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意外,嚴顏想,她會永遠感激陳詩韻,當然也包括當年拉起她的手,要做她哥哥的陳晉文。這兩個人,就是她的家人,比她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都要長。
然而,陳晉文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破壞嚴顏這種知恩圖報的認知。
其實陳晉文乾的好事,唐越澤在一下飛機就都已經知道了,只是一直瞞着嚴顏。
也是他自己疏忽了,沒想到看起來沒什麼本事的陳晉文,居然在他離開僅僅半個月的工夫,就已經讓律師樓改頭換面、面目全非!
現在,律師樓已經不屬於唐越澤,他現在的主人,正是無賴小人陳晉文!
那天,唐越澤才一下飛機,就接到助理的電話。
“唐律師,不好了,那個陳晉文,原來號稱是你的大舅子,在律師樓橫着走,因爲有您的吩咐,我們也不好把他怎麼樣,可是前兩天,他突然帶了一幫子人來,二話不說就要改建您的辦公室,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上前就攔他,結果……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產權轉讓書,說你把律師樓給了他了!”
這樣的話,助理顯然是不信的。於是立即給唐越澤去了電話,而那個時候唐越澤還身在聖托裡尼,爲了和嚴顏好好旅行,更是關閉了一切通訊設備。
等到唐越澤回來,一切已成定局,無法改變了!
嚴顏是在經過書房,偷聽到唐越澤和助理的通話時才知道陳晉文這次又幹了什麼無恥的事!
沒想到,陳晉文年紀大了,貪心也大了,居然吞下了一整棟律師樓!固定資產暫且不論,單是每年律師樓的營運,就足夠他高枕無憂的揮霍了!
“這件事,是我疏忽,但他手上的文件,是僞造的,想來要拿回律師樓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你做事的時候要注意留點情面,陳晉文是我未婚妻的哥哥……”
“嘭”的一聲,嚴顏聽不下去了,大力推開書房門,對於陳晉文乾的好事,她是氣的牙根都癢癢
!
“別顧忌我,陳晉文這無賴,你該怎麼辦怎麼辦!最好抓他坐牢!”
嚴顏緊抓住唐越澤的手,他的手機還沒掛斷,她的聲音這麼大,想必那頭的人都已經聽見了。
“喂?就按照我說的做,別聽她的。”
唐越澤匆匆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回頭一看,嚴顏正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
見他回過頭來,嚴顏似有愧般低下頭,腳尖在地上磨蹭着。
“呵呵,怎麼了?剛纔不是很大聲?”
唐越澤搭上嚴顏的肩膀,想要扶起她的臉。嚴顏卻死活不讓,僵持了有一會兒,唐越澤感覺到手指上有些潮溼。
小丫頭,氣哭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怎麼還值得你掉眼淚?”
他的本意是安慰這丫頭,卻不料更加刺激了嚴顏。嚴顏擡起頭來,含着淚說:“你怎麼不罵我?都是我給你惹的事!”
“呵呵……怎麼能是你惹的?當時你有提醒我啊,是我自己太輕視了,再說,你是你,你哥是你哥,對我來說,他的錯不能算在你頭上。”
“那你別讓人饒了他!他乾的這些好事,你別讓人手下留情,該怎麼樣怎麼樣!”
嚴顏逮着機會,又開始義憤填膺起來。
唐越澤笑了,摟過嚴顏說:“我是對他沒什麼感情,可對顏顏來說不一樣啊!我會手下留情,也不是因爲他,是因爲你。”
清淺的一吻落在嚴顏臉頰上,燒燙了她的肌膚,也熨帖了她的心房。
因爲律師樓的變故,唐越澤變得忙碌起來
。當然律師樓他是不能去了,更多的時候,都是他的助理到家裡來,兩個人在書房裡,常常從清晨忙到深夜,甚至凌晨。
當時唐越澤說不會有大問題,看來事情並非如此容易,他和助理眼睛下面那兩個濃重的黑眼圈和眼眶裡佈滿的血絲就是最好的證明。
嚴顏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儘量照顧好唐越澤的生活,她買了很多糖果,各色各樣的。
和別的男人一犯愁就抽菸不一樣,唐越澤忙碌起來的時候,就會吃很多糖果。
以前嚴顏以爲這是他解壓的方式,現在知道了他的病情,每天收拾屋子,面對那一大堆糖紙,她就會心裡直打顫。
吃的糖果越多,是不是代表他的身體越不好?
嚴顏不敢深想,因爲愛吃糖而離世——這毛病是不是聽起來挺荒謬?嚴顏不相信真有這種病,她的越澤哥,只是愛吃糖。
在超市裡買食材的時候,嚴顏想家裡糖果不多了,還是需要再買一點。那些花花綠綠的糖紙,看起來色彩斑斕、煞是好看,嚴顏卻涌上來古陰森的感覺,彷彿這些美麗的糖紙裡面包裹的,都是毒藥。
買的都是唐越澤喜歡的食材,還買了些做甜點的材料,總是吃糖,也會膩味。嚴顏手藝不錯,經常變幻着花樣給他做甜食。
只是他們之間,誰也不提唐越澤的病,那是個無形的禁區,兩個人都小心翼翼,避免涉足。
在櫃檯處結賬時,人潮比較擁擠,看着前面長長的隊伍,嚴顏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反正她也不趕時間,想想晚上的菜譜也是不錯的。
推着推車從超市裡出來,綜合性商場裡,下午來逛的人也很多。
和超市一層的,有家影城。一場電影剛結束,人們紛紛從裡面涌出來。
嚴顏一擡眼,看見了門口的陳晉文,而他懷裡摟着個年輕的女孩,顯然沒有看見她。
正所謂,冤家路窄,嚴顏正是沒有那個工夫去找他算賬,這下可倒好,剛巧讓她撞上了
!
就是因爲陳晉文,唐越澤現在在家裡忙的焦頭爛額,他倒好,在正常的工作時間,竟然摟着女朋友不務正業!
“陳晉文!”
隔着攢動的人羣,嚴顏這一聲吼,算不得大聲,但陳晉文卻聽見了,像以往每次做錯事被嚴顏訓斥一樣,陳晉文露出一臉的驚慌和惶恐。
“顏……顏顏。”
嚴顏步步緊逼,陳晉文竟然也沒有躲開,呆楞楞的等着她走近。
站在陳晉文身邊的嚴顏,二話沒說,擡起手來就給了他一巴掌,直打的陳晉文腳下一個趔趄。
陳晉文自知理虧,當然不好說什麼。也許是從小到大,這樣的場面太過熟悉了,他也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妥。
可他身邊那位女生不幹了,畫了濃妝的臉頓時充滿韞色,怒到:“你誰啊?怎麼上來就打人?還有沒有教養了!”
嚴顏哪裡有工夫理會她?打人?打人怎麼了?她現在吃人的心都有!以前只知道他貪小便宜,沒想到他胃口這麼大,一口就吞掉了唐越澤的律師樓!
“陳晉文,你還是人嗎?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把律師樓還給唐越澤!那不是你的,你有什麼臉、什麼能耐要?!”
陳晉文本來挺理虧,也知道這回事情做大了,說他不要臉可以,可男人有哪個受得了女人說沒能耐?
他把脖子一橫,咬牙恨到:“怎麼沒能耐?我還告訴你,這律師樓老子要定了!”
“你!陳晉文,你這個無賴!”
看陳晉文臉紅脖子粗的樣兒,嚴顏也知道,肯定是說服不了他的,他要是能那麼輕易的把到嘴的肥肉吐出來,那這個人就不是陳晉文了!
陳晉文對於嚴顏其實還存了些微妙的心思,這輩子想要個她破鏡重圓、重歸於好是不可能了,但在嚴顏這個初戀面前,他多少還是要有點不一樣的自尊
。
於是,這股微妙的感覺一上來,好吧!陳晉文沒法裝慫了。
他喘着粗氣,恨恨的說,“我無賴?對,我在你心裡就他麼是個無賴,可是,顏顏,我貪財我承認,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人在後面指使我,就憑我,無權、無財、無勢,我有什麼能耐端了唐越澤的律師樓?!”
一語驚醒,嚴顏懵了一下,立即想到陳晉文所言非虛,就陳晉文,他的確是沒有這樣的能耐。
那麼,這個人會是誰?
“誰?誰指使你的?”
嚴顏感到胸口一陣突突直跳,她緊張的勒緊陳晉文的衣領問到。
“嗨,你這人,怎麼又上手了?”
旁邊的女人又上來拉扯,沒等嚴顏出口,陳晉文便朝她喝到:“一邊去兒!這有你什麼事!”
陳晉文調轉了視線,悠悠然望着商場正中央的透明玻璃電梯。
電梯正一上一下交錯行駛着,上去的那部剛好經過他們這一層。
陳晉文的視線頓住了,嚴顏敏銳的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電梯裡,向逸辰正由商場經理陪同着,身側依舊跟着張助。張助手裡拿着報表還是什麼攤開在向逸辰面前,經理在一旁做着解說。
“是他!”
竟然是他!怎麼會是他!喝……也只能是他!
嚴顏想,她和向逸辰真的是走上絕境了,他用盡了各種方法,就是希望她恨他是不是?
向逸辰,你成功了,我現在,是真的恨你了!
然而,事情卻遠遠不止這麼簡單,更大的陰謀和傷害,正在向着她和她愛的人,慢慢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