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很一般的。”小佳回答說。
那個老師見澤老師扭過了頭不讓他打量,便轉身走回了講臺,我好像聽見他說了一句,“真像啊!”
老師回到講臺後,便開始放PPT進行講解。我對這些理論沒有興趣,在實驗室裡東張西望,我想要找到那具抓我手的標本,可是他的外表沒有什麼明顯特徵,單憑眼睛,我還真分辨不出來,難道等會又要去一個個地試嗎?
這時,我感覺身後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過頭去,是蔣靜,她示意我到實驗室外面去。
走了出來,她很不客氣地質問我,“佳佳國慶回來後,氣色一直都不好,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來她的語氣讓我很不爽,可是想着她也是關心小佳,我還是壓住了火氣。對她說,“我也不知道,她說她媽媽的老毛病犯了,國慶她回了山東。我猜是她擔心她媽媽的身體,所以氣色纔不好吧。”
“她那明明就是身體很虛的表現,回來好幾天了,也沒見有改善。你這個男朋友也太不盡責了吧,根本沒把她照顧好!”她話語裡全是責備之意。
“我會把她照顧好的,輪不着你來教訓我!”說完我就走進了實驗室,留她一個人站在門外。
“她給你說了什麼?”小佳小聲問我。
“沒什麼,她就讓我好好照顧你。”我儘量用正常的口氣回答小佳。
“你別怪她多事,她也是關心我,她是我大學最好的朋友,對我很好,在寢室也是最照顧我,我很感激她。”小佳說。
這時,蔣靜也回來了,其實我也知道她是出於一片好心,只是她的語氣讓我不舒服。
其實我是一個感恩的人,我一直都提醒自己,如果不是蔣靜的玉佩,我是不可能和小佳在一起的。現在又聽了小佳的話,我不忍心讓小佳難受,便在她耳邊說,“你放心吧,我知道的,不會生她的氣,我也很感激她。”
小佳聽了,點了點頭。
這時,老師的講解完了。今天是講的肺的構造及解剖,以及腎的切除技巧。和上次一樣,老師會先在第一排做示範,讓同學們都上去學習,看完了再自己動手。
而這也給我們創造了機會。待周圍的學生都圍到第一排時,我、小佳和澤老師走到了最後一排,開始尋找那具男屍。
這次,最後一排的標本是一男一女,我走到男屍旁邊,半分鐘後,沒有任何反應。小佳說,“會不會是因爲我和師兄在,要不你一個人過去吧。”
我一想有道理,便一個人走到倒數第二排,這是兩具男屍,仍然沒有反應。接着,我到了倒數第三排,還是兩具男屍,讓我奇怪的是,都沒有反應。
前面第一排是兩具女屍,這樣一來,實驗室的五具男屍我都試過了,全沒有抓我的手。怎麼回事?難道那具男屍沒有在這裡面?
可小佳說每個實驗室的標本都是固定的啊,沒有特殊原因是不會亂動的。
“師兄,會不會是因爲你身上的法力太強,鬼怪感受到了,不敢現身啊?”小佳疑惑地說。
“對啊,肯定是這樣的。”我也跟着說。
眼看着前面老師就要示範完了,我有點急了,如果找不到男屍,那澤老師就不能對症下藥啊。
澤老師沒有說什麼,掐指一算,接着面色凝重地走到了倒數第二排的一具標本旁,低頭看了起來。
我觀察着他的樣子,他好像是在看那具標本的脖子處,看了半分鐘之久,他走了回來。
“抓你手的就是那具屍體,我剛剛算到這實驗室裡有一股怨氣,就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我仔細看了,他脖子上有痕跡,看來是上吊死的。”
我想,原來是吊死鬼,都說自殺裡屬上吊怨氣最重,看來果真不假。
“那怎麼辦啊?”我問澤老師。
“沒事,現在人多不方便,找個機會我做一場法事超度他就可以了。到時你陪我一起過來。”他看着我說。
聽見他有辦法,我就放心了,要我一起過來當然沒問題,我鄭重地點了點頭。
讓我沒想到的是,當天晚上,澤老師就打來了電話。
“老師,你好。”我把小佳送回3號樓,剛剛回到寢室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南磊啊,我想了一下,吊死鬼怨氣極重,藥水泡了這麼久,他竟然還可以做怪。我怕他生出什麼事端,事不宜遲,我們今晚就過去作法!”澤老師很嚴肅地說。
我看了一下時間,“可是,老師,現在馬上都23點了,宿舍要關大門了啊,實驗樓也會關門的吧。”
“沒事,我託人拿到了實驗室的鑰匙,這個時候去纔不會被人發現。完事後你回我家裡住就可以了。”
我嚥了一口唾沫,這個時間,讓我去全是屍體的實驗室,那不相當於去太平間嘛,媽媽的,這也太刺激了吧。
可想着澤老師也是受我的囑託才沾上了這事,現在別人這麼主動,我畏畏縮縮的好像不是回事兒。加上我親眼見識過他的本事,對他還是很有信心,心一橫,答應了他。
“這事你就不要告訴師妹了,這麼晚了,我看她最近氣色有些不好,讓她好好休息吧。”澤老師叮囑我說。
“嗯,我知道的。”其實我是想叫上小佳的,有她在我膽子會大許多。不過既然她師兄都知道讓她多休息,我沒理由不心疼她,便放棄了這個念頭,想着明早吃早飯時再告訴她吧。
“其他人也不要說,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就要到了,你趕快過來吧,實驗樓門口見。”澤老師補充了一句。
掛了電話,我就準備出門,再晚宿舍關了大門,我就只有翻牆了。
“磊子,這麼晚去哪?”肖羣站在寢室門口問我。
“哦,有點事,要出去一下。”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他,只是澤老師特意交待過,我也不好帶他去。
出宿舍樓時,舍管阿姨已經準備鎖門了,問我出去做什麼,我說剛纔打的水忘記提了,她讓我快去快回,我心想着:看來你要白等了,我今晚是不會回來的。
出了宿舍樓,外面基本上沒人了,商業街上,空蕩蕩的。在昏暗的路燈下,我突然覺得這像是一條黃泉路。這個想法嚇了我一跳,我忙着在心裡說了好幾句“呸呸,童言無忌”。
剛纔在生活區,還偶爾有幾個人影出沒,現在走到長橋上,已經完全看不到第二個人了。這種感覺,很像上次那個夢,我的魂被勾着飄到空中,下面就是這樣空無一人。
我一路小跑着往實驗樓走去,在這種情境下,一直看着前方,不敢往兩邊看,更不敢回頭。路過圖書館時,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嚇得我撒腿就跑,一口氣跑到實驗樓下才停下來。
我看到一個人影,也不管是不是澤老師,就徑直走了過去。這個時候,能看見一個活人,我本能地想與他靠近一些。
“你來了!”正是澤老師的聲音。
我告訴他剛纔在圖書館那邊聽到有嬰兒的哭聲,他伸出手掐指一算,對我說,“那邊沒什麼污濁之氣,你一定是把野貓的叫聲當作嬰兒在哭了。”
我不是不知道貓叫起來像嬰兒哭,只是在剛纔那種環境中,突然來這麼一下,我的大腦根本沒法去正常判斷,只知道指揮身體跑。現在聽他這麼說,我才覺得剛纔那很可能就是野貓在叫,我的心跳也緩了下來。
“我們上去吧。”說着他就開始向實驗樓大門走去。
他仍然揹着那個帆布包,我知道里面都是一些法器,可以驅鬼除怪,看見它,我心裡就很踏實。
大門已經鎖了,我望着他。只見他從褲包裡摸出一串鑰匙,直接打開了鎖。
“老師,你還真有辦法,鑰匙都能搞到手。”我佩服地對他說。
“剛好認識醫學院的一個教授,找他借來的。”他輕聲說着。
我們坐電梯到了四樓,樓道一片漆黑,我想去開燈,被他阻止了,“你想引來巡夜的保安嗎?”
在這種地方,不開燈只能增加我心中的恐懼,可我也知道他的擔心不無道理,這個時間出現在實驗樓,沒有人會相信我們是過來玩的。沒有辦法,我只有緊緊跟在他身後,就差用手搭在他肩上了。
澤老師從帆布包裡拿出了一個小手電筒,打開了。本來我還爲有電筒而欣喜,可是打開後,我反而覺得如果沒有電筒會更好一些。
因爲如果全是黑暗的話,什麼都看不到,也不會亂想,而這個電筒的光很微弱,烘托出的氣氛更詭異,更讓我心裡發麻。
我們慢慢向407走過去,猶如兩個鬼魅飄浮在樓道中。
到了407門口,他繼續用剛纔那串鑰匙中的一把,打開了門。
開門時,門的轉動發出“吱”的一聲,驚得我一下抓住了澤老師。
我們進去後,轉身關門,再次發出了“吱”的聲音,我知道這是很正常的聲音,可是人的心理總是會因爲周圍的環境而發生巨大改變,在這間漆黑一片,擺放着八具屍體的實驗室裡,再正常的聲音聽在耳朵裡都覺得那麼刺耳。
他用電筒在裡面掃了一下,讓我奇怪的是展臺上並沒有擺放着屍體。
“屍體呢?”我問。
“當然在櫃子裡泡着。”說着他把電筒照到牆邊的一排櫃子上。
我這纔想起,那些屍體平時都要用福爾馬林藥水泡着的,如果一直放在展臺上,恐怕早就腐爛了。
問題是,現在他們全部放進了櫃子,那就無法知道是哪一具有問題了啊。
這樣想着,我們朝着櫃子那邊走了過去。之前來過這裡兩次,都沒有認真注意這些櫃子,現在藉着微弱的手電,才勉強看了清楚。
櫃子一共有八個,分上下兩排,是豎着放的,看外面的構造,每一個櫃子都可以單獨活動,這樣設計可以方便地取放任意一具標本。
我本以爲這種櫃子應該是用玻璃做成,透明的,可以直接看到裡面。現在看來,它們都是鋼製的,外面是黑色,不透明,竟像是一副副棺材。
“咚、咚、咚”突然傳來的一陣聲音嚇得我連退了幾步,這聲音明明就是從面前的櫃子裡發出的,而且,就像是有人在水中敲擊着櫃板。
我驚恐地看向澤老師,卻讓我心中寒意更勝。因爲,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兇狠,黑暗中,他的眼神,比狼還要毒。
“澤老師?”我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試探着叫了一聲。
“這東西太凶煞,我要馬上收了他!”澤老師說了這話,就開始從帆布裡摸東西,準備作法。
他從容不迫地拿出了香爐,木劍,黃紙。點燃了香,然後站在那裡,將一張符紙插在木劍上並點燃,用木劍指着其中的一個櫃子,輕聲念着咒語。
我幫他拿着手電,彷彿看見那張符紙上還寫着什麼東西,這個時候,我也不方便問,只以爲是驅鬼的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