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漆黑的天空陡然炸開一道閃電,像是要將那烏雲密佈的蒼穹狠狠撕開一道口子一般,令人心神不安。
電閃雷鳴,將那置身瓢潑大雨中的三人臉龐照亮:雨水、鮮血、刀傷以及那猙獰的神色——
嚶!
寒光乍現!
幾乎在陳一亮軍刀被屠夫牢牢握住時,神父手腕一翻,那把無柄小刀迅即揚起,向陳一亮脖頸處砍去!
他神色冷漠而陰毒,就這麼站在陳一亮面前,手臂沉穩地砍出這一刀!
嘶——
陳一亮避無可避,亦是有樣學樣赤手握住那把鋒利無比的快刀!
砰!
單手握住快刀之後,陳一亮踢腿,朝神父小腹處狠狠踹去!
“唔——”
神父被這力大無比地一腳踢得血氣翻滾,嘴角冒出陣陣血泡。然而,他卻神色剛毅地站穩身形,陰森地盯着不足一米距離的陳一亮。
“你比我們強。”神父沙啞着聲音道。
“你們也不弱。”陳一亮右手軍刀被握,左手握住神父刀鋒,三人竟是這般僵持起來!
“你不怕死。”神父又是噴出一口鮮血。似有些站立不住。
“你也不怕。”陳一亮說道。
“但。”屠夫那憨厚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猙獰之色,低吼道。“我們有兩條命!”
嗖!
屠夫那條被刺破好幾個血窟窿的手臂猛然擡起,那把暗藏殺機的小刀向陳一亮咽喉處劈去!
陳一亮眼中掠過一絲寒光,在屠夫那把小刀劈來之時,他手腕一翻,那把被屠夫握住的軍刀奮力一攪。登時血肉橫飛,從屠夫手心脫離出來。
鏗!
刀刀相碰,在這漆黑的雨夜,發出激烈的火光。
嘶嘶——
神父同一時間手腕一翻,將刀鋒自屠夫手心拔出,向陳一亮砍去!
嗖!
陳一亮刀鋒一劃,以極爲詭異的角度刺破屠夫手腕。而後,他身軀微一傾斜,一腳踹向迎面劈來的神父!
撲哧!
啪啦!
蹬蹬瞪!
屠夫手臂被刺破,身軀亦是被迫之下連連後退。
神父被這蘊含力量的一腳徑直踢爆數根肋骨,手心一鬆,也是狼狽倒退。
陳一亮低眉,瞧着肩胛上那被刺入的無柄小刀。嘴角泛起一抹詭異的色彩。
嘩啦啦!
雨水傾盆而下,沖刷着三人身上的血漬。神父彎着腰,承受着肋骨爆裂傳來的劇痛。額頭密佈汗珠,也不知哪些是水珠,哪些是汗。
屠夫整條左臂被刺破無數洞口,此刻,他左手無力垂落,殷紅的血水順着指間流淌而下,將那清澈透明的雨水浸染成鮮紅色。
陳一亮右手握住軍刀,左手握着刺入肩胛處的無柄小刀。神色凜然而立。
“撲哧!”
陳一亮左手一拉,硬生生將那把刺入極深的無柄小刀拔出。一股鮮血竟是從血口中噴薄而出,宛若潑墨般壯觀!
“唔——”
陳一亮眉頭一皺,似被這股劇痛震得十分不舒服。俊朗的臉上煞白一片,神色卻依然冷酷漠然。
“呼呼——”
神父喘息着,屠夫喘息着。
他們略有些訝然地望向陳一亮。這個人——太可怕了!
“不管你們是否受傷,現在也已經晚了。”陳一亮將那把無柄小刀往地上一扔,嗡地一聲,那刀鋒竟是沒入地板,震得輕微顫抖。
“理論上——”陳一亮咧嘴笑道。“這一戰,還是我贏了。”
他在笑,只是那笑容中頗有些乾澀。
神父與屠夫對視一眼,正欲說什麼。陳一亮轉過身,略有些踉蹌地踱步離開,遁入黑暗之中。
————
滴答。滴答。
鮮血自指縫、軍刀上滑出。老姚神色冷冽地握住軍刀,目光凜然地掃視那黑衣人。
“唔。”
黑衣人奮力一抽,竟是絲毫不能將軍刀拔出。
登時,他便驚呆了!
他只有三根手指,並且拽着刀身!
可是——黑衣人仍不能將軍刀從他手心拔出!
這份置之死地的決心與意志力,實在是可怕!
“撲哧!”
老姚一口鮮血噴出,竟是盡數噴灑在黑衣人臉上。模糊他的視線,阻礙他的反應。
“媽的!”
大力憤然竄來,小刀狠狠扎入黑衣人後背!
撲哧!
刀鋒沒入大半,黑衣人吃痛之下,惱怒地脫刀轉身,一腳狠狠踹在大力胸膛,將他踹飛出去。
撲哧!
黑衣人一腳踹去,後背又中一刀!
這一刀,是他的軍刀,是被老姚握住——狠狠刺入他的後背!
連中兩刀,徹底將黑衣人怒氣點燃。他咆哮一聲,背對着老姚,屈肘砸在老姚胸膛。
撲哧!
老姚又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盡數灑在黑衣人後頸。他正欲轉身,打算捏碎這個偷襲者的咽喉。身軀卻是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推向牆壁。
老姚雙臂握着軍刀,瘋子一般撞向黑衣人,將他往牆上撞擊。
砰!
直至黑衣人整個面部擠壓在牆壁上,老姚猛地拔出刀鋒,又是一刀!
嘶!
這一刀徑直刺入黑衣人脊椎骨,隨着一聲爆破聲響起,黑衣人的掙扎終於停止下來。劇烈抖動的身軀也是徹底消停。
“呼——”
老姚鬆開刀鋒,無力地倒在地上。重重吐出一口拼死血戰後的濁氣。
“老姚——你怎麼樣?”大力掙扎着爬過來,神色緊張地問道。
“死不了。”老姚嘴角又是冒出一口鮮血,喃喃道。“幸好,你沒事。”
大力眼眶紅了。
他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咬牙道:“我這條命是你救的,以後也是你的!”
“傻小子,我們是兄弟。”
————
林澤飲下一杯白酒,這已是第四瓶見底。指間夾着香菸,目光卻是輕柔地望向蜷縮在沙發上熟睡的韓小藝。
起初,韓小藝見林澤神色凝重,便是勸說他去休息,有什麼事兒,明早起來再說。
最後卻被林澤拒絕。反倒是催促她去睡覺。
女孩兒很倔強,表示他不休息,她就在這兒陪着。
所以她現在熟睡在沙發上,像一隻小野貓般蜷縮起來。
“差不多了。”林澤捻滅菸蒂,撥通刀疤的電話。
“喂,小林哥。”刀疤焦慮難耐的聲音飛速傳來。
“派人把他們接回來。”林澤平靜地說道。
“好的。我馬上派人去做。”刀疤急切地說道。
“醫生安排好了嗎?”林澤簡略地問道。
“全部準備就位,就等把人送過來。”刀疤沉聲道。
“嗯。”林澤噴出一口濃煙,語態沉寂道。“不管傷的多重,別放棄任何一個兄弟。一定要治好。”
“小林哥放心!”刀疤顫聲道。“他們是爲小刀會流血,小刀會絕不放棄任何一個好兄弟!”
掛掉電話,刀疤便是立刻吩咐人手前去接應那幫在今晚執行任務的兄弟。半個鐘頭後,所有受傷的兄弟皆被安排進行緊急治療。
刀疤親自前去慰問,掃一眼這幫受傷的兄弟。刀疤眼眶紅了。
蓋因。每個兄弟都受了很重的傷勢。但他們卻咬着牙,一字不吭。像一個個啞巴似的,默默接受着治療。
他們渾身沾滿鮮血,衣衫襤褸,單單從他們的模樣來看,便知道打了一場生死之戰。戰況之激烈,根本無需親眼目睹,便能推測出一二。
二十餘黑市醫生忙碌着,他們手忙腳亂地進行着緊急治療。臉上皆是流露出震撼之色。
今晚,華新市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這麼多硬漢受傷?而且傷的這麼慘重?
刀疤得到消息,所有大混子皆被安全保護,僅有一兩個受了些輕傷。而這些,全是這幫小刀會兄弟搏命的結果!
“老大,您還有許多事兒要去處理,不如先行一步?”他身後一個心腹輕聲說道。
“啪!”
刀疤怒不遏制地轉身一巴掌,狠狠抽在這名心腹臉上,吼道:“你他媽給老子閉嘴!有什麼事兒比自家兄弟的命更重要?”
砰!
刀疤又是一腳踹在這個有點懵的心腹肚子上,旋即便是一把扯起他的衣領,指着那幫躺在病牀上抽搐的小刀會兄弟道:“你不是一直不滿地位沒這幫兄弟高嗎?你不是一直覺得你身爲我的心腹,應該有更大的面子嗎?你他媽給老子看清楚!”
刀疤一手扯住他的頭髮,另一隻捏住他的下巴,吼道:“看清楚了嗎?這就是原因!這就是爲什麼你得聽他們的,尊重他們的理由!”
那心腹被刀疤流露出來的懾人氣勢嚇得渾身發抖。
上位有一段日子的刀疤已薰陶出一身強勢霸氣。此刻甫一釋放,竟是讓他的心腹有種強烈的陌生感。
這個刀疤哥,還是以前那個刀疤哥,自己的老大嗎?
————
林澤捻滅香菸,從沙發上站起來,緩步行至落地窗前,一把扯開那雪白的窗簾。漆黑深邃的眸子凝視着傾盆大雨的夜空,神色冷峻地寒聲道:“喬八。你如今所做的一切,終有一日。我要讓你十倍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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