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接過金貼,那邊南兒忙轉身進了宛清的臥室,加入看小主子的行列,外面宛清翻看着請帖,擡眸掃莫流宸,揚了揚手裡的帖子,“相公,金貼呢,皇上這麼誠心相邀,你不去怕是不成了。”
莫流宸聽了忍不住輕揪了下宛清的鼻子,妖冶的鳳眸深處是一抹難掩的寵溺,“現在都是世子妃了,也該多瞧點書了,皇上對臣子下金貼,不去是要入獄的,御史臺盯着呢。”
宛清聽得啞然,扯吧了兩下嘴角,誠心之外還有威逼呢,果然朝廷做事總有些既定的章法向着他,宛清聳了下鼻子,“請帖就是請帖,不管是紙的還是鑲金嵌玉的,都改變不了它是請貼的事實,哪是人家請就非去不可的,不去最多也就不禮貌了些,目中無人了些,犯不着入獄這麼嚴重吧?皇上不是知道咱和他相顧無言麼?”
聽着宛清這麼說,莫流宸不得不說宛清有時候腦子裡的想法就是跟旁人不一樣,似乎沒有皇權意識,將皇上看的跟旁人一樣,莫流宸輕笑道,“爲夫現在還是東征大將軍,皇上是君,皇上允許我拿着帥印不上朝那是有求於人,正因爲皇上有求與我,所以沒有下聖旨而是用的金帖,一半誠心一半威逼,但是臣就是臣,皇上對臣子下令,不去就是不敬,御史臺會彈劾爲夫的,爲夫現在也算戰功顯赫,又有特權不上朝,朝中不少人眼紅,當初咱拿皇上立威,皇上也會拿爲夫立威的,就算不敢將我下獄,但是訓斥是少不了。”
宛清聽了嘴巴微撅,還不知道一張請帖裡有這麼多學問,跟她知道的請帖大不相同,不過這皇宮她也會去的,若是處處避着皇宮,那跟溫貴妃就沒有正式打照面的機會,指望宛容一個人就想絆倒她,宛清也沒抱太大的希望,還是得自己動手才成。
宛清還在思岑着,那邊噔噔噔上樓梯的聲音傳來,梳雲手裡拎着兩盒子糕點就上了樓,瞧見宛清和莫流宸坐在那裡喝茶,梳雲忙把糕點拿出來擺上,然後纔對宛清道,“少奶奶,奴婢方纔聽說流雪姑娘又被毀容了。”
宛清聽得一鄂,那邊莫流宸眉頭也緊蹙了起來,宛清當是莫流雪一個女子帶了個孩子,雖然住的小院,可畢竟沒人護着,就算有王凌風,不是說前些日子他回了趟潼北麼,莫不是莫流雪遇上什麼無賴了不成?
宛清對於莫流雪還是心存愧疚的,其餘的人都是罪有應得,但是莫流雪另當別論,當日雖說是竹雲在潼北救了她和悅兒一命,可救人是不圖回報的,當初若非看她與沈側妃長的酷似,竹雲也不會插手過問人家鄭府架勢,就算心生憐憫,也有暗衛阻止她節外生枝,可正是因爲那張酷似沈側妃臉,讓竹雲對她的事格外的上心,對於莫流雪來說是雪中送炭,其實對於宛清他們說又何嘗不是呢,沒有莫流雪這關鍵的人物,徹底乾淨利落的絆倒兩位老夫人談何容易?
是宛清利用了她,才致使她有今日,六太太恨她厭惡她,三老爺不認她。
宛清從怔愣神遊中回過神來,聽梳雲細說,她知道梳雲刨根問底的本事,打聽的應該不少,果然,梳雲打聽清楚了,這一回毀莫流雪容貌的還是北府,前一回是六老爺,這一回是六太太!
今兒是六老爺入土爲安的日子,就算六太太懼怕出門,她也不得不去,一路送六老爺去錦親王府的祖墳,莫流雪尾後跟隨,六老爺自盡的消息京都人盡皆知,她不會沒有聽聞的,不管六老爺六太太有多恨她,她依然當他們是她敬愛的爹孃,雖然毀了她的臉,可是已經好了,如今六老爺過世,她也送上一程,當是報答他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當年除了不許她出門,也帶給她許多美好的回憶。
莫流雪是好意,也沒有正大光明的去磕頭,不過就是在後面跟着,暗暗的送上一程,可六太太不理解,她認爲六老爺今日之所以會死,全是拜她和宛清所賜,要不是宛清的丫鬟發現了莫流雪,他們辛苦佈局了二十年的計劃也不會失敗,更不是害的她家破人亡,頭髮盡落,帶着仇恨看莫流雪那張酷似沈側妃的臉,六太太是一千一萬個悔恨,當初怎麼沒有掐死她,心裡一旦有這個念頭,六太太真的發狂了,直接去掐莫流雪的脖子,當時的下人離的稍遠,又被那一幕嚇住,半天才回過神來拉人。
莫流雪看着六太太,就像看個陌生人一樣,這真是那個對她笑寬慰她的娘,如今要親手掐死自己了,莫流雪原是想就此死了,可萬念俱灰之際想起家裡還有個孩子,與她相依爲命的悅兒,莫流雪這才奮力反抗起來,六太太掐不死她,長着長長指甲的手狠狠的朝莫流雪的臉劃去,當即四根血印子就出來了,六太太連劃了兩下才被人拉開。
因爲那時候六老爺還沒入土,耽誤不得,下人同情莫流雪,將六太太勸走了,莫流雪是哭着回到的小院,下人安葬完六老爺回來時一路竊竊私語,都說六太太瘋了,這幾日將北府所有的鏡子全毀了,莫流夏藏了一面也被六太太找出來,當着她的面狠狠的扔了,莫流夏嘀咕了一句不滿,六太太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再就是談論莫流雪的事,梳雲這丫鬟別的本事不大,這耳根子是最尖的,這不就聽到了,當即拽了問,那些小廝瞅見梳雲,面上都帶了笑,可是一想到他們要敢與世子妃的貼身丫鬟說話,萬一被六太太知道了,回去不挨板子纔怪,梳雲也知道,把荷包裡的銀子全拿了出來,舔着張可憐兮兮的臉苦求,那幾個小廝互相發誓不告密,然後纔將事情的經過說與梳雲聽,這纔到宛清耳朵裡來。
宛清聽得直嘆息,不知道說莫流雪什麼好,說她迂腐自作自受,可人家纔是有真感情的人,人家六老爺六太太當她是女兒那完全是因爲自己的嫡長子在人家沈側妃手裡,他們不得不疼她,要是真疼,會禁足她在屋子裡不許出門嗎,可就是這麼一點溫暖的虛假親情,卻讓她以誠相待,宛清真是鬱悶不已,六老爺六太太怎麼教育的她,莫流夏不同是吃一家飯長大的,怎麼差別那麼的大,疑惑。
宛清不知道,莫流雪雖然和莫流夏同在一家,但是受到的待遇全然不同,以前在王府有沈側妃震着,受到的待遇比莫流夏好不知道多少,莫流雪難得出門,沈側妃也不想看見六太太的女兒四處溜達,可到了潼北之後,六太太對她的態度就全變了,有好的想着莫流夏,就是莫流雪的東西,六太太也會理所應當的拿給莫流夏用,而且理由很足,當初在王府寶貝疼惜她多一些,那是因爲她身子不適的原因,現在在潼北了,她身子漸好,做姐姐的就該多疼愛妹妹纔是,長姐如母,好東西自然僅着妹妹。
再就是教莫流雪三從四德,三綱五常,事事以他們爲先,等於給莫流雪洗腦了,目的還不是怕那一日沈側妃稱霸王府,她膝下又只有莫流雪這麼一個女兒,只要莫流雪的心向着他們,沈側妃不足爲懼,所以真正受到大家閨秀教育的是莫流雪而非莫流夏,莫流夏充其量也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小孩,六太太只教會她去爭去搶,爭權奪勢,愛慕虛榮,而莫流雪學會的是謙讓恭謹孝順知禮。
這也是莫流雪不幸之中的大幸了,若是跟着沈側妃長大,她也不會是今日這樣一個溫婉的女子,哪怕無權無勢,她也可以過活。
宛清忍不住輕嘆了一聲,讓梳雲拿一盒舒痕膏給莫流雪送去,梳雲應下了,連趕着就出了王府去了莫流雪住的小院,約莫一個時辰的樣子就回來了,梳雲撅着嘴站在宛清跟前,將那盒舒痕膏原樣放在了宛清跟前,“少奶奶,流雪姑娘說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容貌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那張臉給她帶來太多的痛苦,毀了也算是斷了她的念頭,好好和悅兒安穩過一輩子。”
宛清拿着舒痕膏,就這一瓶子舒痕膏沒有兩千兩銀子根本買不下來,她就這麼拒絕了,容貌對於一個女子有多重要,她也能放棄,宛清有些欽佩她,可宛清不會讓自己心愧難安,王凌風不是傾心於她嗎,當初竹雲不是漸漸說服的她有些動心,怎麼又改變了,或許是因爲曲折的身世吧,宛清決定幫她一把,也算彌補心中的那份歉意和感謝。
此時天色已晚,宛清讓梳雲把舒痕膏拿下去收好,下了樓推着悠兒然兒欣賞起了落日。
第二天一早,宛清就起牀了,梳雲幫着梳妝,今兒可是個大日子,東冽有意將公主和給她們少爺的事她們也有耳聞,不管是不是真的,可聽着心裡就是不舒坦,少爺豈是那些女子可以肖想的,還敢無視她們少奶奶,跟少奶奶比,她們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不過就是空有一張俏麗的容顏而已,少奶奶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少奶奶心腸好,豈是那些包藏禍心之人可以比擬的,爲了顯示宛清的與衆不同,梳雲又把宛清珍藏的四葉草首飾拿出來了,四葉草可以帶來好運,希望可以永遠護着少奶奶和少爺,別讓有心之人有機可乘。
宛清也許久沒見過四葉草的頭飾了,這一回戴在頭上感覺不同許多,宛清翻着鏡子,瞥頭看着梳雲,“你有沒有覺得我好像變漂亮了些,是我自戀了?”
梳雲連連點頭,“奴婢也有這種感覺,少奶奶自生了小少爺們後,好像漂亮許多了。”
宛清扭了下眉頭,隨即把手裡的銅鏡放下,起身彈了梳雲一個指,“不老實了吧,以前那是懷孩子浮腫,瞧慣了,現在瘦了些所以覺得漂亮了。”
梳雲揉着額頭,她就是覺得漂亮了些,不,是許多,那邊宛清已經轉身去悠兒然兒的牀榻上坐着了,然後捏鼻子,摸摸人家堪比雞蛋的皮膚,愛不釋手啊,瞥頭看着那邊大號的,那皮膚似乎同樣很好,不知道哪個更好,宛清爬過去,伸手摸摸,捏捏。
捏的正高興,某人眼角倏然睜開,宛清手還在人家鼻子上,收都收不回來,莫流宸眸底半點惺忪睡意也無,眸底的笑意逐漸炙熱,“一大清早就對我上下其手,有何企圖?”
上下其手?宛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可別誣賴我,我可只碰了下你的臉,相公,我一直有個疑問想問你,你是不是喝米湯長大的,所以皮膚格外的好?”
這回翻白眼的改莫流宸了,還以爲她……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莫流宸手臂一攬就要抱住宛清,宛清卻麻利的拿了個抱枕塞他懷裡,然後起來,好不容易纔梳好的妝,今天還要出門呢,宛清站起來,然後催促莫流宸起來,“相公,該起了,一會兒跟母妃一塊兒進宮,別讓母妃苦等。”
宛清說完這話,那邊悠兒的胳膊就伸了出來,兩個小傢伙也要醒了,宛清忙丟下莫流宸,去幫着穿衣,眼睛在屋子裡掃了一圈,也沒發現梳雲那丫頭,宛清呲牙,她倒是識時務會溜。
吃完了早飯,宛清就和莫流宸去了王妃屋子,王妃正交代奶孃話呢,懷裡還抱着璃兒,宛清請了安就上去逗璃兒,璃兒有五個多月小六個月大了,眼睛很明亮有神,再有四個月她就能說話走路了,想着她搖搖晃晃的樣子,宛清恨不得時間飛逝啊!
王爺出來逗樂了璃兒一會兒,那邊小廝來稟告馬車都準備妥當了,王妃才把璃兒交給奶孃,出了門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進宮在它該停的地方停下,宛清掀了簾子,就瞧見好多馬車停在周圍,宛清下了馬車,去扶王妃下來,不巧國公府的馬車就在四五米遠處,那邊大太太也在下馬車,王妃擡眸就看見了大太太,精緻的臉龐上劃過一絲笑,霎時間折煞多少芬芳,那邊卻是督促聲,“大嫂,下個馬車你也這麼磨蹭,咱還得去給貴妃娘娘請安呢。”
大太太原本帶着笑意的臉頓時僵住,笑意盡收,冷冷的回頭瞥了二太太一眼,“你這麼急,先去就是了,不用等我。”
大太太邊說邊下車,絲毫沒理會二太太變了的臉色,一臉喜色的往王妃這邊來,高興的握着王妃的手,“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上回的滿月宴我也沒去,心裡一直過意不去,想着今兒肯定能見到宛清,這不我將禮物帶這裡來了。”
大太太說着,貼身丫鬟忙去車裡拿了個小包袱出來,大太太拿着親手交到王妃手裡,“閒來無事做的幾件小衣裳,算是我這個做舅母的一番心意。”
王妃拿着包袱,嗔瞪了大太太一眼,“你身子好全了?把身子養好纔是正事,你有這心我還能不知道。”
大太太笑着,那邊二太太就站在那裡聽着,也沒有先走,只是手裡的帕子狠狠的扭着,宛清就站在王妃一旁,嘴角微弧,王妃和大太太的關係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哪怕與國公府斷絕了關係,大太太不大好在滿月宴上送禮來,但是事後還補上,還非得親手送,而且瞧二太太的眼神真是冷的可以,宛清瞧出了水火不容之勢,怕是那喪子之痛是兩人之間的結吧,更何況大老爺纔是嫡長子,將來國公府的位置是他的,二老爺二太太去爭,這也註定是面和心不合了,更何況還有那麼大的恨意夾在中間,能心平靜氣的說句話估計心裡都不願意吧?
大太太和王妃並肩走着,那邊二太太笑着上前,直接就擠掉了宛清的位置,扶着王妃一條胳膊,“雲謹,你也別怨二嫂不給面子去看璃兒,二嫂現在掌管着國公府的家務,分不開身,那日娘是想讓你大嫂帶着禮物去的,可她不願意,昨兒娘還在我面前提到了璃兒呢。”
宛清瞅着二太太再聽她的話,眉頭緊蹙,嘴角的笑很冷,哪裡都有些極品人物啊,這是挑撥離間王妃和大太太還是怎麼了?王妃已經與國公府斷絕了關係,還是兩次呢,國公夫人有何立場來送賀禮,認她的外孫,大太太拒絕那是幫王妃,二太太這話卻是指責大太太當時不願意,現在又補送,誠意不夠,更不想王妃和國公府和好如初,這用心還真是……還大而廣之的說現在國公府掌家的是她二太太,是讓王妃巴結她麼?王妃想要回去還得聽她的意思不成?國公夫人想璃兒了?宛清呲之以鼻,表示不屑。
王妃聽了二太太的話,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虛扶着她的胳膊上,二太太的臉漸漸的僵硬變青,手也收了回來,大太太瞧了眸底都是笑,不管雲謹性子變的多麼安靜,嫉惡如仇的本性都還在,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是說軟話就能改變的,大太太拍了拍王妃的手,“大嫂先去給貴妃請安,隨後再找你說話去,上次一別,都一年沒見了。”
王妃點點頭,大太太就往前走,身邊跟着溫君瑤,走遠了,還回頭瞥了眼宛清,眸底閃過一絲俏皮,宛清摸不着頭腦,梳雲上前戳了戳宛清的手臂,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宛清臉刷的一下紅了,鼓着眼睛往莫流宸那邊走,莫流宸納悶之際,腳背被狠狠的一踩,宛清壓低聲音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莫流宸眉頭還是疑惑,宛清氣的把脖子微揚,莫流宸卻是委屈的呲牙道,“娘子,我現在好歹也是個東征大將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很疼,再不鬆開,回頭又得麻煩你了。”
宛清牙齒磨得吱嘎的響,那邊王爺正跟誰說着話呢,聽到莫流宸叫苦不已的聲音,瞥頭望過來,宛清早已鬆了腳,臉色笑面如花,“哎呀,相公,都說了不能多吃糖葫蘆,你偏吃,牙壞了吧。”
莫流宸聽得額頭一顫一顫的,四下打量的眼神望過來,還有捂嘴悶笑的,莫流宸嘴角忍不住狠狠的抽了兩下,低頭瞅着宛清,“嗯?”
“我錯了,其實吃糖葫蘆也沒什麼丟臉的,是付了銀子的,沒偷沒搶,正大光明……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宛清眼睛四下的瞄,不少人都看着他們,萬一莫流宸怎麼樣,她可怎麼辦?
莫流宸狠狠的揪上宛清的鼻子,“你成心毀我名聲吧,要毀也下狠手,糖葫蘆能管什麼用,這草莓不許掩,不然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宛清縮着脖子,輕點了兩下頭,好在聲音不大,不然這臉面也不用要了,她是想把他名聲毀了,可是沒有好辦法啊,她方纔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糖葫蘆,只想先脫身而已啊啊啊!
宛清點了下頭算是應了,莫流宸這才鬆手,什麼事沒有的往王爺那麼走,宛清忙給梳雲使眼色,梳雲會意,忙去拿了胭脂來幫宛清把草莓給掩了,兩人就在馬車旁,那邊端寧睜大了眼睛走過來,“宛清姐姐,你在做什麼?”
宛清瞅着端寧,一身夫人裝扮,天真無邪中帶了些嫵媚,此刻正瞅着她脖子,宛清揉了揉,“方纔被蟲子咬了,怕有毒,抹藥呢。”
梳雲聽得手軟,胭脂盒子沒差點掉下去,忙轉身把東西擱馬車裡了,還好少爺走了,不然被知道罵蟲子,不發飆纔怪呢。
那邊阮文浩騎在馬上,走過來囑咐端寧,“別亂跑,免得走丟了。”
端寧回頭衝了他一眼,“這裡是皇宮,我就是閉着眼睛都知道在哪兒,纔不會丟呢。”
“也不知道上回迷路的是誰,”阮文浩毫不留情的來了一句,然後看着宛清,笑的那個得瑟,“宛清,一會兒得空幫她把個脈,看看我可做爹了,我找小宸去。”
阮文浩說完,騎着馬就走了,留下端寧臉大紅的低着,宛清輕咳了下嗓子,伸手去抓端寧的手,端寧緊緊的捂着,“你別聽他胡說,我們也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該遲了。”
端寧說着,反拽住宛清往前走,宴會前有個偏殿,給貴婦人們歇腳的,宛清和端寧進去的時候,第一個叫見到了宛容,此刻正和人說着話呢,臉色倒是沒什麼異樣,只是宛清一想到她才動了胎氣還見了紅纔好沒兩天就來宮裡參加宴會,也太不顧惜着點自己和孩子了,萬一溫貴妃真有心害她,纔不管什麼接風洗塵宴呢,這宴會上人多手雜的,吃食裡多點什麼,誰知道呢。
宛清邁步進去,那邊宛容過來拉過宛清走到那夫人跟前,笑呵呵的介紹着,“宛清,你不常參加宮宴,許多人怕是不認識,這是壽王妃,快給她見個禮。”
宛清心裡有些不慍,宛容這是拿她做幌子呢,但是人家也是王妃,宛清客氣的給壽王妃見了禮,壽王妃倒是客氣的讚賞了宛清兩句,更多的還是誇宛清有個好夫君,壽王妃誇完,那邊有丫鬟找她去,壽王妃就走了,宛容卻是鬆了抓着宛清的手,臉色有些冷,“果然還是你的招牌好用。”
宛清臉也冷冽了起來,“二姐姐想打着我的名頭做什麼?”
宛容想起來,還真有事要麻煩宛清,臉色漸漸軟了起來,把宛清拉到一旁,“三妹妹,二姐姐這回還真的得找你救命,上回二姐姐鬼迷心竅收了好些人的東西,答應在貴妃面前幫着說情,替他們謀個好差事,溫貴妃將東西沒收走了,還罰跪我,我不敢再提這事了,只能麻煩你了。”
宛清聽得眉頭更是緊蹙,眸底更是一片冰凌,“麻煩我什麼,我可沒那本事幫人求官,二姐姐就是敢收人家的東西,自然有辦法處理,我還有事,就不耽擱二姐姐拉攏人了。”
宛清說完,就要走,可宛容卻是拽緊了她,“我要是有辦法也不會求到你這兒來,世子爺是東征大將軍,皇上都對他仰仗三分,只要他開口,沒有什麼官職求不來的,我只要三個,就三個,我保證不會有下一回了,我知道世子爺最聽三妹妹你的話了,你就幫幫三姐姐吧。”
宛清掙扎着抽回手,要不是顧忌着宛容懷了身孕,她肯定會用勁的,宛清冷冷的看着宛容,“就算拉攏人,也不是你這樣的拉攏,二姐姐還是求別人吧,這忙我不會幫的,放手。”
那邊王妃瞧見宛容拉着宛清,眉頭有些蹙,瞥頭給玉苓一個眼神,玉苓忙走到宛清身邊,福身道,“世子妃,王妃找您。”
宛容這才鬆了手,宛清走到王妃身邊坐下,上面坐着皇后和溫貴妃她們,宛清福身行禮,擡眸就見溫貴妃腰間繫着三尺彩綾,宛清眉頭蹙了蹙,那邊淑妃隨着宛清的眼神就瞧見了溫貴妃的束腰,也有些詫異,“世子妃怎麼瞧着雲煙紗怔了眼?”
宛清回過神來,笑道,“宛清覺得別緻所以多瞧了兩眼。”
淑妃點點頭,“的確是別緻,這宮裡頭也就溫貴妃有,你若是想要,還得問她才成。”
宛清淡淡的笑着,既然淑妃沒有敵意,她也不會無辜找茬,“這麼美的雲煙紗配貴妃娘娘正合適,宛清豈敢奢望。”
宛清話音才落,那邊一個訝異的聲音傳來,一個小妃子的,羨慕的看着洛親王妃身邊的城吟郡主,“方纔我就瞧出郡主身上的薄紗與溫貴妃的束腰材質一樣,倒是眼拙沒瞧出來是雲煙紗,該是一樣的吧?”
洛親王妃淡淡的笑着,“吟兒身上的雲煙紗正是貴妃娘娘賞賜的。”
洛親王妃這話一出口,那邊宛容的臉色就刷的一下沉了,上回溫貴妃還說雲煙紗做身衣裳穿,沒想到卻是送給了城吟郡主,那她還把宛清送的雲煙紗獻給她,宛容磨牙,心裡氣的不行,隨即挑眉笑道,“宛清纔不會羨慕雲煙紗呢,半月坊收羅不少奇珍異寶,想必這雲煙紗在她眼裡也就是個尋常之物,只要她想要沒有得不到的,她今兒之所以對着貴妃娘娘的束腰發愣,那是因爲眼熟,這是她親手繡的,原是給我的添妝,我獻給貴妃娘娘了。”
宛清聽得直翻白眼,怎麼就變成她親手繡的了,誰有那功夫繡啊,宛清淡淡的笑着,“還是二姐姐孝順,宛清還要多向二姐姐學習纔是。”
那邊溫貴妃聽宛容這麼說臉色也不大好了,可宛清說宛容孝順,她也只得抿脣笑笑,當衆誇宛容兩句,然後眼睛掃向洛親王妃那邊,洛親王妃正瞧着王妃和宛清,不知所思。
屋子裡氛圍倒是輕鬆,輕鬆中夾着暗鬥,不當是針對宛清一個的,不少人說話都含沙射影,約莫就那麼幾個人知情人能聽得懂,宛清嘛,沒人尋她麻煩,她就自己喝茶,時不時的王妃說兩句話,那邊一箇中年婦人看着宛清,再三糾結,最後還是張了口,“世子妃可曾給世子爺納妾?原本有些話我是不該說的,可世子爺事關大御安危,我家老爺上回捱了世子爺的揍,被逼的改了口,可事後還是幫着您和世子爺算了幾回,都是八字相剋,而且您自己……。”
婦人說着,一旁的夫人伸手狠狠的拽了她一下,真是個死腦筋,皇上都說八字不相剋了,還管這麼多做什麼,中年婦人眉頭扭着,的確是相剋啊,她家老爺斬釘截鐵的說的,她這輩子還沒見他那麼斬釘截鐵過呢,世子爺戰功顯著,是大御不可或缺的人了,不能讓他有一絲半點的危險,這是她老爺明確說的,這不是已經在家寫奏摺了,她不想他去找皇上的罵,所以先提,上回王妃不在,這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或許王妃就聽進去了呢。
中年婦人的話出來,屋子裡陷入一陣靜謐,王妃眉頭輕蹙,瞥頭看着宛清,“什麼八字相剋?是你和宸兒的八字相剋?”
宛清微撅了下嘴,輕點了下頭,“幾個月前,溫貴妃將宛清和相公的八字算了算,算是宛清和相公八字相剋,還特地讓皇上將二姐姐賜給相公做側妃,後來要不是七皇子在宮裡被害,二姐姐捨命相救,今兒二姐姐就是母妃的兒媳了,不過後來,皇上下旨說宛清和相公的八字不相剋,宛清也不知道相剋不相剋。”
王妃聽了臉有些的沉,寬慰的拍着宛清的手,“母妃挑的你怎麼會跟宸兒八字相剋,要克也是克宸兒的黴運,母妃信你。”
宛清聽得咧嘴一笑,王妃已經知道莫流宸的腿是她給治好的,若非有她,莫流宸這會兒估計還在輪椅上裝傻呢,王妃心裡感激她,那些中傷之言能晃動她在王妃心裡分毫纔怪,宛清瞥頭看着那中年婦人,那邊二夫人笑道,“陳夫人多慮了,當初我生宛清的時候其實要早半個時辰,是穩婆報錯的時辰。”
陳夫人這回真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這早半個時辰命數就完全變了,回去得讓老爺重算,那邊那些太太都笑笑不語,這時辰錯了倒是有可能,只是現在糾結這個也沒什麼大用處,王妃不介意,王爺不介意,世子爺不介意,他們就是八字相合,命中註定,其實他們也不信宛清和莫流宸八字相剋,不管怎麼說,錦親王世子的腿的確是在世子妃出嫁後纔好的,就憑這一點也克不起來不是?
大殿裡一時喝茶的喝茶,盯着地板的盯地板,就是沒人再說話了,直到那邊公公說,宴會準備好了,可以入殿了,皇后才站起來從側邊走了,溫貴妃隨後,再就是淑妃等人。
這邊嘛,有公公領路,王妃和洛親王妃率先,偏殿離正殿不遠,去的時候那些官員都坐下了,這樣的安排也好,若是男女同時進來,人一多,難免擁擠,要是發生肢體接觸,這是斷斷不允許的。
王妃走到王爺身邊坐下,宛清自然坐到莫流宸身邊,坐下沒三分鐘,那邊公公吼嗓子了,皇上駕到!
皇上今兒高興,所以顯得愈發的意氣風發,說了幾句話,然後歌舞就上來了,一時間觥籌交錯,直到那邊公公的嗓子再次響起,“東冽使者到!”
宛清瞥頭望去,就見一男一女並肩進來,瞧着有些眼熟,宛清扭了眉頭想了兩秒,想起來了,是上官奕和上官凌,伏老夫人的侄兒!難怪當初有些怔住呢,原來真是侄兒!
兩人並肩走進來,準確的說,上官奕稍前,上官凌稍後,後頭再就是一箇中年男子,還有兩個官員,一身官袍,眉目肅然,該是個將軍。
只見上官奕和上官凌上前給皇上行禮,“給大御皇帝問安。”
兩人只是稍稍彎腰,並沒有行大禮,皇上眉頭蹙了下,有些不悅,宛清坐在下面吃自己的糕點,一副瞧好戲的樣子,這樣的場景她經常在書中瞧見,戰敗國倨傲,不願意屈服,然後鬧出一個難題讓人解,解開纔算服衆,不解開那就不跪,不知道這回有沒有?
宛清瞥頭看着皇上,皇上已經擺手接受了,已經晾了他們三天,沒必要再擺譜了,東冽太子上官奕直起身子讓人家禮物送上,是兩座人高的珊瑚樹,搬進來時,四下不少抽氣聲呢,珊瑚樹孩童高的都屬難得了,這麼高的實屬罕見了,那邊皇上眉頭蹙了下,覺得很沒面子,不過就是一對珊瑚樹,值得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皇上瞥頭看着莫流宸,“宸兒爲大御立下赫赫戰功,朕也沒賞賜你什麼,這對珊瑚樹就賞賜你了。”
莫流宸呲了下鼻子,站都未站,“皇上還是自己留着吧,這麼小的樹不稀罕,我比較喜歡皇上御書房裡那株。”
宛清聽得眼睛直眨啊,御書房她也去過好幾回,沒有珊瑚樹啊,那邊皇上哈哈大笑起來,“賞!”
那邊右相大人眸底也是笑,半月公子果然就是半月公子,這麼高的珊瑚樹擱在旁人眼裡不動心纔怪呢,他卻是連眼睛都未擡一下,掃了一眼就說小了不稀罕,明着是嫌棄皇上小氣了,實則落東冽的臉面,皇上龍顏大悅啊,皇上揮揮手讓人將珊瑚樹收了,請臉色有些青但是嘴角依然掛着笑的東冽使者落座。
這位置安排的很好,東冽使者原該在兩位鐵帽子之前表示誠意,可皇上偏偏安排在鐵帽子下面,正好在莫流宸和宛清下手,宛清瞅着那幾個人,注意到其中一個年紀稍長,該是王爺級別的中年男子一直看着王爺,漸漸地,嘴角彎起,兩個帶着詫異和驚喜的兩個字冒出來,“雲謹?”
------題外話------
等着看咱王爺發飆吧,哈哈,親,記得把票票砸過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