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彥輕搖下頭,有點好氣又好笑的問寧凱:“再後來呢?”
寧凱:“還沒等我生氣,銀行那邊就來了電話,說我的房子既然已經賣給了別人,且賣房時是現金交易的,所以我就必須馬上把房子的貸款給全部還清,要不然買我房子的那人就辦不了過戶。如果對方辦不了過戶,那我就得如數的房款退還給那人。”
“我當時問了銀行,我如果還不清貸款的話,那我得退還給那個買房的人多少錢。銀行告訴我說那套房子是以70萬成交的,當然就得退那人70萬了,至於中間所產生的損失也是要由我來承擔的。我聽過氣得真的快要背過氣了,70萬元的現金讓我上哪去找啊!就是把我賣了也不值那錢啊!”
“我當時只是想讓宮漢峰那個沒良心的幫忙冒把險,假裝賣房弄點錢來還銀行的貸款,沒想到那傢伙真把我的房子給賣掉了!還是便宜了一半的價格賣的,要是一開始就知道是以這麼便宜的價格出售,我還要他幫什麼忙啊!”
寧凱越說越氣,最後竟用力的錘起了自己的胸脯。
蘭沐星冷着眼看着他,對他是既同情又憎恨。
他讓馬澤新給誆了買下那套死過人的房子固然是很冤,但是他竟想夥同宮漢峰以假賣房子的名義去坑騙其他買主的錢,這怎麼說都不厚道吧?
寧凱可憐巴巴的看向唐澤彥,低聲下氣的說着:“唐探長,我本來是想報警的,但又怕跟警察們說不清楚,畢竟這真房假賣的事兒是我和宮漢峰兩人事先商量好的,說句難聽點,我這就叫陰溝裡翻了船,如果真讓警察們知道了,沒準我還得把自己給送進去!我想來想去,最後覺得還是來找你幫忙纔是最好的辦法,唐探長,你就發發好心幫幫我吧。幫我把那錢要回來,或者幫我把宮漢峰找出來……”
他想了一天一夜,覺得不管怎麼說,自己都不能白吃這個啞巴虧,就是死也得讓宮漢峰跟着一起去死!
唐澤彥走到電腦前,翻出一張照片讓寧凱辨認:“你所說的宮老闆是這個人嗎?”
寧凱湊近一看,然後憤懣的叫嚷了起來:“沒錯,就是他!”
唐澤彥若有所思的看了寧凱一眼,然後很平靜的說了一句:“他目前已經不再本市了,我也不知道他逃到了哪兒!”
寧凱聽唐澤彥都這麼說了,一下子便像是泄了汽的皮球般癱坐在地上,苦着個臉問:“唐探長,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又能怎麼辦啊?”
唐澤彥讓蘭沐星將他從地面上的拉起來,然後用鼠標在電腦屏幕上隨手畫着,沉默着。
半晌:“你打過他的電話嗎?”
寧凱:“我打了啊,可是怎麼也打不通。他走之前說過了,他要換手機號碼的。”
唐澤彥擰着眉心再一次陷入沉默。
約莫過了三四分鐘,他擡起眼看向寧凱。
“你所說的情況只是單方面的,所以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警方是不會對宮漢峰發出通緝令的。但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讓你找到他!”
寧凱立馬巴着上前,雙眼裡充滿了期待。
唐澤彥:“如果你真想找到他的話,那你就必須先把現在的保安工作給辭了。然後一整天一整天的在麗水苑裡轉悠!”
寧凱張了張嘴,似乎對於唐澤彥所說的方法並不理解。
看了眼他那雙呆滯的眼睛,唐澤彥的嘴角暗地裡抽了一下,儘量耐着性子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宮漢峰在麗水苑裡有幾套空置房吧?”
寧凱眨了下眼睛:“十二套,再上他自己住的那套,他買給他丈母孃的那套,一共是十四套房子!”
唐澤彥笑笑:“既然他的家在那裡,他在那裡還有十二套空置房,那他早晚要回來賣他的房,要回來見他的親人。你只要守在那裡,見到他了就給我們打電話,我們立馬趕過去。”
寧凱又眨了下眼睛,似懂非懂。
唐澤彥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說:“聽我的沒錯,只要你耐得住寂寞,堅持守在麗水苑。那麼你遲早會找到他的!而且時間絕對不會太久!”
寧凱終於頓悟了,咧開嘴笑了起來:“唐探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啊!”
唐澤彥點頭,再一次提醒:“記得,一旦發現了他一定要先給我們打不電話,千萬不要冒然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寧凱連連點頭:“唐探長,我記住了。那、那我就先走了呀。”
唐澤彥點了點頭。
寧凱眼底帶着希望之光走出了事務所。
看着寧凱離去的背影,蘭沐星端起奶茶杯訕訕的說:“其實我並不怎麼想幫他的忙。”
唐澤彥淡然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像他這種人,幫了他他或許記不住你的好,但是你如果不幫他,那麼他就一定會記得住!他是那種典型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人。我們幫他就當是替社會消除一些安全隱患吧。有什麼好計較的。”
蘭沐星暗翻了一個白眼,這話說的好像他多麼高尚無私,說得她好像多麼心狹隘似的。
剛想還嘴,蘇語在高藝的攙扶下走了進來,不久許優優等人也陸續到齊了。
九點多鐘,所有的人都到齊了,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事務所裡還招了兩名年輕的小妹,一名做前臺,一名做文員。事務所開始了忙碌的新一天。
上班的時間就是蘭沐星打瞌睡的時間,這點似乎成了事務所人人心知肚明卻不點破的秘密。
新來的小妹們幾次都想問蘭沐星爲什麼一上班就犯困,但每每話到了嘴邊的就吞了回去,倒不是因爲怕惱怒了她,而是怕她背後那個讓她如此‘精疲力竭’的人!
畢竟這年頭想找一份這麼高薪的工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撐着快要瞌上的眼睛,蘭沐星透過眼縫看到高藝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走向洗手池用清洗認真的清洗着,然後遞給正在看育兒保健方面書籍的蘇語,滿臉的呵護。
“蘋果皮的營養很高的,放心吧,我已經洗的很乾淨了。”
蘇語笑着伸手接過。
就在其準備張嘴輕咬一口時,原本還在打瞌睡的蘭沐星突然間清醒了過來,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蘇語手中的蘋果。
蘇語被她那灼烈的視線給駭到了,緊捏着蘋果怔怔的回視着她。
難道……她看上了這個蘋果,想跟自己搶?
想到這個可能性後,蘇語悄悄的將手伸進電腦桌下面的抽屜裡,從裡面摸出一把水果刀,同時心底悄悄的打定了主意。
只要她蘭沐星真敢撲過來跟自己搶這個蘋果,自己就一刀把……蘋果劈了,她分一半。
但求破蘋果消災!
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見蘭沐星惡撲上來,她依舊是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蘋果。
終於,高藝出聲了:“沐星,你怎麼了?如果想吃的話,我、我也去給你洗一個。”只求你別搶蘇語手裡那個最大的!
蘭沐星猛得回神,擡起臉雙眼不解的看向高藝,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一個問題:“這些年,我一直沒弄懂一個問題。小時候讀書的時候,老闆就一直在跟我們說生的自來水是不能直接喝的吧?沒洗過的蘋果也是不能直接吃的吧?可爲什麼用自來水洗過的蘋果就能直接吃了呢?”
高藝整個人一愣,呆在原地。
這個問題……呃,他好像也不懂啊。
他怔怔的看向學歷比自己高的蘇語,不想後者也是一臉的蒙圈。
是啊,用自來水洗過蘋果後直接吃幾乎是所有人都有做過的事,可既然生的自來水不能直接喝,那爲什麼用它洗了蘋果,蘋果就可以直接吃了呢?
一時間,這個問題難倒了事務內的所有人。
沉默間,從衛生間裡出來的唐澤彥愣愣的看向大夥。
問:“怎麼了?”
高藝雙眼一亮,像是考場上看到了答案般跳到了唐澤彥的面前,將蘭沐星所問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然後,所有的人都用一雙充滿了未知欲的眼神看着唐澤彥。
唐澤彥嘴角一抽,沒好氣的說:“只有閒到蛋碎的弱智纔會想這個問題。你們,應該多想的是:對象去哪找?工作怎麼辦?爲什麼又長胖了?胸怎麼好像又變小了……”眼神似有若無的瞟了蘭沐星一眼。
蘭沐星臉上的肌肉猛烈的抽搐着:“不知道就明說!裝什麼深沉!”
唐澤彥勾脣淺笑:“激將法對我來說是沒有作用的。”我就偏偏不告訴你答案。
這傢伙是幾天沒收拾,皮癢了!
脖子一昂,凶神惡煞的瞪向他:“不說的話,今晚睡地板去!強行想睡牀的話也不是不行,把我撂倒!”
這回換唐澤彥的臉上肌肉猛烈的抽搐了。
在權衡了利弊後,他鬆口了:“這個問題其實真的很簡單,稍一動腦就會知道答案的啊。自來水直接喝會拉肚子,那是因爲水體中含有許多微生物,會引起細菌性的疾病。蘋果不能直接吃是因爲有農藥殘留。而用自來水洗過的蘋果可以直接吃,剛完全是因爲自來水把蘋果表面上的農藥殘留給洗掉了,即使還是會有自來水水體中的細菌留在蘋果皮上,但是它的量達不到讓人拉肚子的程度。”
“簡單點說這就是一個量的問題。如果你現在直接用可樂瓶蓋接滿幾瓶蓋量的自來水喝下,我敢保證你一點事都沒有。但是你現在如果用大碗接一碗自來水喝下,那就得看你自身的腸胃抵抗力如何了。”
蘭沐星眨巴一下眼睛,呵,被他這麼一說,這個問題還真的問得很白癡啊!
輕輕的咬了下嘴脣,她在唐澤彥正處得瑟時又拋了一個問題:“既然你這麼聰明,那我就順便再問你一個同樣困擾我很久的問題吧?”
唐澤彥臉上的笑意僵住,有些小心的問:“什麼問題?”
蘭沐星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瓜子,問:“它的媽媽是向日葵沒錯吧?向日葵每天都跟着太陽從東邊轉到了西邊。那第二天早上它是怎麼回到東邊重新跟着太陽轉的?是一個猛回頭嗎?”
想象一下,某天每天路過一片向日葵花海,一大片向日葵猛的一回頭,她想她估計得嚇得從此生活不能自理了。
唐澤彥臉上的笑意徹底的消失了。
這個問題真的,問、到、他、了!
他吃了三十年的瓜子還真的從來都沒有想到,更沒有探知過向日葵在第二天早上是如何把頭重新轉向東方的。
漸漸的,他的臉紅了,尷尬的。
同樣,高藝和蘇語等人也沉默了。
蘭沐星支着下巴還在那裡思考着,繼續問着:“在人類發明眼鏡之前,眼鏡蛇叫什麼名字?歷史上第一個發現牛奶可以喝的人對母牛都做了什麼?如果把地球垂直打穿,扔進一塊磚的話,它會不會從另一邊掉出來……”
唐澤彥等人的臉更黑了。
她的腦子裡到底都裝了多少問題啊!如果再這樣問下去的話,可以出版一部新的十萬個爲什麼了!
眨着好奇的眼睛重新聚集在唐澤彥的身上,“怎樣?這些問題你都有答案嗎?”
唐澤彥憋着一張俊臉,想罵人卻罵不出口。
就在他備感尷尬與困惑的時候,向來習慣靜坐於角落的鄭威幽幽的開了口:“老闆娘,你那個向日葵的問題問得並不得科學啊。”
蘭沐星斜睨了對方一眼:“聽你的口氣,你好像知道答案了?”
鄭威低低一笑:“我年輕的時候種過向日葵。”
“向日葵的確會在第二天重新面向東方,但它決不是你所說的什麼猛的一轉頭,而是慢慢轉回來的。”
“它從發芽到花盤盛開之前這一段時間,的確是向日的,其葉子和花盤在白天追隨太陽從東轉向西,不過並非即時的跟隨,在太陽下山後,它是先低下頭,然後它的花盤又慢慢往回擺,在大約凌晨3點時,又朝向東方等待太陽升起。這中間用的時間跟白天跟隨太陽而轉的時間差不多久。”
如果真像她所說的,一個猛得轉回頭,那得嚇死多少種植向日葵的人啊!畢竟那個畫面太驚悚了。
蘭沐星追問:“那它爲什麼會跟着太陽轉啊?”
鄭威:“因爲在它花盤下面的莖部,有奇妙的‘植物生長素’,這種生長素有兩個特點:一是它能刺激向日葵的快速分裂繁殖,促進向日葵的生長髮育。二是它會受到光的抑制,所以向日葵揹着光的那一面一直長得比向日葵向光面快,莖杆便託着向日葵的花盤,朝太陽的方向彎曲,隨着太陽而空中移動,所以向日葵的花就好像老是跟着太陽轉似的。”
鄭威回答的挺專業,但蘭沐星還是沒有聽明白。
可當她看到其他人都不由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後,她也只能跟着點頭了。
“那老鄭,你知道沐星剛剛問的那最後兩個問題的答案嗎?”高藝忍了忍,最終沒有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真的,在眼鏡沒有被髮明出來之前,眼鏡蛇叫什麼名字?它總不能出現的比眼鏡還晚吧。
還有,第一個發現牛奶能喝的人到底都對母牛做了什麼?
從唐澤彥的事務所裡出來後,寧凱就直接向物業公司提出了辭職,然後便直奔麗水苑。
他是真的豁出去陽,整天在麗水苑裡轉悠。
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死也要拉着宮漢峰一起死,誰也沒好過!
這天傍晚,他正在小區花壇上坐着,突然看到一輛有些眼熟的跑車從大門處駛了進來。
但他看清了車牌號時,整個人從花壇上跳了起來,瞬間便將唐澤彥的叮囑拋之腦後,衝着那車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