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三皇子提及下月娶妻之後,宛凝再次傻了,還有十三皇子府一干下人,一下午,甚至是晚上都熬夜談論這事,最後就得出一個結論,今兒六姑娘真的惹毛十三皇子了,看吧,十三皇子都要困她在十三皇子府一輩子了,很是同情的掬了一把同情的熱淚。
除此之外,還有皇宮裡一羣人,爲首的就是太后,聽到這個消息時,那叫一個震驚,凌亂,直問皇后這是不是十三皇子鬧出來的詭計,之前不是嫌棄宛凝小了麼,絞盡腦汁不願意娶麼,怎麼才幾個時辰過去,就改了主意,給人一個措手不及?
太后和皇后想的遠不是十三皇子娶宛凝這麼簡單,正妻嘛,自然要娶一個德才兼備的回來,有宛清和宛絮兩個姐姐在那裡,太后對顧府的教女有方很是讚賞,可宛凝年紀委實小了些,原打算把這門親事先定下來,讓十三皇子收收心,別整天的不着調,然後再給他挑兩門側妃,那樣就圓滿了,哪料到這裡還沒動手,他一興起,直接就娶正妃了,像他這般年紀娶個十歲不到的小姑娘的也有,可那都是特殊情況,要麼女方家裡遭逢劫難,無處可去,可早先履行婚約到夫家尋求庇佑,要麼就是沖喜,像十三皇子這般康健娶宛凝的,大御估摸着也難找第二個了。
太后有心想阻止啊,奈何此事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更要命的是十三皇子雷厲風行的性子,連夜就讓人準備了納採禮,打算明兒一早就讓人送去顧府呢,什麼媒人之類的一概沒想過,左右是太后賜婚,只要太后不收回成命,宛凝就是到天邊也是他十三皇子的正妃,那神馬虛禮的就胡亂走一遭算了,十三皇子想的便宜,倒是把安年大總管累的兩眼直翻,差點口吐白沫累死過去,主子一句話說出口,下人跑斷腿啊啊啊!
十三皇子看着下人忙前忙活的忙碌着,心情好的不行,讓皇奶奶出其不意,他就不會了麼,看誰給的震撼大,十三皇子吃飽喝足,沐浴一番,準備去歇息了,這纔想起來宛凝還在他牀上睡着呢,十三皇子邁步進屋,宛凝正趴在牀上,眼睛惡狠狠的盯着他,“你個小氣鬼到底想怎麼樣?我會把你十三皇子府鬧得雞飛狗跳的,你信不信?!”
十三皇子尋了個椅子坐下,優雅的呷着茶,“不已經雞飛狗跳了麼,本皇子與一般人不同,就喜歡雞飛狗跳的日子。”
宛凝嘴巴張的可以塞進去一個鴨蛋了,看十三皇子就跟看一個怪物一樣,想起宛清跟她說的話,十三皇子是性情中人,你要想早點回顧府,就順着他點,拍點馬屁都成,越是和他擡槓,越是難回去……宛凝這會兒想起來都想哭了,三姐姐說的都是自己真的,她還以爲三姐姐是在替十三皇子求情,結果完全就不是她想的那樣,現在拍馬屁還來得及嗎?
十三皇子見宛凝欲哭無淚,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有些擔心的過來俯視她,“又裝死呢?”
“裝什麼死,再這麼挨兩天,我就真死了。”
那邊碧柳過來,輕咳了下嗓子,“該給六姑娘換藥了,十三皇子您……迴避一下?”
十三皇子眉頭皺起,麻煩兩個字直接脫口而出,轉身要走,想起來一件事,又補充了一句,“給地上鋪兩牀被子,她今晚在地上打地鋪。”
似是知道背後有一雙瞪眼,十三皇子說完,回頭瞥了她一眼,“你睡牀上也行,本皇子不介意拖你踹你下牀,這事,你有經驗吧?”
宛凝震驚的看着十三皇子,抿着脣瓣不說話,就那麼看着十三皇子走遠,碧柳端了水和藥來給宛凝清洗傷口,一邊道,“明兒十三皇子去顧府下納采禮,按理說,姑娘該在顧府才與禮相合。”
宛凝趴在那裡,“什麼與禮相合,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他又不聽我的,要是他能有三姐夫和五姐夫一半聽三姐姐和五姐姐的話……算了,想了也是白想,我跟他就是仇人。”
碧柳直搖頭,把被子給宛凝搭上,然後笑道,“奴婢可是打聽了不少十三皇子和姑娘的事呢,想不到姑娘很小的時候就和十三皇子有緣了,才點點大的時候就被十三皇子抱過,還曾尿了十三皇子一身呢,還有兩三歲大的時候,六姑娘抱着十三皇子的大腿不撒手,被十三皇子扛出顧府,長大了又直接被扛回來,這緣分可是不淺呢。”
宛凝聽得愣愣的,她兩三歲大的時候抱十三皇子大腿的事她知道,不是差點就被他扔大街上了麼,宛凝這些日子待在十三皇子府沒少埋怨自己那時候不長眼睛,什麼人的大腿不好抱,偏偏遇上他,差一點就沒了小命,只是沒料到在這之前還要糾葛呢,尿了他一身,嗯,還是她小時候比較彪悍,就該這麼待他!
碧柳說了一通,然後問宛凝,“剛剛說的那些都是奴婢聽來的,都是真的麼?”
宛凝無語,“我哪裡知道啊,我都不記得了。”
碧柳想想也是,小孩子都比較的不記事,便不再多說,把銅板端出去,又進屋來尋了兩牀被子鋪地上,想着晚上可能會冷,便又多弄了一牀被子墊着,然後對宛凝道,“這麼墊着就不冷了,軟厚暖和,不比牀差。”
宛凝聽得直翻白眼,“都如你這麼想,還要牀做什麼?”
碧柳撓着額頭不說話,這話是她娘跟她說的,以前家裡窮,兄弟姐妹又多,牀鋪根本就不夠睡,她這個做大姐的自然要辛苦些,孃親就抱一堆稻草來鋪地上,然後跟她說,稻草軟綿,不比硬邦邦的牀板差……被賣這麼多年,她都不記得孃親長什麼模樣了,反倒是這句話,就像是刻在心底似地,無論她跟着人牙子走到那裡,晚上睡什麼,她都記得孃親這句話。
碧柳收拾完這些,然後就盯着宛凝,她屁股可還腫着呢,還是聽話些比較的好,宛凝想也是,擺明了是昨晚上她拖他下牀的事被他知道了,這會兒成心的報復她呢,她要是不睡地板,依着十三皇子的性子,今晚她估計只能在外面看星星賞月亮了,這裡又不是她的家,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宛凝讓碧柳扶着她趴地上去,然後讓碧柳下去歇着了,約莫一刻鐘後,十三皇子才進屋來,見宛凝這麼乖巧,真是大吃一驚,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怎麼說也是男子漢大丈夫,真讓一個小姑娘睡地板,傳揚出去,他的臉面往哪裡擱,十三皇子走過去,兩個字脫口而出,“起來!”
宛凝撇過頭只能見到十三皇子的腳,努力的往上看,“我都睡下了,你還想怎麼樣啊?”
“我讓你起來,哪來那麼多廢話啊?快點起來!”
我忍,我再忍,“起不來了。”
宛凝扭了下身子,以示她有傷在身,十三皇子眉頭皺起,這小丫頭身子骨也太差了,不過才拍了兩下就腫了,至於麼,要是宛凝知道十三皇子心中所想,只怕要跳起來了,那是兩下嗎?那是十幾下!每一下都打的十分疼,她手無縛雞之力,能跟他一個習武之人比嗎?!
她再忍,閉上眼睛,默唸:我看不見他,屋子裡除了我之外,沒人,我睡覺。
十三皇子被無視了,細想一下,今兒估計下手真狠了些,但是他也是被嚇壞了,誰讓她差一點就被馬給踏到了,差一點就沒命了,現在想一想,十三皇子還心有餘悸,想再去拍她兩下長長記性,最後還是忍着了,彎腰一把將宛凝給抱了起來,宛凝嚇的直喊救命,結果十三皇子一急,就忘記宛凝屁股還有傷,一隻手就拍了上去,疼的宛凝眼淚直飈。
十三皇子尷尬了,手忙腳亂了,屋外的安年直踱步,三秒望一眼屋子,只在心裡吶喊,主子,憐香惜玉,你懂不懂啊?
十三皇子這回真的愧疚了,他是好心把牀讓給她睡,怎麼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十三皇子忙把宛凝擱牀上,然後扭眉瞅着宛凝,腦子裡迅速轉着,怎麼勸人家別哭,只是嫉妒缺乏教材,最後腦子裡冒出來的是他父皇勸溫貴妃別哭的場景,一個激靈襲來,渾身惡寒,“別哭了!”
宛凝哭得傷心,眼淚壓根就止不住,十三皇子眉頭越來越扭,“我錯了,不該忘記你受傷了,哭的差不多就行了,你渴不渴?”
聽見十三皇子承認自己有錯,宛凝怔了一秒,覺得自己幻聽了,“我哭我的,關你屁事!”
“大家閨秀,一口一個髒字,顧府怎麼教你的?”
宛凝氣極,也忘記哭了,“我都是跟你學的!”
外面安年笑抽了,十三皇子眼角跳了兩下,沒再說話了,轉身直接脫了衣服睡地鋪,“說不過你,趕緊睡吧。”
宛凝趴在牀上瞅着十三皇子,覺得他腦子壞了,昨晚上是醉酒才睡的地板,今晚又沒事,他幹嘛睡地板,不還有書房嗎?宛凝納悶,現在納悶的除了宛凝還有十三皇子本人,十三皇子很是鬱悶,自己幹嘛放着好好的牀不睡,睡地鋪?
昨晚酒喝多了,不記得,現在只覺得背脊很僵硬,還有昨晚磕在瓦上的淤青都疼,最後一個鯉魚打挺,直接就起來了,抱着被子直接上了牀,背對着宛凝,睡下了。
宛凝再次傻了,推十三皇子,“你不能跟我睡一張牀!”她四五歲的時候跟昕兒一起睡,後來孃親都不讓了,讓她單獨睡,現在怎麼能跟別的男子睡一張牀呢?!
十三皇子一個翻身對着宛凝,“你再不睡,我讓安年把你吊天花板上睡!”
十三皇子說完,見宛凝愣傻傻的看着他,心不由的軟了下來,“遲早都是要睡這張牀的,提前適應一下也不妨事。”
這話把宛凝說懵了,“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你嫁給我,你不睡我的牀,你真睡天花板啊?”
宛凝眼睛眨了兩下,“是不是我嫁給你了,十三皇子府就有我的一半了?”
十三皇子愣了兩秒,最後點點頭,“這麼說也成。”
宛凝突然覺得十三皇子好傻,覺得太后是一個非常好的人,肯定也是見不得他囂張,所以把他的地盤分一半給她,宛凝突然心情大好,趴那裡盤算,怎麼劃分十三皇子府好,在十三皇子府一待七個多月,早對十三皇子府瞭如指掌了,宛凝覺得等傷好了,得跟他好好合謀一下,怎麼分家比較好。
宛凝越想越高興,然後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留下十三皇子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第二天一早,宛凝才醒過來,顧府就派人來接她回去了,宛凝就跟做夢似地回了顧府,屁股上的傷養了一晚上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回到顧府一高興就全好了,撲在老太太懷裡直掉眼淚,老太太也是心疼宛凝,打小就是從懷裡長大的,突然大半年不見,昨兒回來露了下臉就又走了,“回來了就好,消瘦了不少,讓你娘多給你準備些好吃的。”
一旁的昕兒扭頭瞅着宛凝,“娘,凝兒比幾個月前見的胖了不少。”
顧老爺也是點頭,可不敢說凝兒消瘦了,那不是說十三皇子虐到他女兒麼,顧老爺瞥頭看着二夫人,凝兒消瘦了些,也沒她說的那麼厲害吧,二夫人瞪了顧老爺一眼,前幾個月,凝兒消瘦的厲害,也就最近幾個月才長起來的,難不成十三皇子不讓宛凝天天啃饅頭了?
宛凝沒說話,她纔不會告訴爹孃,自己每晚都和碧柳去廚房找吃的,而且每回都能找到一個大雞腿,一旁的碧柳也腹誹,再也不用過晚上做賊的日子了,生怕被十三皇子逮個正着,然後連饅頭都沒了,而十三皇子府,安年大總管哭喪着個臉對十三皇子道,“主子,這四個月,奴才每天都爲六姑娘準備一個雞腿,總管花費了二十八兩五錢銀子,您看這銀子?”
“是本皇子讓你準備的嗎?”
安年無語,“您忘了,六姑娘第一次偷雞腿您是知道的。”還說一隻雞腿就能把她高興成那樣,真是世所罕見,他這個奴才爲了主子高興,纔會掏的腰包,就是偶爾,主子心情好了,也會去親自看她們主僕盜雞腿的,怎麼一轉眼就不認賬了?
安年想哭了,銀子啊,半年的月例就這麼沒了,回頭等六姑娘嫁進來,再找她要吧。
宛凝回到顧府,逍遙的日子又回來了,只是看着隔兩日再隔兩日十三皇子府擡進來的聘禮,宛凝的臉有耷拉了,一半的十三皇子府也比不上顧府一間屋子來的親切,她又後悔了。
這一天,宛凝被一羣人摁在屋子裡量體裁衣,昕兒邁步進屋來,二夫人問宛凝,“這些日子在十三皇子府,他有沒有逼你給他做衣服?”
宛凝搖頭,她要做的活已經夠多了,每日上午學琴學棋,還要學做飯,針線等等,要是被逼着做衣服,她還能活着回來麼,二夫人一聽就放心了,心疼的摸着宛凝的臉,“等嫁進十三皇子府就好了,怎麼說也是夫妻一體,顧府就是你孃家,要真的受了委屈,娘就去找你三姐姐和五姐姐,讓她們去幫你……。”
二夫人話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要真的惹惱了十三皇子,宛凝下半輩子可真麼是好啊,所以又改了口,“出嫁了不比尋常,要尊敬夫君,事事以他爲先,萬不可惹他生氣……。”
宛凝聽得嘴巴撅起,“三姐姐說的果然不錯,有了女婿娘就不要女兒了。”
二夫人哭笑不得。
日子一晃眼就過去了,很快就到了十三皇子欽點的成親之日,歡歡鬧鬧的把宛凝迎進了十三皇子府,拜了堂,安年就鬆了口氣,六姑娘一回顧府,十三皇子府就冷清的厲害了,十三皇子就陰晴不定了,N多丫鬟小廝遭殃了,現在好了,六姑娘又回來了,十三皇子沒有閒心管別人了,日子又過會從前那般了,所以這親成的,除了鬱悶委屈的宛凝,誰都高興。
十三皇子在前殿飲酒,然後回新房,宛凝小小的身板坐那裡,頭上的蓋頭倒是還在,只是鳳冠擺在牀上了,地上還有一地的花生殼,屋子裡幾個喜娘都視若罔聞,見十三皇子的眼睛落在那花生殼上,頓時尷尬的不行,拿人家的手短啊啊啊!
不過顧府陪嫁來的媽媽也說了,十三皇子妃年紀太小,不可能這會兒圓房的,將來圓房的禮節還得重來一次,這次就不那麼講究了,免得一會兒六姑娘性子上來了,鬧大了,倒黴的還不是她們這些下人,所以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左右十三皇子和六姑娘的事大家都知道,水火不容嘛!
喜娘將喜襯拿來,掀了蓋頭,遞上交杯酒,然後說了一堆吉利話,就撤了,宛凝見屋子裡沒了外人就鬆了口氣,把袖子裡的一張紙拿出來,直接遞給十三皇子,“喏,我都分好了,你選一半,剩下的就是我的。”
十三皇子不明所以的打開紙,看着那地圖,十三皇子眉頭跳了下,這是十三皇子府的分佈圖,連茅廁都標註上了,分了兩種顏色,一粉一藍,“什麼意思?”
宛凝站起來指着紙道,“你說過的丫,等我嫁給你,這十三皇子府就有一半是我的了,我在家已經分好了,爲了表示公平,我讓你先選,剩下的給我。”
十三皇子聽着宛凝的大度之言,眼睛微微眯起,坐在新牀上,細細的瞄着圖紙,最後往牀上一扔,“不是這麼分的。”
“那怎麼分?”
十三皇子瞅着牀,隨手一劃,“裡面一半是你的,外面一半是我的。”
“我不能拿別的一半跟你換嗎?”
“我爲什麼要同意?”十三皇子嘴上說的輕巧,心裡早內流滿面的,他的洞房花燭夜,竟然是分家,天下奇聞。
“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宛凝跳腳了,一張薄施粉黛的臉氣的更粉嫩了。
十三皇子眉眼含笑的看着宛凝,決定要狠狠的打擊她,“你娘沒告訴你,出嫁了,連你都是我的,十三皇子府你隨意使用,但是你得聽我的,來,這是本夫君送你的新婚大禮。”
十三皇子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跟宛凝的差不多大,只是寫的差別太大,一個是畫,一個是字,只見上面寫的:
乖媳婦守則:
第一條:每晚要爲夫君捏肩捶背,至少一百下。
第二條:早上要端水伺候。
第三條:三個月後,要親自下廚伺候夫君的胃。
第四條:不得頂撞夫君,否則懲罰不定。
…………
從頭到尾,有一百多條,宛凝氣的臉都青了,“你幹嘛不多找兩個丫鬟?!”
“本皇子就喜歡你做的。”
十三皇子趴牀上,用手拍拍自己的肩膀,“乖,第一條很簡單。”
“我不幹,爲什麼不是你給我捏肩?”
十三皇子眼睛眯起,這丫頭估計真沒學過女戒,明天得找個嬤嬤來教教,那邊宛凝卻是緊緊的盯着第一條,捶背,嘴角一絲笑劃過,小拳頭捏緊,行,捶背嘛!
宛凝麻利的爬上牀,使出吃奶的力道,在十三皇子來不及得瑟之前,捶地十三皇子呲牙咧嘴,腦子裡就一個想法:這丫頭想做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