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氏就着素顏的手,起了身,疑惑地看着素顏,冷冷道:“何必再我面前裝大方,如今這院便是你最大了。”
素顏皺着眉頭一笑道:“是爺最大,妹妹這話說得可是不對了啊。”
司徒氏聽了狠狠地瞪了葉成紹一眼,甩袖便要走,素顏無奈地喚道:“妹妹這脾氣還是改一些的好,你要相信,性格決定人生,你若不是這性子,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司徒聽得身子一震,熱淚忍不住又奔涌而出,素顏的話正觸到了她的痛處,多少個日夜,她也曾痛苦的反省,爲什麼自己會落到如今這步田地,高傲如她,高貴如她,竟然只是給葉成紹這個混蛋做了個低賤的小妾,連側室都不是,她丟進了父母的臉,丟進了司徒家的臉,自從嫁入寧伯侯府,她便再也羞於出門,便是連孃家也不好意思回去一次,更別說與以前的小姐妹們見面,她怕別人笑,她不也與人前亮相,心枯如死,就連自家妹妹要來看她,她也不肯,只帶了信去說,當她死了吧。
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孤傲不可一世,如果,當初葉成紹嘻皮笑臉的跟她說話時,她不是那鄙夷的態度,如果,當初他要娶她爲妻時,她不是大吵大鬧,以死相逼,如果……沒有如果……所有的一切,只剩下悔恨和心痛,而如今,這個傷疤陡然被藍素顏揭開,她憑什麼?憑什麼揭自己的傷疤?聽說她也是爲了救父才肯嫁給葉成紹的,聽說她原是有一段更美滿的婚姻的……她比起自己來,不過只是多了一個正室身份而已,她又憑什麼教訓自己?
司徒氏猛一轉頭,眼中迸出一道凌厲如霜的寒光,映入眼簾的,確實葉成紹正拿了塊帕子在幫藍素顏擦着手,那情形頓時刺痛了她的眼,心猛然一顫,像一把尖刀正戳中了她的心尖,疼痛是那麼的明顯,那隻手,方纔正甩過自己一巴掌,自己長這麼大,哪怕被迫下嫁於人爲妾,也沒有捱過人一巴掌,而那個害了自己一生的人,正在細心呵護那隻打了自己的手,多麼可笑的諷刺啊,她不禁踉蹌了一下,身子搖晃着,差點摔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葉成紹,我恨你。”
葉成紹將素顏手上的茶水擦掉,先前素顏將茶水摔在了司徒面前,杯裡的茶甩了出來,她的手背紅了一塊,正想給她拿燙傷藥來塗來着,莫名地聽到司徒氏的一聲怒喝,詫異地擡頭看她,苦着臉問道:“你不是要走麼?又怎麼了?”
素顏被司徒氏眼裡的恨意震到,不由微微搖了搖頭,她的本意是想化解與司徒之間的矛盾和衝突,不想與她爲敵,自己那句話可真是一片好意啊,在呢麼就會惹得她如此惱火呢?細看過去,赫然看到一股強烈的嫉恨自司徒眼裡一閃而過,心中震驚,定睛再看時,卻只看到她那憤怒得要燃燒起來的眸子,似乎要將葉成紹活燒了一般。
素顏的眼睛不禁眯了起來,眼神銳利地看着司徒氏,心中陡然生出了鬥志來,她從來就不懼挑戰的,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表面表現的那樣……
“你還敢問我是怎麼了?我……我被你摔傷了腳,走不動了,送我回去。”司徒氏的語氣硬邦邦的,帶着股頤指氣使的味道,葉成紹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來,看着素顏,素顏微嘆了口氣道:“相公,既是司徒妹妹身子不舒服,那你就送她回屋去吧,我本想跟她一起去看看巧慧,讓她明白洪妹妹的死的真相,她 ……看來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你看她那樣子像是要吃了我似的,我纔不去扶她,畫眉,快快扶你家姨娘回屋歇息去,身子不好,還出來做什麼?沒得加重了病呢。”葉成紹嘟了嘴,揚了聲,對司徒氏的丫頭喊道,自己卻一轉身,施施然進了內室。
司徒氏氣得直跺腳,聲音都在抖:“葉成紹……你……你……”本想又罵混蛋,但想起了素顏那一巴掌,強忍着沒罵出來,卻是氣得一張清冷的俏臉脹德通紅,美眸中又泛出淚花來。
看着進去了的葉成紹,和外頭氣得直跺腳的司徒氏,素顏的心有片刻的驚慌,她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很莫名,也很惱火,晃了晃頭,丟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走上前去對司徒氏道:“司徒妹妹,我扶你吧,若是你身子還堅持得住,不如我們一起去洪妹妹的屋裡再查探一番,你方纔不就是對洪妹妹的死因,很不滿意麼?我總得找個能說得服你的理由給你看了纔是吧。”
司徒氏彆扭的想推開素顏,卻是被素顏眼裡盈盈的笑意給激起了一些鬥志,自己也是大家閨秀出生,憑什麼就要讓藍素顏表現得大度賢惠,而自己卻像個無知潑婦呢,葉成紹那個混賬東西,怕就是讓藍氏這假惺惺的樣子給迷惑住了吧,那一巴掌,她終究是要討回來的。
如此一想,司徒氏就斂了怒氣,生硬地對素顏道了聲謝,“那我便隨大少奶奶走這一遭吧,看大少奶奶又能找出什麼能讓人信服的證據來。”
素顏哂然一笑道:“那就走吧。”
司徒氏甩開素顏的手,徑直先走了出去,紫晴在後面跟上了素顏,輕聲嘟嚷道:“大少奶奶,奴婢看這司徒姨娘也不是個好相處的,而且,奴婢怎麼都覺得,世子爺好像對她不一般呢。”
素顏聽了淡淡地看了眼紫晴,冷然地說道:“陳媽媽若是聽到你這話,指不定又要訓你了,你呀,心靈手巧,就是話太多了,這裡可不比得藍府,行差踏錯一步,便是我,也不能保你的。”
紫晴聽了吐了吐舌,小聲道:“奴婢知錯了。”
素顏聽了沒再說她,跟着司徒氏往前頭走,到了悠然居,司徒氏一馬當先就要進洪氏的屋子,素顏在後頭喚住她:“妹妹不急,那屋子裡,如今怕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去看看巧慧吧,那丫頭可是很重要的證人。”
司徒氏聽得也沒說什麼,轉而跟着素顏到了洪氏所住院裡的一間偏房內,只見門外有兩個粗使婆子在守着,見素顏來了,忙屈身給素顏行禮。
素顏問道:“巧慧可曾再鬧?”
其中一個粗使婆子答道:“沒鬧了,只是坐着發呆,大少奶奶可要進去看?”
另一個討好地說道:“大少奶奶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就在外頭掀了窗簾子瞧瞧吧,就怕巧慧發狂,會傷着大少奶奶呢。”
司徒聽得微怔,也不等素顏發話,便對那婆子道:“你且打開窗簾子我瞧瞧。”那婆子卻是隻看了她一眼,臉上謙卑地笑着,卻沒動,垂了頭在等素顏的示下,司徒氏氣得一滯,卻是無奈,這才反應過來,有素顏在的時候,無人會聽她的調擺。
素顏對那婆子點了點頭:“快按司徒姨娘說的去做。”
那婆子依言掀開了窗簾子,裡面不過是間十平米不到的小屋,窗簾一掀開,光線便透了進來,照見正坐在牀榻邊的巧慧,司徒擡眼看見,只見巧慧頭髮散亂,目光呆滯,嘴裡喃喃地念叨着什麼,她便喚了聲;
“巧慧?”
巧慧聽到有人喚她,轉過頭來看窗外,因光線太強,她有些不適應,不由眯着眼,但片刻後,她突然就叫了起來:“不是我,是晚香,姨娘,不是我殺的你,我真的沒有,晚香說你要瘋了,瘋了就沒用了,你……你不要來找我,不關我的事啊。”說着,整個人便抱成了一團,瑟瑟發着抖,縮進了牀榻裡。
司徒看着不由嘆了口氣,嘴角緊抿了一線,讓那粗使婆子放下了窗簾子,自己轉身便走。
素顏也不叫住她,只是悠悠地說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深,相信妹妹也看出一二來了,如今那幕後的兇手並未真正找到,侯夫人卻的確是冤枉的,如今此事牽連甚大,洪家自己也認了洪妹妹乃是自盡而亡,我們又說得了什麼?
司徒氏聽得怔住,卻也知道素顏這話是好意,是讓她不要管得太多,以免攪進渾水裡,與她不好,而且,若真如素顏說的那樣,那幕後之人在侯府怕是有些勢力,而且本事不小,對致人於瘋,殺人於無形,自己也着實不要摻和的好,這番話未嘗沒有保護的意思在,她心中雖動,卻仍是抵制,只當素顏在刻意拉攏她,想討好她,想她一介五品小官之女,竟然動手打了自己這個侯府嫡女,雖說立威,但打完後,心中也是後怕的吧,出身擺在那裡,便是自己隻身爲妾又如何?藍家還敢得罪了護國侯府不成?
她不過是,打一下,給個甜棗,自己又豈是那見識淺薄,任人拿捏的人?如此一想,司徒氏纖腰一扭,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了。
素顏笑了笑,又說了一句:“司徒妹妹好走,明兒一早,好是叫了幾位妹妹一起,來苑蘭院見個面吧,還有好幾位妹妹姐姐我都不認識,往後在這府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別見着了,誰是誰都不清楚,那便不好了。”
果然見到司徒氏身子一僵,停足片刻後,才繼續往前走。
素顏笑着帶了紫晴往回走,紫晴一雙眼睛笑彎了,不是素顏才警告過她,她又要開口叫好了。
那司徒氏再狂再傲又如何?大少奶奶這一招可是要將她的傲氣打到底下去,以前,大少奶奶是不屑見這一羣妾室,如今已經打定注意要在妾室面前立威了,又怎麼可能放任司徒氏繼續狂傲下去?
只是來個每日晨昏定省,就能讓司徒氏那一身的孤傲給剝個零零碎碎,而且,讓她與那幾個妾室一同來,那更是將她看成了普通妾室,讓你不可一世,自認出身高貴便不將人放在眼裡,妾便是妾,在主母面前,你以前出身再高,如今不過也是個半奴半主的身份了。
想到自家主子在侯府一步一步站穩腳跟,紫晴微微垂了眼眸,掩去眼中的一絲無奈,神情又落落寡歡起來。
那天晚上,素顏還是沒有讓葉成紹得逞,某個慾求不滿的男人委屈地,只穿着一件單薄的中衣,瑟縮着身子,蹲在屋中牆角處聽老婆大人的訓斥:
“你滿園子的妾室,早就萬花叢中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渾身脂粉氣,還想攏我的邊?葉成紹,我告訴你,我白天受了氣,心情不好,明兒個還要打起精神接待你的小三小四們,沒心情理你。”
葉成紹如受訓的小學生,兩臂環抱着身子,老實地蹲着,想反駁,又怕更惹惱了老婆,眼巴巴地看着老婆掀開被子睡覺,他一聲也不敢吭地蹲了好一會,看老婆像是睡着了,便挨挨蹭蹭地也過來了,人還沒上牀,就見素顏轉過頭來,眼神凌厲如冰刀,不由一哆嗦,可憐巴巴地道:“娘子,牆角冷……”
“那不許碰我,老實地睡一邊去。”素顏轉過頭去,嘴角偷笑,沒想到這廝看着混,還有怕老婆的潛質,自己不過是不想這麼早與圓房,不想太早將自己交給他,故意找的茬子罷了,最主要的是,自己這身子太沒用了,讓那廝挑逗幾下,便會意亂情迷,她實在是怕與他捱得太緊,自己會抵擋不住,真失了神就不好了。
畢竟自己雖然打算了要跟他過下去,但決心是決心,畢竟還沒有愛上他,要讓自己與一個並不相愛的人做那種事情,她過不了自己那個心坎。
而且,男人貪鮮,太容易得到的,總不會太珍惜,葉成紹想與她行夫妻之實,爲時還早呢。
葉成紹一聽老婆大人送了口,嘻嘻笑着就爬上了牀,很自然地就鑽進了老婆的被窩裡,將老婆方纔的命令忘到了九霄雲外,但手還沒碰到那柔軟香膩的身子,大腿處就傳來一陣撕痛,“哎喲,娘子, 好痛。”
“說了不許碰我,你拿我的話當耳邊風呢?”素顏兩指一錯,掐住某人大腿外側極富彈性的皮肉便不撒手。
葉成紹苦着臉連連道:“娘子,我保證不亂動,絕不亂動,好痛啊,娘子,我不動就是了。”
素顏轉頭看他額頭都快出汗了,心一軟,忙鬆了手,眼神卻仍帶了怒色,小聲道:“早些安置了,我明兒個還要接見你那一堆子小三小四呢。”
葉成紹不懂她說的小三小四是什麼,不過,也知道這會子還是別再惹她了的好,老實地束手束腳地在被窩裡,一動不動,嘴裡嘟囔道:“好的,娘子,你歇着吧,我也睡了。”
素顏見他果然老實了,便放下心來,安然睡了。
葉成紹聽着身邊之人均勻而安詳的呼吸聲,悄悄仰起頭,偷偷地看了一眼,見素顏沒有反應,膽子又大了一些,側過身子,手支在頭上,黑寶石般的眼睛含笑着看着睡眠中的人兒,眼裡滿是憐惜之情。
嫁給他不過幾日,她過得有多艱難,有多辛苦,他心知肚明,好走,她身上有股子韌勁,不屈不撓,壓力越大,她越是堅強,自己確實沒給她創造一個安寧祥和的生活環境,還讓她在風口浪尖,矛盾衝突的頂端奮鬥,這讓他心裡好生愧疚,可是,身爲他的妻子,這是必須要承受的,如今還不過是在這府裡,將來……她還會承受更大的壓力,他想幫她,但卻不能將一切都掃平,他的妻子,必須要久經磨礪才行,將來,才能成爲他堅強的後盾,讓他再無後顧之憂。
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指去,卻不敢碰她,便隔着一釐米的樣子,在她臉上輕輕描繪着她臉部軟和明快的線條,她秀氣而又靈動的眉毛,她筆挺又俏皮的鼻子,還有……那紅豔豔,泛着潤澤之光,如玉般光滑的柔軟的脣,他不由喉嚨發乾,品嚐過她的美好後,他便食髓知味,時時刻刻都想要將那美好擷取,伸出舌,輕舔了舔自己發乾的脣,想着她明日真的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還要面對很多複雜的人事,微微嘆息一聲,躺回被子裡,輕輕將她摟進懷裡來,手搭在她的腰上,閉上了眼睛。
她怕冷,雖然每晚入睡前都要與他鬥智鬥勇一番,又嚴令他不許靠近,但睡到半夜時,那小小的身子便像貓兒一樣,蜷進了自己的懷裡,今晚的氣溫尤其寒冷,睡在她身邊,能感覺到她的身子涼涼的,被子裡也沒什麼熱乎氣,便憐惜地將她摟進懷裡,她果然又像小貓兒一樣,在他懷裡拱了拱,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趴在他懷裡睡了。
第二日素顏起得早,昨兒個雖知會了司徒氏一聲,後來還是讓紫晴給悠然居里的所有妾室都通報了一遍,今兒個那幾個妾室都要來給她請安敬茶,她得早些打扮了纔是。
葉成紹還睡得正香,素顏不由捅了捅他的腰,罵道:“懶人,起來啦,一會了你的小老婆們都要來了,你也不見見麼?”
“見她們做甚?沒得若了你自己不痛苦,娘子,再睡一會兒吧。”葉成紹就着素顏的手一拖,又將她扯到被子裡,滾燙的身子一下子就覆了上來,眼神幽黑如深不見底的深潭,頭了附入貼近了素顏的脖彎,碰上那細瓷般的肌膚,輕輕的咬了一口。
素顏吃痛,也着實沒功夫與他鬧,伸了兩根纖纖素指在他眼前一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再不滾下來,我讓你吃絞肉!”
葉成紹身子一彈,便自素顏身上跳了下來,嘻嘻笑道:“還沒洗漱呢,有肉還是晚上再吃的好,不過,娘子,晚上我們不吃絞肉,吃別的好麼?”
素顏聽出他話裡有話,不由羞紅了臉,垂着頭不與她搭腔,自顧自的穿着衣服。
一切收拾停當,素顏便要出來,葉成紹卻是將她一拉道:“那些個人,就算來了,也讓她們等着就是,你可是主母,不要急着去見她們,別慣着她們了,來,娘子先跟我來。”
素顏聽得詫異,正要斥他,見他眼裡含着寵溺的笑,那笑意暖暖如春風拂過心底,讓她的心軟軟綿綿的,人便很順從地跟在了他身後,自房間處轉到了內堂。
一名身材纖秀的女子正垂手肅立在內堂裡,一件素色,兩襟繡青竹的提花箭袖短襖,腰半繫着一根淡藍色的絲滌,下着一條素色百花碎花裙,長只齊了腳踝處。頭上挽了個半月髻,只斜插了根銀色雙比蝴蝶簪子,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利落,因是垂着頭,看不清長相,不過,她只是輕輕地立在那裡,渾身便泛起一絲冷峻的寒意,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青竹,來見過你家大少奶奶。”葉成紹聲音懶懶的。
那名喚青竹的女子聽後,猛地擡起頭來,素顏便看到了一個相貌清麗豔俗的女子,五官精緻而婉約,但那眉眼間,卻蘊着一股肅殺之氣,眼神也凌厲如剛出鞘的刀鋒,正用審視的眼光看着自己。
素顏眼裡就帶了一絲欣賞的笑意,靜靜的回望着那女子。
青竹微微一怔,隨即兩手一疊,恭敬地給素顏行了一禮:“屬下見過大少奶奶。”
原來是葉成紹的手下,會不會是司安堂的人?素顏心中微動,笑着上前親手拖住青竹的身子,“不知如何稱呼?可是相公的同僚麼?”
青竹聽得臉上一熱,垂了眸道:“奴婢青竹,見過大少奶奶。”
素顏聽了嘴角笑意更深,拉了她的手道:“不必如此客氣,你看着像是比我大兩歲,不如,我便喚你青竹姐姐吧。”
青竹聽得一怔,猛地擡頭看了葉成紹一眼,葉成紹眼中一片幽黑,深不可測。根本看不出他的意思,她的手顫了一下,立即縮了回去,垂着頭道:“奴婢不敢,爺吩咐奴婢來服侍和保護大少奶奶的,大少奶奶儘管使喚奴婢便是。”
素顏便看向葉成紹,葉成紹雙眉一揚,笑嘻嘻地將素顏拉了過去道:“娘子看着可還滿意?以後有青竹在你身邊護着,我就是出了門,也能放心一些,你別看她這瘦不拉幾的樣子,一身柔輕小短打卻端是了得,尤其擅長聽風辨器,如果有人對娘子隔空施針什麼的,有她在,便不用擔心,且她的一手暗器功夫也很是不錯,殺人於無形,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素顏聽得暗喜,那日晚香死得蹊蹺,她也不知道葉成紹背後去查了沒有,不過,看着那針發得突然,若沒有葉成紹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遭了毒手呢。
只是,這位青竹姑娘的來歷底細自己全然不知,她如今只是聽命於葉成紹,就怕不聽管教和調擺,那就難辦了。
葉成紹見素顏對青竹還算滿意,便對青竹道:“自今兒起,你便跟在大少奶奶身邊,這府裡府外,不管是誰,想要傷害大少奶奶,你都給我護嚴實了,除了大少奶奶的話,任何人,也不得指使與你,你可聽清楚了?”
青竹聽得身子微微一僵,眼神灼灼地看了眼葉成紹,隨即響亮地應了聲是。
“走吧,娘子,我肚子可是餓癟了呢,一大早該死的肉沒吃着,好饞啊,好饞。”葉成紹有恢復了一身痞賴相,拉着素顏的手又往耳放裡轉,嘴裡不着三四的亂嚷嚷着。
青竹還在呢,這廝就胡說八道,也不怕人家笑話,素顏氣惱地暗中拿手捅了下他的腰眼,葉成紹吃癢,身子像猴兒一樣竄了起來,“娘子,不帶這樣的,你搞偷襲啊。”
素顏被他那誇張的摸樣弄得更不自在,不由瞄了青竹一眼,只見那冷豔的女子正眼睛盯着腳尖前,一副眼觀鼻,鼻觀心,萬事不見的樣子,不由心中微贊,這女子的職業素養還不錯呢。
青竹也跟着素顏到了正堂,素顏和葉成紹坐在正位上,青竹便立在素顏左側,一旁的紫晴和紫綢看得兩眼瞪得老大,紫晴微皺了眉,瞟了青竹一眼,青竹眼睛直視前方,對一旁投過來的打量的眼光一概視而不見,紫晴瞥瞥嘴,到底被青竹渾身散發的肅殺之氣給鎮住了,不敢胡亂造成。
一時紫雲進來稟報:“大少奶奶,五位姨娘都已到了,站在穿堂入口等您的召見呢。”
“請她們進來吧。”素顏聲音淡淡的,有些慵懶,還帶着幾分不經意。
一時司徒氏領頭,後面跟着五個形色各異,卻又各具美貌特色的女子魚貫而入。
素顏將下面的五個人全都輕掃了一遍,果然燕瘦環肥,各個都是美貌如花,她不由微蹙了眉,心中暗罵葉成紹這混賬胡鬧,竟然弄了這許多女子給他守院子,他說沒碰過,沒動過心,她還真有幾分不信,要麼,這廝就是個白癡,不懂情事,要麼這廝就是個專情一致的,真的只對自己喜歡的女子動心之時動身,要麼……便是一朵爛桃花,早就不知道穿花沾葉了多少回呢。
她臉色卻一點也不顯,端莊嫺靜地坐着,靜靜地看着底下的那一叢花兒。
葉成紹輕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本是不想你們來打擾大少奶奶的,不過,大少奶奶說以後大家得和睦處着,便說要見上你們一見,既然大少奶奶要給你們這恩典,你們以後便要好生地服侍着大少奶奶,可聽清楚了?”
除了司徒氏,其他四位全都垂頭而應,聲音還算整齊,脆生生的悅耳動聽。
“那便開始吧,每人自我介紹下,少得大少奶奶下回見了你們,還叫不出名兒來。”葉成紹懶懶地歪在了椅子上,隨手捏了塊點心丟進嘴裡,吃了起來。
司徒氏氣得臉色鐵青,進來這麼久,葉成紹根本就沒多看她一眼,更沒說要給她個坐,不僅如此,還讓她與其他妾室一同對藍素顏行主母大禮?葉成紹,你這個混蛋,你竟如此辱我……
司徒氏立着一動不動,下巴高揚,眼神清傲,漂亮的丹鳳眼死死地瞪着葉成紹,其他四個妾室偷偷地看着她的臉色,也沒動,似乎大有看司徒氏臉色行事的意思。
素顏也不急,靜靜的坐着,手裡端起一杯茶來,輕輕抿了一口,又放在了桌上,眼神,卻變得凌厲了起來。
其中一個穿鵝黃色長襖,外着一件輕紗繡金銀兩色花邊披肩,眉眼柔淡的女子率先垂了頭走上前來,紫晴立即將蒲團擺好,那女子便柔柔地輕移蓮步,很恭敬地跪了下去,毫不猶豫地給素顏磕了個頭道:“婢妾長孫氏見過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萬福金安。”
素顏微垂了眸,細看了長孫氏兩眼,見這女子溫婉而老實,眉眼柔頂長相雖美,但卻比不得司徒的美豔高貴,也比不得洪氏的柔媚風情,卻勝在溫婉賢淑,自有一副大家閨秀的氣派,不知葉成紹又是從哪裡混騙來的小妾。
那長孫氏見素顏對她的行禮沒有迴音,不由微擡了頭,看了素顏一眼,卻觸到大少奶奶眼中的一絲憐意,不由心一震,疑惑地看着素顏,素顏這纔回過神來,讓紫晴拿了荷包給她,並扶她起來。
長孫氏恭敬地接過荷包,謝過賞後,便退到了一邊去。
緊接着的一個,自稱姓方,長得妖嬈嫵媚,渾身上下透着股狐媚勁兒,那嬌柔的一聲大少奶奶,嗲得能將人骨頭都酥化咯,素顏一看便知她來路不明,不是那正經人家出身的,只見她兩眼不住的往葉成紹身上看,那媚眼兒不知道就挑了幾個,不由微微回頭,看了紫晴一眼。
紫晴心領神會,等紫綢端着茶盤遞過去時,紫晴輕言道:“姨娘先給爺敬杯茶,再敬大少奶奶吧,這屋裡,誰大也沒爺呢?”
那方氏聽得微怔,隨即嫵媚一笑,當真端起一杯茶來,眼神火辣辣地看着葉成紹,兩腳跪着,卻輕挪得嬌不勝力,很快便到了葉成紹身邊,胸前那一對波濤卻是貼上了葉成紹的膝蓋,趁着將茶高舉過頭時,ナ波濤便隨意地斯磨了兩下,嗲着聲道:“爺請用茶,妾身好久不見爺的面,好生想念,爺……”
話音未落,葉成紹卻是突然將手一揚,那杯滾燙的茶水便全澆在了方式身上,將她身上薄薄的那層衣服澆了個透,更現出雄偉的波濤來。
方式被燙得一聲尖叫,忙不迭地就爬了起來,跳着腳喊着痛,紫晴嘴角勾起一抹陰笑,刷的就是一耳光甩在了方式臉上,斥道:“給主子敬茶,主子沒叫起,你竟然也起身,這是哪門子做妾的規矩?”
方式身上被澆透,熱茶貼衣服,熱便散不出來,燙着難受,一時忘了規矩,被紫晴一打,嚇得又跪了下去,眼淚汪汪地看着葉成紹,一副梨花帶雨的委屈摸樣,我見猶憐。
可惜葉成紹半點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揮了揮手道:“你若還不給大少奶奶敬茶,那便是不甘心給爺做妾,爺便將你賣到倚香閣裡去。”
方式大驚,一陣惶措失神,忙對這素顏便磕起頭來,大聲道:“大少奶奶,是奴婢無狀了,奴婢該死,求您饒了奴婢這一回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素顏冷笑着對她說道:“起來吧,回去用些藥,以後再看到你不守本分,當着衆妹妹們的面行這猛浪之舉,可別怪姐姐我不留情面。”
方式忙行禮退了下去,有了方式這一事,另外的兩個女子便老實恭順得多了,一個年約二八,長得中規中矩,自稱夏氏,看着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 上前來給素顏行禮,目光不往葉成紹處亂瞟一眼,素顏照舊給她打賞,讓她退下。
最後一位大約十五歲的樣子,長得嬌俏可愛,一雙大眼靈動有神,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很是可愛,身子也嬌小玲瓏,很有股小家碧玉的摸樣,自稱陳氏,素顏看着心頭不忍,也不知道葉成紹又是如何將人家小姑娘騙回家的,看她那單純清淨的眸子,便不好對她假以嚴辭,只好笑着讓她行了個禮後,打了賞,說了幾個勉勵的話,便讓她退下了。
四個妾室都已經磕頭行禮,只有司徒氏昂然傲立,沒有半點要請安行禮的意思,素顏嘆了口氣,對那三個人揮了揮手道:“今兒也只是請你們來見個面,大家認識認識,一會子我還要去上房回事廳裡管事,你們就先退下吧,司徒妹妹且留下,我有事與你相商。”
司徒氏看素顏竟然讓了步,沒有非讓自己當衆給她磕頭,心裡便有幾分得意,掃了那幾個小妾一眼後,淡淡地站在了堂中,算給了素顏幾分面子,並沒有甩袖而去。
那三個妾室退下後,素顏便看了葉成紹一眼,葉成紹揚了揚眉,正要對司徒氏說話,素顏卻是搖了搖頭道:“相公,你若是有公事,便先去忙吧,我與司徒姐妹二人說幾句話便是。”
葉成紹卻沒有聽素顏的,而是看了司徒一眼後,皺眉對司徒道:“不管曾經我是如何待的你,如今我也給你一條路,你若是願意,我便立即去辦。”
司徒聽得微詫,隨即冷笑一聲道:“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你還能給我什麼路?看我對藍氏不敬,便要送我走嗎?哼,我告訴你,葉成紹,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司徒蘭這輩子被你毀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葉成紹聽得一陣苦笑,伸了手,拂了拂鼻子,眼神卻浮出一絲狠戾來,“司徒蘭,想必我是什麼人,你應該早就清楚了纔是,你以爲,我真會對你存下多大的愧意?我葉成紹在京城裡強男霸女的事情做得多了去了,也不在多禍害你一個,不要給你三份顏色,你就開染坊,我今天給你一條路,便是看着我家娘子面上,她對你有三分不忍,我才提出來的,你願意好,不願意,你今兒就跟我老實的給大少奶奶磕頭行禮,不然,我棄了你迴護國侯府,是作一個妾室好,還是做個棄妾,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素顏不由被葉成紹的話給震住,轉眸看着葉成紹,只見他痞賴中帶了幾分陰狠,眉間蘊着幾絲剎氣,令人不可輕視。
司徒蘭沒想到一向對她好言軟語的葉成紹說話竟是如此的硬氣狠厲,不由震得睜大眼睛看着他,嘴角微扯了扯道:“你……你敢,你敢棄了我,我便死給你看!”
“死吧,洪氏死了又如何?還不是一口棺材埋進土裡而已,你看我是少了根頭髮,還是斷了根指甲?你死了,我便送你一個側室的名份,想必護國侯爺對你這個高興得很,你的死,也總算給護國侯府挽回了一點顏面,他會大鬆一口氣的。”葉成紹毫不留情的冷笑着回道。
司徒蘭聽得眼中熱淚奪目而出,哽着聲道:“你……你爲何要對我忍心如此……當初,你可是要娶我爲正妻的,我肯下嫁於你爲妾,你竟然……”
“竟然沒有好生將你當神供着?哼,司徒蘭,是你將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幾時見我對小妾們動過真情?我若是真喜歡你,又怎麼會捨得你做妾?”葉成紹不顧素顏的阻止,繼續口吐毒蛇。
司徒蘭聽得臉色剎白,整個人都要委頓了下去,身子連連後退了幾大步,咬着牙道:“誰讓你喜歡了,不過一個花花太歲,一個流氓而已。”
素顏聽得眉頭稍皺了皺,不過,葉成紹這廝對司徒蘭着實過份了些,害得人家侯府嫡女給他做妾,毀了她的一生不說,還連一絲感情也不曾放在她身上,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住的,將心比心,若是換了自己,怕是會拿把刀子殺了葉成紹纔好。
“好,我原就是個花花太歲,也是個流氓,如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去想法子給你澄清名聲,說你司徒大小姐全是被我陷害所致,你品性高雅潔淨,到了侯府後又守身如玉,潔身自好,深陷泥潭而不污,讓皇后娘娘給你個嘉獎,只當是被我這無賴毀了名聲,再還你個好名聲就是,我再送你迴護國侯府,你雖說難以再嫁公侯,但找個清白人家的好人兒嫁了,還是可以的,總好過你在侯府做妾,咱們兩看兩相厭的好吧。”葉成紹的聲音放軟了些,臉上的痞賴之相一掃而淨,神情認真而鄭重。
司徒蘭聽得又倒退了兩步,淚眼迷濛的丹鳳眼幽幽地看着葉成紹,眼淚默默地流着,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素顏對葉成紹這主要倒是贊成得很,這也許是對司徒蘭最好的打算了,她不由也真誠地勸道:“蘭姐姐,相公這話說得你算有理了,你不如多想一想,讓他試試看,若真能還你個好名聲,一是給你伸了冤,二便是你將來也不致孤悽,三嘛,自然是也還了護國侯府一臉面了,相公這也算是自毀自身來救你了。”
“你住口,他要送走我,你自認是求之不得,你這假惺惺的惡毒女人。”司徒蘭衝口便罵道。
素顏搖了搖頭,對司徒蘭的心思很是難以理解,不是說她原是個才女麼?不是說她也清高好潔麼?看來,傳言實是不能全信的啊。
葉成紹聽得司徒蘭罵素顏,一閃身就要跳起來,素顏忙扯着他勸道:“她這一時半會兒的還沒想清楚,你且讓她回去好好思量思量吧,別逼她,過幾日她便想通的。”
葉成紹的脾氣她實在清楚, 他那眉頭一挑,便是要對司徒動手的徵兆,不是自己心善得過分,而是隻要司徒蘭真的肯了葉成紹的安排,自己也能少個麻煩,人家現在也是個受害者,正處於弱勢,便是讓她一讓由如何?
侯夫人屋裡,侯夫人正側躺在牀上,劉姨娘正拿着美人錘給她輕輕敲着腿,白媽媽立在一邊站着,正說道:“大少奶奶今兒還沒有來回事房,幾個管事娘子都聚在廳裡頭了,只等您和大少奶奶一齊去理事。”
侯夫人微掙了眼道:“哦,她不急着從我手上拿權,這會子在做什麼?”
“回夫人的話,奴婢着人去看過了,說是正讓一干妾室見禮呢。”白媽媽躬身道。
侯夫人嘴角就露出了一絲譏笑來,隨意地問道:“也包括司徒氏和長孫氏?”
“回夫人的話,司徒姨娘並未給大少奶奶磕頭,但是長孫姨娘是恭敬地給大少奶奶磕過頭了的,其他幾個都是小蝦米,也興不起什麼風浪,哦,那方氏被世子爺給澆了一身熱茶,哭哭啼啼地回去換衣服了。”白媽媽嘴角含了笑道。
“那方氏原就是個猛浪無形的,藍氏會罰她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那長孫氏可是皇后娘娘親自賜下來的,她也肯給藍氏磕頭行禮?”侯夫人身子轉了過來,將劉姨娘的手一推,自己又坐了起來。
劉姨娘聽了笑道:“長孫氏倒是個聰明的呢,如此,不是更合了皇后娘娘的意麼?娘娘將她賜給了世子爺,可是讓她來服侍世子爺的,不是讓她給世子爺添亂的,太聽話的女子,纔是最不好相與呢。”侯夫人聽得眉頭微挑,眼裡閃過一道厲光,淺笑着對劉姨娘道:“妹妹說得是,太聽話的,其實才是最不好相與的,妹妹也是很聽話的,很賢淑的一個人啊。”
劉姨娘聽得臉一白,臉上立即堆了笑道:“夫人這是在誇婢妾麼?婢妾服侍您十多年了,婢妾是什麼樣的人,您還不清楚?”
侯夫人斂了眼中的精光,笑着拍了拍劉姨娘的肩道:“那倒是,妹妹性情溫婉,又知情知趣,侯爺喜歡,我也是極喜歡的,不過,如今我沒有了掌家之權,怕是連妹妹也要連累呢,我那兒媳,可是個厲害的,以前有你幫襯着我管着家,園子裡的花草奇石可都由着妹妹來主理,那裡面的油水,妹妹心裡自是明白,藍氏接過手去,可是定然會安插自己的人手,你手中那點權力,怕是要被收回了呢。”
劉姨娘聽得眼光微閃,卻是笑道:“婢妾吃穿用度都是府裡有規制的,真要沒有了那差事,有夫人在,總不致於讓婢妾餓着吧。”
侯夫人聽她說得口不對心,冷哼一聲道:“我呀,怕也顧不着你哦,你還是跟侯爺去吹吹枕邊風吧,侯爺自來最是心疼你,你的話,侯爺還是會信得幾分的。哎,我這可是過了時的人哦。”
劉姨娘聽了臉上浮出一絲苦笑,見侯夫人又躺了下去,便又拿起了美人錘,給侯夫人輕輕錘着腿,目光卻有些發飄,下手便有些不知輕重了,侯夫人像是被敲疼了,突然起了身來,反手甩了劉姨娘一巴掌,罵道:“賤人,想我死嗎?怕是沒那麼容易呢。”
劉姨娘被打得歪坐在牀榻上,眼中泛起一絲溼意,垂了頭,恭順的立即認錯求饒道:
“夫人,婢妾不是故意的,求您饒了婢妾吧。”
侯夫人眼中閃着深深的恨意,但卻很快便收了,又笑着拉起劉姨娘道:“哦,你不是故意的啊,那,你的心,是向着我的咯?”
劉姨娘垂着頭,眼中閃着惶恐道:“奴婢自然是向着夫人您的。”
“那你說說,我得用個什麼法子,才能將這掌家之權奪回來纔是呢?唉,你看如今,侯爺是連這院子的門都不許我出了,便是我想做些什麼,也是力不從心啊。妹妹你可不同,侯爺寵信着你,幾個晚輩,妯娌又都跟你關係好,你一定能有辦法的對嗎?”侯夫人笑得和藹溫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