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形勢並不如素顏和葉成紹所預料的那樣,後面的幾天裡,幕後操縱流言的人越來越瘋狂了,連皇后當年的事情也給挖出來了,說什麼的都有,更是將素顏在婚前與上官明昊之間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其中,還有人說她貪圖葉成紹的身份和權勢,竟然無恥的奪了親妹妹的婚事,差一點把親妹妹從正妻之位逼成妾室,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耍盡了陰謀詭計。
這種流言,先是在官員府中流傳,後來,才傳入市井中去,傳入小家小戶的百姓中去,京中百姓原本就盯着皇家的逸事津津樂道,這會子更有了談資,說什麼的都有了。
先前還因爲素顏在壽王府一曲成名,不少管家貴婦還是替素顏辯駁的,又加上一些管家夫人小姐喜歡用素顏店裡的香,又有一部分人爲素顏說話,說是流言,不值得一信,但是,後來,聽說是素顏的親妹妹,皇商錢家的大少奶奶親自出來現身說法,說她當年原是與葉成紹議了親的,後來,是素顏害得她在壽王府梅花宴上出醜,再被葉成紹羞辱,後來還被葉成紹強逼爲妾,便是如此,素顏還是逼着葉成紹退了她的婚事。
又抖出素顏在孃家的一些醜事,說是她婚前便與下人有染,有下人拿了她的肚兜什麼的……
錢家雖然算不得管家,但是皇商,與許多京中的公卿貴戚之家有來往,素情自嫁了後,與素顏並沒多少來往,也消沉和老實了好一段時間,這陣子卻是活躍了起來,她也不主動說,只是京中流言盛行,有人免不了會問她這個素顏的親妹子,問到她時,她就說了那麼一大通,似是而非,真真假假,又加之,如今她與劉婉如的關係突然就好了起來,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劉婉如,兩人一唱一和,自然便有更多人相信了。
連家人也正是素顏的確不守婦道,加之女人們本就易生嫉妒,八卦得很,素顏先前的名頭太盛,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讓很多女子生恨,當然更加添油加醋,一傳十,十傳百的傳了出去。
而關於皇后的流言則大多是說她乃是北戎人,用女色迷住了當今聖上,說她明面上是做了大周的皇后,實際乃是北戎的探子,將大周許多機密情報透給了北戎,而且,至今仍在與北戎情報聯絡,這些話,無疑也有人拿出了證據來,竟然有人自稱是北戎人,證明皇后就是當今北戎皇室的長公主,唯一的獨女,北戎皇室的繼承人……
關於皇后的流言直接就影響到葉成紹,葉成紹是皇后的獨子,如果葉成紹繼承了大周的皇位,那麼,他是不是還要繼承北戎的皇位呢?
一人能當兩個世代爲仇之國的皇上麼?到時候,葉成紹是以大周爲利益爲先,還是以北戎利益爲先呢?
有的人便傳出,說是葉成紹對當今皇上很是不孝,對皇上的態度不但不恭敬,還很惡劣,有大臣在乾清宮親耳聽到葉成紹罵皇上,更有宮人在太皇宮裡親眼看到葉成紹打得皇上吐血,而那一天,正是大皇子被貶的一天,太后和大皇子也是親眼所見了的。
而很多大臣又說,葉成紹孝母極重,對皇后很是孝順,心也是偏向皇后的,如此一來,他一但即位,皇后便是太后,他又聽皇后的,那皇后的陰謀就很有可能會得逞,再加上,宮裡也傳出一些流言,說是葉成紹與皇后狼狽爲奸,連太后也敢打,簡直囂張至極,無法無天,不把皇上和太后放在眼裡,不孝不義,品德敗壞……於是,那些激進的學子便上街遊說起來,又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其中鼓動,使得羣情開始激奮起來,人們越說越激動,越說越厲害,弄得寧伯侯府門前,素顏的玉顏齋門前,經常有人圍觀,擋道,更有人拿了石頭和菜葉往寧伯侯府裡頭砸。
玉顏齋門前也是生意都做不成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客人買了東西回去後,又來要求退貨,說是素顏的胭脂水粉賣給了翠玉樓,而且,翠玉樓的紅菊姑娘還是素顏的貼身侍女,這不是污辱她們這些正經人家閨女的閨譽與人格了嗎?
退貨還不算,更有人去搶、砸玉顏齋,西城的玉顏齋若非是壽王府親派人坐鎮,只怕也遭了秧。
這一天,素顏剛起來,陳媽媽便焦急地站在外面說道:“大少奶奶,不得了了,外面又有人鬧了,連臭雞蛋也砸進來了。”
葉成紹聽得臉都綠了,皇上究竟想要做什麼,竟然任由事態繼續發展、惡化,半點手段也不用?很多消息原都是隱秘的,如,他打太后的事情,大皇子出事那一天,皇上收掌自傷之事,這些,別說是老百姓,便是朝臣也是不知道的,當初除了護國侯與太后,就再也沒有人知道,怎麼傳出來的?如果說是護國侯的話,那護國侯不是在找死嗎?
看着正在梳頭髮的素顏,葉成紹黑着臉道:“娘子,我要去宮裡一趟,問問那個人看看,他究竟想做什麼?這個破太子之位,他要不想給我就明說,弄這麼些個彎彎繞繞出來做什麼?”
紫綢給素顏插上了一根紫金步搖後,素顏對着鏡子左右瞧了瞧自己,嗯,氣色很好,肌膚白裡透紅,她嫣然一笑,對葉成紹道:“相公何必生氣,那些人,不就是想逼你與皇上鬧麼?更是巴不得你自動放棄做皇太子,你可不要中了他們的計纔是啊。”
葉成紹聽得微怔,道理是明白的,但是,人非聖賢啊,他雖從小便聽慣了人家對他的貶損,但聽不得別人對素顏、對皇后的污辱啊,這樣還能忍下去,他還算男人麼?
看着素顏淡定從容的樣子,他一陣心酸,再看素顏穿了一身素淡的衣裙,走了過去,對素顏道:“娘子,咱們換喜慶些的衣服,一會子上大街晃盪去,看誰敢真對咱們怎麼樣。誰敢砸爺,爺立馬就讓他死的好看。”
素顏回頭深深地凝視着他,他臉上帶着懶懶的笑,吊兒郎當的,但眉宇間帶着一股戾氣,知道他是真動怒了,按說,立他爲太子的旨意早該下了,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麼,正是因爲皇上的猶豫不決,纔會讓那些人以爲還有希望,纔會扯出這麼些掩攢事來。所以,這件事裡又有大皇子的影子,也許,皇上時又想要磨礪葉成紹,但他難道就不知道,這樣下去,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麼?難道非要讓葉成紹將已經廢了的大皇子殺了,他才甘心麼?
“好,咱們上街去,看誰敢砸咱們,咱們就讓他們死的難看。”素顏揚起了眉,站起身來,真的到裡面去換了件紫色的衣裙。
還給他也拿了一套同色的衣服來換上,紫綢在一旁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爺丰神俊朗,俊顏如玉,大少奶奶清麗婉約,氣質清雅,真是一雙璧人啊,這樣的一對人兒,爲什麼那些人非要往他們頭上扣屎盆子,見不得他們好過呢?
叫上青竹、墨書、紅菊,侯府的護衛開路,葉成紹和素顏高調的走出寧伯侯府的大門,大門外果然圍了一羣人,見素顏和葉成紹出來,大家眼前一亮,人羣中有人就在說:“好一對玉人啊,郎才女貌,他們真的會是那樣的人麼?”
“可不是,看那位夫人的眼神正得很,相貌又清麗,哪裡像是那種陰險之人。”
“人不可貌相,難道小偷會在臉上刻個賊字麼?你們可不要被他們的外表給迷惑了。”也有人立即出言反對。
“是啊,有的人就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做出來的事情卻是髒得很呢。咱們要不要砸他們兩個?”
“名聲這麼臭了還敢出來現,真該砸。”
“也許是人家心中無愧呢?要知道,衆口鑠金,流言能殺人的,他們卻一點愧疚之意也沒有,或許,那些傳言是假的呢。”
“也是,看到府裡頭的護衛沒有,他們這樣高調的出來,真要砸了,只怕咱們下一刻就被抓了,又不是自家的事情,犯得着得罪皇子麼?看看熱鬧就得了。”又有人勸說道。
寧伯侯府的馬車裝潢富麗精緻,停在侯府前面,葉成紹溫柔地牽着素顏的手走向馬車,素顏淡定地面對着一衆看熱鬧的人羣,微微一笑,朗聲道:“我夫妻二人要進宮去面聖,諸位高鄰都是來給我嗎送行的麼?”
人羣裡立即發出一陣不屑的哧鼻聲,素顏也不惱怒,微笑不改,優雅地扶着葉成紹的手,上了馬車,但卻是站在車門邊上,這樣,她就高立於人羣之中,俯眼看向圍觀的衆人,“小女子嫁入寧伯侯府也近一年了,平時雖很少拜訪各位街坊鄰居,但彼此間,也還是或多或少的有過一些照面,我且請問各位高鄰,你們以往可曾聽說過小女子的半句不是?可有人議論過小女子的人品舉止?小女子可曾做過逾矩違制之事?但凡有一條能說得出的事實來,小女子自行了斷去。”
“是啊,以前並沒有聽說過這位世子夫人的不是啊。”人們看着素顏淡定和暖的小臉,不少人心中便有些佩服,外面傳言可是說什麼的都有,把這位夫人說的那樣的不堪,要是換作了別的深閨婦人,怕是要不就懸樑,不死的,也會羞於面世,不敢出門纔是,這位夫人倒好了,神情淡定從容得很,這種情況,要麼便是她的臉皮太厚,要麼,就是她心中無愧。
而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足以證明這位夫人的膽識和勇氣不是尋常女子能比的。有人便開始回想這一年來,這位世子夫人的行爲舉止了,還真是沒有什麼值得人去說道的啊,以前聽說的可都是好的呢,這會子怎麼會變了?
“聽說皇上第一次接見這位夫人後,就封了她未一品誥命呢。”
“嗯嗯,是啊,她在壽王府裡唱的那首歌,如今坊間裡也在傳唱呢,啊呀,那歌唱起來,還真能讓人熱血沸騰,能激勵人的鬥志,好男人,便要像歌裡唱的那樣,纔不枉一世爲人呢。”有些混在人羣裡的學子也悄悄地說道。
“可不是麼?聽說,她還當朝出試卷考京城才子呢,結果,那些才子還真被她考住了,好些個人做不出來這位夫人所處之題呢。”
“是啊,太學院裡的老學究有的也做不出來那些題呢,對這位夫人很是推崇呢。”
人們小聲議論着,不少輿論又專向了素顏這一邊,素顏乘機說道:“多謝各位高鄰對寧伯侯府的關心,現在,小女子與相公要進宮去,還請各位讓一讓。”
素顏的語氣親和,笑容親切,她可是皇子妃,又是一才高八斗的一品誥命,面對這些升斗小民時,神情裡沒有半點倨傲,讓人感覺如春風般和暖可親,圍在門口的人不自覺的便散開一些,讓出一條路來,素顏這才鑽進了馬車裡去,葉成紹默不作聲的跟着她上了馬車。
那車走出好遠後,一些手裡拿着石塊的人拿起石塊來看了看,喃喃道:“要向那樣玉一般的人兒砸石頭,可真是罪過啊。那夫人看着明明就很好啊。”
也許圍在寧伯侯府的人羣裡,並沒有那些幕後之手操縱,只是純看熱鬧的百姓吧,素顏和葉成紹很輕易就出了寧伯侯府所在的那條大街。
馬車向東街駛去,素顏想在進宮前,瞧瞧自家的那個鋪子亂成什麼樣子了。
一路上,寧伯侯府的標記並沒有撤下,總有人圍在路邊謾罵,說的話不堪入耳,很難聽,有的人竟然罵他們夫妻是姦夫淫婦,葉成紹幾番怒火直冒,要衝下馬車去打人,都被素顏制住了,“狗咬你一口,你也要咬回去麼?不過是些無知的,被人利用的百姓罷了,只要還沒有人去敲登聞鼓,那些流言就當耳邊風吧。”
馬車到了玉顏齋門前停下,素顏掀了窗子向外看去,果然玉顏齋門前被堵得死死的,很多穿着僕人的衣服的人在鬧着要退貨什麼的,更有人撿了石塊往店裡砸,素顏沉下臉來,對葉成紹道:
“相公,我要去店裡。”
葉成紹有些猶豫:“就怕那些人會砸着你,傷了可不好。”
“不怕,這種事情總是要面對的,我辛辛苦苦創下來的業績,可不想就這麼找被人弄垮了。”素顏堅定的走下馬車,葉成紹忙擋在了她身前,護着她想店門前走去。
就聽得有人在喊:“快看,那個賤女人來了,這就是她開的店,連妹夫也搶的不要臉的女人。”
“是啊,聽說成親前就與中山侯世子勾勾搭搭,有了寧伯侯世子後,又甩了中山侯世子,成親後又勾搭上了。”又有一個人躲在人羣裡說道。
葉成紹的臉就黑如鍋底了起來,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緊握着素顏的手,極力控制着。
青竹可受不得這個氣,眼見的盯住了那個人,突然飛身縱起,凌空踩着衆人的頭,甩出白綾,將那人像縛雞仔似的綁了出來,許多人的頭被她踩得一愣,而沒被踩頭的人,只覺得天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飛仙似的,轉眼間,青竹穩穩落地,將那人扔在了地上,人羣頓時譁然,那被綁之人驚魂未定破口大罵:
“大家快來看啊,皇長子縱奴行兇了,我一沒犯法,二妹做錯事,憑什麼綁了我呀。”
一下子,圍着的人羣便開始涌動了起來:“哼,是皇親就了不起了麼?皇子就可以無法無天了麼?爲什麼要綁人?咱們去砸爛他們的馬車。”
說着,就有人砸了塊石頭過來,葉成紹大袖一揮,便將石頭揮了回去,又砸中了那個人,那個人立即發出一聲慘叫來,他的頭被砸了一個大洞,正流着血呢,鮮血刺激下,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便大叫起來:
“殺人了,殺人了,皇子殺人了。”
場面上,頓時更亂了,很多人便拿起石頭來砸素顏所在的車,紅菊長綾飛舞,死死地護着素顏,墨書的功夫也不弱,一直幫着素顏攔着,街對面的人也聽到了聲響,也跟着圍了過來,人羣擁擠着,不少人還被推到,被人踩了,場面越發的失控起來,葉成紹捂住了素顏的耳朵,突然向天一聲長嘯,一聲獅子吼功夫,震天動地,好多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不敢再亂動了,有些人是直接被他震住了,人們呆怔着,沒一個人敢再向馬車扔東西,葉成紹趁機飛身縱上馬車,站在馬車頂上,朗聲道:
“不要再鬧了,有話可以親自問我,百姓們,我葉成紹與你們有仇嗎?”
一些百姓聽得面面相覷,是啊,與他有仇嗎?沒有吧!人們不過是不明真相,有的是純屬湊熱鬧,而那些作壞的,又被葉成紹幾手功夫給震住,那個頭被砸開之人便是前車之鑑,他們想要爲主子辦差,但小命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場面一時鎮住了,人們只是圍着馬車,並沒有再往馬車前擠。
有些人就回道:“無仇,但你行爲惡劣,品行不端,毆打太后,殘害手足,不忠不孝,實乃奸詐之惡人,還是北戎奸人之後,人人得而誅之。”
“那可就奇怪了,本殿下既然毆打了太后,又殘害了手足,爲何皇上沒有處罰於我?爲何我還活得好好的?還是你們認爲當今聖上也是個不忠不孝之人?是個昏庸無道的昏君?”葉成紹不屑地回道。
“我等不敢妄論皇上,但一定是你手段太過奸猾,期滿了皇上。”又有人在罵道。
“將那人給本殿下提上來。”葉成紹也不回答,只對紅菊說道。
紅菊聽了將紅綾給高高揚起,竟然憑地便將那個被她綁住之人拋向了馬車頂,葉成紹一伸手,將那人抓住,隨手一扯,將那人的外衣扯脫,露出裡面青色小襖。
“大家可以看看,他穿的是什麼?僕人衣服對嗎?方纔,就是他在說,我家娘子搶了妹妹的夫婿,大家再看看這是什麼?錢府的腰牌。”說着,葉成紹將從那人身上搜出的腰牌扔給了墨書,墨書拿了給圍在近前的人看。
果然是錢府的僕人,但有人便說:“就算是錢府的人又如何,他們不過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是,你們可知道錢家是皇商?錢家在淮安可是開着石料場的,你們知道錢家做了什麼嗎?去年爲何兩淮會遭大難,明明用石料修了河堤,爲何還是被沖垮?就是因爲錢家與官員勾結,以次充好,以碎石代替大石,送料又不足,今年本殿下治河時,便揪出了這個奸商,並查辦了,他們就懷恨在心了,故意中傷我家娘子,這些事情,如果你們不信,可以去刑部打聽,可以問兩淮的百姓。”葉成紹大聲說道。
有人便道:“官官相護,誰信你呀,也許錢家根本就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你們不過是報復錢家大少奶奶,因爲錢家大少奶奶與你夫人有過節呢。”
百姓們並沒有因爲葉成紹的話而平靜,反而議論得更厲害了起來,“你們夫妻,品行不端已是事實,如若你們只是普通人也罷了,但你們是皇子,會是大周將來的皇儲,大周可不要這樣的人做皇上。”人羣裡,有些學子模樣的人便大聲說道。
“是的,男盜女娼,令世人不恥,我們要讓皇上廢了這個皇子,削他爲庶民纔是,不然,大周的國格何在,禮儀孝道何存?”
“是的,別想用一兩個人就欺騙我們,我們沒這麼容易相信的,這裡有大膽的麼,有敢於爲國進言的麼?同小生一起去敲登聞鼓去,爲大皇子伸冤,爲二皇子報仇,讓皇上廢了這個人品下賤之人。”
“有,算我一個,我去。”
“對,也算我一個,我也去,我們可不能就此讓北戎人得了逞去。”
場面又亂了起來,有的人,開始往午門方向走,葉成紹皺了眉,看向不遠處,眼裡有些憂色。
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鑼鼓聲,人羣頓時被吸引住了,紛紛轉頭看去,只見一條條橫幅上寫着:“感謝青天葉大人。”
“葉成紹大人是兩淮的救星,是百姓的父母。”也有人在喊着口號:
“感謝葉夫人,葉夫人爲兩淮百姓治時疫,葉夫人是觀音下凡。”
“是啊,沒有葉夫人的方子,我們沒有被水淹死,也病死了,她是菩薩心腸啊,這樣的好人也要被罵,你們喪盡天良啊。”
“誰說葉大人品行不端了?葉大人是百姓的好官,葉大人救了我們兩淮的百姓,今年要是沒有葉大人,我們怕是早成了孤魂野鬼了。”
人們終於看到,不遠處,正有一大羣人往這邊而來,他們敲鑼打鼓,手持橫幅,他們穿着樸素,有的破衣爛衫,他們中,有老人,有婦人,有小孩子,一看便是從災區過來的人,而且,有的還是拖家帶口的,全家出動了。
“就是,葉大人是青天啊,今年,若不是葉大人,淮河又得遭災了,京城裡,又會有很多流民,我們擁護葉大人,你們誰在說葉大人的不是,兩淮百姓誓死捍衛大人的聲名。”
治河之事,全京城都知道,那時候,爲了選治河大臣,在壽王府是經過了一場比試的,當時,陳閣老還因爲藐視也成,說他是廢物點心而與葉成紹打賭輸了,不得不站在紫禁城頭上,當衆向葉成紹道過歉的,此時過去並不久遠,大家記憶猶新。
先前跟着鬧的百姓也開始明白了起來,“是啊,兩淮可是治了多年,年年治,年年災,朝廷廢了不少銀子,老百姓也遭了不少罪啊,不是葉大人,只怕今年又有流民鬧京城了,咱們京里人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是呢,聽說,出時疫時,葉大人不顧生命危險,天天與疫民在一起,用葉夫人的方子救了好幾千病人呢。”
“真的啊,他們明明就是好人啊,堂堂皇子皇妃,肯爲百姓做到這一步,很難能可貴啊。”
“那我們還鬧什麼啊,散了吧,敲什麼登聞鼓啊,敲個屁呀,你們見過大皇子真做過什麼實事麼?”
“就是,那幾個慘死的丫頭明明就是從大皇子府裡擡出來的,要不是葉大人,大家怕都是矇在鼓裡頭呢,那些人也是白白冤死了。”
這時,從另一面,有個俊朗的公子,騎着一匹駿馬過來,他身後,還跟着好幾位官員,那前面的公子大聲道:“我就是中山侯世子,上官明昊,兩淮治河,我也參與了,我與葉大人並肩作戰,沒日沒夜的奮鬥在災區第一線,與他情同手足,你們不信,可以問這來自兩淮的百姓,他們因爲要感謝葉大人,早就從淮河徒步過來的,正好趕上你們在污衊陷害葉大人,他們的話,你們總該聽吧。”
有些人便暗想,要真是葉大人搶了這位中山侯世子的老婆,他又怎麼會與葉大人情同手足呢?他既然是對葉夫人有情,應該是巴不得葉大人出事纔對,又怎麼會爲他說話呢?看來,流言真的不能相信啊。
這時,又出來了位相貌更爲清俊的王子,他一身貴氣裝扮,氣質如竹似遠,起在馬上,如天神降世了般,他也是打馬上前道:“我乃東王世子冷傲晨,我與葉兄也是莫逆之交,傳言中說得多有不堪,連本世子也扯了進去,那其實是有不軌之人利用民心,故意陷害葉大人夫婦的。”
人羣裡也有些小姑娘,她們哪裡見過這樣俊朗之人,一時被東王世子和上官明昊的俊朗所迷住,眼睛都在放星星,對他們兩說話自然是深信不疑,大聲附和起來:
“是啊是啊,這兩位世子爺丰神俊朗,品性極佳,就算不信葉夫人的人品,也要信他們啊。”
“我聽說,葉夫人原先着實是與上官公子議了親的,但是被藍家二姑娘死纏爛打給毀了啊,不是葉夫人的錯呢。”又有人在人羣裡這樣說。
“是啊,聽說,那二姑娘還離家出走過,就是想要去纏中山侯世子呢,後來被錢家人救了,才嫁入錢府的。”
“也是,葉夫人能做得出那樣的詞曲來,又怎麼可能是品行不端之人呢。”
一名學子模樣的人也說:“就是,葉夫人在會政殿裡出的那些治河題,現在還在太學府裡擺着呢,咱們的導師也不見得做的出來,她用的那些符號,我們見都沒有見過,她的第一才女之名可不是浪得來的,可是將京城十大才子都考住了的,試問京城裡,有哪個女子有這個本事,敢爲男子之師?”
“是啊,就這份氣魄,將來爲一國之母也是當之有餘啊,我們爲什麼要罵她啊。”
葉成紹站在馬車頂上,感激地看了上官明昊和冷傲晨一眼,對他們拱手致謝,朗聲對下面的羣衆道:“散了吧,散了吧,堵了交通,一會子九門提督和順天府帶人來了,衝撞了大家可就不好了。”
兩淮過來的百姓確實不肯散,他們中走出一個老者來,後面跟着手裡舉着萬民傘的兩個大漢子,老者當街向葉成紹拜了下去:“葉大人啊,老朽代表兩淮的百姓,給您送萬民傘來了,一路上,您一把傘也不肯受,匆匆就走,萬民這些百姓自發的要將此傘送進京城來,這才知道您受委屈了,天啊,這樣的好官,還要被人誣害,天理何在啊。”
“天理何在啊。”跟在老者後面的兩淮百姓也跟着齊聲大喊。
那些曾經罵過葉成紹的人,聽了這話,頓時感覺羞愧起來,有的人灰溜溜的走了,有的人跟着就說對不起,場面頓時轉變成了,老百姓對葉成紹感恩戴德起來。
素顏在馬車前靜靜地看着上官明昊,他臉上有着淡淡的倦意,看得出來,他是長途奔襲過的,那些人,是他找來的麼?兩淮離此地何止百里啊。
上官明昊見她看過去,眼裡便是關切和擔憂的回望過來,素顏微微一笑,點了點頭,示意她很好,無事。
轉眸間,她似乎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正外外圍走,雖然那人將圍帽戴得很低,但她還是認了出來,那時她的妹妹,藍素情,心中一陣冷笑,她果然是在人羣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