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長葑在一旁,完全沒有插手的意思。
“哦,”夜千筱雲淡風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直接道,“去跑一圈。”
陳雨寧跟呂芝靈身形登時一僵。
介個……
不會是想跟赫連長葑一樣坑人吧?
“報告!”
想了想,呂芝靈喊了一聲。
“說。”
夜千筱淡然地看她。
“我想知道,您會不會跟赫連教官一樣,以同樣的理由拒絕我們!”呂芝靈字字頓頓地說着,目光愈發冷冽。
“你可以不相信。”
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夜千筱語調冷然。
一句話,要麼去跑一圈,她們還有可能留下來,要麼現在就放棄,去找別的教官幫忙。
陳雨寧和呂芝靈沉默片刻,在思考要不要冒這個險。
她們都看的出,夜千筱跟赫連長葑的關係,萬一夜千筱夫唱婦隨呢?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但,她們既然都站在這裡了,就沒有臨陣退縮的餘地。
最後,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到對方眼底的決心。
兩人一聲不吭,轉身開跑。
也差不多這時候,六人小組也成功抵達。
個個累的氣喘吁吁的,還凍得瑟瑟發抖,跟剛剛鎮定自若的水依月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不過,當他們真正站在夜千筱面前的時候,每個人的腰都挺的筆直的。
“報告——”
帶頭的一人剛想說話,夜千筱就閒閒地將其打斷,“都回去吧。”
“啊?”
人羣裡響起了一陣驚訝聲。
“不樂意?”夜千筱一揚眉,略帶笑意地問道。
他們互相對望一眼,登時明白了什麼,當下什麼話都沒說,就直接往宿舍那邊跑。
哎呀媽呀,冷死他們了!
看着那幾個飛奔的身影,夜千筱的眉頭稍稍鬆動了幾分。
由於還有兩個人正在跑圈,所以夜千筱繼續在原地停留,等着她們倆以落湯雞的身份迴歸,而赫連長葑只是來走個過場的,大概看了一下訓練場上學員們的情況後,便離開了。
除了水依月,怕是也沒人有膽量找他了。
陳雨寧和呂芝靈的能力跟水依月相差不遠,夜千筱估算着時間,果不其然,她們倆所花的時間也跟水依月差不多。
“解散。”
看着兩個跟樁子似的站在面前的人,夜千筱眉頭輕輕一挑。
兩人皆是一愣。
而,不等她們倆反應過來,夜千筱已經離開了,空留給她們一個背影。
隨後,她們倆也意識到什麼,看着溼漉漉的對方,沒有任何停留的往宿舍走。
*
當天下午,爲了促進戰士們之間的友好交流,夜千筱特地召集除赫連長葑之外的教官們開了個會,順帶拉上了端木孜然,表示這位將會成爲自己的助手,分擔自己過於繁重的工作壓力。
顧霜、陸鬆康、鬱澤:……
不過給八個人制定訓練計劃而已,還真——“繁重”啊!
陸鬆康手下的人幾乎是夜千筱的翻倍,那豈不是要請兩個助手來幫忙?!
一看就是扯淡。
可夜千筱除了副官這一身份,還有隊長夫人這一身份,面對她這麼無恥的行徑,三人也只得默默忍讓了。
誰叫那是隊長夫人呢?!
夜千筱打着“開會”的噱頭,將這個會開到了一分鐘,介紹了一下端木孜然今後的身份後,就留下一句“你們幫她熟悉一下流程”,然後揮一揮手果斷走人了。
端木孜然喜笑顏開。
三人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
還真特麼任性啊!
夜千筱也不是閒着沒事幹,回到辦公室後,她將選擇自己的八個人的資料原原本本的看了一遍,又將她們近期的訓練成績給瀏覽了一圈,專門爲做了分析的表格,差點兒沒將他們的身上各塊肌肉的能量標出來彙總了。
赫連長葑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特地看了眼夜千筱在忙什麼,看清那詳細周到的分析表格後,他的神情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這女人——
對這事,比對他還上心。
不可否認,赫連長葑有些吃味。
“怎麼樣?”
感覺到身後的人,夜千筱也沒回頭去看是誰,單手支着下巴問道。
赫連長葑臉色微黑,可說出的話卻是,“很好。”
“嗯。”夜千筱微微眯起眼,“待會兒幫我帶晚餐。”
“你不去?”赫連長葑挑眉。
“快點弄好。”夜千筱回了一句,手指又繼續在鍵盤上運作。
她只是總結出了那八個人的弱點和不足,之後安排詳細的訓練計劃還需要一段時間。
時間不多,最遲明天她就得弄出來。
赫連長葑無奈,一擡手就將夜千筱抓住鼠標的手給抓住。
“怎麼?”
夜千筱微微偏頭。
話音剛落,一隻手就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赫連長葑微微彎下腰,“你知道我們倆結婚了吧?”
“嗯。”
“你想讓他們覺得,我們婚姻破裂麼?”赫連長葑的手搭在她的頭髮上,沙啞低沉的聲音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危險感。
“……”夜千筱沉默片刻,最後只得道,“吃飯叫我。”
“好。”
赫連長葑滿意地點頭。
隨後鬆開夜千筱,坐到了她對面的辦公桌。
夜千筱無語地看了眼跟大爺似的坐在對面的赫連長葑,眉頭微微一抽,爾後低下頭繼續工作。
距離食堂開飯的時間也就半個來小時,夜千筱嚴重懷疑赫連長葑就是專門來等她吃飯的,因爲在她“工作期間”,赫連長葑一直坐在對面無所事事,偶爾翻翻資料,可大多數時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
夜千筱沒有辦法,弄了十來分鐘都沒安排幾個項目,最後將鼠標一丟,人站了起來。
“走吧。”
夜千筱掃向赫連長葑。
赫連長葑嘴角勾笑,同樣站了起來。
但是,赫連長葑略帶喜意的心情,卻沒有保持多久。
可以說,夜千筱剛剛吃完飯,就將赫連長葑丟在一邊,自己去了辦公室繼續工作。
赫連長葑無法,只得去辦公室陪她。
但出於赫連長葑的“無所事事”,偶爾的“搗亂行爲”,都讓夜千筱無法安心工作,最後很惱火的將赫連長葑給踢出了辦公室。
“去哪兒玩都可以,別來找我。”
關門之前,夜千筱非常正經地交代了赫連長葑一句。
赫連長葑:“……”
半夜走過的路人:“……”
他,他聽到了個啥?
隊長夫人這話的意思,是把隊長當成小孩哄呢?
隊長與小孩,這異樣的違和感,讓路人有種見了鬼的錯覺,最後壓制住心中的心慌,匆忙逃竄。
*
夜千筱將赫連長葑趕走後,安心的開始做表格,制定計劃。
每人一張表,安排接下來九天的詳細訓練計劃,而每張表夜千筱都需要根據下午的分析來製作,每做一張都需要花費一定的時間,且沒有偏頗,每個人的計劃都做的清楚詳細,以至於她一直到凌晨兩點夜千筱纔將八個人的表格做成。
第二天,夜千筱直接叫了端木孜然過來,讓她去集合八人,將表格一一的發放下去,而監督的任務全部交給了端木孜然。
夜千筱製作的計劃詳細到可怕,她將每個人的弱點都列了出來,且針對性的對這些弱點進行重點訓練,每項訓練的時間都根據他們的體能而制定好,既可以讓他們能一直訓練下去,也可以讓他們一整天除了睡覺時間都沒有空閒來休息。
看了她計劃的人——甚至包括端木孜然,都忍不住的罵了聲變態!
短時間內做出這樣周密的計劃是變態,而不給學員喘息的機會,一樣是變態!
而,讓陳雨寧和呂芝靈兩人不可置信的是,夜千筱竟然將她們一些沒留心的弱項都指了出來,並且給了點小的意見,且合情合理。
簡直可怕。
“你跟她一個部隊出來的?”
兩天後的晚上,呂芝靈跟陳雨寧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陳雨寧跟夜千筱都是蛙人的事情,也是端木孜然跟陳雨寧談話的時候,被呂芝靈聽到才發現的。
“嗯。”陳雨寧掀了掀眼瞼,沒有力氣去打聽她是從哪兒聽來的。
得到了證實,呂芝靈微微眯起眼,爾後試探地問道,“她是……怎樣的人?”
“如你所見,”陳雨寧懶懶地回答,“是個變態。”
“……”呂芝靈沒有接話。
陳雨寧頓了頓,又道,“她是狙擊手,以前是個炊事員。”
“炊事員?”呂芝靈頗爲驚訝地擰起了眉頭。
“嗯,炊事員出身,通過蛙人選拔,成爲狙擊手……”說到這兒,陳雨寧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悠遠,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在我們那兒,也算是個傳奇。”
自從夜千筱走了之後,陳雨寧老聽人說起夜千筱,什麼在海陸的時候還沒啥感覺,人一走就覺得空落落的,沒了個強大的狙擊手在背後撐場子,做什麼都有些拘謹啊。
也沒了那麼多稀奇的事兒發生。
而新來的人,有空了還會跟老兵打聽夜千筱的傳奇事蹟,不管男的女的,對夜千筱這樣的存在都抱有一定的好奇。
他們都想知道,在短時間內能讓一個隊伍記憶深刻的人,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但是,陳雨寧沒有跟呂芝靈多說。
沒有真正見過一步步走來的夜千筱,無論聽的再如何多,也不會有真切的瞭解,更不會知道那個女人站在怎樣的高度。
不過——
心念一轉,陳雨寧想到夜千筱的體能。
夜千筱有這種精密的大腦,製作出這樣周到的表格,那麼,她的體能從一個菜鳥提升到現在的地步,那也不算是一件稀奇事了。
想至此,陳雨寧一擡眼,就見到站在前面樹旁的易粒粒。
“雨寧。”易粒粒喊了她一聲,聲音不大,十分柔和。
陳雨寧微微一愣。
與此同時,頗有眼力勁的呂芝靈,沒有絲毫停留,徑直朝前方走。
而陳雨寧,則是來到了易粒粒的面前,看了那笑容溫和的人眼,陳雨寧喊道,“粒粒。”
“你怎麼來這裡了?”易粒粒笑眼看她,不有的問道。
“來看看。”陳雨寧聳了聳肩。
“你不是……”
“所以,是看看。”陳雨寧輕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易粒粒擡眼,眸光流轉,輕輕笑了笑,卻也沒有追問什麼。
易粒粒往路上走,跟陳雨寧肩並肩,往學員宿舍的方向。
“我才聽說這批學員裡有你。”易粒粒道。
沒怎麼關注新學員的情況,自然不知道里面有誰,今晚之所以知道,還是因爲端木孜然和江曉珊在食堂時無意中提起,她追問了幾句才知道。
“嗯,本來也沒大張旗鼓。”陳雨寧點了點頭,並不是很在意。
她跟易粒粒是在狙擊手訓練的時候熟悉的,陳雨寧對易粒粒一直處於捉摸不透的狀態,這樣的人藏得有多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不過易粒粒不會害自己就是,所以陳雨寧還說不上有什麼戒備,甚至還放鬆許多。
兩人邊走邊聊,易粒粒不過是來看看陳雨寧,並沒有什麼事,說的都是些閒話。
但也不可避免的談到了夜千筱。
陳雨寧驚訝於易粒粒對夜千筱的高評價,驚訝於夜千筱的升銜速度,甚至驚訝於兩個上尉都安分老師的聽夜千筱的話。
可易粒粒一句“如果是你呢”,就硬生生地把陳雨寧逼得沒了話。
換位思考,如果是她,也肯定跟易粒粒和喬瑾一樣,態度和評價都差不遠。
她們習慣於實事求是,而軍銜和地位,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
一連好些天,夜千筱都沒有在訓練場現身。
有了她的訓練計劃,外加端木孜然這種負責的人盯着,夜千筱根本就沒有現身的必要。
於是,夜千筱就專心於自己體能的拉練了。
身爲教官,總不能讓學員超過自己。
直至這次的自主訓練結束,夜千筱在考覈的時候現了身。
在這批學員到這裡來的第一天,他們就經過一輪的考覈,在最初淘汰掉近半的人,眼下是第二輪的考覈,他們不知道教官們會出怎樣的怪招,心裡更是緊張的不行。
不過,這種緊張是很有必要的。
因爲,煞劍的教官從來不走尋常路。
“沒有合格成績,”陸鬆康一張口,就驚得那幫新兵蛋子下巴直掉,而早已習慣的陸鬆康卻面不改色的,繼續道,“你們只負責完成這些科目,留下與否由我們來決定。”
“報告!”人羣中響起了一聲喊。
“說。”
陸鬆康涼颼颼地看了他一眼。
“請問,如果沒有合格成績,你們怎麼決定我們的去留?!”那人聲音鏗鏘有力。
“辛苦了,”陸鬆康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讓人心裡發憷的笑容,緩慢的語調裡充斥着威脅,“這種問題,不需要你幫我們考慮。”
“……”
那人瞬間被堵得沒了話。
他纔不管教官們怎麼頭疼呢!
他的原意是,他們不知道合格的成績,真正開始測試的時候,心裡沒底而已。
只是想給自己求個心安。
“報——”
“嗶——”
隊伍裡的一聲喊,被夜千筱的哨聲所打斷。
哨聲過後,便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響,一幫新兵蛋子被哨聲刺激的愣是不敢再吭聲。
“開始!”
夜千筱挑了挑眉,沒有給他們任何質疑的機會,一句話就開始了他們這次的考覈。
同時,晃了晃手裡的秒錶。
登時,第一組的人再沒有質疑任何的時間,拔腿就朝400米障礙的方向跑了過去。
生怕耽誤那麼一秒鐘的時間。
實際上,夜千筱還沒摁下摁鈕,秒錶還沒開始計時。
陸鬆康無語地看了看夜千筱。
這手段——
真是簡單粗暴,有效果的很。
他還以爲還要跟這幫新兵蛋子扯一段時間的犢子呢。
嘖,誰叫隊長定下的合格成績那麼變態?
------題外話------
今天沒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