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第四戶!正當我琢磨着是不是巧合的時候,王珏指我看門上掛的八卦鏡,與我們在吳莊苗女家門口看到的一模一樣。....在相隔千里的兩個地方,出現同樣一件東西,不是一件大概率的事情。所以,我們已經有七成肯定這是苗女老家的院子。
我快走一步,上前敲門。按理說,苗女回來奔喪,院子裡應該是懸着白綾,停着喪,擠滿了人的景象。可是我們在門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這種氣氛,這戶院子和平常的人家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敲了半天,總算有人來應了。開門的是一個駝背老太婆,弓着背只有十三四歲小孩那麼高,穿着深藍色對襟衣褲,腳上拖着一雙藍布鞋,頭上扎着深藍色護額,護額周圍是十字形白色繡花,滿臉皺紋,眼窩深陷,開門的兩隻手瘦骨嶙峋,猶如兩隻雞爪。
就在我踟躕着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王珏主動開始和她打起招呼。他弓着腰蹲下身子降低身高,客氣地對老太婆說:“你好,婆婆!我們從吳莊過來的,村支書請我們代他來找花金蘭。”
“什麼?”老太婆側過頭,用手罩着耳朵大聲喊道。
看來這個老人家的耳朵不太好使。
“村支書叫我們來找花金蘭!”王珏放大了嗓門喊道。
“你們找她幹什麼?”說話的是一個男人,話音是從老太婆背後傳來的。
我們趕忙直起身,順着話音望過去。只見,一個穿着白布衣,蹬着藍布鞋,手上抓着鋤頭,左臉上斜着一道刀疤的男人,從堂屋走了出來。這副架勢可不是什麼太友好的。
王珏對着來人拱拱手,頗有一番老江湖的味道,說:“有個朋友病了,需要請花大姐幫忙。”
“哦,”刀疤臉上下打量着我們,一種不信任的眼神,分明從那兩個瞳孔中閃現出來,“你們從哪兒來?”
“吳莊,我們來之前,村支書打過電話了。”
“她到山裡去了,你們進來等吧。”刀疤臉冷冰冰扔下這句話,轉身進了堂屋。
老太婆把我們讓了進來,我們跟着刀疤臉一前一後到了堂屋。這一路,老太婆一直仰着頭,用那雙深陷的眼睛像鷹一樣盯着我們,讓人感覺極度不舒服。
這是一戶普通的苗族人家,石板地、石板牆、石板的屋頂,連剛纔進村的臺階也是用一片片石板壘出來的。堂屋內光線很暗,除了從門外照進來的陽光,和正樑下吊着一隻電燈泡,再沒有其他可以稱作光源的東西。考慮到房間面積,這個燈泡發出來的光應該弱得可憐。
刀疤臉把我們領到堂屋,並不招呼我們坐下,而是轉身進了內室。我和王珏被這有違常理的舉動弄得有點尷尬,兩人侷促地在堂屋裡站着,坐也不是,走也不是,跟着進去更覺得不自在。而老太婆一直站在院子裡盯着我們,也不過來招呼客人。
我用手肘頂頂王珏,王珏四下裡看看,說:“等一會兒,他可能進去找花金蘭了。”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鐘頭,直到日上三竿,還不見刀疤臉的蹤影。老太婆不知什麼時候也從院子裡消失了。我實在忍耐不住,推開內室的門想看看刀疤臉在搞什麼鬼。這一眼把我嚇得魂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