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通知張世強的情況下,唐澤彥又一次的重返了案發現場——護士值班室。
值班室裡的設備很是簡單,只有一張牀、兩張辦公桌、兩隻櫃子剩下的就只有門和窗戶及天花板裡的日光燈了。
他將這些物件全部都一件件的重新觀察一番。
恍惚之間,他的目光突然被桌子抽屜和櫃子上的鐵鎖所吸引,之前的勘察中,由於桌子抽屜和櫃子上的鎖沒有被撬,所以他之前也就沒有特別的在意,此時的蘭沐星的一句話他不由的多了一個心眼。
在決定來的時候,蘭沐星在他的耳邊唸叨了一句:“像姚琴這種即將三十歲的女人外加婚姻不美滿的女人,往往會有很多的感慨,如果不是發表在網絡平臺上尋找共鳴的話,那就是記錄在紙上當成秘密了。”他仔細一想,覺得蘭沐星的這般話是有一定道理的,至少女人更懂女人心。
現在再次看到抽屜和櫃子上的鎖,唐澤彥在心中有了想法:這裡面會不會真如蘭沐星所說,隱藏着一個感情失意女人的秘密?
他想,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有了自己另外情感世界的女人,她有極大的可能如蘭沐星所說的那般,不會把秘密放在自己的家裡。
對於姚琴來說,值班室裡的櫃子或許就是她最好的保存秘密的地方!
在問得哪個抽屜是姚琴的話,唐澤彥打了開姚琴所使用的櫃子抽屜。
經過搜查,在櫃子的最下層,他查真發現了一本牆面精美的小型日記本。在這本精美的日記本中,姚琴夾了幾張她自己的心中男神古天樂和焦恩俊的小卡片。看着這些明星卡片,唐澤彥可以看出姚琴對男人的長相其實是很看重的。
這個細節從另一個方面也可以證明楊某沒有撒謊,如果不是因爲姚琴感情受挫在先的話,以姚琴的眼光怎麼着也不可能看出長相平凡而又顯老的楊某。
她與楊某好上,絕大部分是出於想急切的找一個人來彌補心靈上的創傷,或許與真愛沒有多大的關係。
在這本日記本中,姚琴記下了她和楊某的那些銷魂的時刻。唐澤彥注意到,姚琴在日記中經常提到一個‘他’,每次和楊某激情一刻後,她總是要在日記中責怪一番‘他’的‘過錯’。
比如,在2016年春節的一次激情之後,姚琴就在日記中簡單的記錄着:這個世界本就沒有公平可言,雖然我忐忑不安,但是我問心無愧,是他對不起我在先。蒼天既然給了他幸福,他沒有抓住,是他的無能。蒼天讓他抓住了幸福,他又輕易地捨去,他就應該受到懲罰。
——如果說紅杏出牆是一朵無果之花,我願在花叢中陶醉。如果沒有這朵無果之花,我會在無奈中慢慢蒼老……
唐澤彥微微擰眉,看姚琴所說的這些話,似乎並沒有趙青之前所說的被感受的跡象,似乎並沒有原諒趙青的意思。
帶着這個疑問,他接着往下看。
在案發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5號的晚上,姚琴又在這本小日記本中寫道:剛纔,我看到了那個可惡的女人,她居然有臉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看到她那憔悴不堪的臉,我非但沒有一絲憐憫,甚至還覺得有些大快人心。讓一朵玫瑰迅速的凋謝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她沒有辦法讓我同情……他竟然還能厚着臉皮來求我,在我的胸口上再插上一把刀……如果說我是一隻迷途知返的羔羊,那麼他就是一匹執迷不悟的惡狼,沒有人告訴我該怎麼辦……
反反覆覆的看了這段話幾遍,唐澤彥心頭一動,一股無法抑制的喜悅感涌上心頭。心底暗喜:這個,案件已經明瞭。‘蒼天既然賜給了他幸福,而他又輕易地捨去’這個日記本里的他指得還能是誰,當然就是姚琴的丈夫趙青了!
從這本小巧精美的日記本中,可以很輕易的看出,因爲趙青的負情,導致了姚琴的紅杏出牆,他們兩個人的婚姻名存實亡。而他們之間那些恩恩愛愛的動作,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行爲,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或許是爲了年幼的孩子吧。
而在姚琴決定放棄婚外情迷途知返的情況下,趙青仍然執迷不悟,這個時候,姚琴對人生,對未來徹底的失去了信心,可天意弄人的是,在案發的前一天,也就是5號的晚上,這位對人生對未來徹底失去信心的女人見到了那位‘可惡’的小三……
順着這個思路,再揣摩着日記中那句‘讓一朵玫瑰迅速凋謝……’那麼這朵玫瑰又指什麼?趙青厚着臉皮來看姚琴,求的又是什麼?這個可惡的小三到是底是誰……
唐澤彥暗挑一下劍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人:劉玉英!
這個可惡的小三就是當晚帶着女兒住進醫院的劉玉英!姚琴看到了劉玉英,並發現了趙青和劉玉英之間還存在着不檢點的行爲,這才引起了兩人內心深處劇烈的衝突。
如此一來,或許就能完美的解釋醫院院長所說的,當晚趙青給姚琴送來了餃子,結果姚琴卻看也沒有看一眼的就表示自己不想吃的怪異行爲了。當時的趙青也許是想通過餃子來探明姚琴的態度,而姚琴不吃餃子則說明了她不肯原諒趙青的決心,也就是這份決心最終導致了姚琴死亡的慘劇……
帶着這份假設,唐澤彥趕回了警局。
當他把這份假設說給大家聽的時候,警局裡響起了一片贊同聲,唯獨張世強的臉色不太好看。
張世強還是不太相信唐澤彥的推理,他皺了皺眉,說:“唐先生,我們這可是在辦案,不是在寫推理小說。現實與小說之間可是有很大差距的!你說的這些確實有其合情性,但是證據呢?我們講究的是證據,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瞎說!”
唐澤彥笑笑:“別急啊,我很快就帶去你去取證據!”
迎視着唐澤彥暖如三月陽春的笑容,張世強在心底冷冷一笑,暗想:呵呵,如果能推理出來個證據,那還要我們偵查員幹什麼?
唐澤彥在接了一個電話後,轉頭看向負責審訊的警員:“能不能麻煩你把趙青再請過來一趟?讓他穿着他的工作服過來!”
趙青再一次被叫到了專案組。
這一次,他顯得很惱火,一進門看到唐澤彥就不滿的叫嚷起來:“唐先生,你這樣頻繁的將我傳來喚去的,你知道會給我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嗎?而且我真的很忙,還有好幾個病人在等着我給他們做手術……”
唐澤彥呵呵的低笑:“有此人不檢點自己做下了那麼大的錯事,還顧得了什麼影響嗎?一個心術不正的醫生,那些病人不等纔是最爲明智的做法!”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誰又不檢點了?”趙青像一隻好鬥的公雞噌得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昂着頭怒氣騰騰的瞪着唐澤彥,頗有大幹一架的架式。
“別急!坐下講!”唐澤彥指了指趙青屁股下的椅子,笑咪咪的說:“我問你,你認識劉玉英嗎?”
聽到唐澤彥冷不丁的提到劉玉英,趙青不由的一愣,身子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答道:“認識,她是剛住進我們醫院的一名病人家屬。”
看着趙青那異常的反應,唐澤彥臉上的笑意加深,他知道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雙手平撐在桌面上,語氣平緩的接着問:“我問的是你和她私底下認識嗎?準確的說,你們的私交如何?”
趙青抿着嘴,沒有答上話來。
“你先看看這個是什麼吧。”唐澤彥從懷中抽出那本小巧精美的日記本推到趙青的面前,讓趙青看了兩頁,然後笑着說:“你應該認識這是誰的字吧?”
趙青暗吞一口口水,反問:“誰的?”
唐澤彥:“姚琴的。”
“是嗎?”趙青拿起那個日記本又看了兩眼,其實他已經看出來那是姚琴寫的字了,但是他不敢相信的眼睛,儘管日記本的封面上寫着姚琴的名字,內文確實是姚琴那娟秀的字體,但他心底仍然懷疑這其中有詐,畢竟唐澤彥的狡猾他有所耳聞的。
唐澤彥將日記本翻到特別做了折角記號的那幾頁讓趙青仔細的看,“你看,這本日記裡可是記載了劉玉英的事!”
見趙青發愣,他接着說:“她也間接的提到了你。對於這些,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
趙青將視線從日記本里移開,怔怔的看向唐澤彥。他想了半天說:“好吧。我承認和劉玉英之間有曖昧的關係,但是這些都是個人隱私,你不要旆案件上扯!唐先生,請你記得,你是一名偵探,不是狗仔!”
面對着趙青的嘲諷,唐澤彥淡然一笑。
笑罷,他稅利的目光緊緊的盯着趙青,有些咄咄逼人的問:“你是說不要把她往案件上扯,還是不要把你往案件上扯?可惜啊,剛纔已經有人全招了!”
“誰?”趙青當即僵直了身體,很是警覺地說:“你不要詐我,沒用的!”
唐澤彥笑笑,沒有再接趙青所說的話,而是出奇不意的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說話。
趙青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滿不在乎的說:“站起來就站起來,我還怕了你不成!”
等到趙青從椅子上站起來後,唐澤彥也跟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踱步走到趙青的面前,扯了扯趙青的白大褂,問:“這件工作服應該這幾天沒有換吧?”
“是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趙青不明白唐澤彥這麼問是安着什麼心,不免回答的有些小心翼翼。
“沒有換就好!”唐澤彥冷冷一笑,冷不防的把手伸進了趙青白大褂的右側的口袋中,把口袋翻了個底朝天。
然後他擡頭衝着張世強招了招手、
張世強一頭霧水的走了過去,湊近。
只見那個口袋的底部有幾個塊很小很小的斑斑血跡,不解的擡頭看向唐澤彥。
唐澤彥沒有回答張世強的疑問,而是笑着對趙青說:“你自己看看,口袋底上的是什麼?”
“這……”趙青在看到斑斑血跡的那一刻也蒙了,一時答不上話來。
“這是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些是你什麼時候不小心噌上的吧?”唐澤彥斂住笑容,用威嚴的目光盯住趙青,低聲道:“可是,現代科學技術可以證明,這是三天前噌上的。”
趙青深吸一口氣,僵着笑容反問:“是又怎樣?它們又能指證我什麼?我是外科醫生,衣服上沾染一點血應該不是一件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吧?”
唐澤彥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很是贊同。只是接下來的話讓趙青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他盯着趙青,一字一句的說着:“現代的科學技術同時還可以證明,這上面的血是姚琴的。你是醫生,應該很清楚什麼叫血驗!”
聽了唐澤彥的話,趙青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他再也無力坐在椅子上了,他從椅子上滑落了下來,直接癱軟在地上。
這下,專案組裡的人全都露出了笑容,張世強也驚大了眼睛。
唐澤彥是正確的!自己纔是那個可笑的人!
然而,唐澤彥卻沒有表現出任何高興的神情,他要趁熱打鐵,儘快對趙青的心理防線進行最後的攻破。
他蹲下身,直視着趙青的眼睛,說:“你知道了我爲什麼傳喚你了吧?護士值班室門玻璃上的指紋,劉玉英的交待,你工作服口袋裡的血跡,還有那把被你借走的骨鑿子,我們完全可以將這些線索串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將你送上法庭,讓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劉玉英說了什麼?”趙青有氣無力的問。
“你就不要問這個了,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唐澤彥起身坐回到他原先的椅子上,雙腿交疊,口吻慵懶的說:“還是你打算讓我來替你說?”
看着眼前氣質高貴,神情慵懶的唐澤彥,趙青重重的嘆了一聲,他知道在這場博弈中,自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
就這樣,趙青在確鑿的事實面前,如實交待了他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事先起因還得從兩年前說起。
那是2014年的秋天,劉玉英因爲搬煤氣竈挫傷了胳膊,經朋友介紹來到醫院找趙青幫忙治療。
趙青給劉玉英開了幾副藥之後,把劉玉英送出了醫療室,在劉玉英即將之際,忍不住的將心中所想說出口:“以後要小心點,這種活應該由男人來做,你這樣一個柔弱女人,哪是幹這個活的!”
這個時候的劉玉英已經離婚3年,一個人帶着孩子生活的非常不容易。在那離婚的3年中,她也接觸了不少的男人,在她眼中卻都是粗枝大條的大男子主義,沒有一個能讓她動心的。
趙青的這幾句安慰的話,竟奇蹟的在她的心底撩起了一陣漣漪,讓她感受到了一個男人對自己的關心,再聯想到自己的難處,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當着趙青的面流出了眼淚。
“別呀!你哭什麼呀?你不要想太多,這病很容易好的!”趙青對劉玉英突如其來的眼淚感到不知所措,沒有多想就伸手替她擦拭。
幾天過後,劉玉英又來到醫院拿蒶,除了病情,他們兩個人聊起了人生,甚至是各自的婚姻家庭,越說越有共同語言。
於是,趙青和劉玉英的關係在不知不覺中一步步的貼近。
都說夫妻之間難敖七年之癢,尤其還是那種沒有讚美的婚姻,簡直猶如一潭死水,而在欣賞和讚美下的共同生活就像是時時添加佐料的時令小菜,永葆青春不變質。
趙青和姚琴從高中時代就認識了,而且兩人之間的婚姻也已經有四個年頭了,十多年的相知相守讓他倆之間早就找不到什麼共同的語言。平淡的生活讓他們越來越感覺到婚姻的陳舊和毫無生氣。
而劉玉英呢,在離婚的3年中,吃盡了沒有丈夫的苦頭,雖說也有男人獻殷勤,但劉玉英感覺到的是赤裸裸的性慾,找不到讓她刻骨銘心的愛情,她也從來沒有爲誰再動過心。
許是上天的捉弄,讓她遇見了溫柔和風度翩翩的趙青,這個男人很快就征服了她的心,而趙青則同時也被她的溫柔與善解人意所傾倒。像是水到渠成般,兩個人很快就有了不正當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