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陽光溫和,清風徐徐,一兩華貴的馬車才徐徐駛近,裡面有甜濡如玉聲音混着笑聲傳來,顧府大門前,一溜煙站着好些丫鬟小廝還有婆子,臉上綻開來一朵花來,合不攏嘴,爲首的白髮蒼蒼的白大總管一揮手,那邊一個小廝飛奔遠去,其餘的人待馬車停定,笑臉迎了上來。
華貴大氣的馬車後面跟着一溜的馬車,幾個丫鬟奶孃快速下馬車走過來,悠兒然兒掀了車簾子不讓人扶直接從馬車上跳下來,後頭的璃兒也跟着要做,然兒挑了眉頭,“形象,形象,你是姑娘,記清楚了。”
璃兒嘴巴一鼓,脖子一昂,直接就跳了下來,小手一拍就要打在瞭然兒的腦門上,然兒一躲閃避了過去,璃兒瞪眼,“我是你姑姑,人家本來沒注意到我,你一吼,誰都看見了,還有,別學你祖父說話,好不容易纔擺脫,你這麼監督我,是不是收了父王什麼好處?”
這時候的璃兒和悠兒然兒才六歲大,但是悠兒然兒個頭比璃兒要高半個腦袋了,然兒微微俯視璃兒,決定從氣勢上壓倒她,璃兒不爲所動,將小姑姑的譜擺出來,一把糾過然兒的衣領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旁候着的一干丫鬟僕人全部實話,不知道是無視好還是直接溜走好。
車簾子掀起,莫流宸一臉青黑的望過來,“再胡鬧下去,都給我回王府面壁思過去。”
然兒一臉我是無辜的,他只是好心提醒一下,璃兒撅了下嘴,乖乖的把然兒的衣領子放下,還幫他撫平了,然後纔回頭看着莫流宸,笑的無害還夾帶一絲委屈,“然兒他比我高,他還墊腳。”
言外之意,他們剛剛那一鬧只是比對一下誰長的高而已,一旁的悠兒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還用比對嗎,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誰高誰矮好不,自尋打擊,悠兒輕嘆一聲,走過去拍拍璃兒的肩膀,一本正經的勸慰,好似璃兒真的在對比身高一般,“別傷心了,你要真長的比然兒高,祖父祖母就該擔心你將來嫁不出去了,女孩子,小巧一點比較可愛。”
這話說的倒是不錯,悠兒然兒隨他們爹將來至少得一米八以上的個頭吧,璃兒要是長這麼高,宛清想着額頭一根黑線滑下,就是現代,女孩長得太高找男朋友都有不小的壓力,何況這是古代的,還是小巧一點比較的好,只是悠兒纔多大點啊,定是聽了王爺說服璃兒的話了,宛清搖頭,抱着陌兒下馬車,把陌兒給奶孃,然後才抱着淺兒下來,淺兒大眼汪汪的瞅着顧府上的大紅喜綢,眼睛眨了又眨,“宛絮姨姨嫁人了。”
宛清點着淺兒的鼻子,“還沒有嫁人呢,明天你宛絮姨姨纔出嫁,可準備好給你宛絮姨姨的禮物了?”
淺兒點點頭,那邊陌兒才一歲大,才學會走路,說話依依哦哦中夾兩句簡單的話,準確的說就是不急的時候一本正經的說話,急的時候就依依哦哦了,這會兒陌兒聽了宛清的話,去扯奶孃的頭髮,奶孃會意,趕緊讓人去她坐的馬車上拿了個小罐子出來,宛清瞧了眼睛輕眨,“這是什麼?”
陌兒眼睛眨着,“姨姨,給姨姨。”
宛清懂了,給宛絮的禮物呢,宛清好奇裡面裝的什麼,伸手要打來看一眼,奶孃忙阻止了,“是隻蝴蝶,昨兒小小少爺讓人抓的,聽見您讓淺兒準備添妝,小小少爺今兒一早就讓奴婢把罐子一併帶來了。”
宛清伸手逗逗陌兒的小臉,這兒子真不是一般的會聽事,走路說話都比一般人要快不少,若不是自己親生的,都懷疑他已經兩歲大了,那邊白大總管瞧宛清一家子和睦的不行,眼裡笑意裡都能閃出來淚花了,不忍上前打擾,可那邊有馬車近前,白大總管忙上前道,“三姑爺三姑奶奶,快些進府吧,老太爺老太太都等不及了。”
悠兒然兒還有璃兒幾個纔不管呢,在王府裡隨意慣了,那什麼禮數碰到一高興早不知道忘幾霄雲外了,淺兒小胳膊小腿的,追起哥哥們還有小姑姑來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卻是沒有耍賴,而是拽着悠兒的袖子,硬生生的把悠兒拽慢了,顧府他們幾個都熟,璃兒跟悠兒然兒年紀隔的太小,在王府裡每日都玩在一處,所以宛清每次回門,都把璃兒也帶着,顧府上下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還曾一度把三個一模一樣的小人兒認錯了,最憋屈的就是悠兒了,有一回,璃兒玩心大發,穿了男裝來,一進門,直接撲老太太懷裡喊她,老太太不大認得悠兒然兒兩兄弟,問璃兒是哥哥還是弟弟,璃兒說是哥哥,然兒撲上來說他是弟弟,好了,老太太恭謹的要給小郡主行禮,悠兒望着天花板無語,不等老太太行禮,藉着尿遁,逃了,誰讓他小把柄在璃兒手裡握着呢。
有丫鬟領路,宛清母子幾個外帶璃兒直接就去了老太太處,莫流宸嘛,進門就被老太爺顧老爺尋去喝酒去了,那邊宛清進門,就捱了老太太和二夫人一大瞪眼,宛清很無辜,那邊二夫人上前抱過陌兒,還不忘伸手戳了宛清腦門一下,“說好的昨兒回來的,娘和老太太可是從起牀等到睡覺,愣是不見你人影。”
宛清訕訕的笑着,這不是虛晃一招嗎,這麼高興的日子她不大想和宛玉宛芸碰上,前些日子回來,正好碰上宛芸家的奉兒,故意招惹淺兒玩,拿蟲子嚇哭了淺兒,被悠兒然兒兩個給揍的臉都腫了,她可是親自登門道歉的,那兩個小傢伙還大爲不滿,淺兒可以自己嚇唬,旁人要是碰她一根頭毛,那是絕對不能的,記仇護短的很,這不爲了以防萬一,還是避着點的好,二夫人拿宛清沒辦法,錦親王府的護短那是大御聞名的,倒是一脈相傳了,二夫人臉色有些無奈,心裡卻是很高興,轉身把陌兒抱給老太太瞧,老太太欣喜不已啊,這可是慧海大師板上釘釘的徒弟,要是擱在旁人家,是要行大禮的,別說抱在懷裡了,仰望都不能夠啊!
陌兒就丟給了老太太,宛清去宛絮處,宛絮明兒就得出嫁,所以沒辦法出門,她的院子離老太太的很近,慣常都是住在老太太處的,也就出嫁了得從自己的院子出去纔是,這會兒屋子裡好些人呢,不過都是自家的,那些送添妝的,前兩日都來了差不多了,悠兒然兒還有璃兒都把禮物送上了,然後齊刷刷的看着淺兒,“淺兒的禮物呢,怎麼不拿出來?”
淺兒想着自己的大哥送的是一個水晶筆筒,二哥送了一溜色的水晶筆,水晶做的筆桿,下面寫字的毛是狼毛,雪白雪白的,小姑姑送的是十八對耳環,一對比一對精美,因爲她沒穿耳洞,用不上,相比之下,她的禮物拿不出手了,淺兒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地,“淺兒落家裡了。”
宛清走過來,眼睛睜大了,“那你背後拿的是什麼好東西?”
淺兒臉上有抹被抓包的羞赫,見被這麼多人虎視眈眈的瞧着,自己再不拿出來,估計一會兒要被搶了,淺兒撅了下嘴巴把東西拿出來,拿了個精緻的荷包裝着的,瞧針法,不用懷疑,是宛清繡的,宛絮接過,打開,裡面是個小白玉瓶子,悠兒然兒都好奇的睜大了眼睛,這白玉瓶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在璃兒和然兒的催促下,宛絮打開了瓶子,纔打開呢,悠兒然兒幾個齊齊捂住了鼻子,“什麼東西啊,這麼臭,淺兒,你送毒藥給宛絮姨不成?”
淺兒漲紅了一張臉,鼻子皺着,“纔不是呢。”
那邊宛清鼻子嗅了一下,額頭一突一突的,百濯香,千畝香,蕪衡香……足有一二十種,宛清瞅着淺兒,“昨兒半夜在香室翻箱倒櫃的老鼠就是淺兒?”
淺兒臉大窘,頭低着,她纔不是老鼠,宛清搖頭,讓她自己準備禮物,她就把她的香這個拿一點,那個倒一點,還不知道加了其餘的什麼,在馬車上東一顛簸西一顛晃盪,就成現在這樣了,宛清揉着淺兒的腦袋,“還不趕緊把白玉瓶子要回來,沒準真的是毒藥了,回頭孃親教你制香,你再把給宛絮姨姨的添妝給補上。”
淺兒紅着臉走過去,把白玉瓶子要回來,並許諾以後給補上,宛絮不知道怎麼辦好,貴在心意嘛,那邊宛清一個眼神使着,宛絮就給淺兒了,說等着她給她補上。
一會兒陌兒的丫鬟讓人把罐子拿了來,看着那五彩斑斕的蝴蝶,淺兒真是被打擊的不行,禮物沒大哥二哥還有小姑姑的好也就算了,沒道理還比不上弟弟的啊,太打擊人了,她都快一蹶不振了。
淺兒耷拉着個腦袋,外面凝兒昕兒進屋來,看見這兩個,悠兒然兒就腦袋疼,誰讓他們輩分太小了,見了誰都矮半截,凝兒之前去拿特地定製的東西去了,回來陪着老太太逗陌兒玩了半晌,這會兒纔來呢,一來就見到淺兒撅着張嘴巴,有一下沒一下的坐在那裡喝茶,凝兒過去碰碰她小劉海,“淺兒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淺兒把白玉瓶子往凝兒跟前一放,“明明很香的,怎麼隔了一夜就臭烘烘的變成毒藥了。”
額?看着淺兒一雙汪汪的眼睛看着她,等着她幫着釋疑,宛凝頓時噎住,她還真不知道呢,宛凝輕咳一下嗓子,半晌沒出來一個字,那邊宛清走過來,笑問道,“淺兒喜歡什麼顏色?”
淺兒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乖乖的答話了,“喜歡紅色和藍色。”
宛清點點頭,“那把淺兒最喜歡的紅色和藍色顏料放在一起還時不時淺兒最喜歡的紅色和藍色呢?”
淺兒微斜了腦袋,輕搖了搖頭,她不知道,還是不是呢?
那邊宛凝咯咯的笑着,牽着淺兒的手道,“姨帶你去看看會變成什麼顏色。”
宛凝牽着凝兒的手帶她去她的院子了,宛凝現在也有七八歲了,正是學習讀書作畫的時候,那些顏料都是有的,拿了兩個小顏料盤子,倒了紅色和藍色,各自拿水調勻,然後混在另一個盤子裡,一攪合就成紫色了,淺兒眼睛睜大溜溜的,趴在桌子上揉着眼睛,“變成紫色了?爲什麼?”
又把宛凝給難倒了,會變顏色她知道,可是爲什麼會變她還真不知道,宛凝搖頭,“姨姨也不知道呢,一會兒去問,這會兒淺兒該知道爲什麼都是香的擱在一起會變臭了吧?”
淺兒點點頭,突然覺得孃親知道的好多,形象格外的高大,兩人玩了一會兒,又調了別的顏色,淺兒玩的不亦樂乎。
約莫兩刻鐘後,宛凝才帶着淺兒出去,直接就去了老太太的屋子,悠兒然兒還有昕兒他們不知道上哪兒玩去了,只兩個丫鬟守在門外,也不用人通報,宛凝抱着淺兒就進去,裡面二夫人正頭疼呢,問宛清,“宛絮還差半年才及屛,這周公之禮娘該不該現在就教她?”
淺兒撓着額頭,“什麼是周公之禮。”
宛絮眨着眼睛,“周公是睡覺的意思,應該是教五姐姐怎麼睡覺吧?”
“睡覺還要教,她睡姿很難看嗎?”
“嗯,不算太難看吧,就是偶爾蹬蹬被子。”
淺兒點點頭,爹爹就常說孃親蹬被子,還把他當枕頭,娘說她睡姿很好,爹爹說她臉皮比城牆還厚,孃親那樣都覺得自己很好了,宛絮姨姨那都不算什麼了,就這樣還要學呢?
所以,等屋子裡傳來宛清說暫時不教,淺兒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娘就常教他們以己度人嘛!
宛絮就牽着淺兒站在屏風處,不敢進去,因爲宛絮的睡姿才叫一個差,二夫人常說要拿繩子捆了她雙腳,怕進去,二夫人順帶訓斥她,就大大的不妙了。
二夫人也覺得現在教有些不大妥當,當初宛清出嫁她不就沒教,不都照樣給了她生了四個外孫,個頂個的聰明,只是想到當初蘇媽媽回來說宛清沒能圓房,沒少遭那羣太太還有老夫人的白眼,二夫人就有些爲難了,要是長公主府能再挨半年再娶宛絮,不就不用這麼麻煩糾結了,實在是長公主厭煩了內院的雜物,想早些把宛絮娶回去給她打打下手。
可要是教了,宛絮年紀又太小了些,祁兒的年紀也才十六歲,要她說還是小了些,能有宸兒當初娶宛清那麼大就好了,可老太太還是覺得該教的都得教,不然到時候失禮與長公主府就鬧笑話了,這不糾結上了,又不好問老太爺和顧老爺,所以順帶問一句宛清,宛清自然覺得不教好了,得宛絮及屛再教也是一樣。
老太太端着茶水啜着,十四歲半,年紀雖然不大,但圓房也是可以的了,就是不知道長公主是個什麼意思,是單純的想娶宛絮回去幫着打打下手還是想早點兒抱孫子,最後老太太敲定了,暫時不教,但是該準備的都得準備,讓宛絮的貼身媽媽看着點,要是世子有意思圓房,她就給宛絮突擊一下,臨時抱抱佛腳也成,這事還得看祁兒的。
說定了,宛絮牽着淺兒出去,淺兒瞅着宛絮道,“明天,我和哥哥們回去長公主府,姨姨也去嗎?”
宛凝鼓着嘴,“孃親不給去。”
淺兒給她出主意,“姨姨跟我們一起回王府,明天再一起去長公主府?”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孃親同不同意,試一試。
二夫人是不同意的,可淺兒幫着說情,還有璃兒也幫着說情,二夫人也就讓宛凝隨宛清回王府了,第二天一早就大部隊去長公主府祝賀,好多人啊,王爺王妃都去了,看着宛絮被大紅喜綢給罩着,幾個小傢伙忍不住想去掀開看看,幾個小傢伙不大明白呢,不都認識嗎,拿蓋頭蒙着做什麼?
長公主府人口比較少,恩,準確的說是主子比較少,除去出嫁的靜宜郡主,就長公主和長駙馬還有世子了,所以宛絮幾個去新房的時候,只剩下一屋子的丫鬟和喜婆,淺兒小手揹着,走到宛絮跟前,小帕子拿出來塞到宛絮手,輕聲輕氣的道,“娘說你餓了,讓我拿糕點給你吃。”
宛絮那個感動啊,小侄女真是沒白疼,只是一堆人在,她也不好意思吃,只得緊緊的握着手裡,外面一窩蜂的人推祈世子進來,吵着要鬧洞房,淺兒和宛凝一對眼,昨兒晚上她們兩個睡一張牀的,淺兒一大清早就嚷嚷着,宛凝有必要學學怎麼睡覺,睡姿太差了,都從牀上滾牀底下去了,還把睡在牀側的丫鬟姐姐給砸醒了,扯着嗓子喊刺客,嚇死她了。
淺兒眼睛咕嚕嚕的轉着,可惜宛凝沒有武功,不然躲橫樑上最好了,最好淺兒眼睛瞄在了牀下,那是她最喜歡躲的地方,淺兒拉着宛凝說了好半天,其實吧,宛凝自己也瞧中了那位置,只是一屋子人呢,躲不進去啊她!
這還真是個問題,所以呢,以失敗告終,最好決定躲在屏風處,還是淺兒幫着打的馬虎眼,趁一屋子人進來時,有些混亂之際,讓宛絮躲起來,她準備爬牀底,被祈世子給拽了出來,哭笑不得,一羣兄弟等着鬧他的洞房,正招架不住呢,這小不點也來湊熱鬧了不成?
淺兒被抓包了,鼓着嘴巴,跟她孃親一個性子,死鴨子嘴硬,“我就是想看看這牀底跟我的有沒有不一樣,我再看看?”
多麼虔誠的眼神,祁世子拒絕不了,可淺兒其實就是想找個臺階下去,真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爬牀底,嗚嗚嗚,回家屁屁要捱打的,誰來拉她一把,那邊璃兒瞪着眼睛進來,把淺兒抱出去了,一屋子人繼續鬧笑。
祈世子好不容易纔把人全轟出去,然後才坐宛絮一塊兒去,禮節就那麼些,沒什麼好說的,這邊宛凝才叫欲哭無淚,那個,站在她旁邊的緊緊的盯着她的人是誰啊?同樣是偷看的,爲毛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盯着她瞧,她也是正大光明的好不!宛凝鼓着嘴巴瞪回去。
這個站在那裡手裡拿着鞭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咱們的十三皇子,出落的那叫一個瀟灑,至於那串大鞭炮是他準備送給祈世子的,誰讓他前兒還笑話他比他大還娶不到媳婦的,哼,笑話他總是要付出點代價的,送你一個驚喜的洞房花燭鞭炮!
只是沒想到,他提前擱鞭炮的地方還有個小丫頭站在這裡,還扯着他鞭炮玩,要是有火摺子,估計都給放了,這是誰家的丫頭啊?小小個子,也不怕生。
宛凝鼓着嘴角,畢竟個頭沒人家大,又是個小姑娘,處於弱勢,瞪不過人家,氣勢漸弱的時候,宛凝奮力一擊,“你再瞪我,我就喊抓賊了!”
威脅人?還是威脅他十三皇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十三皇子好整以暇的瞅着宛凝,“你躲在這裡確定自己不是賊?”
宛凝呲牙,“你纔是賊呢,我是來學習周公之禮的!”
十三皇子默然,眼睛那叫一個亂抽,額下幾大摞黑線滑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估計是忘記了自己身處神馬地方了,那邊祈世子欲哭無淚,屋子裡還有人呢,趕緊把交杯酒幹掉,祈世子瞪着眼睛走過去,就見到宛凝大眼睛瞪着十三皇子,有種攪了她好事想咬人的衝動了,十三皇子把鞭炮往祈世子那裡一扔,笑的前俯後仰,“喏,這小丫頭躲這裡準備瞧你們行周公之禮呢。”
祈世子狂汗,臉大紅,宛凝猶不自知,那邊宛絮走過來,聽着臉也大紅着,忍不住輕斥一聲,“凝兒!”
宛凝耷拉着個腦袋,聲音弱的跟蚊子哼似地,“我就是來看看你會不會把五姐夫蹬下牀的。”
這下十三皇子差點笑抽過去了,宛凝聲音雖小,但是他可是全聽見了,祈世子揉着太陽穴,那邊宛絮臉滴血了,祈世子腦袋漲疼,推着十三皇子出去,十三皇子聽着那聲五姐夫還有凝兒兩個字,眉頭不期然的挑了下,“這小丫頭是那個曾經尿我一身的那個?”
祈世子嘆息一聲,他的大喜日子啊,“可不就是她了。”
後頭宛凝耷拉着個腦袋,跟着十三皇子身後頭出門,眼睛一直就瞪着。
祈世子送他們出門後,就哐當一下把門關了,嘆息的回頭瞅着宛絮,有好些時候沒見她了,嗯,長的更漂亮了,“你餓不……。”
話音才說道一半,外面霹靂巴拉一陣鞭炮聲傳來,就在屋外面,還夾雜着丫鬟驚呼十三皇子的聲音,宛絮晴天霹靂,凝兒闖禍了!
是的,這個鞭炮是十三皇子準備的,之前扔給了祈世子,祈世子隨手扔桌子上了,宛凝出門的時候見宛絮眼睛落在鞭炮上,想將功補過就順帶把鞭炮拿走了還有點龍鳳喜燭擱在一旁的火摺子,出門見十三皇子笑的直不起腰來,就惡作劇的拽着十三皇子衣襬,找他算暴露她的帳,趁機偷偷把鞭炮掛他衣服上了,在十三皇子發現之前點了火摺子,凝兒與其餘的大家閨秀不一樣,那鞭炮什麼的沒少玩,不怕呢。
這會兒大堂偏屋裡,十三皇子劍眉冷豎,坐在那裡不敢亂動,後衣襬上全是洞,更重要的是臉面上掛不住,怎麼說他也是堂堂十三皇子,比凝兒大了八九歲不止,今天竟然栽在了個小丫頭手裡,顏面大損,幾乎無立足之地了!
長駙馬親自拿了套衣服來,十三皇子接過,瞪着宛凝,那邊宛清看十三皇子吃癟,其實想溜走的,最後還是頂着頭皮進來了,十三皇子把衣服往桌子上一擱,瞪了宛清一眼,朝宛凝走過去,胳膊一扛,“這丫頭太不懂事了,本皇子親自教導她什麼叫規矩!”
宛清聽得大驚,十三皇子呲牙,“不會要她小命的。”
宛凝癟着張嘴,嗷嗷大哭,十三皇子伸手一點,宛凝就被點住了,巴巴的等着宛清救命,宛清沒辦法強留十三皇子啊,但也知道看在她的面子上,不會真拿宛凝怎麼樣的,最多就是吃些苦頭,就是不知道吃的什麼苦頭。
宛凝是跟着宛清去的王府纔會來長公主府的,這事她得付一半責任,所以沒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去的顧府,老太太和老太爺聽到這一出,想笑卻是板起了臉,十三皇子最好的是臉面,不會真以大欺小的,宛凝倒是沒什麼生命危險,那丫頭也該受點小教訓,這還是碰到好說話的,換成旁人,還不知道怎麼樣呢,只是,“宛凝怎麼在新屋子裡?”
宛清也納悶呢,瞧見淺兒頭低着,不由得板起臉來,“淺兒知道吧?”
淺兒嗡着聲音道,“宛凝姨姨說她睡姿太差,想看看柳媽媽是怎麼教宛絮姨姨睡覺的。”
二夫人頭疼,其餘人不大知道這事,也就揭過了,想着什麼時候去接宛凝回來好,那邊十三皇子的貼身小廝進來了,手裡是一件衣服,道,“十三皇子說,這衣服上有多少個洞,他就親自教六姑娘學多少天禮儀,已經請了宮裡的嬤嬤了。”
顧老爺接過衣服,打開一看,前面後面小洞一堆,不由得眼角打顫,宛凝至於這麼厲害麼,小廝臉紅,他絕對不會說,自家主子氣極了,腦抽的把一串鞭炮擱衣服裡,自己點了,這不是成心的自毀形象嗎?!
顧老爺讓丫鬟拿下去數一數,小廝輕咳了下嗓子,“顧大人不必麻煩了,小的已經數過了,剛剛好三百二十二個洞。”這還是外袍呢,十三皇子的裡袍上還有十幾個大洞。
顧老太爺聽得眼角都在抽,那也就是說凝兒得在十三皇子府上待一年?
小廝說完,拿着衣服上的罪證回去了,這個是證據啊,赤果果的證據,要好好的留在那裡,十三皇子要拿來堵皇上皇后還有錦親王世子妃的嘴。
從此啊,二夫人每十天才允許去探一次監,每見一回,宛凝就哭的梨花帶雨的,那混蛋十三皇子欺負人,以大欺小,她明明學的如何吃飯,學的非常好,他非說不對,然後親自教導,說白了就是讓她站在那裡看着他吃,自己大魚大肉,讓她啃饅頭,連包子都不給,就一個吃飯,整整教了她一個月,傻子都會了,他問都不問,吃飯的時候就說,“來,我教你怎麼吃飯!”
明明是食不言寢不語,他吃飯吃着就冒一句,她說話反駁,他就說這話,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可忍孰不可忍!
宛凝哭的二夫人心疼的不行,那邊小廝顫巍巍的來問道,“六姑娘,十三皇子硯臺裡的蝌蚪是你養的嗎?十三皇子說他不大喜歡,讓二夫人帶回家去養着。”
二夫人嘴角亂抽,最後捧着個裝着六個蝌蚪的罐子回了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