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也被莫流宸一瞬間的臉色給震到了,見那幾位大人出了屋子,忙問出了什麼大事,莫流宸把手裡的紙條遞給宛清,宛清接過一看,眉頭也蹙了起來,這回他不去潼北還真是不行了,事情還得從那日彈藥房突然爆炸開始說起,因爲那日炸彈房被炸,讓莫流宸和王爺認識到太多的炸彈囤積在一起,太過危險了,王爺和莫流宸至少有一個人肯定是要去戰場的,這炸彈也是要送去的,與其到時候與隊伍攪合在一起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便商議着先讓暗衛護送一批去邊關。
一路很隱秘,並未打着半月坊的招牌,實在是避諱皇上,上回就莫名的扣了個資敵的罪名,這要是知道他們手裡頭有這等武器,又是去邊關,勢必會讓朝中那些大臣揣測非議的,只是沒料到路經潼北的時候,被賊匪盯上了,估計是當成尋常的隊伍了,一些毛賊而已,暗衛原是沒放在眼裡的,可他們出來劫道的時候手裡有火把,他們箱子中放的是炸藥啊,一碰到火,不但這批炸藥得毀了,他們還得陪着同歸於盡,所以乾脆沒有動手了,直接繳械投降以謀後動,現在那批炸彈和暗衛全都在潼北賊匪的山窩裡!
宛清真是頭疼不已,什麼叫屋漏偏逢連陰雨,這就是了,宛清把紙條放在桌子上,瞅着莫流宸,“相公,現在怎麼辦?”
說好了不管邊關的事了,偏偏那批炸彈被扣了,潼北賊匪,她和莫流宸心裡一直有揣測,當初洗劫了王凌風一家的就是那批賊匪,其中混的有六老爺的暗衛在,六老爺去了東冽,那批暗衛有沒有跟去,誰也不知道,但是肯定是有所勾結的,萬一那日炸彈炸燬御書房的事傳到東冽,傳到六老爺耳朵裡,事情會不會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
莫流宸和宛清互望了一眼,莫流宸起身道,“我去跟父王商議一下。”
莫流宸才走了沒兩步,那邊冷灼進來道,“少爺,王爺出去了,很急的樣子。”
莫流宸蹙了眉頭,父王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去了,“去打聽一下他去哪兒了。”
冷灼點頭下去了,不一會兒,就領了王爺書房門口伺候的小廝來,小廝忙把王爺的事跟莫流宸說了,“今兒王爺收到鷹傳回來的消息,原本很高興的,可瞧了信後,眸底有怒氣,二話不說就出府了,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那信王爺狠狠的揉了扔在了地上,奴才撿了起來。”
小廝說着,把一團的紙條遞了過來,莫流宸展平整了然後看着,信不是王妃寫的,是玉苓,寫的也不是給王爺的,而是給他們的,估計玉苓不知道這鷹是王爺專用的,這陰差陽錯的就把消息送到王爺手裡了,信上寫的是王妃換了個小院,有一日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男子倒在小院的門前,守門的小廝把這事跟王妃稟告了,王妃瞧他面善,便讓小廝收留了他,並去鎮子上找了個大夫來給他瞧病,這已經是七八天前的事了,只因王妃說等人家病好了差不多就走,所以玉苓就沒告訴他們了,但是現在那男子的病是好了,他的手下也追了過來,不知道怎麼的他把王妃當成孀居的女子,要帶王妃走!
宛清聽得眉頭蹙了又蹙,莫流宸眼睛也冒火了,“怎麼都那麼喜歡救人?!你心軟救璟蕭然,害的自己幾次三番的被逼迫,母妃二十年前救了父王和皇上,結果害的她自己半世悽苦,她怎麼還不長點記性,碰到人她就救!”
宛清無辜躺着中槍了,王妃救人不關她什麼事啊,別跟她算舊賬成不,“這也不能怪母妃啊,人家倒在母妃的院門口,小廝要稟告母妃,母妃心地仁慈,怎麼會見死不救,說到底都是那個男子的錯,暈哪裡不成,偏偏暈倒在母妃的院門前,還把母妃當成孀居的女子,相公,你去活颳了他!”
莫流宸狠狠的瞪了宛清一眼,不用他動手,他最好溜的快一點,不然父王不活颳了他纔怪!宛清被瞪的很無辜,真不關她什麼事啊,只是王爺帶着怒氣去找王妃,不會發生什麼事吧,宛清有些些的擔心。
原本是打算跟王爺商議潼北賊匪的事的,現在別說去找王爺回來了,就是莫流宸自己去也不一定能拉回來王爺,這事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他頭上,宛清爲他默哀,“相公,或許那些只是尋常賊匪呢,你讓阿灼給潼北的暗衛傳個消息,想辦法在不損失炸彈的情況下順帶把那賊匪給端了。”
現在也只能祈禱那些賊匪沒有和六老爺攪合在一起了,那些賊匪沒有殺了那些暗衛也算是意外了,只怕是那些黑不溜秋的炸彈他們還不認識,在那些暗衛周旋之下,或許能用贖金買下來,等炸彈安全了,等着吧,看不連鍋端了你們的老巢!
莫流宸思岑了一下,立即書信傳回潼北的半月坊,那批炸彈既是沒有打着半月坊的名頭,現在被扣了就更不能用了,就怕橫生事端來,莫流宸算了算時間,要知道結果至少得五天後,爲防東冽的人,還另作了兩手準備。
莫流宸在書房裡和冷灼商議事情,宛清在臥室裡繡活,一旁的梳雲瞅着那銀白色的線,不解的問道,“少奶奶,這是什麼絲線,奴婢拽了半天都拽不斷,用牙齒咬都能把牙齒給崩掉。”
一旁的竹雲端着茶水近前,聽了便笑道,“這個我知道,叫天蠶絲,少奶奶說拿這個製衣服能刀槍不入呢,你用牙齒能咬斷纔怪。”
竹雲對着梳雲說完,把手裡的茶盞遞到宛清跟前,“少奶奶,您忙活半天了,先喝口茶再繼續吧,現在少爺又不用去戰場了,不着急。”
宛清放下手裡的繡針,梳雲忙把繡簍子拿到一旁去,宛清接過茶輕啜着,說是不用去戰場,誰知道呢,遲早都是要做好的,早做晚做不都是做,宛清喝着茶,外面有很重的噔噔噔上樓的聲音傳來,北兒先是到臥室瞄了一眼,見莫流宸不在,然後纔去對面的書房,站在門口敲門稟告道,“少爺,皇上派了公公來找王爺,王爺不在,讓您代王爺進宮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莫流宸頭也未擡的來了一句,“阿灼,你去回了公公,父王的政務我不懂,去了也是白去。”
冷灼領命下去了,宛清從臥室出來,坐在觀景樓上欣賞風景,約莫一個時辰後,門口有小廝來報,左右兩位丞相來了!
能讓朝堂上兩位丞相同時登門,除非王爺壽辰,看來今兒兩位丞相的來意顯然易見了,宛清嘴角輕弧,瞥頭看着莫流宸,“相公,我們是不是該在王府正屋接見他們?”
莫流宸輕捏了宛清的鼻子,“半月坊的事與王府無關,你連岳父祖父的面子都不給,父王就更沒什麼面子了。”
宛清輕聳了下鼻子,顧老爺本就不該淌這趟渾水的,皇上已經利用他好幾次了,此風不可長,王爺一直把他往皇上面前推,可惜,皇上不給臉,王爺也不好讓他們辛苦掙來的銀子給皇上,莫流宸和宛清下了樓,那邊兩位丞相大人龍行虎步的走近,右相畢竟是支持莫流宸的,相對來說關係比左相大人親近不少,就連臉上的笑都和煦不少。
互相見過禮後,宛清和莫流宸坐到正屋,兩位丞相大人也都坐下了,上好了茶,右相大人便道,“今兒早朝的時候還見到王爺,皇上還等着他商議邊關之事,他怎麼出京都了?世子可知道他去哪兒了?”
“母妃有事,父王去找她了,今兒是回不來了,明天回不回來,不知道,”莫流宸雲淡風輕的回道,兩位丞相大人互望了一眼,眸底都有些懷疑王爺是不是故意開溜的,昨兒靖寧侯來找世子爺世子妃商議借糧之事,被說的啞口無言的回去稟告了皇上,今兒早朝上,羣臣還建議讓王爺來做這個說客,可王爺有言在先的,他說服不了世子爺,皇上原是想找他單獨說話的,結果下了朝王爺徑直就走了,再找的時候,人都出京了,皇上找不到王爺,直接找世子爺,結果世子爺直接就給拒絕了,理由倒是好,王爺的政務他不知道,這理由合情合理,可他不信,皇上這不讓他來這這個說客了。
右相大人有一絲絲爲難的瞅着莫流宸,站起來作揖道,“世子爺,邊關局勢如何,你知道的比我多,世子爺火燒東冽糧草爲大御立下奇功,皇上稍後會有封賞下來,東冽受此重創,暫時不會進攻,可東冽今年是個豐收之年,用不了幾天便能籌集到糧草,那時,潼關怕是難以堅持了,老臣懇請世子爺體諒邊關的將士。”
宛清瞅着右相大人,真是個會說話的,老奸巨猾,給他們戴高帽子有什麼用,宛清瞥頭望着莫流宸,就見他絕美的脣瓣弧起,笑問道,“右相大人是讓本世子再想辦法燒東冽一次糧草?我是有這心,可惜那些暗衛全部都撤了,就算沒撤,東冽又不是傻子,同樣的辦法用兩次,不得將東冽皇帝給活活氣死了?”
宛清聽着莫流宸這裝傻之言,忍不住輕掩了下嘴,右相大人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宛清笑道,“相公,右相大人怕不是說火燒糧草之事,而是讓咱拿糧食出來餵飽那些將士呢。”
莫流宸搖頭回道,“娘子怕是會錯意了,體諒邊關將士該是皇上和文武百官的事,我又無官職在身,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然還能上朝給他們請奏加月俸呢。”
右相大人撫着額頭,也不說那什麼客套話了,“世子爺世子妃,邊關之事當真不是玩笑,那麼多的將士,尚且吃不飽,如何抗敵,老臣知道世子爺世子妃心軟,能否救救那些保家衛國的將士們?”
右相大人說着,重重的給莫流宸和宛清作揖,宛清還真的很爲難,“右相大人,宛清和相公何德何能能救那些將士,你該去求皇上纔是,糧食半月坊的確有,可皇上所作所爲實在令人心寒,當初我被陵容公主下藥,是半月坊逼迫皇上懲治了她,皇上百般不願,雖然將她貶斥爲了郡主,可前兒在顏容公主寢殿裡,我聽說皇上答應溫貴妃在陵容郡主生辰的時候恢復她的封號,如此作爲置半月坊於何地?宛清雖是庶女出身,可也不容皇家幾次三番輕賤,棄如敝履輕如螻蟻,半月坊沒有藉助任何人的勢力發展,也沒有做過任何危害大御的事,不是皇上一句要借糧,半月坊就該乖乖雙手奉上的,皇上一點借糧的誠心也沒有,半月山莊現如今還被人圍困着,半月公子資敵的罪名也沒有洗清,與半月公子來說皇上是毀他聲名的敵人,右相大人覺得宛清和相公該借糧食給他嗎?哪怕是把糧食賣給他,宛清都是不甘心的,只是上門便是客,半月坊不挑客人。”
右相大人聽宛清這話,也知道皇上的誠心不夠,可皇上固執起來誰也勸不動,皇上氣半月公子不給面子,連資敵圍困半月山莊都逼不出來他,可皇上不知道半月公子就是錦親王世子,人家就在他跟前,皇上對世子妃做的的確過了些,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有世子妃這麼坦白的已經不多見了,哪怕是貴妃娘娘被逼嫁去北瀚不都氣的上吊,皇上爲了她將北瀚使者趕回了北瀚,可要是北瀚一直不改口,皇上的意思是一定要世子妃嫁去北瀚的,世子妃能不氣嗎?半月坊在短短一年裡便崛起,勢力遍佈整個大御,但的確沒有藉助誰的勢力,可見世子世子妃之才幹,他自認求賢若渴,唯纔是舉,也給皇上舉薦了不少賢良之臣,可世子爺這當世奇才,卻是任他如何苦薦,皇上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心,活該皇上現在有求於人了。
世子妃話裡的意思他豈會不懂,右相大人輕嘆一聲,坐下來,端起茶啜着,那邊左相大人眉頭緊蹙,想不到世子妃說話這麼直接,連點回緩的餘地都不給,右相大人鼎力支持世子爺,兩位卻是半分顏面也不給,左相大人放下手裡的茶盞,“皇上對世子妃做的有些過了,可立場也是爲了那二十萬精兵,是爲了大御的江山社稷,皇上看重世子妃才委以重任,世子妃該心懷感激纔是,怎麼敢抱怨皇上呢,半月公子是大御人,他幫助北瀚也是事實,皇上不過就是想借着這個由頭逼他現身,授予東征大將軍的職位,士農工商,商人最末,皇上給半月公子建功立業封侯拜將的機會不好嗎?皇上最疼惜的就是陵容公主,情願把她下嫁給半月公子,半月公子卻是藉着世子妃回絕了她,公主氣憤之餘纔會把怒氣撒在世子妃頭上,其情可憫,宮女護住心切纔會對世子妃痛下殺手,公主不過就是御下不嚴,皇上看在半月坊的面子上也貶斥了她,錦親王妃與溫貴妃乃同胞姐妹,陵容郡主便是世子妃的表妹了,原本該是一家子,何必爲了件小事鬧得不歡呢?”
梳雲站在宛清身邊聽着左相大人這番是非不分的話,顧不得禮儀瞥頭對宛清來了一句,“少奶奶,左相大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奴婢想護主心切往他茶盞裡下毒,死不過就是奴婢一個,不會連累少奶奶您的。”
梳雲說完轉身就去倒了杯茶來,重重的擱在了左相大人的桌子上,氣呼呼的道,“皇上爲了大御逼不得已拿我們少奶奶去換二十萬精兵,怎麼要貴妃的時候,他就氣暈倒了,怎麼就不逼不得已了呢,說到底還不是他捨不得貴妃娘娘,當我們少奶奶好欺負罷了!半月公子幫助北瀚,有誰規定不能幫了?他自己不還幫着六皇子找臨安王?想找半月公子他就不能換個辦法,非得毀人名聲嗎?我們少奶奶在半月山莊好好的養胎,結果他派去的人把我們少爺少奶奶給轟了出來!士農工商,商人最末,左相大人是瞧不起半月公子是嗎?既是瞧不起,爲何還來有求於人?左相大人是認爲皇上罰陵容郡主重了是嗎?非得把我們少奶奶毒死才罷休是嗎?她其情可憫,我們少奶奶就活該被人害是嗎?若是當初朝廷不是有求於半月坊,我們少奶奶這苦水是不是就得往肚子裡咽?溫貴妃與王妃是一家子嗎?國公府已經和王妃斷絕了關係,王妃與貴妃娘娘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陵容郡主跟我們少奶奶更是半點關係沒有!左相大人請喝茶,有右相大人作證,奴婢給您陪葬!”
右相大人被梳雲一番話給震驚到了,直勾勾的看着梳雲重新從桌子端起送到左相大人跟前的茶盞,左相大人一臉怒氣,那邊宛清卻是眸底帶笑的嗔着梳雲道,“不得胡說,左相大人是皇上和溫貴妃的人,心自然是向着皇上和溫貴妃,就如同你心向着我一般,各位其主,立場不同,左相大人死活與我無礙,但是你可是我一手培養出來的,死了我可捨不得,還不回來。”
梳雲哦的一聲應了,把手裡的茶端着,掀開杯蓋,一口飲盡了,然後用膽小鬼的眼神瞥了左相大人一眼,把茶杯放下,轉身往宛清身邊走去,宛清笑看着左相大人,“丫鬟護主心切,以左相大人之胸襟定不會與她一般見識的。”
左相大人聽宛清這話,半點責怪梳雲的意思沒有,反倒誇讚她護主心切,滿肚子的氣只能生生嚥了下去,“世子妃有如此忠心爲主的丫鬟,實在可敬,只是世子爺遲早要爲官,世子妃如此記恨皇上,與世子爺前程怕是沒什麼好處,半月坊畢竟只是兩位的朋友,皇上纔是兩位將來要效力的人,孰輕孰重,兩位也該拿捏清楚。”
莫流宸瞅着左相大人,嘴角輕弧,“左相大人此言差矣,錦親王府效力的不是皇上而是大御,皇上若是處處爲大御考慮,本世子將來自當爲他效犬馬之勞。”
宛清還是頭一回這麼明確的聽莫流宸說起他將來的職責,爲大御效力,而不是皇上,宛清聽得心情真是好的不行,這話聽着倒像是穿越過來的人說的話,難怪先王爺脾氣能那麼暴躁,連聖旨都求的來,王爺脾氣也差,換了旁人哪個敢在皇上面前大聲說話的,原來癥結在這裡,人家是有皇上做靠山,錦親王府的靠山是整個大御,宛清有些好奇那個叫錦洛的是如何讓大御皇帝封錦親王府鐵帽子王,還賦予這樣的責任,雖說是臣子,可有時候卻能站在大御這萬里河山的肩膀上凌駕於皇權之上,那那時候王爺拿出一百萬兩不是給的皇上而是給的大御?宛清默默的收回那時候諷刺王爺的話,不知者不爲罪。
宛清心結算是徹底解開了,宛清不是大御人,她只是來自異世的一抹靈魂,在這個皇權社會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膈應的,就像王爺一定要莫流宸上戰場一樣,皇上千般阻止,宛清也是不願意,她只當王爺死板,皇上不是伯樂,沒必要幫他,只是沒想到王爺的責任是護衛大御,將來莫流宸繼承王位也是一樣,雖然大御的最高統治者是皇上,大御可是說就是他的,可在宛清看來國家是所有大御人的,錦親王府效力的是所有大御人,而不是他皇帝一個,對於王爺的固執也有了些些的理解,宛清笑看着左相大人,隨手端起茶盞輕啜着,不經意的來了一句,“不知左相大人如何看待劫富濟貧這事?”
宛清突如其來這麼一問,左相大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回答了,“其心可嘉,但於法不合。”
宛清聽得點了點頭,“左相大人說的不錯,劫富濟貧於那些百姓是好事,但是他做法不對,罔顧了朝廷禮法,可兩位大人今兒來卻是讓宛清和相公做這其心可嘉但於法不合之事,左相大人說了半月坊只是朋友的,出於道義,宛清和相公幫着打理,左相大人卻是讓相公拿半月坊的糧食去討好皇上,爲自己謀個好前程,這等卑鄙行徑與朝廷有益,但與大御禮法不合,萬一半月坊將我們告與朝上,朝廷是受理還是不受理?還望兩位大人回去稟告皇上,宛清和相公雖然心向着大御,但半月坊只是商坊,大門朝南開,客從四方來,目的就是掙銀子,朝廷需要糧食,半月坊不是不賣,但皇上不該讓一介平民血本無歸是不是?”
兩位丞相大人聽宛清說半月公子一介平民,胸腔一口老血沒差點就噴了出來,莫流宸也被茶水給嗆到了,半月坊能有今日之勢力,也不該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吧,那邊右相大人爲紅着張臉看着宛清,“可國庫實在拿不出銀子出來買糧食。”
宛清聽着眼睛睜得很大,“右相大人,這就是你不地道了,半月坊已經借五十萬擔給朝廷了,將來那麼些糧食還回來半月坊已經頭疼如何處理了,皇上沒銀子還讓你們來,這不是成心的爲難你我嗎?宛清只是以爲大御沒有糧食可讓皇上買去給邊關的戰士,原來皇上的腰包也空呢,皇上是既沒糧食也沒銀子,還不紆尊降貴親自來談糧食問題,這誠心,宛清表示很懷疑,再談下去也是浪費大家的時間,宛清雖然不會漫天開價,可兩位也做不了朝廷的主,兩位大人公務繁忙,宛清和相公就不留兩位了。”
這是變相的逐客令了,梳雲忍不住呲左相大人,沒銀子沒糧食可買,還敢理直氣壯的幫着皇上說話,真懷疑他是怎麼做到丞相一職的,少奶奶可不是皇上,拍馬屁好歹看清楚點面前的人是誰吧,梳雲還在撅嘴想着,那邊宛清端着茶啜着,無奈的來了一句,“相公,你有沒有覺得皇上很天真?”
莫流宸聽得嘴角微抽,天真這詞怎麼樣跟皇上也無關吧,就聽宛清嘆息道,“他既沒銀子也沒糧食可買,還敢往你頭上扣資敵的罪名得罪你,他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非得唯他是從嗎?”
莫流宸聽的忍不住揪宛清的鼻子,“他是皇上,可不得所有人都得爲他是從,這還是看在有求於半月坊的面子上才幾次三番的派人來,回頭一道聖旨下來,半月公子不接旨那便是抗旨,朝廷能正大光明的查封半月公子所有的財產充公,那時候銀子是朝廷的,糧食也是他的,能派兩個人來已經不錯了,資敵的罪名是朝廷說與天下百姓聽的,遲遲不撤人怕就是打的這個算盤,朝廷既能說你與北瀚勾結,也能說與你東冽勾結,只要有一本奏摺遞到皇上跟前,皇上信以爲真,不過就是當個一時失誤之罵名,到時候擊退東冽,百姓還是記着朝廷之功,你我爲其正名,還得證據充分,皇上說冤枉了半月公子,主動認錯,天下百姓還會稱讚他英明,知錯能改。”
宛清聽得愕然睜大了眼睛,莫流宸挑眉看着宛清,“娘子,現在你還覺得皇上天真嗎?”
宛清努着嘴巴,惡狠狠的來了一句,“無恥之徒,難怪左相這麼有恃無恐,果然是民不與官鬥,哼,真到那時候,我一把火把糧食全燒了也不便宜他,讓他成爲東冽的階下囚,到時候我一定扔爛菜葉臭雞蛋!”
莫流宸被宛清逗樂了,把宛清抱着做到膝上,“那時候,你哪來的爛菜葉臭雞蛋扔他,從自己腦袋上扒拉下來的?娘子,爲夫也是皇室中人,大御顛覆,你我都無容身之地。”宛清聽得直拿眼睛瞅着莫流宸,莫流宸輕點了宛清的鼻子,“朝廷也不一定會走那一步的,半月坊雖然黑心,但是對於貧民百姓卻從未黑心過,那些抄來的銀子財物全都散於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半月公子一舉端了偔水水匪,勢力多大,朝廷也不能不顧及,不到萬不得已,皇上不會走這一步棋的,他還一直想着讓半月公子爲他所用,若是潼關真的丟了,皇上也只能走這一步了,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半月坊的暗衛能潛進東冽皇宮悄無聲息的燒了皇帝寢宮,難保不會怒極燒了他的寢宮,只怕他也左右爲難。”
宛清呲牙,“他還爲難,半月坊這塊肉太大,他還怕自己啃不下來,到時候噎死自己,自己的國家自己不好好打理,儘想些天上掉餡餅的事,他要是敢查封我們半月坊,相公,你就去滅了他算了,爲民除害!”
竹雲梳雲聽着宛清說這話,嚇出來一身冷汗,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鼻子纔好,有時候,她們真心覺得少奶奶壓根沒把皇上當成是皇上,就是一個尋常的人,你奪我東西我就報復你,纔不管你是誰呢,可這話要是被外人聽了去,那還了得,少爺也不攔着點,這些話自己知道也就是了,跟少奶奶說什麼,就聽莫流宸捏着宛清的鼻子,“這話只能說一回,下回不許說了。”
宛清撅了嘴,果然還是皇權至上的社會,早知道就不做什麼糧食生意了,這不是成心的招狼嗎?她還是不夠了解古代皇帝,那是爲了江山社稷,誰都能犧牲的,兄弟尚且能反目,弒君奪位,何況半月坊這麼不聽話,若非顧忌太多,朝廷只怕早就下手了,難怪當初莫流宸只讓半月坊打着明旗號,其餘的都暗着來,就怕樹大招風吧。
宛清捏着莫流宸的耳垂,“那那些糧食就借給朝廷?”
莫流宸點點頭,“父王是不在府上,要是知道咱這麼明着拒絕了兩位丞相大人,半點情面不留,肯定要跑來訓斥我了,你懷了身子,父王不敢訓斥你,但是你的那一份爲夫得替你受了。”
說着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宛清嘴巴撅着,“那我說話的時候,你怎麼不攔着點兒?”
“娘子說的有理,爲夫攔你做什麼,爲夫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別一副委屈的樣子,還不知道到時候誰罵誰呢,父王自己都自顧不暇了,肯定會可勁的巴結你這個母妃唯一的兒子的,哎呀,相公,你說那個想帶母妃走的中年男子長的怎麼樣,會不會有父王帥?我有一些些想看父王吃醋的樣子。”
“父王吃什麼醋,人家都當他死了,還敢覬覦母妃,父王會直接就殺了他的。”
“母妃的好日子差不多到頭了吧,父王肯定會把她帶回王府的,還是在眼皮子底下瞧着放心。”
“這個可說不好,我總覺得母妃暫時不會回來。”
“爲什麼?”
“這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
莫流宸眼睛切切的看着宛清,宛清暗翻一個白眼,從他腿上站起來,她是喜歡待在外面,那是因爲自由,這麼說王妃暫時還真不一定會回來了?她還是好奇王妃那裡會發生些什麼事。
宛清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讓梳雲給玉苓傳了個消息,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鷹就把消息傳了回來,王爺快馬加鞭的敢去小院,正碰上中年男子苦勸王妃跟他一起走,王妃說她是有相公的人,可中年男子就是不信,小院上下就她一個主子,都喊夫人,他試探的問他們老爺,結果所有的小廝第一反應都是,“什麼老爺?”
中年男子確信王妃是孀居於此的女子,見過兩面,他已經被王妃那淡雅出塵的氣質所折服,中年男子還在說話,王爺聽的火冒九丈了,這個世上竟然還有人當他是死人!王爺什麼脾氣,氣極了先出手,那些話是他親耳聽見的!
中年男子武功很高,若不是受傷,或許能與王爺打個平手,現在嘛,當然只有被制服的下場了,王妃不知道王爺說出現就出現了,任何徵兆都沒有,知道王爺把中年男子制服了纔回過神來,忙讓王爺放了她,王爺聽見王妃求情更是來氣,眸底都能被火給湮滅了,他一天一封兩封的信傳來,她隻言片語都沒有,他都是告訴自己她的養胎,手提不起勁寫字,現在瞅瞅四下,環境優美,大樹下還有琴桌,可見日子過的滋潤,一想到這男子在這裡住了七天了,可能每天都能聽到王妃的琴聲,王爺都能抓狂,雲謹嫁給他這麼多年,都沒爲他談過一首曲子,就是聽也是沾着宸兒的光,次數少的十個手指都能數的過來,沒想到這個男子一來就能佔這麼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