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苗楓林的過程並不難,前後只出去了三名警員便搞定。
苗楓林被捕後被暫時關押在楊亮所任職的派出所裡,等待楊亮回來審訊,畢竟這件案子是由他‘經辦’的,功勞當然由他先得。
四個小時後,楊亮和顧臻風塵僕僕的趕了回來。
審訊室裡,唐澤彥、楊亮、顧臻、高藝以及純屬過來湊熱鬧和人氣的蘭沐星、蘇語。
蘭沐星滿是不解的看着眼前這個面相醜陋神情肅靜的男人,只爲十來萬的錢就殺害了六條人命,真的很難解釋他到底都是怎麼想的。
經過審訊、對抗,最終苗楓林投降了。
據他的交待:“李朝陽告訴我礦難的事情之後,我覺得這是一件大事,偷屍肯定辦不到的,這事得殺人!鮮活的更好賣!看在李朝陽是我親戚的面上,我不讓他參與,只要了個電話號碼。”
唐澤彥問:“你就不怕電話打過去沒人信你?”
苗楓林:“這就是打個賭擲色子,成了就做,不成就摞着!”
蘭沐星嗆了一下,詫異的看向苗楓林:“你不覺得你自己很渾蛋?六條人命,你就當擲色子耍着玩?”
苗楓林對着她露齒一笑:“人命?有人他媽的把我這條命當人看了嗎?十八年了,我他媽的就一直窩在那個太平間裡,天天伺候着那些死屍,四十好幾的人了,連他媽的媳婦都娶不上!”
蘇語氣的一拍桌子:“娶不上媳婦你就殺人?”這什麼邏輯啊!
苗楓林頭微微昂起,不見絲毫悔意:“我就喜歡殺人!那些人憑什麼活得那麼滋潤?殺了她們,我在磚窯裡還能過過癮,成天憋着有多難受你們幾個男的應該都清楚……”
蘭沐星:“……你、真的是無恥之極了!”
苗楓林的認罪態度顯然也是大大的出乎了唐澤彥與顧臻這些老江湖們的預料,兩人互換一眼後,顧臻再了口:“你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嗎?你這輩子是真別想娶上媳婦了!”
苗楓林一臉麻木:“不就是去死嗎?我他媽的跟死人打了十八年的交道,還會怕死?”
衆人一噎。
難怪他會敢那麼囂張的作案了!原來,在他自己的眼裡,自己已然和那些死屍沒什麼區別了。
唐澤彥伸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然後銳眼如刀般看向苗楓林:“三年前的那具當了陰妻的女屍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在些之前,這傢伙就已經殺過人了?
苗楓林聳了聳肩,一臉的不以爲然:“那個姑娘還真不是我殺的!那是撿的!”
“撿的?!”衆人一驚,就連楊亮那麼胖的人都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這案子還真是怪了,三輪車是撿的就算了,現在就連屍體也是撿的!
苗楓林笑了笑:“是撿的!就在醫院的院子裡,那姑娘躺在擔架上,人都快沒氣了,家裡人還四處的找大夫,我一看,那姑娘長得還不錯,趁着一個亂勁兒就把車推走了!”
蘭沐星:“快沒氣了?準備搶救的?”
苗楓林點頭:“是的,快死了的。反正看樣子也是救不活了,她家人還要那花冤枉錢做什麼?”
蘭沐星咬牙:“那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撿嗎?分明就是謀殺!
苗楓林挑眉,目光在蘭沐星的身上游走:“目的?當然是過把癮唄!小姑娘,你要是躺在那裡,我也會推走的!畢竟像你這麼……”
話沒說完,一杯溫水直接潑到了他的臉上。
衆人望去,唐澤彥正一臉陰鷙的放下手中的空杯。
對於他的失態,顧臻等人先是一愣,然後紛紛或低頭或看天花板,全都很有默契的佯裝沒看到。
做爲這裡的頭兒,楊亮最先回神,衝着苗楓林大罵道:“你這傢伙肯定少不了子彈吃!你就等着吧!”
走出派出所後,唐澤彥低聲自語:“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還沒見過比那傢伙更可恨的!”
走在他身旁的顧臻悄悄的撇了下嘴,不是沒見過,而是之前你沒遇見蘭沐星罷了,也沒人拿她做意淫對象而已!
感情這東西還是可怕啊,摧起理智簡單不費吹灰之力。
但願他不要步上這小子的後塵,轉念一想,俊臉微僵,呸,這不是咒自己打一輩子光棍嗎!
午休時間,蘭沐星坐在椅子上打盹,突然手機嘀得一聲響起。
睜着有些犯困的眼,劃開。
竟是身旁蘇語發來的:到樓下咖啡廳裡坐坐,我有事要跟你說。
擡頭看去,只見蘇語對着自己輕輕的點了點頭。
蘇語起身,衝着窩在沙發中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的男人說:“實在是太無聊了,我想帶你的女人去樓下喝點咖啡吃點甜品,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唐澤彥擡起眼簾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向蘭沐星。
蘭沐星對他點頭表示自己也想去。
“就在我們樓下那家嗎?”
“嗯。”
“哦,那去吧。”
就在蘭沐星跟着蘇語準備走人的時候,一直在玩手機消消樂遊戲的柯小彤嬌聲問道:“星子姐,我也可以一起去嗎?”
“不可以!”不等蘭沐星開口,蘇語直接很不給面子的回絕了。
咖啡廳。
蘭沐星剛坐下,便問:“你特意把我叫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事?”
以蘇語的爲人來看,這事應該不小。
蘇語隨意的點了兩杯咖啡,然後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推到蘭沐星面前:“他就是賀祺!”
照片中是一位戴着無框眼鏡,面相清秀睿智的男人,整體來說很標緻,但唯獨讓蘭沐星看不順的是他的嘴巴,太薄了,而且還是上下都薄那種!
脣薄無情。嘴脣太薄的男人大部分都是花心薄情無意之人,兩片薄薄嘴脣的男人,多半是偏於薄倖的,生活當中也是屢試不爽。薄嘴脣男人他們能言善道,擅於推翻曾經對女人作出的承諾,有出爾反爾的趨向,無論多麼深厚的感情,一旦分手則翻臉無情。
擡眼看了下蘇語此時恨之入骨的神情,蘭沐星不禁相信當初老孃大人所說的這番話是妥妥的真理!
單從照片與蘇語所說的過往事蹟,她已然可以百分百的斷定這個名叫賀祺的男人就是個薄情無意之人!
“你昨天才說讓我不要招惹他,現在又給我看他的照片?”
蘇語漂亮的眼睛狠狠的眯起:“你還記得你昨天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嗎?”
蘭沐星一怔,昨天所說的話……她好象說了很多話啊,是哪一句?
蘇語提醒:“你昨天可是自己說過要找個懂筋骨的人替我刀不見血的廢了他!”
蘭沐星:“……你昨天不是已經……”
蘇語撐在桌面,美麗逼人的臉因憤怒而扭曲:“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要他立刻馬上變殘廢!”
蘭沐星心裡一突,小心的問:“爲什麼?能說說具體原因嗎?”昨天到今天的一天時間裡,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以蘇語這種‘與世無爭’的處世風格不可能一夜之間變得如此暴戾。
蘇語斜了她一眼,責怪道:“還不是因爲你?”
蘭沐星:“因爲我?”
蘇語:“你昨天是不是很聰明的替唐家解了輿論之困?沒錯,那個猛料其實就是賀祺編造出來,爲了混淆視聽蠱惑衆人的!只是他沒有想到會讓你給攪了。他是那種不達目的不死的人。爲了達到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蘭沐星沒有急着插話,只是一邊輕輕的攪拌着咖啡,一邊靜靜的等着蘇語把話說完。
“他見這招失敗了,於是緊接着又想了另一招,那就是借我的手來打敗你們!”
蘭沐星終於忍不住了:“這事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幹嘛要把你給扯進來?”
蘇語不由的音量拔高几分:“你是豬腦子啊,我剛剛不是說了,他是一個爲達目的可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人!不,是畜生!”
被罵是豬的蘭沐星只是努了努嘴,然後很小心很小心的問:“他打算怎麼借你的手打敗我們?”
蘇語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讓我當內鬼,將澤彥以及你和顧臻的一舉一動全部一一如實向他彙報!”
蘭沐星手一頓,擡眼怒道:“他算哪根蔥啊,憑什麼這麼囂張!”
蘇語抿嘴瞪眼,磨牙切齒的說:“憑他手裡有我的照片!”
照片?蘭沐星一呆。
該不會是……呆呆的看向蘇語。
蘇語悲憤的輕點下頭:“沒錯!只是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得手的,仔細一想,也許早在六年前他就已經有了,一直掖着藏着就是爲了等一個可以將我和澤彥一網打盡的機會吧?”
蘭沐星更呆了:“將你和澤彥一網打盡的機會……那照片該不會……”
咚!一顆肉包在她的腦門上蓬勃升起,“你可以不信你家的男人,但請別侮辱我的人格!不屬於我的東西,我沒興趣去碰!”
蘭沐星摸了摸有些吃痛的腦袋,很是憤懣與委屈的想:人家賞人爆粟都是用兩根指關節,這位蘇大小姐倒好,直接用攪咖啡的不鏽鋼湯匙!痛咧!
不過這一爆粟也不是白挨,至少,她的腦門開竅了!
“他是不是用那些照片威脅你做內鬼,並說你如果不答應的話,就將這些照片公佈於世,從而讓高藝知道?”衆所周知,高藝有一個從事教育事業的老媽,思想相對……呃,保守!
蘇語點了點頭。
蘭沐星:“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你不怕他說到算到?”不怕高藝知道這一切,不怕這段戀情再一次勞燕分飛?
如果蘇語不告訴自己,而是直接向賀祺妥協了,蘭沐星覺得想自己與唐澤彥都會不到最後不會懷疑的她。她明明可以自保的,爲什麼要拿自己的愛情做賭注?
蘇語:“出賣友情與人格換取愛情的事情我覺得我做出來,雖然我已經不喜歡唐澤彥了,但不可否認的是,我與他青梅竹馬,我倆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是一對異姓的龍鳳胎兄妹。我想了一個晚上,最後理智告訴我:賀祺就是一個出爾反爾的小人,幫他無異與與虎謀皮,最後的結果一樣悲慘。”
“與其這樣,我不如另想辦法,說什麼我都不會讓姓賀的奸計得逞!至於結果,無非魚死網破,誰怕誰啊?……如果他真的是一個較真我的過於,無法敞開心扉憧憬我倆未來的人,走了也好。大不了我再浪費幾年時光期待着下一個良人出現,我又不是沒有男人活不了……”
話聽起來很瀟灑,但蘭沐星卻清楚的從中感覺到一種深濃的蒼涼,她明白,一向遊戲人間的蘇語這一次是動了真情。
如果、如果高藝真如蘇語所說,較真於對方的過去,放棄對明天的憧憬,那麼別說蘇語對他失望,就連她也會看不起他的!
她並不覺得蘇語的過去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無非就是喜歡過不喜歡自己的唐澤彥,錯交了一個沒心沒肺的渣男賀祺,縫場作過幾次戲……無論如何都比一些以清純自居卻男友成羣的女人強多了!
看着蘇語,蘭沐星輕聲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如果真的決定廢了他,那我現在就打電話讓我大表哥過來!我的大表哥可是我們那有名的接骨行家,呵呵,接骨斷骨一字之差而已,原理都一樣!”
蘇語冷不丁的被嗆了一下,有些好氣的瞪着她,死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
一字之差的事情多着了,救人與殺人、存錢與取錢……原理能一樣嗎?
見她的神情認真,蘇語臉上的表情也慚慚變是凝重:“你說的方法我不是不贊成,只是我怕時間來不及,姓賀的讓我今晚就給個回覆。”
蘭沐星眨了眨眼,是哦,她就是現在打電話讓大表哥來,最快也得到明天,萬一賀祺那個人渣今晚或明早就將照片給公佈出來呢?
“那你可以先假裝答應他,穩住他,等到我大表哥來廢了他!”
蘇語搖頭:“他很精明的,怕是騙不了他。”
想了想,蘭沐星心一狠,危險的眯起眼:“!對付像他這樣的小人,就不能講道義!既然他這麼無恥,那我就讓他見識下什麼叫江湖險惡!”
湊近蘇語,奸臣獻計般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