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汪樹瞧見戰歌狂與韓小藝並肩而來時,眼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哪怕他城府再深,此刻也難以完全掩飾自己的內心活動,
與汪樹神情不同的是,文破局和現場記者以及大人物的心情就豁然開朗多了,
如此重要的簽約儀式,作爲主人之一的韓小藝竟然遲到一個多鐘頭,也虧得主持簽約儀式的是三巨頭,換做任何其他大佬,這幫大人物恐怕都要拂袖而去了,
文破局沒能注意到汪樹那一閃即逝的面部變化,也着實是因爲他爲韓小藝狠狠捏了把汗,否則以他的觀察能力,是不可能忽略汪樹那雖然短暫,卻極爲激烈的神色變化的,
失敗了,
汪樹心頭冒出這個滑稽且荒誕的念頭,
可能嗎,
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力壓戰歌狂的蒙衝會失敗,
這比世界末日是真的還讓人難以置信,汪樹不信,一點兒也不信,不止不信,還懷疑蒙衝是否真的執行了自己的任務,
他有事臨時放棄了計劃,又或者,他根本沒碰上韓小藝,
若是這樣,韓小藝爲什麼會遲到一個多鐘頭,
心智越是堅挺的人,越是不會胡思亂想忐忐忑忑,放在平時,哪怕面對林澤的忽然出現時,汪樹的內心活動也沒這麼豐富,因爲在當時,他的目的只有一個,活命,保住自己的生命,而要做到這一點,對汪樹來說並不難,甚至可以用簡單來形容,他知道,只要自己有價值,還可以利用,林澤都不會對自己下殺手,
可現在,他真的搞不懂了,
憑蒙衝的手段,會拿不下林澤,他可是連戰歌狂也能三戰三勝的超級變態啊,
不論心裡有多少疑惑,此刻的汪樹必須擠出一副笑臉來迎接韓小藝,哪怕他完全可以因爲韓小藝的姍姍來遲而生氣,可一個因爲心裡裝了太多事兒而變得敏感的人,又怎會讓人察覺出自己的情緒波動呢,
汪樹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生硬,但終究是笑了,
他與文破局起身迎接韓小藝,以最熱烈的態度歡迎韓小藝的到來,現場的鎂光燈也在韓小藝抵達時迎來一波高-潮,閃得人難以睜眼看人,
在各方代表的主持下,簽約儀式進行得十分順利,韓小藝也公開向所有人道歉,並表達了各方人物對這場簽約儀式的重視,
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女孩在衆目睽睽下舉止得體,並在與三巨頭的對抗下絲毫不落下風,無數人對這個年輕女孩貼上了女強人的標籤,韓家的女人,的確有韓鎮北的梟雄遺風,那是流淌在血液裡,隱藏在骨子裡的,
簽約儀式進行得很順暢,文破局和戰歌狂以極快的速度簽字,反之汪樹,哪怕他心裡再不願意,再不敢,他也無法在這種水到渠成的簽約儀式上做任何反抗,
他的反抗,早已被林澤擊得粉碎,此刻的他除了簽約,根本沒第二條路可以選擇,
當着東南亞有頭有臉的人當場毀約,他做不出,他的根基在東南亞,他若真敢這麼做,以後也別想在東南亞立足了,先不說聲譽毀於一旦,單單是文破局和戰歌狂都不會放過他,不會讓他有好日子過,
臉上擠出一絲微笑,當汪樹簽字畫押後,向韓小藝伸出右手道:“小藝,爲我們美好的將來。”
“謝謝。”韓小藝伸出纖細的玉手,與汪樹握了握,而後又是起身與戰歌狂握手,並笑道,“戰叔叔,謝謝你。”
戰歌狂咧嘴笑道:“不客氣。”
而後韓小藝走到文破局面前,伸出纖細的手掌說道:“文叔叔,相信我們的合作會非常愉快。”
文破局聞言,眼中掠過一絲異樣的色彩,旋即與韓小藝的手掌握在一起,很是語重心長地說道:“一定會非常愉快。”
簽約儀式結束後便是聚餐,大人物們見證了三巨頭與韓家的合作,不少有事兒的就離去了,留下的大多是蹭吃蹭喝的記者和一些還想套點爆炸新聞的傢伙,大致上影響不了局面,
三巨頭本身是要邀請韓小藝吃午餐的,可韓小藝心繫林澤,根本沒心情在這兒浪費時間,協議已經生效,她希望第一時間趕往醫院,便很委婉地拒絕了三巨頭的好意,其中戰歌狂最能理解韓小藝的心情,並未強行挽留,只是含笑道:“有事兒就去忙吧,反正現在合同已經簽了,以後多的是機會聚餐。”
“謝謝戰叔叔。”韓小藝微微一笑,又是向三人告罪,“謝謝三位叔叔,我先走啦。”
韓小藝轉身時臉色刷地寒了下來,
由始至終,她都按捺着對汪樹的怒火,簽約了,合同也已經敲定,她現在要做的除了與三巨頭合作,剩下的便是跟汪樹秋後算賬,
韓小藝一走,包間內便只剩三巨頭,
汪樹本是心不在焉地喝茶,忽地感到胸口被人提起,手中茶杯也掀翻在地,不由目光一聚,凝視凌空提起自己的戰歌狂,眉頭深鎖道:“你發什麼瘋。”
本就心情積鬱,此刻被戰歌狂提起身軀,更是怒火滔天,臉龐幾乎扭曲起來,
“鄭重警告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戰歌狂一改往日的甕聲甕氣,沉聲喝道,“我說過,你們怎麼想歪心思我不會管,但底線是繼續與韓家合作,再有下次,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言罷,他竟是惱怒地將汪樹摔在地上,
“戰歌狂,。”汪樹咆哮着爬起來,操起一把椅子欲砸向戰歌狂,卻被文破局拉住,
“合同都簽了,咱們就沒必要內鬥吧。”問破局打圓場道,“這事兒就這麼翻頁如何。”
汪樹還欲掙扎,文破局卻是不耐煩地冷冷道:“他打你的確不對,但你做的那件事兒,也未免太不把我跟戰歌狂放在眼裡了吧,別說戰歌狂,就算是我,也是這句話,若是你再有這樣的小心思,別怪我翻臉。”
說罷,文破局鬆開汪樹,大步離開包間,
戰歌狂冷冷地掃視汪樹幾眼,亦是撇嘴離開,
或許在文破局眼裡,汪樹還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勁敵,可在戰歌狂這個老粗眼裡,他從來都只是一個癟三,沒必要時,他可以裝瘋賣傻,但若是觸碰戰歌狂底線,他絕對不會給汪樹面子,
拼底蘊,
他不是戰歌狂對手,
拼個人實力,
東南亞除了如今恐怕徹底崩潰的蒙衝,戰歌狂從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拼關係,
戰家在東南亞紮根半世紀兩代人,又豈是汪樹能比擬的,
兩人走後,汪樹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表情茫然,嘴脣劇烈顫抖着,
計劃失敗,連戰歌狂和文破局似乎也打算翻臉,汪樹徹底被孤立,忽地,他感覺心裡空蕩蕩的,不知下一步該如何走,
甚至於,,他有點後悔自己不該加入那個該死的組織,若不是聽從這個組織的命令,他又怎會淪落到衆叛親離的地步,
想到這兒,汪樹眼神猛地一亮,掏出手機顫抖着給聯繫人打電話,可在電話還沒接通的時候,他就迅猛地摁斷了,,
打給聯絡人,自己怎麼說,
說計劃失敗,說合作在不按照他控制的情況下籤訂了,說…
汪樹腦子亂成一團麻,已不知如何思考,
……
文破局在大門口等待戰歌狂,當後者大馬金刀到來時,文破局微笑着點燃一支菸,目光平靜地凝視着戰歌狂,
“怎麼了。”戰歌狂甕聲甕氣地說道,
“之前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文破局微笑道,
“嗯。”戰歌狂眉頭一挑,似乎打算裝糊塗,
“其實按照我的計劃,你是可有可無的,又或者說,有沒有你,我的計劃都能完成。”文破局遞給戰歌狂一支菸,含笑道,“但沒辦法,你在今兒出了大力,我想你知道的遠比我想象的要多,不讓你參加,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戰歌狂點燃香菸,只是噴出一口濃煙,仍一字不提,
文破局見狀,也不着急,轉身望向酒店外的迷人風景,唏噓感慨道:“二十年前,或者說三十年前,東南亞有無數個汪樹,誰在乎汪樹是誰,做過什麼,只有戰家和文家纔有話語權,什麼狗屁三足鼎立,我不稀罕,也不喜歡,在東南亞,我文破局只看得起戰家。”
戰歌狂吸了一口煙,表情平靜地盯着文破局,後者亦是神色平和地回望戰歌狂,就這般四目相對,
近半分鐘後,戰歌狂捻滅香菸,裂開大嘴笑道:“有空去你房間打遊戲,技術有下滑嗎,有的話多練練,當年我不會讓你,現在同樣不會。”
言罷,戰歌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離開酒店,
文破局則是神色恍惚地盯着戰歌狂那魁梧的背影,臉上流露出一絲難能可貴的緬懷,喃喃自語道:“世人皆知東南亞汪樹是一尊虛僞的彌勒佛,文破局是一個陰險的斯文人,卻從沒人想過,我們三個人,城府最深,眼界最寬的是戰歌狂,汪樹,有了戰歌狂的加盟,你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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