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認識你。你到學校我就感受到了你的不同,我做了很多事,就是希望引起你的注意,讓我重見天日。”這個聲音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
把之前的一系列事情聯繫起來,我確信了自己的推斷:現在在念空的身體內有着兩個不同的魂魄。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兩個魂魄都是夏文濤,只是,一個是他的頭所化,一個是他的身體所化。頭是怨氣極重的惡鬼,身體與活着時的夏文濤差不多。
“哥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夏藍宣衝上去抱住了念空的身體。
“放開我,我沒有妹妹,我要吃了你,啊……”這時,念空的嘴竟然張開,向夏藍宣咬了過去,這個舉動出乎我的意料,我現在要上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我擔心地看着夏藍宣。
“放肆!”一聲大喝傳來,竟是念空的聲音。
聽到這聲音,我放下了心,看來念空的靈魂沒有睡覺。在這聲大喝後,那個兇狠的聲音就沒再響起了。
“小妹,我最捨不得的就是你了,你是那麼讓我心疼。”柔和的聲音對着夏藍宣說。
“哥哥,妹妹來晚了,讓你受苦了。”夏藍宣一直都在抽泣,她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會失控,不然她就沒法好好說話了。
“小妹,櫃子裡好冷,我想回家,你帶我回家好嗎,我要在你身邊一直守護着你。”
“嗯,哥哥,咱們回家,爸媽也在等着你回去。”夏藍宣哽咽着說。
我隱約聽到了低沉的嗚咽聲,難道鬼也會哭嗎?
念空的頭再次轉向了我,“謝謝你。”他對我說。
“加我QQ的無頭,是你嗎?”我抓緊機會問他。
“是,我感受到你的與衆不同,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幫到我,我還給你笑了三次。”
“什麼?魏海洋臉上那三次詭異的笑都是你弄的?”這個我還真沒有想到,當初澤木措說是遊魂野鬼上了海洋的身,看來還真說對了一半。按夏文濤的說法,他對我笑是在表示着友好,可當時的三次笑都看得我心裡發麻。
“我怕入夢會嚇到你,所以纔在網上與你對話,可你沒給我說太多話的機會。你身上陰氣很重,我本以爲你是陰體,怕你受到你身邊那個女孩的傷害,爲此,我還暗自幫過你。”他說。
“幫過我?你幫我做什麼?”我很好奇一個鬼會幫我做什麼。
“沒什麼。沒想到你竟是一個真的活人,看來我多此一舉了。”他沒有說究竟幫我做了什麼事情。
“不管怎麼說,感謝你讓當年的兇手伏法,讓我妹妹找到了我。”他說話很有禮貌,甚至讓我有種錯覺,這不是一個鬼,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夏文濤好像活了過來。
說完,他又轉向夏藍宣,“妹妹,十一年了,我的頭終於回來了,你把我的頭和身體一起火化了,撒在我們家的院子裡吧,我要一直陪着你們。”
“哥哥,你可不可以活過來。”夏藍宣癡癡地問他。
“傻姑娘,我都死了十一年了,是時候走了,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說完這句話,他就沒吭聲了。
我想起還有些問題沒有解開,便對着念空說,“念空,讓夏文濤的頭裡的怨氣出來,我有事要問他。”
念空沒有回答我,過了一會,兇狠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要吃了你!!!”
“夏文濤,你爲什麼要害死嚴利敏和唐曉旭?”我這麼問是有原因的,當初嚴利敏因爲被冤枉摸了女生屁股就自殺,而小旭因爲被保安摸了幾下就自殺,把二者聯繫起來,似乎是太過於脆弱了。
還有,嚴利敏和小旭的鬼魂現身時,都有過滿臉是血的一面,在平頂山的那個夢裡,我也見過了他們。我猜測他倆的死與這個夏文濤有着關係。
“哈哈哈……,是他們自己害死自己的,我只是把他們心中的委屈不斷地放大,他們自己最後受不了自殺的,要怪就怪他們心中的陰暗面吧,哈哈哈哈……”
果然,是夏文濤埋在平頂山上的頭,怨氣太重,並把這種戾氣注入到受了委屈想不開的人的心中,讓他們心裡的委屈不斷放大,突破心中的承受極限,最終走向了自殺。
此刻,我纔算真正明白了小旭臨走前留下的那句話——不要去平頂山。
“啊——”我聽見小佳大叫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扭頭看着她,只見她用手指前念空的身體。我順着望過去,才發現念空的嘴咬在了夏藍宣肩膀上,這個惡鬼,連自己妹妹都不認識了。
奇怪的是,夏藍宣表情很痛苦,卻沒有叫出聲來,真是個傻姑娘,她定是還想着這是她哥哥,哪怕真要吃了她,她也會願意的吧。
“念空,念空!”我大聲喊了起來。
念空的身體猛地坐直了,只見他雙手合十,嘴裡快速念動着經文,過了一會,他緩緩睜開了眼。
“哥哥,哥哥——”夏藍宣已經快喊不出聲了。
“他已經走了。”念空說。
“他,會好嗎?”夏藍宣沙啞着問。
“難說,他的怨氣害死了兩個人,下輩子還能不能做人,就看他的造化了。”
嚴利敏和小旭,都因夏文濤而死,而夏文濤和小羣子是被澤木措害死。現在,澤木措呆在警務室,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夏文濤、嚴利敏和小旭,也都進了鬼門關,我想,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看着身旁的小佳,我只想從今以後能好好和她在一起,歷盡人間滄桑,看遍世態浮華,相伴到老,如此,足矣。
第二天上午回到寢室,齊明在,小朗也破天荒地沒有去上自習,我知道他們一直在等我回來。
“學院已經通知了肖羣的父母,他們今天就會坐飛機過來。”齊明對我說。
“恩,知道了。”我回應着他。
他們沒有繼續問我,我坐了下來,喝了一口水。昨晚在澤木措家裡,我們都在那間屋裡坐了一晚,可以說是沒有睡。我感覺大腦有點暈,理了理思路,開始講起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聽完了,他們都沒有說話,徵徵地看着我,看得我無地自容,小羣子是因我而死,我不僅無法面對他的父母,也無法面對寢室這兩個人。
然而,齊明走了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如果是我,我也會那樣做的,小羣子不會怪你,因爲,我們是兄弟。”
我胸中一陣難受,緊緊地抱住了他,小朗也走了上來,我們三個抱在了一起。這個動作,讓我想起了20歲生日那天晚上,肖羣出現在火鍋店門口時,我們抱在一起的畫面。
我的兄弟,你在那邊,是否還好?
當我們分開時,齊明問我,“小羣子臨走之際,有沒有什麼遺言?”
“他只是告訴了我他放假在家裡發生的一些事。”
“嗯?”齊明表現出對這個問題的好奇。
“暑假期間,他成天心情都不好,隨時都是一副苦瓜臉,回家兩個月,和父母說過的話沒有超過十句,更沒有笑過一下。”
我還是沒有告訴齊明他們小羣子之所以不高興的原因,從始至終,他和小朗都不知道小旭鬼魂的事情,雖然現在肖羣不在了,我也不會把他的秘密說出來。
“他的爸媽覺得他一學期內像是變了一個人,很擔心他這樣下去會得憂鬱症,在開學前幾天,決定放下手頭的生意,帶他去世界各地遊玩,放鬆放鬆心情,這才幫他在學校請了一個月的假。”
“他父母帶着他去了泰國、埃及、美國、法國等近十個國家,一路上都陪他說話,想讓他回到過去開朗的樣子,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他就像是一具木偶,只是跟着父母到處走,連吃飯的動作都很機械。”
“回到福建家裡後,他沒有任何改變。家裡有親戚告訴他父母,說他的樣子像是中邪了,要帶去給‘神漢’瞧一瞧。他父母想着死馬當活馬醫,便把他帶了過去。”
“這一去,還真看出些名堂,那‘神漢’告訴他父母,他是心中有恨、有悔,被一些遊魂鑽了空子,三魂七魄受到了傷害,這才成了那個樣子。神漢說他有辦法趕走遊魂,但是要破財。”
“肖羣家裡本來有錢,爲了兒子,他父親更不會在乎花錢。於是在花了兩萬元之後,神漢做法事爲肖羣驅了邪,之後肖羣便慢慢地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他父親很高興,帶着他回去向神漢致謝。”
“神漢看着肖羣的樣子,把他拉到一邊問他是不是認識一個八字很陰的朋友,肖羣一下就想起了我,點了點頭。神漢讓他說一下我的八字,肖羣便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他。”
“肖羣當時已經恢復成了往日模樣,對我的事很上心,便問那神漢這八字如何。神漢在收了他一萬元之後,告訴他我最近會有血光之災,稍有不慎會丟了性命。肖羣再問他詳細的情況,他卻再也不說了。”
“聽了神漢的話,肖羣擔心我的安全,加上又到了我生日,這才忙着趕了回來。回來後,他都一直留意着我的動向。那天晚上,我出門時,他就預感到不對,所以一路跟着我。在我被澤木措勒住後,他衝了進來救我,沒想到卻爲我丟了性命。”
說到這裡,我噓噓不已,齊明再次拍了拍我的肩。
我想起了媽媽說的我命中的劫難。難道,劫難就是我有可能會死在澤木措手中?而肖羣陰差陽錯地幫我擋了這一刀,是不是說我就平安地度過了劫難?只是,一命抵一命,這種方式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想着一連串的事情,加上一晚上沒睡,我頭痛欲裂。
我爬上了牀,用被子蓋住了頭,想要快點睡過去。
當我睜開眼睛時,已經是下午的17點20分了,我一覺睡了8個多小時。我茫然地坐了起來,給小佳打了電話過去,這幾天,我只有和她呆在一起,心中的自責與愧疚纔會少一些。
我們在一餐廳吃完了飯,然後一起出去沿着環校路散步。
走着走着,小佳對我說,“我們晚上出去住吧。”
我看着她,故意擠出一個笑容,對她說,“我現在可沒有心情做那事啊。”
“作死啊,不去拉倒。”她說。
我連忙說,“去,當然去,誰不去誰是白癡。”
“你本來就是白癡。”她說。
說走就走,我們便向着錦林鎮走去。
到了錦林鎮,在選擇旅館時,我堅決不去上次那家,因爲上次恰好住的404房間讓我心中有了陰影。這樣,我們就住進了另外的一家旅館。
我刻意要了不是四樓的房間,並且房間號也完全沒有4,最後,開的是606,比較吉利的數字。
進了房間,我們就一起洗澡,然後上了牀。洗澡時,我沒有做任何過份的事,不是我裝純,是真的沒心情往那方面想。
鑽在被窩裡,我緊緊地抱着小佳,她身上的溫度很低,我越發抱得緊了,想多給她一些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