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恆,這一次你欠我的可不是一條命這麼簡單!”月清魂意味深長地強調了一句。
“恩,不過咱們兩清了!”阿恆輕飄飄道。
“什麼?”月清魂像女人一樣尖叫起來。
“哼!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有人趁我昏迷的時候從我識海中竊取了不少東西吧!”
“……”月清魂心虛地抹了抹額頭,“沒有的事!哪有?!我只是檢查一下你子還有沒有一丁半的意識……”
“那爲什麼我和霜之間的記憶被人翻看過?還有玉璽……”
月清魂上去就捂住了阿恆的嘴巴,無奈道:“行了行了,我這個當哥哥的服了你了,兩清了,兩清了,唉,算我這輩子欠你的!”這一段兄弟情分,還真是讓他愁啊!
月清魂愁,阿恆更愁,他瞅着臭着臉的郭武和傅天樓,心裡也是七上八下。
阿恆尷尬地擡起手,正要對二人招呼。
郭武撇開臉:“樓,咱們留下來也是累贅,走吧,就不要耽擱人家做大英雄了!”他的語氣冷得彷彿能掉下滿嘴的冰渣子。
樓幽怨地看着阿恆,不停地抹淚。
阿恆頭大了三圈,他輕咳一聲,扭頭對老獸人道:“德魯伊閣下,你來這裡的時候兇險異常?”
獸人立即明白了阿恆的意思,微笑道:“沒錯,公爵大人,我從巴扎沙漠進入古神殿時,情形非常地兇險,幾乎被不同的力量撕扯成了碎片……”
阿恆頭,走到郭武的身邊:“郭武……”
郭武卻側開身,走到月清魂的面前道:“月清魂閣下,我知道你一定清楚離開的辦法,只要你能夠幫助我離開,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月清魂爲難地低聲道:“返回大陸的通道並不穩定,可能會死的!”
郭武目光灼灼地盯着月清魂道:“只要不死,我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月清魂對阿恆拼命使眼色的目光視而不見,沉吟道:“口無憑!”
郭武沉默了下來,他的確沒有什麼值得讓對方相信的東西。想了想,郭武忽然從懷中掏出了一隻摩挲得舊的刺繡錦囊,他的手有些抖……
傅天樓叫道:“武哥,不要……”
月清魂看着陳舊的錦囊皺起眉頭,他搖搖頭:“這不夠……”
阿恆忽然道:“答應他!”
月清魂疑惑地看着阿恆!
阿恆痛苦地低吼道:“我答應他!”
月清魂不明白那隻錦囊究竟代表着什麼,但是他很清楚,如果再不答應,這三個奇怪的傢伙就要暴走了。
月清魂道:“好,我答應你!至於條件……以後再吧!”他接過了對方的刺繡錦囊,捏在手中軟軟的,不知道爲何會讓對方如此珍惜。
郭武硬邦邦道:“謝謝!”他整個人都透着刻骨的悲傷和憤怒,只是這悲傷和憤怒的原因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月清魂聳聳肩:“交易而已,不必謝我!”他看着郭武白布包裹的左手,忽然道:“既然我們已經是合作者,不妨再送給你一份禮物。”
他看着滿庭的殘花敗枝,嘆了一口氣,找出一支還沒有完全摧毀的花朵,解開郭武纏繞的白布,將花朵放在青綠的手掌上。灰色的霧氣嫋嫋升起,不多時便恢復的正常,那本已委頓的花朵頓時變得明豔異常,彷彿隨時都要活過來一般。
……
郭武和傅天樓離開了,他們前往守護巨塔,按照月清魂的法,那裡存在通往俗世大陸的出口,並且擁有獨立開啓通道的能力。
阿恆忽然伸出手道:“東西給我!”
月清魂一怔:“什麼?”
阿恆目光落在有些陳舊的錦囊上。
月清魂皺眉道:“這究竟是什麼?”
阿恆:“子歸!”
月清魂若有所思,他聽過子歸,只是人類帝國北疆一代的某種古怪信仰和儀式罷了,他將錦囊遞給了阿恆。
阿恆鄭重一禮:“謝謝!”完轉身向着大殿外走去。
月清魂道:“你就不想問問我怎麼會知道離開的辦法嗎?”
阿恆停住腳步:“你從梵天心那裡得到了古神殿的傳承法典,又竊取了我的玉璽傳承,自然已經弄明白了法典的內容,知道怎麼開啓通道離開再尋常不過,有什麼好問的?”
月清魂似乎沒有聽出阿恆語中帶刺,微笑道:“你難道就一都不想知道法典的內容嗎?”
阿恆道:“我不想被你要挾,更不想被你欺騙!”
月清魂惱羞成怒道:“難道在你心裡,我的爲人就這麼不堪?”
阿恆頭也不回地離去。
黑龍尾隨而去,口中還在不停地嘀咕着:“奇怪,那個青玉的房子是什麼時候造的,我怎麼沒有半印象?一定是個寶貝!”
等阿恆離開,月清魂轉頭問老獸人道:“我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老獸人立即擡頭望天,避而不答。
月清魂長嘆一聲:“看來我做了這麼多事情,能夠真正理解我的卻沒有幾個啊?”
老獸人不理會月清魂的感慨,淡淡道:“你與暮光一族合作了?”
月清魂搖搖頭:“我是和梵天心合作!”
老獸人道:“有什麼不同嗎?”
月清魂道:“隱神傳承數萬載,尚且有分崩離析的一天。暮光一族都是一羣變態,又怎麼會只有一個意志?梵天心是暮光一族中最不同的那個!”
老獸人道:“既然你已經和梵天心合作,爲何還要將古神法典告訴李無恆?”
月清魂嘆息道:“梵天心只能辨認文字卻聽不懂遠古語言,她從青玉世界中得到的東西還是太少了。法典之中,有些內容只有阿恆才能夠理解而且阿恆纔是自己人,只是這子從來不肯承認而已!”
老獸人警告道:“你是在玩火!”
月清魂毫不在意道:“玩火的豈止我一個?隱神衰弱若斯,老傢伙們都各懷心事。據我所知,有人見暮光做大,已經打算改變立場了!”
老獸人嘆道:“人族從來都是自私的,就算是你我,又何嘗沒有私心?好自爲之吧!伯魯死後,你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如果不能再有所建樹,只怕……”
月清魂聳聳肩:“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二人不再多言,也向着殿外走去。
……
大殿外的廣場上。
虛弱至極的灰衣男子看着阿恆身後的黑影道:“三萬年過去,想不到除了翼龍之外,我還有看到東方巨龍的一天!”
黑龍聽灰衣男子口氣甚大,不滿道:“你認識龍大爺?爲什麼我對你半印象也沒有!”
灰衣男子微笑道:“你曾是第一代冰封主神的坐騎,而那時候,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狂戰亡靈罷了!在我繼承了狂戰主神之位後,你已經跟隨第一代冰封主神離開了神之國度。”
黑龍心虛地看了阿恆一眼,怒道:“誰龍大爺是冰封的坐騎來着,龍大爺一直都是獨來獨往,跟主神平起平坐,在胡八道,龍大爺一口把你這個灰不溜秋的娃娃吞了!”
灰衣男子搖搖頭,不再跟黑龍囉嗦,顯然對黑龍有些傻愣的脾性早有耳聞。他看着阿恆道:“你始終不肯改變主意嗎?”
阿恆看着虛弱至極的灰衣男子,冷冷道:“我過,既然你要殺我,那麼我一定會做得很過分!”
灰衣男子疲憊一笑:“人族有句古話叫做: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我已是必死之人,你想要怎麼泄,請便吧!”
阿恆頭,忽然伸出手,穿過對方的胸口,抓住了脊椎骨的位置。
立即,灰衣男子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他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卻露出了釋然的微笑:“你什麼也改變不了,天已經破了,就算守護巨塔開啓也無法修復,只能經由神之國度漫長歲月自我恢復!接下來,老魔物和青玉世界都會陷入沉睡,你只能在此度過萬載歲月!”
阿恆一言不。
灰衣男子感覺到力量飛的流逝,他的神情更加平靜。眼前的少年竟然試圖吸收他凝聚身體的灰霧力量,對方怎能明白,他之前所凝聚的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能夠承受的力量。
再這麼下去,眼前的少年一定像他三萬年前那樣血肉崩潰,將神之國度的天空變得更加支離破碎。
三萬年前他能夠活下來,是因爲他擁有變異的骨骼,但這是狂戰亡靈之體獨有的天賦,至於其餘的亡靈,早已成爲了神之國度消散的塵埃!
灰衣男子輕嘆一聲,既然對方不可能回心轉意,那麼一起消逝也算是最好的結局吧!
在漫長生命的最後時刻,灰衣男子將目光投向了神之國度被洞開的天空,只見那裡漂浮着無數死靈的骸骨,與灰色的霧氣混在一起倒卷而上,有些被夕陽的餘暉燃燒乾淨,有些被捲入了空洞之中化作虛無。
忽然間,他看到天空中飄起了雪花,一顆顆晶瑩剔透,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猶如夢境。雪花落在了死靈的骨骼之上,罕見地沒有融化。
灰衣男子感覺不到溫度的變化,但是這個情景卻讓他明白:一直猶如春日般溫暖的神之國度轉眼間便進入了凜冬。
很快,整個廣場都籠罩在冰雪之中,冰寒的溫度不斷蔓延,向着更加遼闊的草原覆蓋,用不了多久,整個神之國度想必都會成爲冰雪的世界。
天空漂浮的死靈骸骨開始冰結,它們的身軀被冰雪包裹,連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塊巨大的懸浮冰層。冰層緩緩上升,向着天空破開的空洞飛去。
灰衣男子終於明白了面前的少年想要做什麼,對方並沒有將灰霧力量留在體內,而是轉化爲天賦力量,冰封了整個天地。
他失聲道:“你難道想要補天?你想要靠冰層留住灰霧力量?怎麼可能?你一定瘋了!”
灰衣男子當然知道對方沒有瘋,他開始掙扎,試圖阻止,可是神殞刺對骨髓的損傷讓他失去了最後的血脈天賦,垂暮如他只是苟延殘喘而已。
月清魂從大殿中走了出來,伸手接住飄落的雪花,正好聽到灰衣男子的話語,一臉嫉妒道:“阿恆爲了能讓那兩個傢伙安然離開,也算是拼了!唉,到底誰纔是他的親兄弟啊?”
老獸人聽着月清魂酸溜溜的話語,笑着補了一刀:“無論是誰,一定不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