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施局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專業名詞:細節遮蔽重點式盲點性思維?”
施局長雙眼又是一呆。
不用開口,他的表情已經明確的告訴大家,他沒聽過!
看了他一眼,唐澤彥繼續往下說:“細節遮蔽重點式盲點性思維的大致意思是說,相同的一個細節,在陌生人的眼中是重點,然而在一些熟知的人眼中有時就是一個盲點。打個比方,我們看到一個陌生人時,首先會從對方的臉部開始辨識,此時,對方的臉這就是重點。但作爲對方的一個熟人,那張臉早已爛記於心,甚至已經在潛意識中被漠視忽略了,成爲這個熟人的一個視而不見的盲點。此時,這個熟人反倒會更在乎一些其他方面的細節,比如對方今天穿了件什麼樣的衣服。”
“就這個案子來說,如果是陌生人作案,那麼,他不會毀容,更不會去脫死者身上原先那件極有可能帶有標誌性的衣服。因爲他不會對此有顧忌或恐懼感。死者就是穿着一件限量版的迪奧,和他又有什麼關係?當然你們可能會說,兇手是窮瘋了,所以不能排除脫下死者的衣服拿去典賣的可能。那麼我倒想問問,如果你們是這個兇手的話,既然都脫下了死者的衣服,還會那麼好心的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給死者穿上?”
“啊?!”衆人一陣驚呼。
面對着衆人的訝異,唐澤彥只是淺淺的笑笑,“沒錯,死者身上所穿的那件T恤不是他本人的,而是兇手的。兇手這麼很有可能爲得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他調換了死者的衣服。更深點想,他這麼做爲得是不讓我們發現死者原先所穿的衣服,因爲那件衣服可以很輕鬆的死者的職業,甚至還能讓我們查到屍源,確定死者的準確身份,從而讓他的我們的視線。”
“記得將死者的衣服脫下,卻偏偏忽略了作爲識別人物身份時最應該首要認識的特徵,也就是相貌,這一怪異的現象完全吻合‘細節遮蔽重點式盲點性思維’,這說明什麼?說明兇手一定與死者相熟。”
施局長默了,半晌過後他衝着蘭沐星伸出一隻手,面帶歉意的說:“蘭,實在不好意思,我不該道聽途說,更不該以貌取人。能將書本上理論在現實中運用的如此靈活,實在少見。唐總看上的女人果然名不虛傳。”
蘭沐星聽得一愣一愣的,其實唐澤彥所說的什麼細節重點什麼盲點思維,她根本就連聽都沒聽過,更別提什麼運用了。這個誇讚她覺得受之有愧。
乾笑一聲,她扭捏的開口,“其實我都是……”
“哈,差的女人我能看上?”一道得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頭。
側臉看向唐澤彥,他正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彷彿她真的是一位多麼了不起,給他帶來多少榮譽的精英級女人。
看到他眼底的那抺暗示,蘭沐星嘴角微微一扯,只能將‘瞎猜的’三個字吞回肚子,腆着臉虛着心接受警局內其他警員的膜拜與誇讚。
聽到唐澤彥的話,蘇語與高藝等人皆是渾身一抖,噁心到了。
施局長低低一笑,說:“按唐總所分析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預謀已久然後實施殺人,那麼他在事前一定會作過仔細盤算,充分預估行兇過程中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其中最主要的一點,就是如何不令自己在警方的視線中,所以,他纔會拿走死者的財物,製造搶劫殺人的虛假現場。”
“施局,我不贊成你所說的預謀已久,我剛剛所說的那個理論往往侷限於臨時或突發的情況下,你想如如果兇手真的是預謀已久然後實施殺人,那麼他首選要做的就是毀了死者的容貌。因爲大家都知道,出現無名屍體,警方通常都會登出認屍啓示,死者外貌找到屍源,這是最重要的一個手段,稍有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既然兇手在行兇後只脫了衣服卻忘了毀容,就只能說明兇手是臨時起意殺人。”唐澤彥說。
經過短暫的自我修護後,徐永美又開口提問了,她的內心總是希望唐澤彥能注意到其實她是比蘭沐星聰明的。“二哥,照你所說,兇手脫衣服的目的應該很明確,肯定是怕警方根據死者的衣服從而追查到屍源,他更怕的是警方死者的社會關係找到他,所以這件衣服對他而言具有特殊的意義,也意味着一種,那麼這會是一件什麼樣的衣服呢?”
她的問題問得很到位,所有的人都默了下來。
唐澤彥輕釦着桌面,兩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是啊,會是一件什麼樣的工作服呢?
“我覺得應該是件工作服,但又絕不是軍服或警服。”
衆人齊刷刷的白向開口說話的人,蘭沐星。內心一致點評道:廢話!
無視大家的白眼與鄙視,某女接着往下說,“我覺得兇手與死者應該是同行。”
“廢話!”有人聽不下去了。
某女還在不依不饒:“我覺得,案發的那一天應該是輪到了兇手休息,所以他約出了正在上班的死宅所以我還覺得死者在單位裡應該是那種快要退休且又職位相當高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隨意的在上班時間離開工作崗位。
“胡扯!”又有人聽不下去了,這簡直就是在信口開河。
“你接着往下說!”唐澤彥凌厲的目光掃向衆人,然後溫柔的看向蘭沐星,鼓勵道。
其實他的內心是這麼想的:她到底蘊含了多少尚未被開發的能量,如果可以的話,他非常樂意將她打造成自己的接班人,這樣,他就可以過着每天摟老婆帶小孩的家庭主男生活了,當然那些瑣碎的柴米油鹽鍋碗瓢盆之事,還是得交給保姆們。
蘭沐星停了一下,接着說:“呃,我覺得這個死者的老婆應該是從事賣鞋方面的。”
施局長問:“爲什麼?”
蘭沐星答:“因爲他的鞋保養的很好,而且鞋帶綁得很專業。”
“單憑這一點根本就不能推斷死者的家屬從事鞋業一行,因爲死者完全可以自己定期到鞋店做保養。”章繼軍出聲否決了她的這一觀點。
蘭沐星眨了眨眼,是哦,這回他說的有道理。
於是,她噤了聲,難得的不與章繼軍爭辯。
可是她的內心還是選擇相信自己,因爲直覺告訴她,死者的老婆就是賣鞋的!
分析到這裡,施局長站了起來,說:“以現在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兇手與死者是同業人員的可能性最大,我們就從這裡開始查!”
散會後,警方立即分派多組警力,深入全市各大機關和企事業單位走訪摸排,要求他們配合調查近期是否有失蹤人員,並且提供了兩名死者的照片。
“嘿,你不回事務所,去哪啊?”蘭沐星出聲叫住準備跟大夥分道而走的唐澤彥。
唐澤彥回過頭,衝着她眨眨眼,“去鞋店裡轉轉。要一起去嗎?”
蘭沐星一呆,隨即明白,他相信她。
臉上立即浮起笑容,跟個討要帖的小孩兒一般奔了出去。
看着這一幕,徐永美臉色微變,卻只是一瞬間,便又恢復了正常。
“我們要不要也跟去看看?”高藝捅了捅身邊的蘇語。
“跟吧,沒準還真能看上了一雙。”
“……”高藝兩眼一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女神?!
第二天,在走訪了第78家鞋店的時候後,在一家經營外貿鞋業的店內,一名年輕的女營業員表示照片中的男性死者與老闆娘的老公長得很相似。
面對這個結果,大家都驚呆了,怔怔的看向蘭沐星,還真讓她給說中了,死者的老婆就是個賣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