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臭美吧,也不害臊。”
錦林鎮上弄了個金色校園廣場,裡面盡是些賣衣服的和各種小吃店,是專門爲S大里的學生準備的。反正都出來了,加上我倆平常見面都在學校,是第一次一起到鎮上,我就提議去那逛逛,小佳同意了。
走過一家“韓國石鍋拌飯”店時,我看着外面的宣傳畫,覺得很有食慾。但我今天出來時沒想到在外面吃飯,身上只帶了100元,理完髮還剩下70元。我沒吃過這東西,也不知道深淺,怕萬一錢不夠就丟人了。
小佳看出來我想吃,故意說“我喜歡吃這個,我們進去吃吧。”
我猶豫了,這可是我倆第一次在外面飯館吃飯,總不能讓她請我吧,腳上也沒有邁步,她卻二話沒說就把我推了進去,我心想這妮子,剛纔15元還在嫌多呢,怎麼一下捨得吃這麼貴的飯。
吃完結賬,服務員把單子拿來我就傻眼了——75元。這時我只覺左手裡被人塞進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張百元鈔票。我擡頭看小佳,她卻不動聲色,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把一百元給了服務員,服務員拿着過去找錢了,我對小佳說,等會我還給你。她罵我神經病。
回到學校,我說明天要見她好多同學,我還得回8號樓拿件像樣點的衣服。
她說“你還要回826去啊?”
我說“大白天的怕什麼,他不是隻在晚上纔出現麼。”
她陪我一起到了8號樓下,我們學校男生進不了女生宿舍,女生也不能進男生宿舍,我就讓她在門口等着我,我去拿了衣服就下來。
好長段時間沒回來了,寢室裡有了好多灰。雖然是白天,可我心裡還是很膈應。我到寢室裡打開衣櫃,找到那件最愛的深藍色休閒西裝就準備走,卻想起了穿西裝的嚴利敏,趕忙把西服放下,重新拿了件灰色的暱子風衣,匆匆出了寢室。
下得樓來,我剛剛走了幾步,就感覺被一個人從背後拉住了,並且還喊了一聲“小敏?”
我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轉過頭來,看見竟然是8號樓的掃地大媽,便說,“大媽,我不叫小敏,你認錯人了吧?”
她盯着我看了一會,鬆開手,轉身就走了。轉身那一刻,我看見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失落,她的背影則讓我感到一種落寞,明明是正午時間,我卻想起了黃昏這個詞。
想着小佳還在外面等我,我趕緊朝門口走去。
我給小佳說起了剛纔的事情,聽完後她停了下來,我問她怎麼了,她看着我說“你們8號樓有叫小敏的人嗎?”
“反正我認識的人沒有誰叫這個名。我不認識的就不知道了。”
“那之前她有把你認錯過麼?”
“沒有,這是第一次。難道是我今天理完髮,背影看起來像是她口中的‘小敏’?”
“你說,有沒有可能,她喊的小敏是嚴利敏?”
我一下腦子沒轉過彎,愣了一下,幾秒鐘後,我感到背脊一陣發涼,問她,“什麼意思?”
“你想下,一個掃地的大媽的兒子或是親戚在上大學,然後她又剛好在兒子或親戚的宿舍掃地的機率是多大?當然,我沒有半點歧視掃地大媽的意思,只是說這種可能性幾乎爲零。”
“再者,如果你真的和那個人長得有點像的話,那麼你住在8號樓幾個月,她不可能直到今天才把你第一次認錯吧?”
“那你說說看爲什麼她今天會把我認錯?”我真的不敢相信小佳的猜測,然而我知道,她說的不無道理。
“因爲,你身上有了他的影子。或者換一種好懂的說法,他上了你的身。”小佳回答我說。
“傳說中的鬼上身麼?”我有點接受不了。
我驀地想起昨天那個哲學老師說的話,他說我身上有亡魂的味道,難道就是這個意思?可他不是說有高人幫我嗎,怎麼還會這樣?
“不行,我得去找那個掃地的問個清楚,萬一她喊的小敏是另外的人呢。如果她真是喊的嚴利敏,那她肯定知道一些事情,那就更得找她了。”說罷我便往回走。
我找遍了8號樓也沒有找到她,真是奇了怪了,平時經常看見她,怎麼想要找她就偏偏找不到。
不得已,我跑到值班室去問舍管。正好又是上次那個阿姨,她一見我就說“小夥子,腿好了?”
我知道是她偷偷打學校110報的警,心裡很不爽,不過礙於有事要問她,便客氣地說“早好了,謝謝阿姨關心。”說完還不忘給了她個笑容。
“好了就好,都是一個宿舍的,和氣一點嘛,能在一起讀書也是個緣份。”
敢情她還真以爲那天晚上我們寢室四個人在打架啊。嘴上我卻說“阿姨您說的是,我們以後一定注意。”
“阿姨,咱宿舍樓掃地的那個大媽今天怎麼不見了,我們宿舍有一些不用的紙箱子,我想讓她收着拿去賣。”我不想再和她說下去,趕緊問了正事。
“哦,她剛剛把垃圾打掃完,應該是回去了。不過晚飯後她還會再過來清理一次,到時候你記得下樓來找她。”
怎麼一轉眼功夫就走了,真是的。我悻悻地走了出來,小佳趕緊上來問我“怎麼樣,問出什麼了?”
“人走了,下午纔會來。”我擡頭望了一眼天空,媽的,省城的空氣質量太不好了,灰塵多,夏天還好,一到冬天就難得見着幾次太陽,人都要發黴了。
那天下午剛和小佳吃了晚飯,魏海洋打電話讓我趕快回寢室,說東西下載好了。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心癢癢的,便給小佳說海洋找我有事。
“那不去問那掃地大媽了?”她擡頭問我。
“下次再去吧,反正她在那又不會跑,我只要不回826,也沒什麼問題。”
“好吧,那我回去練瑜珈了。”
送小佳回了3號樓,我興沖沖地往9號樓。進了寢室,他們室友都在,海洋說“纔回來啊,就等你了。”
我們五個人圍在他的電腦面前,他點開了桌面的一個視頻文件,名字叫《色即是空》,當年很火的一部韓國三級片,我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下載地址。
大一的時候,寢室用電腦的還很少,大家看毛片都是一起的,每次看完後總會心照不宣地輪流着上廁所,而當時,打飛機還不叫“擼管”。
剛開始幾分鐘,就開始做了起來,女主角的聲音叫得很是,我可恥地硬了。我偷偷看了一眼他們幾人,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這一段只有幾分鐘,完了後我們都感覺意猶未盡。
“這麼快就完了,早泄啊!”海洋憤憤地說。
“就是,剛看出點感覺呢。”程德浩平時也絲毫不掩飾他的色心。
這就是三級片的魔力,明明讓你看,卻不讓你一次看個夠,總會讓人心欠欠的。
過了一會,畫面中又開始了活塞運動。五雙眼睛再次聚精會神地看着,心中都在YY着要是自己是男主多好啊。
男主本來一直趴在女主身上的,這時想着換個姿勢吧,就轉過了身。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我直接嚇痿了。因爲那明明就是一張死人臉啊,沒有一絲血色不說,眼睛鼓得已經大過了正常水平了,嘴角還掛着一些烏黑的血,和上次寢室地面流的那種血完全一樣。
我“噌”地站了起來,他們都奇怪地看着我。
“難道你們沒看見?”我張大着嘴說。
“看見什麼?”他們問。
我再次向屏幕上看去,那張臉又不見了,男主還在那裡快速地衝刺着,喘氣聲更大了,看來快射了。
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看見了什麼,卻也再沒心思看下去,拿出手機給小佳打電話說了這事。當然,我不可能說在看《色即是空》,我只是說我們正在看一部電影,突然我就看見了那張臉。
“你確定不是你的幻覺?”她問我。
“確定不是,雖然就那麼一秒鐘的時間,我卻看得很清楚,很真切。”我肯定地說。
“你明明離開了826,爲什麼還會看到這些,看來他真的上你的身了。”
“他媽的怎麼總陰魂不散啊,那個哲學老師不是說有高人幫我嗎,狗屁高人,狗屁高人!”我一口氣罵了很多髒話。
“你別急,你住那邊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並且時間很短暫。這麼看來,短期內他是肯定傷害不到你的。只是看來這事不能再拖了,我們得馬上想辦法解決纔是。”
那一晚,我是在無比忐忑的心情下睡着的,好在後來那張臉並沒有再出現,寢室內也沒有發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整個晚上我都沒怎麼睡好,差不多到天亮了才完全放心地睡過去,小佳給我打電話叫我吃早飯我都沒去,她知道我晚上心事重沒睡好,便讓我再睡會說等會叫我。
11點過時,小佳打電話說差不多可以起來了,中午還要參加張鳳玲的生日宴會呢。我這纔想起這事,趕緊起來洗漱。
那天張鳳玲在商業街二樓的“學府餐廳”包了個雅間。當我穿着那件灰色風衣和小佳出現在門口時,裡面人已經只剩下兩個位子了,看來我們是最後到的。
小佳悄聲在我耳邊說“都怪你,睡那麼久,害我來這麼晚,玲玲該不高興了。”
“佳佳,當着我們面還說悄悄話啊,快介紹介紹。”我望過去是一個燙着大波浪的女子,臉圓圓的,正看着我笑。
小佳便指着我說“這是我的——好朋友,生命科學院的南磊。”
我心裡頗不是滋味,好朋友?我纔不要當好朋友,我要當男朋友。我蹬了她一眼,她裝作沒看見。
然後她開始給我介紹房間內的人,除了我倆,房內還有四男兩女,剛剛說話那個是今天的主角張鳳玲,另一個女生叫鍾夢瑤,有兩個男的分別是她們男朋友。剩下兩個男的則她們班的同學,是張鳳玲男朋友一個寢室的。
坐下來後,我偷偷問她“你們寢室還有一個人是誰啊,怎麼沒有來?”
“哦,那個,沒來那個叫蔣靜,今天有事到城裡去了。”
“段佳,學院這麼多帥哥你都看不上啊,還到其他學院去物色?”多濃的醋意啊,我擡頭一看是那個皮膚有點黑的平頭男。
這時我想起跟蹤我們那個平頭,看來那天多半就是這小子。我想他肯定是追求小佳被拒絕了,那晚上恰好看到她和我在一起,就跟蹤了過來。
想到這我就一陣無名火起,想要開口迴應她。小佳卻在桌底拉了拉了,並低聲說道,“別理他,他在我們學院出了名的嘴臭。”
那頓午飯我吃得很不爽,平頭男總是找機會在那挖苦我,要不是小佳拉着,加上想着是張鳳玲的生日,不然我早上去揍他了。
吃完飯張鳳玲還想叫我們一起去唱歌,我連忙悄悄向小佳擺手,示意她不要答應。她明白我的意思,就說我們下午還有很重要的事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