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逸面色沉下,硬生生地放下拳頭,恨意濃濃地看了凌霜兒一眼。鐵嚴這才放下摺扇,面對着凌霜兒倆人,道:“敢問這位姑娘可是與陳玉竹同道?”凌霜兒焉能不知如今她陳哥哥在江湖的境況,當然不會露出半點口風,粉臉下沉,喝道:“你們這般小人打我陳哥哥的主意都打到我的頭上了,看劍!”躍身又是一劍劈了過去。剛剛與東方逸的交手,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功夫稍遜一籌,但她也不能任其欺辱,那就唯有與之拼命了。這一招她用上了父親的絕技,勝敗定在此招中,長劍飛騰,雙影連驅,虛實兼顧,端的是他父親的一絕,名曰子午飛影。
東方逸心中更是怒火沖天,雙手一震就要出手。雷越也已強忍不住,長劍出鞘,但豁然心中一閃,對方只是一個弱之女流,自己妄稱江湖的正義道,怎能以二敵一,何況以剛剛的形勢來看東方兄的功夫是對付得了她的,只不過剛纔東方兄未盡全力而已。心念間東方逸已閃過身旁,他愣了一愣終於將劍插回劍鞘。
但見凌霜兒的這一劍果然非同凡響,虛實交替,劍影滿屋,看不到半點的破綻。
剛纔東方逸的確是留了一手,他本意是奪回劍,再者對方是女子,他只想搶回劍然後隨便給對方一點教訓,但這次動手則不同,對方既然不領情,他則不必再留情,而對方的一劍他已經看出是致命一擊,當下不敢輕視,凝力移形越影就是一掌,這一掌,已經用上了七成的內力,掌風波空,嘩地響聲房間的東西被震得紛紛落地,聲音不絕,劍影與掌影交叉而過,雙方都沒有受傷,反倒是葉小玉被震得退了一大步,險些栽倒牀上。他一掌既出就絕不給凌霜兒反駁的機會,雙拳快如劍影,將凌霜兒的招式完全封住,任她的招式再變也不能反過形勢,若不是爲了自己的劍他早已展開殺手。凌霜兒此刻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非但她攻不進去,而且招式漸漸已用老,她自知自己的武功但又不願爲對方所敗,身形漸漸泄慢,連手中的劍彷彿也已成了千斤重擔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東方逸更是狠招百出,招招攻入要害。凌霜兒身臨險境,在拳掌影中閃躲,劍已成了累贅,好幾次險些被東方逸的掌勢擊中。
雷越觀看着場中的形式,一顆心也早已放心,果然如他所想,東方兄的武功的確比那女子高明甚多。反常的是鐵嚴,從剛纔女子的一招玄劍中,他猛然地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幾年前他在山陽剷除面是冠冕堂皇,實是採花大盜的“君子三劍”時,他本已算好了三劍已經分散,然卻出乎意料他們聚在了一起,他以一敵三險些喪命,幸而遇到一路鏢隊,領頭的是個勁裝中年人,連環三招就將三劍之中的一人解決,這才使他戰勝了另外兩人,但當他滅了兩人後卻發現救命恩人已經離開,他身負重傷也未及道謝,但在無意中他看到了那連環三劍,正是眼前女子的一招劍法。
子午飛影。
轉眼間凌霜兒已經捱過幾十招,看那狀況,不出十招她必能傷在東方逸的手中。葉小玉在一旁看着,心中急得桶滾鑼翻,但卻無可奈何,而且還要防着令兩人對她下手,一時間心頭大顫,眼神凌亂。
這時東方逸一拳擊出,但拳到中途突地化爲單掌,啪的一聲將凌霜兒的長劍拍飛,掌中凌霜兒的胸口,凌霜兒噴出一口血箭,飛撞在了牆邊,滾倒在地暈了過去。葉小玉驚叫一聲,撲了過去,但身子豁然一顫,倒在地上,面色急劇的變色,瞬間已是墨黑,全身都在顫動着。
尖叫將鐵嚴從幻神中喚了回來,隨即喝道:“住手!”但映入眼框的卻是兩女倒在地上,一女的面色已經黑如炭,鑽入心中的一個念頭就是,晚了!
東方逸身子站穩,看着面色發黑的女子,心中驚異異常;雷越也沒想到會突發這麼個意外,念相間大感怪異,不知如何纔好。
鐵嚴心中大亂,然雖亂不驚,對於那個女子說不得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的女兒,萬一有所意外叫他良心如何能安,而另一名女子眼見多是疾病或是中毒發作,他向來是扶義除魔,面對着兩人他豈能見死不救。場面一驚而過 ,朝雷越道:“快,將這女子擡上牀去!”他自己跑去將另一女子抱起奔出了門口,朝另一間房間衝去。
雷越將女子抱着放在牀上,看着面色漆黑的女子,心頭震驚。東方逸心有疑慮,要說救玉面發黑的女子他沒意見,但鐵兄爲何將仇敵女子也救,這就不明白了,但面前救人要緊,走到牀邊瞧了女子一眼,奇道:“她這是怎麼了,臉怎麼變成這樣。”雷越不懂醫,當然無法回答東方逸的問話,但看女子的面色多半像是中毒。
“我來看看!”兩人聞聲回頭,只見門口一亮,一個瀟灑的中年人走進屋來,背上還揹着個醫箱,這個人兩人可認得,是人稱“柳頭尾”的柳千里。東方逸驚道:“柳頭尾!”柳千里滿面笑容走近牀邊,朝兩人抱拳道笑:“兩位,沒想到在此相會,近來可好!”東方逸道:“我是很好,不過有人不好,柳兄來的正好,看看怎麼回事。”目光移到牀上。柳千里朝牀上的女子看去,雷越與東方逸主動讓開退到後面。柳千里坐在牀邊,心中頗覺疑惑,就面目而言他還真看不出女子到底是怪症還是中毒,那就唯有詳細勘察了。伸手摸着女子的臉,面上奇燙,又掰開眼睛看了看,眼珠靜立無勁,手背挨着額頭,頓覺奇冰。憑他行醫多年的判斷,他竟無法看出女子得的是什麼病,若是通常,只需一眼就可看出人病在何處,但這個女子的症狀,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疑惑着搭上了女子的手腕,面色頓變,脈象全無!冷如寒冰!他驚訝地看了女子一眼,緩緩起身。
由於是揹着面的,雷越東方逸看不到柳千里的表情,但兩人都知道他的醫術,均以爲他查出了女子得的是什麼病或是中了什麼毒,雷越先問道:“柳大哥,這位姑娘是中毒還是生病?”柳千里既不看雷越,也不回答他的話,自顧自地嘆氣道:“想不到我行醫江湖,絲毫查不出她的病因,真是怪了,怪了!”兩人均吃驚,居然連柳千里都無法看出她的病情,這女子究竟是怎麼回事。東方逸眼睛猛然亮起,出口道:“柳兄看她可是中毒?”
柳千里苦着面看了看東方逸,垂氣道:“不會,絕不會是中毒,若是中毒,我至少還能看出她中了毒,但......”嘆息着走出了房屋,下臺階朝籬笆門行去。鐵嚴正自毫無辦法,瞥見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大喜,跑出門口叫道:“柳大哥!你來的正好!快......”話未完就看見柳千里彷彿沒聽見一般直出門外。心急之下一個彈身飛到門口擋在柳千里的面前,衝口而出就道:“柳大哥!你怎麼了?”他當然不知道剛纔在房間裡的一切。柳千里知道鐵嚴叫住自己是爲了救人,但他跑遍江湖,無所不治,同道都贊稱他爲“神醫”但今日卻被一個怪症難倒了,往日的名聲此刻的心情廟時集結於胸,可謂是名副其實地載了!他再不想爲別人治病,不想別人看到他。看也不看鐵嚴就從他的身旁擠出。
鐵嚴心頭不悅展臂擋出,叱道:“柳大哥,你當真要見死不救!”柳千里想說什麼但又閉口不說,神情亦然將鐵嚴的手臂撥開,徑自走出。鐵嚴已猜出分毫,冷笑道:“好個救死扶傷,好個人稱的神醫,卻完全是爲了自己的名譽!”話聲傳出,行走的柳千里身子微顫,這句話就像針一般扎着他的心,他將目光一硬,擡頭咬牙繼續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