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聽了有兩秒的怔愣,宸兒願意管和親公主的事,他怎麼聞出兩分陰謀的味道來?皇上眉頭輕挑,看着莫流宸,“宸兒推薦誰?”
“三皇子。”
宛清聽得眼睛直眨,她知道皇上有好多的兒子,至少也有十三個吧,可她見到的卻不多,尤其是大皇子,這個皇上的長子,據說很小的時候就夭折了,那時候皇上還未娶皇后,也未娶溫貴妃,可三皇子不是早在大婚時就搬出皇宮住了,有兩年時間了吧,可惜三皇子妃卻是個短命的,死了有一年了,莫流宸是想讓上官凌給三皇子做填房?上官凌會同意麼?
皇上聽了有一瞬的猶豫,三皇兒沒有繼承大統的機會,娶和親公主倒也可以,皇上輕點了下頭,表示考慮莫流宸的提議,那邊公公近前說時辰不早了,該回宮了,皇上回頭盯着王爺,眸底的意思很明擺,是他自己進的王府,必須王爺送他出去,讓大家看看他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明早必須給他上朝去,不能讓他太逍遙了,坐趟在牀上的王爺,那眼皮翻的,“皇上先出去喝杯茶,容臣更衣再恭送皇上大駕回宮。”
皇上這才心滿意足的去了外間,王妃正在那裡喂璃兒喝白開水,璃兒一雙小手亂舞,王妃喂一勺子,就拿帕子給璃兒擦一下,問璃兒還要不要,要就笑一聲讓母妃知道,再就是璃兒的咯咯聲,那邊公公要說皇上駕到,皇上一揮手打斷了公公,直接邁步走到正位上坐下,王妃這纔看見皇上,忙要給皇上行禮,皇上擺擺手說免禮,這才問道,“朕今兒來一來是因爲流言一事,再就是想問問二十……。”
皇上話還沒說完,璃兒小手糊上桌子,一把就把茶盞呼地上去了,哐噹一聲傳來,那邊丫鬟疾步走近,福身道,“王妃,王爺讓你去服侍他穿衣服,不然他就不起來了。”
宛清聽了眼睛直眨,這話咋聽着這麼耳熟,宛清瞥頭去看莫流宸,莫流宸一臉倘然,彷彿他從沒有過這樣的要求,那邊王妃臉色有抹尷尬,不管她和王爺關係如何,畢竟是二十年的夫妻了,在外人面前,王爺就這麼無所顧忌,還跟個無賴一般,王妃的臉皮還是很薄的,已經些些的紅窘了,歉意的站起來跟皇上告罪,然後抱着璃兒就轉內室去了,皇上坐在那裡把王爺咒個半死,屋子裡四五個丫鬟就沒一個能幫他穿衣服的了,他巴巴的跑錦親王府兩趟了,愣是一個問題沒問出口!
皇上就坐在那裡喝茶,一盞茶喝到一半,那邊王爺出來了,架勢有些大,整個身子幾乎全倒在王妃身上,玉苓抱着璃兒走在一側,王妃原先還納悶王爺受傷怎麼還起牀,知道是皇上要求的,王妃不管理不理解都得照做,王妃看見莫流宸,忙道,“宸兒,過來扶着你父王。”
宛清很識時務的捂着嘴巴,免得笑意露出來,那邊皇上臉色才叫一個差呢,要不是顧忌自己的身份,手裡的茶盞都要砸過來了,多大一點的傷,上一回被刺傷時,血都浸透了衣袍不都還追離家出走散心的王妃去了,現在讓他送他,就裝成這副慘不忍睹的樣子了,要是再無恥一點,估計都要在屋子裡把王妃撲倒了,宛清瞥頭去看皇上,眉頭顫了兩下,完了,鬧誤會了,王爺要是不願意送皇上肯定直說不起來的,既然起來了,當然就沒那個意思了,現在裝成這個樣子只是趁機揩王妃的豆腐罷了,不關皇上您老什麼事哦。
那邊王爺聽王妃找莫流宸幫忙,頓時心中警鈴大作,見莫流宸蹙着眉頭過來,忙着搖頭擺手,“不用了,父王剛纔起來的突然了些,頭有些發昏,一會兒就好了。”然後瞥頭看着皇上,伸手作請的姿勢,“皇上,臣恭送您回宮了。”
那邊璃兒瞧見莫流宸走過來,小胳膊張開,要抱抱了,於此同時,外面有一陣砸木板的聲音傳來,砸的很重,像是有什麼不滿的,宛清扯了下嘴角,要不要這麼隆重啊,上到王爺,下到王爺的孫子,全都送皇上來了,那邊竹雲和北兒推着悠兒然兒進來,瞧見皇上在屋子裡坐着,忙跪下來行大禮,行完了大禮,北兒就湊到宛清身邊道,“少奶奶,方纔兩位小少爺打架了,二小少爺把大小少爺手抓紅了,哭了好一會兒,奴婢只能帶他們來找您了。”好在進了王妃的院子就沒哭了,不然她和竹雲還不得急煞了啊!
宛清聽得眉頭緊蹙,然兒那小混蛋,每回給他剪指甲就哭,上回吃奶的時候還抓過她,現在魔抓對準了自己的大哥了,現在是手,下回可能就是臉了,那邊竹雲已經把小推車推到一旁去了,宛清轉身過去,蹲下去看悠兒的手,果然有一條小紅印子,宛清幫着呼呼了兩下,拍拍悠兒的小臉,然後才瞪着然兒,拿手去戳然兒的腦門,“你小子能耐了啊,抓了娘不算,你還把魔爪對着你大哥!”
宛清這邊訓斥然兒,那邊悠兒手學着自個的娘對着然兒戳去,卻在半道被劫了,宛清抖着悠兒的小手,“咱不跟他一般見識。”
屋子裡一羣人聽得汗滴滴的,不一般見識還戳着然兒的腦門,瞧然兒那眼淚打轉的樣子,王妃心疼的不行,完全忘記王爺還靠着她,身子往前一走,王爺沒差點落空,一伸手把王妃給拽了回來,“宛清教訓然兒,你去做什麼,不是有宸兒在呢,自己的兒子自己還能不護着。”
王妃瞥頭望去,莫流宸俯身問宛清,“然兒抓你哪裡了?”
這回不當是王妃額頭有黑線,王爺額頭也有黑線了,他這兒子……突然覺得悠兒然兒跟着他們兩個不大安全了,太小了,宸兒護短護的又不是他們,萬一被欺負,求救都無門,那邊玉苓抱着璃兒走過去,宛清忙把悠兒然兒往兩邊挪,把兩側的抱枕拿一個出來,讓璃兒可以坐下去,這下推車裡就坐了三個寶貝了,宛清想着要是一胎能生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才叫滿意人生無憾呢,還好王妃生了個女兒,那邊王爺瞅的直蹙眉,“怎麼把璃兒也抱進去了,然兒不是抓人嗎?”
宛清扭了下眉頭,要去抱璃兒出來,王爺這是怕然兒把璃兒抓傷,宛清才伸手下去,璃兒就扯着嗓子要哭了,宛清回頭瞥着王爺,不是她不抱,是璃兒自己不願意,小孩子嘛,自然喜歡玩一塊兒去了,王爺擔心什麼,璃兒可是要比悠兒然兒大兩個半月呢,現在瞧來大不少,璃兒不欺負她兩個兒子就不錯了,哪有被欺負的份啊?
那邊皇上瞅着一小推車裡一排坐着三個孩子,嘴角也溢出來三分笑,王府的確夠熱鬧,皇上放下手裡的茶盞,起身站起來,那邊公公扯着嗓子喊,皇上回宮,皇上邁步往前走,王爺隨後,宛清推着小推車在後頭,一家子浩浩湯湯的送皇上出門。
走在半道上,快要出王府的時候,王爺腳步止住了,眼睛四下的瞄,突然冒出來一聲,還帶着些驚喜,“大師,可是你?”
王爺話音落定,那邊王府大門上突然就閃現出一襲白衣,頭髮墨黑,在陽關下還真不是一般的耀眼,宛清一眼就敢斷定,髮質肯定不錯,只是大師怎麼這麼年輕,瞧着不過四五十歲的樣子?跟她想象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啊,就是個中年美大叔,有過兩面之緣的胡謅大師脾氣很差,也沒有剃度,慧海大師也沒有剃度,這個是慧海大師吧?
皇上上前一步,給慧海大師作揖,“大師遠遊回來了?”
“路過。”
皇上聽得嘴角有些抽,那邊慧海大師目光緊鎖宛清,莫流宸往宛清跟前一站,擋住宛清,行禮道,“半個師父。”
宛清聽到半個師父幾個字嘴角猛的顫了一下,往旁邊湊,嚇了她一跳,方纔還在屋頂的大師已經在她跟前了,不由分說的就抓起宛清的手,眼睛每隔四秒合上一下,還捋着鬍鬚,半晌鬆手,“這命理還克人,欽天監那羣飯桶可以告老還鄉了。”
宛清愕然張大了嘴巴,她是實在實在預料不到慧海大師會爆粗口啊,飯桶,那邊皇上輕咳了下嗓子,“朕回去就下令重新選拔官員。”
慧海大師擺擺手,“選來選去都一樣,這回也不怨他們,她的命這世上怕是難有人能算出來,就跟錦親王府的老祖宗一樣,多賞他們幾板子長點記性,算不出來就不要生搬硬套。”
皇上和王爺聽的面面相覷,宛清的命跟錦親王府的老祖宗一樣?這就是鐵匣子只有宛清能打開的原因,她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莫流宸再次半個師父出口,慧海大師擺手打斷他,“我今兒是來收徒弟的,你已經被趕出師門了。”
慧海大師說完,眼睛落在小推車上,手從悠兒的胳膊捏起,然後是璃兒,最後是然兒,那邊王爺欣喜不已啊,宸兒還是他求了三天,軟磨硬泡才答應收徒弟,還死活只算半個,沒想到大師會親自來王府收徒弟,不管是哪一個,他都雙手奉上,那邊莫流宸扭眉看着慧海大師,“看中哪個了?”
慧海大師搖搖頭,“都不夠如意。”
王爺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還不夠如意?悠兒然兒的根骨比宸兒小時候不差,成就應該不在宸兒之下,王爺正想讓慧海大師勉爲其難的湊合一下,那邊慧海大師站直身子,對宛清道,“看來應該是你下一個兒子。”
宛清聽得脖子一昂,“我下一個生女兒!”
大有誰說兒子跟誰急的架勢,莫流宸趕緊的摟着宛清,“先生女兒,再生兒子。”
“那也不能讓兒子做和尚啊!”宛清抗議,“整天的敲木魚抄經唸佛。”
莫流宸聽得白眼暗翻,哭笑不得,要是遇到慧海大師收徒弟,都該樂的回去燒香拜佛了,偏偏他娘子還不樂意,“大師的徒弟不是和尚。”
慧海大師還是頭一回被拒絕,狠狠的瞪了眼宛清,“七歲的時候我來接他,十歲回來。”
慧海大師話音才落,王府裡已經沒有他的身影了,宛清卻是鬆了口氣,三年,還好只有三年,要是跟他一輩子,宛清都不想生了,害怕別離,莫流宸卻是搖頭,捏着宛清的鼻子,“可是嫌時間長了?”
宛清點點頭,要是慧海大師能到王府來教她兒子,多久宛清都不嫌久,可是那種情形宛清都不大奢望,想了也是白想,那邊王妃搖頭笑着,“慧海大師收徒弟只看慧根,當年宸兒只給他做了一個月徒弟,你父王才七天,哪怕是半天都受用不盡了。”
宛清眼睛越睜越大,瞥頭看着莫流宸,莫流宸點點頭,宛清頓時心底後悔的小泡在冒,對天來了一句,“大師,我錯了,下一個兒子我就送你了!”
“這可是你說的。”
宛清話落,下一個聲音就傳了回來,宛清嚇了一跳,那邊慧海大師就坐在樹上呢,“本大師還在算關門弟子在哪兒,算來算去都在錦親王府,既然你反悔願意了,本大師也就不用再去尋了。”
宛清聽得汗滴滴的,還想問上一兩句,再擡眸時,已經不見大師人影了,宛清無言,她還想問問鐵匣子裡的小鐵匣子如何打開呢,給點提示啊大師!
宛清現在又後悔了,莫流宸捏着宛清的手,笑道,“別擔心,既是關門弟子,那他在哪兒慧海大師就在哪兒,大師找關門弟子很多年了。”
宛清聽得眼睛圓溜溜的,還有這麼好的事,不早說,嚇死她了,那邊王爺卻是笑道,“別讓大師等太久了。”
莫流宸點點頭,宛清狠狠的暗瞪了莫流宸一眼,那邊皇上還在想着慧海大師對宛清命理的斷言呢,扭眉問了宛清一句,“你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宛清聽得沒差點被口水給嗆死,連着搖頭,茫然的看着皇上,“皇上爲何這麼問宛清?”
皇上瞧宛清的樣子也不像,擺擺手,繼續邁步出王府,宛清卻是扭頭看着莫流宸,莫流宸輕搖了下頭,“爲夫也不知道,只知道第一任錦親王妃有天降王妃之稱。”
宛清有些懂了,原來皇上這麼問是因爲第一任錦親王妃啊,她是真人穿來,自然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反正醒來的時候人躺在牀上,竹雲梳雲兩個丫鬟在牀前抹眼睛,陳媽媽指着她們的鼻子罵她們哭喪晦氣。
在王府大門口前,王爺看着皇上,“皇上方纔親耳聽見,慧海大師說宛清的八字不克人,誰都不克,那些流言很快就會沒了,臣還頭暈着,明天就不上早朝了。”
那邊正好有匹馬,皇上伸手直接就點了王爺的穴位,一個伸手就把王爺扔馬背上去了,冷哼道,“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不去處理,還得朕給你跑前跑後,可能嗎?來人,擺駕行館。”
皇上上了鑾駕,公公扯着嗓子喊着,一大羣人就往來時的路走去,宛清瞅着王爺,然後瞅着莫流宸,“父王怎麼辦?”
“那點小傷對父王來說不算什麼。”
宛清聳了下肩膀,看着聖駕走遠,又在門口小站了一會兒,準備回去了,那邊一輛馬車駛過來,上面是國公府的標記,宛清怔了怔腳步,不知道會是誰來,至少不是國公夫人,這馬車不夠貴氣,倒是有些小巧,也不應該是大夫人或是二夫人,宛清還在想着,那邊馬車未定,車簾子就被掀開了,一聲帶着哭聲的輕喚傳來,“王妃姑姑!”
王妃聽得一怔,瞧見溫君瑤俏麗的小臉上都是淚珠,心往上一提,忙下了臺階,溫君瑤都等不及車伕拿凳子來,直接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直接跑王妃懷裡去了,眼淚纔是豆大的往下掉,王妃忙給她擦着,“君瑤,告訴姑姑,可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
溫君瑤連着點頭,“她們欺負孃親,把孃親氣的吐血了,太醫來瞧過了,說救不了了,王妃姑姑,你讓表嫂救娘,君瑤求你了。”
說着,溫君瑤就要給王妃跪下,王妃怎麼可能讓她跪呢,忙扶着她,“你爹和帆兒呢?”
溫君瑤忙回道,還不忘擦下臉上的累,“五天前,爹爹和哥哥被皇上派去湘水一帶視察去了,要一兩個月才能回來。”
王妃聽得臉上也有了抹怒氣了,那邊宛清下了臺階過來給溫君瑤擦眼睛,“別哭了,一會兒表嫂跟你一塊兒回去。”
溫君瑤連着向宛清道謝,宛清輕嘆一聲,就知道國公府不會平靜,但是也不至於把人氣到吐血的境地吧,二太太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大太太身子一直在調養,可比不上二太太,宛清看着王妃,心裡有些爲難,王妃肯定想去看大太太的,只是國公府已經和王妃斷絕關係了,王妃實在沒有立場回去啊,去了說看大太太,不看國公夫人,依着二太太那挑撥是非的本事,只怕大太太以後的日子更加的難過,宛清想了想道,“母妃,宛清回去換身男裝再去國公府。”
王妃瞅着宛清,眉頭緊隴了一下,知道宛清是顧忌她,若是這麼一身去,只怕少不了一陣數落,王妃輕點了下頭,宛清拍拍溫君瑤的肩膀,讓她彆着急,她去去就來,那邊莫流宸就站在那裡呢,聽見男裝二字,眉頭都隴的不成樣子了,宛清朝他挑了下眉頭就進去了,提起裙襬走的飛快,約莫兩刻鐘的樣子,就換了一身男裝出來了,梳雲也換了身,還拎了個藥箱子,像是個藥童。
莫流宸眉頭是要多扭就有多扭,可是宛清問的是王妃,王妃都同意了,他要是不同意宛清去,宛清一準要把王妃擡出來,不過該叮囑的還是要叮囑,“別調戲人家姑娘,我會多找幾個暗衛看着你,如有再犯,後果自己承擔。”
那邊王妃聽得直搖頭,宛清那個訕然,撓着額頭,“我不就是調戲了一下齊大少奶奶麼,至於一直抓着我不放麼?好了好了,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君瑤都等急了,有什麼話回來再說,記得把然兒的指甲剪剪,我拿那臭小子沒辦法。”
宛清說完,給王妃行禮然後坐上馬車,溫君瑤坐上來時的馬車,一個勁的給王妃招手,馬車緩緩飛駛起來。
一路宛清沒有心思去看風景,而是把腰間的小荷包拿出來,裡面有個小琉璃鏡子,她這張臉明眼人一瞧就認出來是她,還得再畫畫妝,至少不能太像女人了,宛清修到自己滿意,只是馬車在國公府停下時,溫君瑤瞧見宛清嚇了一跳,要不是知道這是宛清,還真的認不出來,那邊梳雲沒差點暈倒,至於對自己下手這麼狠麼,那麼一大塊傷疤,很倒人胃口啊少奶奶!
宛清輕咳了下嗓子,“不能以貌取人,進去吧。”
溫君瑤點點頭,邁步上臺階,那邊正撞上溫君嬡說說笑笑的和幾個姑娘出門來,“遊湖那日記得等我哦,言而無信者罰酒三杯,若是耍酒瘋會很丟臉的。”
鄭雲姿連着點頭,“不會把你忘了的,呀,哪裡來的醜八怪,嚇死人了!”
宛清跟在溫君瑤身後進去,鄭雲姿突然來這麼一聲把大家的視線都拉了過來,溫君嬡瞅着溫君瑤,眉頭緊隴,“你出門怎麼不跟祖母說一聲,還帶了這麼個醜八怪進來,你娘身子還能經得住嚇麼?男女有別,你們兩個怎麼靠的這麼近?都快趴一起去了!”
宛清聽得無語,溫君嬡這話說的真的狠毒,這不是擺明的是毀人聲名啊,不少下人脖子伸長了望過來,宛清哪裡離的近了,她是站在溫君瑤一側的,因爲要讓路所以側過來了一些,怎麼就近了,溫君瑤臉陰沉沉的,“我和她站的如何用不着你管。”
溫君嬡往溫君瑤跟前一站,“怎麼就不要我管了,我長你幾個月,你該喊我一聲姐姐,國公府的規矩大嬸子沒教你麼,別以爲你親事有着落了,就可以胡作非爲,他一個醜的不像人的人能救大嬸子,自己的臉都治不好能治大嬸子?”
溫君瑤一聽溫君嬡這麼說,氣的火冒三丈,直接伸手過來推了,宛清忙伸手拽了她,她還記得現在國公府當家做主的是二太太,溫君嬡是她的女兒,她和大太太又撕破了臉皮,肯定無所顧忌的偏袒自己的女兒了,名聲這東西最是經不起考驗的了,宛清手就要拽上溫君瑤的時候,赫然醒悟自己是男兒身,忙改攔着了,“還是先看病人吧,有什麼事私下再算,沒得讓人看了笑話。”
溫君瑤聽得直點頭,狠狠的瞪了溫君嬡一眼,然後進府,宛清隨後,再就是梳雲,溫君瑤帶着宛清直接就去了大太太的屋子,屋子裡古色生香,古玩字畫典雅風韻,配的上大太太書香之氣,她敢肯定要是二太太的屋子裡定是擺的一些古董,一個人的氣質從屋子裡的擺設就能分辨出來,只是屋子裡焚的這香……太過暴躁了,不利於身子虛弱的人聞,宛清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爲之,只是本着個醫者的本分,什麼對病人好就說什麼,這也是宛清會換裝來瞧病的原因,“這香以後換成梅花香,那個能凝神靜氣,可以配合藥物養身。”
溫君瑤點頭記下,只是有些爲難,梅花香娘是很喜歡,只是太過稀罕了,怕是難買到,宛清頓了一下,回頭吩咐梳雲道,“回頭讓小允准備好,表小姐去取就成了。”
那邊大太太瞧見溫君瑤領着兩個人進來,直接就說香不好,忍不住嗆了又嗆,大有把心臟給咳嗽出來氣勢,宛清忙讓溫君瑤把香爐搬出去,然後才坐到牀邊,大太太臉色原本不大好,青白的,這會兒就更是了,陌生男子怎麼可以坐她的牀,溫君瑤卻是挨着大太太坐下了,湊到大太太耳邊道,“這是表嫂,君瑤方纔去找王妃姑姑了。”
大太太聽了眉頭直蹙,訓斥溫君瑤,“娘早告誡你不要去煩你王妃姑姑,你怎麼就不聽!”
溫君瑤眼睛唰的一下就紅了,宛清忙握着大太太的手,“別怪她,要是你真有個萬一,你讓君瑤怎麼辦,回頭母妃還不得怨她太過聽話了,不管母妃與國公府關係如何,你始終是母妃最敬愛的大嫂。”
大太太聽了眸底都是淚珠,宛清說完就給大太太把脈,越把眉頭越沉,就猜大太太不會無緣無故的吐血,果然是因爲藥物引起的,二太太出自杏林世家,有些食物相剋她知道大太太不一定知道,下人最是容易買通的了,宛清收了手,正要說話呢,那邊一陣環佩叮噹的聲音傳來,還有些陰陽怪調的,“聽說君瑤偷溜出府請了個高明的大夫來,我倒是要瞧瞧是不是比太醫院的太醫厲害。”
二太太帶着溫君嬡進來,宛清瞧得眉頭都蹙了起來,怎麼說也是大太太的內屋,她沒有允許就進來也太過無禮了些,宛清忍不住了,“倒是不知道國公府的規矩,大嫂的內屋弟媳想進便進的,連通報一聲都不用,方纔在國公府門口還被三姑娘教導了規矩禮儀,看來三姑娘最該教的不是四姑娘而是大太太呢,至於我的醫術,江湖郎中一個罷了,醫術談不上精通,但是該知道的都知道,大太太雖是被氣的吐血,可身子裡有毒素纔是最重要的原因,江湖郎中還要研究藥方子,閒雜人等還是避避。”
宛清說的半點不忌諱,氣的二太太手都打顫了,宛清可是明着指着她沒禮貌沒規矩,還沒她女兒的好,或則說兩人一塊兒罵了,一個比一個差,上樑不正下樑歪,二太太都要叫人來拖宛清下去了,可宛清只是個大夫,還是被請來的,最多就是被轟出去而已,誰敢動用私刑?二太太咬牙,“果然是個精明的大夫,脾氣更是大!”
宛清冷冷的看着她,“知道還不走。”
二太太氣的快要發狂了,“大嫂,君瑤上哪裡請的這麼橫的大夫,這樣沒規矩不知尊卑的江湖大夫你就由着君瑤和他走近,你別忘記了,君瑤昨兒才議的親!”
大太太一聽君瑤的親事,立馬像抓了狂一般,“滾,你給我滾,這親事我不同意,我就是死也不同意!”
二太太蹙緊眉頭,“你還是認了吧,國公夫人都答應了,你掙扎有什麼用,弟妹一會兒就回去給君瑤準備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二太太說完,冰冷的目光掃過宛清,然後脖子一昂,像個鬥勝的老母雞一般帶着溫君嬡走了,這邊大太太卻是被氣的呼吸不暢,上氣不接下氣,溫君瑤眼淚巴巴的往下掉,大太太眼睛都是淚,拍着君瑤的手,“你放心,娘要死了,你要爲娘守孝三年,娘寧願你晚三年再嫁,也不會讓她們拿你去頂親的,你爹和哥哥怕是被她們給支走的。”
溫君瑤這下哭得更兇了,“娘,君瑤寧願出嫁,也要你好好的活着。”
大太太像是下定了決心,連宛清都不讓她開方子了,君瑤哭着求她娘,宛清卻是所有的心思全被頂親這兩個字吸引住了,問大太太道,“來之前,母妃曾交待宛清查清楚大嬸子病因,這頂親是怎麼回事?”
大太太越是不想說的,宛清乾脆明言了,她不會欺騙王妃的,她要是不告訴她,她回去如實稟告王妃,依着王妃的性子,只怕會來問她,大太太原就不想這事爲難王妃,怕宛清真的會說,也就全說了,事情要說起就有些早了,大概是十幾年前了,先皇還有一個兄弟,恆親王,和國公爺關係很鐵,一次來國公府相中了溫君嬡,以後給他做孫媳,國公爺爽快的應了,可是世事難料,莫子衡卻在定親幾年後被蛇咬了,蛇毒難清,一直就臥病在牀,現在已經十八歲了。
許是最近一段時間天氣漸熱的關係,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恆老王妃兒子早些年就病逝了,膝下就這麼一個孫兒,皇上憐他孤子,也敬重親皇叔,所以破例封莫子衡爲衡郡王,恆老王妃怕他撐不過去,就想到了沖喜,或許還想着能爲恆王府留下一條血脈,就想到了早些年定的這門親,這不幾日前恆老王妃特地上門來說了,希望早日迎娶溫君嬡過門,可一個病秧子,雖然是郡王,可一想到守寡,溫君嬡死活不同意,二太太也不同意,就把當年的事重新翻出來,定親那會兒,君瑤和君嬡都站在一塊,穿着打扮有都差不多,恆老王爺不過就是那麼一指,國公爺也爽快,隨便他看中哪個都成,可當時明明確確的就是指的溫君嬡,當時二太太欣喜的上前福身謝禮了,大太太只是笑笑而過,可現在就因爲國公爺那一句客氣的話,卻被二太太抓着死活不放,說恆老王爺當時看中的是君瑤!
二太太最會巴結的就是國公夫人和溫貴妃,溫君嬡也沒少賣乖,相比較而言,國公夫人自然疼溫君嬡多一些,所以也就默許了二太太,大太太倒是找國公爺說,二太太卻是明確的說恆老王妃已經點名了要君瑤,再把那話罷出來,國公爺也就那樣了,恰好那檔口,有事國公爺出去了,二太太就當國公爺同意了,大張旗鼓的把君瑤的八字給恆王府送去了,這門親事就算是板上釘釘了,大太太知道這消息時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當場就要找二太太拼命,卻是體力不支,倒下了。
事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宛清聽得已經無力了,太無恥了,難怪忍心逼的王妃隱忍二十年還發那麼毒的誓,一般人的臉皮拿能跟着萬尺厚的城牆相比?大太太怎麼可能斗的過她們?唯一能斗的就是擺在頭上的孝字了,只有她死了,君瑤要守孝三年,恆老王爺的孫子或許等不了那麼久,只要有人透露點消息,出嫁的勢必是溫君嬡,二太太沒想救活大太太,卻在緊鑼密鼓的準備婚事,就怕這萬一吧,宛清拍着大太太的手,“你還是別想了,現在國公府當家做主的是二太太,你要真一死相比,只要死訊傳不出去,君瑤還是要出嫁的,你何必搭上一條命呢。”
大太太聽着宛清這不無道理,不,是很有道理的話,眼淚再次流了下來,老爺什麼時候不出門,偏偏在這關頭和帆兒都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又回不來,她這病歪歪的身子如何能斗的過她們,大太太看着君瑤,狠心的道,“娘只能趕你出門了。”
大太太就這麼和溫君瑤抱頭痛哭,君瑤說什麼也不要,宛清覺得也不大行的通,君瑤一個女孩子離了國公府她能去哪裡,外人會怎麼說她,避得過這一時,以後怎麼辦,宛清遞上一方帕子,“先別哭,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或許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呢。”
宛清話音才落,那邊一個丫鬟疾步走進來,“大太太,恆王府送了日子來,六日後就是四姑娘出嫁的大喜日子,國公夫人應了。”
溫君瑤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大太太掀了被子就要下牀,宛清摁着她,那邊梳雲也過來道,“你們先別亂了陣腳,我們少奶奶肯定會幫四姑娘的,不幫回去跟王妃也不好交代是不是?”
梳雲說着,瞥頭跟宛清稟告道,“少奶奶,恆老王爺幾次遞拜帖到半月坊,還曾去半月山莊求半月公子救命。”
宛清聽得點點頭,對大太太道,“我一會兒開個方子,你照着先吃,一會兒你讓君瑤扮成個小丫鬟跟我去一趟恆王府,或許人家還有救呢,或許事情能往好的地方發展呢,沒到最後一步,不能走兩敗俱傷這一步,你一旦去了,三年後君瑤怎麼辦?”
大太太聽愣愣的,她的確沒有考慮到三年後,她拿死逼退二太太都不一定能成功,君瑤以後在國公府拿有立足之地,宛清卻是站起來,讓君瑤去換衣裳了,君瑤現在什麼都聽宛清的,宛清讓她去撞牆,估計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去撞了,讓貼身丫鬟連翹拿了套衣服來,就在大太太的屋子裡換起來。
然後就一起出了大太太的屋子,連翹打頭,說是送大夫出府也沒人懷疑,倒是走到一半的時候溫君嬡讓四五個小廝拿着棍子過來,如此頂撞人的江湖郎中不給點教訓,豈不人人都敢拿國公府撒野了,宛清真的無語了,“動用私刑,依照大御律法是要入獄半個月的,三姑娘倒是膽大,我可告訴你,只要這板子敢上我身,我讓你這輩子都出不了監牢!”
宛清畫了妝,膽子語氣專門挑人火氣,溫君嬡氣的臉都發青了,一個醜到令人作嘔的江湖大夫也敢也能讓她出不了監牢,溫君嬡牙齒咯吱的響,那邊一直低着頭的溫君瑤忍不住擡頭了,那邊梳雲狠狠的扯了下她的衣袖子,溫君嬡擺手要下令,身邊的小丫鬟卻是湊到她耳邊嘀咕了兩句,溫君嬡嘴角立時劃過一抹笑,“我們走。”
宛清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不尋她麻煩最好了,免得她還得暴露身份,宛清繼續往門口了走,出了門就讓暗衛傳個消息給莫流宸,令去半月坊去了恆王府的拜帖來,宛清上了馬車,溫君瑤丫鬟裝扮只能和丫鬟連翹坐下人馬車了,一路往恆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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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咱君瑤一個好的歸宿,就算將來國公府沒落了,她也不會跟着受罪哈…天王蓋地虎,都說糗友無處不在,有麼。有麼…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