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快看,月亮出來了。”爾蓉驚奇道。
白離擡起頭,果見黑魆魆的半空懸掛着一輪清寒的皎月,藉着長廊上的宮燈,院中森森雪色還透着陣陣寂寥的寒意。
“滿月無暈,這場雪便是停了,明天說不定是豔陽高照呢。”白離嘆了口氣。
爾蓉輕笑了一下,道:“公主可是苦惱又要早起請安?”
白離皺了皺眉道:“真希望冬天快點過去,每每想到卯時就要起牀,我做夢都能驚醒。”
丹琴心疼道:“公主好好睡,奴婢們會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再喚您起牀的。”
白離將臉縮進貂衣內,只露出一雙眼睛,爾蓉見她畏冷,便加快步伐,快進殿門時,白離突然止住腳步,道:“你們聽,有人在吹壎!”
爾蓉一愣,側耳細細聽着,已到宮門下鑰時刻,四面本靜極,遠遠似乎有低沉嗚咽的聲音傳來,她不懂音律,分不清是什麼樂器,只道:“外邊冷,公主還先回房吧。”
白離沒有抗拒,任由她扶着往寢宮走,卻問道:“姑姑,你熟悉宮中地形,可知這聲音大約從哪裡傳來?”
爾蓉想了想道:“奴婢也說不好,東邊除了有幾位皇子的宮殿外,還有幾處朝殿,是皇上偶爾留議政的臣子住一宿的地方,說起來,朝殿在東邊境上,這聲音又低又遠,興許是那傳來的。”
“原來如此。”白離目光閃了閃,一副心事都寫在了臉上。
待她沐浴後睡下,爾蓉悄悄拉了丹琴去隔間說話,無不憂心道:“公主似乎很在意那個吹壎的人,我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本想讓張公公去查探一下,但他是鸞妃的人,唯恐走漏風生,會招來麻煩。”
丹琴道:“姑姑別擔心,公主年紀雖輕,但行事一向有分寸,可能一時……有些感觸罷了。”
爾蓉疑了疑,問道:“這其中可是有什麼緣故?”
丹琴笑道:“也沒什麼,公主的生父虢勳將軍,壎吹得極好,我在公主身邊伺候時,也有幸聽到過一次。”
爾蓉舒了口氣,道:“原是這樣,難怪公主會觸景生情。”聯想今日的情景,語氣裡多了幾分憐憫。
丹琴又道:“公主進宮前,很受將軍夫婦寵愛。”
爾蓉點點頭,道:“我雖不能猜中公主的心思,但若有機會見到那個吹壎的人,想必公主會很高興的。”
丹琴詫道:“真的嗎?姑姑你……”
爾蓉抓住她的手,道:“看緣分吧。”
丹琴明白,在宮中,有很多話是不能講的,藏在心裡才最安全。
第二天果然是豔陽高照,宮中已不見一點積雪,鳳儀宮的牡丹在悉心護養下,依然雍容盛開,彷彿一夜之間,春風化盡了冰寒。
白離端坐在皇后身邊,聽妃嬪們細聲慢語聊着天兒,她目光渙散的發起呆來。
“淳和,你怎麼了?”皇后拉過白離的手。
白離驚了一下,忙道:“母后,淳和失儀。”
皇后溫和的笑笑,一臉慈愛的伸手摸了摸她的髮鬢,仔細端詳了一番,道:“像是瘦了,是不是沒吃好?今天就留在母后這用膳吧。”
“謝母后關心。”白離露出明媚的笑靨。
寶妃擱下手中的茶盞,道:“時辰差不多了,臣妾們就不打攪皇后娘娘的清修,先行告退。”
皇后道:“都去吧。”
衆妃起身福了福,都由貼身侍女扶着出去。
沐春也扶起皇后,她牽着白離的手,道:“來,母后讓尚衣局送了些新衣,你挑些喜歡的帶回去。”
白離忙扶着她的手,道:“兒臣的衣服已經很多了,珠寶首飾也多得戴不完,母后不用再賞賜兒臣東西。”
皇后笑了笑,道:“傻丫頭,母后還沒見誰嫌賞賜多的。”
一聲傻丫頭,白離微微愣了一下,其實皇后待她很好了,一直溫溫和和,關心有加,平常送湯水補品,瓜果點心,爲她費心不少,白離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作爲回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