳頭!”

迦樓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白當下反應過來,男人碰凰主的頭髮是不行,但如果那個男人是玄華帝君的話,好像又沒什麼不可以。

迦樓笑着解釋道:“見你們二人如此,還以爲是老夫老妻呢……呸,我胡亂說的,別放在心上。”

凰主本來有些着急,但見他說自己胡說,又放心了,玄華帝君並不是可以拿來隨便開玩笑的,要是惹怒了他,羽鳴山可不一定能承受帝君的怒氣。

玄華淡淡道:“迦樓,我們該走了。”

迦樓眼睛一亮,道:“說好了?”

玄華點點頭,迦樓規規矩矩對凰主行了個禮,道:“這次就全靠你了。”

凰主忙道:“舉手之勞,舉手之勞。”

小白茫然的看着他們,迦樓解釋了一番,她眼睛轉了轉,道:“我也想去,我從未走出過羽鳴山,我也想去東海。”

迦樓舉雙手贊成,凰主卻道:“你走了,羽鳴山沒人管制了。”

小白權衡了一下重要性,道:“那我不去了,我洗碗去。”

迦樓有些失望,凰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白修爲不夠,留在羽鳴山她還能維持人形,如果是出去,她就現出原形了。”

迦樓嘆了口氣,轉念一想,不出去也好,免得世面見多了,也就不那麼有趣了,他活到這把歲數,還沒受人推崇過,除了一無所謂,但好奇心極重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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