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蘿的馬車到了衚衕口,侍書就在這邊等着,上了車對楚青蘿道:“前面的人已經引開了,不過可能一會兒就回來。”
楚青蘿就道:“先進去再說……馬車就回夫人的宅子。”然後對掃雪和湯媽媽道:“你們兩人就在車上不用跟我去,一會兒跟着車回夫人那邊,夫人看到馬車必定是要問的,你們回話行了。實話實說。”
兩人忙答應了。
馬車進了衚衕口,在周夫人這個宅子門停下,衆人全都下了車,鋤雪、侍書跟着楚青蘿繼續往前走,走到了西寧郡王府門口,這邊侍畫已經在等着,還有兩個侍衛,門開着,楚青蘿進去了。
周夫人門口擋着外面視線的馬車這才進了周夫人的宅子。
而周奕煥這邊顯然已經得到稟報了,就在院門裡等着,楚青蘿一進院門就看到了他。黑暗中站在庭院中,長身玉立,雋秀挺拔。不知道爲什麼,在他的府裡看到他,總覺着他身上有種……魅惑人的感覺……
楚青蘿走上前行禮:“今天的事情多謝王爺通知。”
周奕煥還有些驚喜的,忙拱手:“楚姑娘不用客氣……這是?”
楚青蘿忙道:“上一次你說了老王妃的病情,我想應該是不宜一直拖延,也是對郡王爺今天的幫助心存感激……就冒昧的來了。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反而連累了王爺?”
周奕煥恍然了,聽她說的倒是光明正大的,笑了道:“沒關係的,盯梢的人是長年累月盯着我,早已經沒有那麼盡職,引開他們很容易。”
楚青蘿點頭,問道:“不知道我這樣冒昧的來給老王妃看病,她會不會……答應讓我看啊?”
這個問題周奕煥倒是沒有馬上回答,母親那邊他倒是真的不能肯定,想了想道:“姑娘先跟我來吧……你上一次在宮裡幫了她,母親對你倒是印象好的很。”
楚青蘿一聽這話,點頭答應着跟上,心裡卻已經明白了,老王妃應該不是那麼容易相處的人。
跟着周奕煥往前走,楚青蘿打量了一下這座西寧郡王府。
比隔壁母親住的宅子要大一些,前庭院這邊闊朗了許多,連一般府裡多見的大樹都沒有,光禿禿的感覺。
彷彿是知道她想的什麼,周奕煥回頭看着她笑:“府裡種的樹太多,便成了最容易隱身的地方,那些錦衣衛們藏身在樹中,我們在院子裡做什麼他們都能監視……以我這麼多年被監視的經驗,還是少種樹爲妙。”
楚青蘿實在沒想到自己想的什麼竟然被他知曉了,一怔之下又被他說話的語氣給逗笑了,道:“難得郡王爺這樣的心態好。”
“嗯,也沒辦法。”周奕煥道。
楚青蘿失笑,然後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自己什麼時候和周奕煥這麼熟啦?甚至都能如此自然的說起他被盯梢的事情!
好像起因是因爲要躲過府外面盯梢的人……
“最早的時候有一位醫術很好的御醫給看過,開了個方子,當時吃母親說還是很有效的。不過後來慢慢的似乎效果就不太好了,我看着母親依然是心情不太好,而之後請的大夫其實也不少,不過大部分開的方子都和那老御醫開的方子差不多,並沒有更好……”
周奕煥在前面領路,一邊輕聲的說着。
楚青蘿訕然的道:“我的醫術比那些大夫可能都要差一些……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周奕煥回頭看了她一眼,輕輕的笑:“沒關係,儘管看好了。”
楚青蘿對他也一笑。
兩人眼中都有些流光閃過。
到了上房這邊,周奕煥請她在院中等等,他先進去稟報。楚青蘿點頭答應,在門口等着。
過了也就是一會兒,老王妃親自迎了出來,周奕煥攙扶着她,見到了楚青蘿馬上就道:“哎呦,這大黑天的……快快,楚三姑娘快進來。”
楚青蘿忙答應着跟着進去了。
進了屋子,楚青蘿眼前才一亮,眼睛剛剛一直在黑暗中,突然的亮了,就覺着亮光很刺眼,她眨眨眼,趕緊又給老王妃行禮:“來得太冒昧了,老王妃恕罪。”
老王妃已經伸手將她扶住了,帶着笑意的責備:“楚姑娘這可真的是叫老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是爲了給我看病,才冒的這個風險。”
楚青蘿訕然的忙道:“也不算什麼風險,只是……被禁足而已,又沒人盯着我。”
老王妃嘆氣,周奕煥卻在旁邊笑了。
丫鬟端上來了茶水什麼的,老王妃又是一番客氣謙讓,楚青蘿好不容易在她身邊坐下了,小心的笑着請她伸出來胳膊,給她請請脈。老王妃就笑着道:“真不好意思麻煩你。”
說着伸出了胳膊放在了迎枕上,又埋怨周奕煥:“爲娘都已經說了,不是什麼大毛病,你偏到處的請人來看,害的人家楚三姑娘擔着風險,大黑天的來!”
周奕煥被埋怨,也不辯解,只笑。
楚青蘿其實從進來就一直在觀察老王妃,上一次周奕煥和她說了老王妃是抑鬱之後,她這些天都在看這方面的醫術。抑鬱的病人,其實吃藥都是在其次,最終要的是情緒的調整,心情的調整。
從進來之後老王妃說的這番話,楚青蘿就能聽得出來,老王妃是很抗拒治療的。如今診脈,發現她鬱結的還是很嚴重的,已經影響髒脾,這樣下去,壽數不會太長。
邊診脈,邊看老王妃的臉色,燈光下,老王妃的臉色依然是晦暗,比上一次去隔壁母親家串門看到的晦暗了許多。
這也是到了晚上疲憊所致。
楚青蘿沉吟着診了很久,也觀察了一下老王妃是不是不耐煩,不耐煩的程度。然後鬆開了手,笑着問問老王妃,胃口好不好,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等等這些問題。
老王妃對看病確實有些排斥,也是因爲看在她的面子上吧,才撐着精神回答了一些問題。
楚青蘿大致的心裡已經有了數了,便起身笑着道:“那就不打攪老王妃休息了……您多休息,凡事想開一些,也就沒什麼。”
老王妃一聽,隨意的點着頭,倒是還客氣着,叫人去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