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擔心他們倆被子不夠，顧凌謙乖巧地站在那跟她說話，臉上是被熱氣蒸騰出的紅暈，頭髮半溼不幹，燈光下看他就像是一隻無害的小奶狗，也格外惹人心憐。
秦培眼底盪漾着溫柔的光，他倚在門框上衝着顧凌謙招手：“還不困嗎？”
一聽這話，秦母就消停下來，還笑着拍了下秦培的胳膊：“行了，我不打擾你們倆休息了，記得給凌謙蓋好被子。”
“怎麼就是不記得吹乾？”目送着母親回房，秦培就把人拽進浴室，吹風機還在那擺着，也不知道某人是不是故意的。秦培搖頭笑了笑，手指在他額頭一彈，顧凌謙沒能躲開，撅着嘴瞪他，然後被秦培一個吻安撫住。
凌謙越來越依賴他了，秦培嚥下嘴邊的酸楚，換好睡衣回房，一眼就看到靠在牀頭看書的顧凌謙，聽到聲音他便擡頭，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再不回來，我真要睡着了。”
秦培爬上牀，顧凌謙把被子勻過去、歪頭看他。一時半會兩人都沒說話，房間裡安靜得讓人心慌。
約摸過了快五分鐘，秦培動了動身子，朝他那邊貼過去：“不是說困了的，眼睛怎麼還睜這麼大？”
“想看看你。”他眨了眨眼。
某些特定的時候，人的直覺還是挺準的。顧凌謙很有衝動去問秦培，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應該是能隱隱覺察到什麼，以至於那股心慌的感覺也在肆意蔓延，而他迫切地想要伸手抓住一點。
或者是，他想要留下一點屬於他們倆的記憶。
秦培藏在被子裡的手狠狠去掐掌心，隨即他便側身將檯燈關了，房間裡徹底陷入黑暗。
“這兒還很疼嗎？”他手指輕輕去碰顧凌謙的胳膊，再一次試探性問：“這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顧凌謙取笑他記性不好：“不是說了嘛，我喝醉後跟我爸頂嘴，然後被他用鞭子抽的。”
黑暗裡，彼此的臉都是模糊的一團，他自然也看不見秦培臉上流露出的哀痛，還有他死死剋制住的哽咽。
舅舅的猜測，果真是正確的。
靜了片刻，秦培才低聲說道：“我也好長時間沒見你父母了，這樣吧，我看能不能訂到這兩天的機票，我送你回黎市，也順道去看望叔叔阿姨？”
顧凌謙脣角的笑硬生生僵住，他吸了口氣，聲音裡不自覺就帶了點顫音：“你要是覺得我住在你家裡不方便，大可以說出來，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曾幾何時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少爺，突然就變得敏感多疑。
秦培胸口堵得厲害，他伸手想要抱抱他的小傻子，可對方卻猛地翻了個身，將整片後背對着他。
顧凌謙咬着脣心裡的委屈無處宣泄，秦培盯着他的後腦勺一陣失神，好一會兒，他才慢慢摟住顧凌謙纖細的腰，臉貼在他背上。
“我不願意你懂這麼多人情世故，你要是一直傻傻笨笨的該多好。”
凌謙，你們顧家不是在逼你，而是在逼我！
他們罵我不知廉恥也好，道德敗壞也罷，我都不在乎。一顆心就那麼大點，裝了你還怎麼容得下別人？
可他們對你動手了，我不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