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風繼續看了看五爺的脈相,確認他的身體沒太大問題後才收回手指:“此次您也傷了元氣,還要好生調養才行,否則於身體不利,對壽元有損。”
五爺行鍼不僅僅是刺入穴位那麼簡單,他是在用體內的氣對銀針進行操控,所以下了那麼多針,他的身體此刻是很虛弱的。
五爺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老夫年逾期頤,壽元有損也不打緊,就算是壽元就此斷絕,也是壽終正寢,而非夭折。”
他做了一輩子大夫,大夫就是治病救人的,哪怕付出他的生命都在所不惜,他的年紀都這麼大了,雖然保養的好,但老了就是老了,還能活幾年了,而小虎子不同,他才二十來歲,還是個孩子,救活了他,他還能多活幾十年,這筆買賣很划算,不要說什麼生命的價值,在他這個老大夫眼裡,生命都是很寶貴的。
不過,雖然五爺看得開生死,但村民們卻顯然不依了。
“五爺,您怎麼能這麼說,太不吉利了。”
“呸呸呸,五爺,您可不能說這話,我們都盼着您多活幾十年呢!”
“就是就是,我們祝您長命百歲。”
“你怎麼說話呢?五爺今年都是百歲有餘了,祝他老人家長命百歲,難道你想咒他老人家死嗎?”
“啊……不對不對,我祝您活個幾百歲,啊不,幾千歲!”
“什麼幾千歲,五爺至少活個幾萬歲!”
看着村民們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五爺再次笑着搖了搖頭,他在這個村子裡出生,生活了幾十年,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極爲熟悉,他們每一個都是他的晚輩,自然是知道他們說這些話不是奉承,而是真心實意的,這裡的村民都是善良淳樸的人。
五爺輕輕咳嗽了一聲,屋裡就頓時安靜了下來,可見五爺在這裡的威望很高,他知道小虎子此刻十分危險,不想再耽擱,便看向殷風:“老夫已然無礙,煩請小友爲他祛除邪物。”
殷風點點頭,他明白五爺心裡的擔憂,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面向牀上的小虎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黃表紙和一支小小的毛筆,甚至還有一個做的十分精緻的小盒子,盒子裡裝的是上好的硃砂,也不知道他怎麼會隨身帶着這些,而且能夠把這些東西放入那個看起來並不很大的口袋裡。
殷風用那支小毛筆飽沾硃砂,飛快地在黃表紙上畫了一道符,畫符的過程絲毫沒有停頓,看樣子他對此已經極爲熟練。
符紙畫好之後,殷風將符紙的上端輕輕放入小虎子的脣間,然後左手掐決點在他的頭頂,來護着他的天靈,以防邪物入侵,右手單手結了幾個複雜的手印,而後化爲劍指,指向他雙腳的位置,從他身體的最末端開始,慢慢向上移動。
殷風的手指僅僅是移動到小虎子腳踝的位置,便在他指到的地方,兩個腳腕各自隆起一個鼓包,而且隨着上移,鼓包越來越大,到了肚子的位置,那個鼓包已經讓他的肚子看起來比懷胎九月的孕婦還要大,撐得小虎子肚子上的皮膚都幾乎要破裂。
殷風劍指點在小虎子的小腹下方,隔絕了那鼓包回去的方向,然後右手張開,用手掌輕輕在他肚子上揉了揉,接着,殷風從他小腹下方開始,向上輕撫,直到脖子的位置才停止。而隨着殷風的右手上移,那個鼓包被分出一小部分,鼓包裡的東西順着小虎子的食道,喉嚨,最後通過嘴巴,被他脣間的符紙吸收。
殷風繼續重複剛纔的動作,一點一點將那個鼓包分化排出,而隨着吸收那個鼓包裡的東西,小虎子嘴裡的符紙竟然由黃色變成了墨綠,讓周圍的衆人心驚不已。
鼓包被殷風消除後,他又用最開始的手印將小虎子上身清理了一下,將他體內的邪物清理一空,這才停止,然後他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着符紙的末端,緩緩從小虎子口中拉出。
符紙拉出後,殷風將其用力一甩,剛想施法將其滅掉,可他還未來得及收回護着小虎子天靈的左手,符紙上便綠光一閃,一張鬼臉從符紙上升起,然後迅速越過殷風的頭頂,在半空尖叫一聲,就要衝着門外飛去。
洛雨見他要跑,輕輕向後一越,便擋在了門前,然後雙手合十,對着那鬼臉大喝一句:“南無三曼多伐折羅赧含!”這句是不動尊菩薩真言,也是一句密宗心咒,喝散邪魔是最有效果的。
洛雨雖然不懂法術,但佛法卻不弱,一句蘊含了深厚佛法的真言喝出,那鬼臉自然無法抵擋。果然,隨着洛雨喝出的真言,那鬼臉再次尖叫一聲,不甘地消散在了半空中。
而殷風卻彷彿知曉洛雨定會將其消滅一般,也不回頭,只是雙手配合結印,最後一個手印結完後,他口中大喝一聲“疾”,他手裡那張墨綠色的符紙便開始自己燃燒起來。
殷風走到房間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倒掉裡面的茶水,把手裡燃燒着的符紙放進杯子裡,當符紙燃盡之後,他將茶杯蓋好,拿起他那支小毛筆,沾着硃砂在杯蓋與杯子的縫隙處畫了一圈,杯蓋與杯子便緊緊連在一起,如同用膠水粘起來了一般,毫無縫隙,而且牢固異常,不會輕易被分開。
殷風將手裡的茶杯隨手拿給五爺身後的那個年輕人:“找人將這個茶杯扔到茅廁裡。”他們打過幾次交道,殷風瞭解他,相信他一定能夠把事情辦好。
那個年輕人也不多話,接過來便朝着門外走去,而且也沒有去隨便找個人,而是親自拿着那個茶杯走向不遠處的茅廁。
看到這一幕,洛雨心裡暗自點頭,不愧是貼身伺候五爺的人,辦事幹脆可靠,毫不拖泥帶水。
而五爺在殷風封那符紙的時候,便已經拉過小虎子的手臂,爲他號脈檢查身體,此刻剛好檢查完畢。
五爺看着殷風,笑着開口讚歎道:“小友好本事,小虎子的身體果然已經沒有大礙,那無時無刻不在吸收他元氣的東西已經消失,只需修養幾天好好補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