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弟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未央水明端起桌上的香茶,呵呵笑道。他們沒有飲酒,也不能飲酒,酒能亂性也能亂志,談大事做大事,都會與酒水避之千里,那些在酒席上可以談的事都不是事。
牛皓凌滿臉堆笑道:“水大哥讚譽過度了。”
“噯,我可不覺得這是讚譽過度,牛老弟當得起!”午馬曹希也是滿臉笑意,說道:“你比吳董事長懂經營,至少在處事上要遠遠比他強。”
他們三人得了好處,牛皓凌在他們眼裡自然是怎麼看怎麼順眼。
牛皓凌喝了一口氣,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未央水明疑惑道:“牛老弟爲何嘆氣?”
牛皓凌苦笑道:“昨天斌哥的事你們應該聽說了吧?”
“是啊。”
“嗯。”幾人全都點頭稱是,這麼大的事,他們怎麼可能沒有聽說呢?
“我心裡明白,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將斌哥送進了局子裡。這可真是冤枉我了,斌哥和我雖然在魯鎮有點小誤會,但我倆的矛盾真的很小,先前我們還把酒言歡,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被警方帶走。”牛皓凌滿臉都是無奈之色,裝的特別像。
福壽堂大佬被抓,按照會規來說,福壽堂其餘大佬必須同仇敵愾,將這位大佬營救出來,可眼下,這幾名大佬全都清楚事情的起末,也清楚牛皓凌和辰龍閔斌之間的關係。
利益面前人人平等。
現在不是喊打喊殺、義字當頭的民國,在這個社會,大部分人都是遵循着利益所驅而行動,未央水明等人也不例外,辰龍閔斌和他們非親非故,救他出來有什麼用?能給我們帶來利潤嗎?他不行,可眼前這位小哥能行。
人家付出了這麼多,所要的結果是什麼,這根本不需要細想。從牛皓凌答應他們那些苛刻的條件開始,就代表着他們已經建立統一戰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福壽堂太老了,時代發展又太快了,現在的時代形勢越來越不利於這種組織生存,譬如---這些大佬每年都往福壽堂繳納一筆數目龐大的會費,可福壽堂卻並沒法帶給他們什麼實質的好處。
一個大壩的崩潰,可能只源自於一個小小的蟻穴。
未羊水明率先開口道:“牛老弟,我怎麼聽說是閔斌這傢伙在你剪彩儀式上鬧事呢?有沒有這回事?”
午馬曹希也點頭說道:“嗯,我的人也是這麼跟我彙報的。”
其餘人全都看向牛皓凌,牛皓凌嘆息一聲,說道:“斌哥只是一時興起,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損失。”
“太不像話了!典禮上鬧場子,那可是生死大仇!也就是老弟你能看得這麼開!你不用擔心,這件事老哥給你做主!”樂白源故作憤怒的挺身而出,他本來就沒打算在福壽堂呆多久,因爲他目標轉到了四王會,轉到了全世界,齊州省這潭池塘,已經容不下他的野心了。
“確實過分了,仇怨再大也不該鬧你的剪綵典禮!”一直語言很少的申猴謝波也點頭應是,隨後他說道:“現在牛老弟是我們的朋友,放心吧,我們都不會坐視不理。”
挖人祖墳,奪人妻室,毀人彩頭,這是江湖三宗罪,所謂毀人彩頭,便是蓄意破壞掉別人的開業典禮等象徵着好運與前程的活動,這是一種大忌諱,華夏人相信命數,毀人彩頭等同於毀人前程,所以說,在古時,江湖人開設武館或會館當天都會有那種不死不休的仇家刻意尋上門去。
“這樣不妥吧?”牛皓凌以退爲進。
“沒什麼不妥的,閔斌睚眥必報的毛病我們早有耳聞,卻沒想到他欺負到了你頭上,這件事哥哥們給你擔下來了!”未羊水明很爽快的說道。
現在他們已經有五名大佬了,牛皓凌又算是半個寅虎,他們就等於福壽堂一半的大佬數目,不管從財力還是勢力上來說,都不遜色於其餘六名大佬。
況且,另外六名大佬也不一定會選擇與他們對立,特別是還有一位大佬如今呆在局子裡。
牛皓凌和樂白源對視一眼,眼神裡閃過一抹冷笑,福壽堂出現裂痕了,這就是他們瓦解福壽堂的第一步!
一撥人想把辰龍閔斌永遠關在圍牆裡,一撥人想把辰龍閔斌撈出來,這兩撥人對抗,肯定極有看頭,至少牛皓凌自己這麼認爲。
會晤進行的很短暫,送給樂白源等人,牛皓凌又召集總經理們開了一次簡單的會議,他向這些總經理大體說了一下自己的決定,當他們知道牛皓凌的打算,一個個驚得呆若木雞。
這不等於是間接賣掉了寅虎集團嗎?可是想到牛皓凌背後的勢力,這些總經理只能心裡暗自嘆息,卻不敢真的表現出來,倒是雷萱萱的態度極爲激烈,會議剛解散,一個骨瓷水杯就摔在了牛皓凌腳邊。
“你瘋了?”牛皓凌一劈腿,避開了水杯濺撒出的熱開水。
雷萱萱氣道:“你才瘋了!”
“我沒瘋。”牛皓凌很認真地說道。
“沒瘋你會做出這種決定?就算是傻子都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現在咱們集團還有什麼?全都是別人的!我看過不了多久,你這個董事長也不用當了!拱手送給別人得了!”雷萱萱氣不打一處來。
牛皓凌坐在會議桌上,耷拉着兩條腿笑道:“哎喲,這才幾天哪,就總裁味十足了。”
雷萱萱賭氣的轉到一邊,抿嘴道:“好,既然你覺得無所謂,那我也不管了。”
她心裡很矛盾,她心裡那種斬不斷理還亂的心結早已解開,只可惜隨着她慢慢解開,卻發現牛皓凌不再是牛皓凌,這幾個月牛皓凌的變化太大了,進步幾乎是飛躍性的,快到雷萱萱無法反應過來。
以至於雷萱萱成爲紅葉集團總裁後,還有種在夢裡的感覺,她想要抓住牛皓凌的時候,卻發現牛皓凌早已遠遠將她甩在了背後,以前的雷萱萱很有自信,這種自信源自於她的能力,她喜歡陳林,以後陳林可以帶給她安靜與快樂,陳林是簡單的,像是一個小跟班一樣跟着她,任她打任她罵,陪她哭陪她笑,那時的陳林是她生活的全部。
可現在的牛皓凌,卻給雷萱萱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她只能下面擡頭看着,卻觸摸不着。
牛皓凌扳過雷萱萱有些單薄的肩頭,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雷萱萱面對面對望了,兩個人靜靜的互視着。
她又瘦了。牛皓凌心裡猛地一揪。
作爲第一個進入他心房的女人,牛皓凌對雷萱萱的感情重於任何人,只可惜牛皓凌是個野心家,放到古代,那也是一個玩弄權術的奸臣,這種人的感情註定淡薄,爲了自己的目標,他們可以傾其所有,包括情感在內。
嚴格來說,牛皓凌和樂白源屬於同一種人,只是樂白源將女人視爲心情調節劑,而牛皓凌還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
至少他現在,還喜歡着這個倔強的女人,有點任性有點大條還有點霸道。
牛皓凌按住雷萱萱的肩頭,頭朝前探了探,兩個人的鼻尖不過半指距離。
雷萱萱臉頰微微一紅,想要轉頭避開,她還沒等動作,臉龐已經被牛皓凌的雙手捧住。
牛皓凌的食指摩挲着雷萱萱的臉頰,輕聲說道:“你撈過魚嗎?”
“什麼?”雷萱萱被牛皓凌的問話挑起了好奇,忘記了自己正處於牛皓凌股掌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