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雨抿着嘴脣，好一會兒才說到：“我的意思是，比如說我和你坐在這吃東西喝酒聊天，這是一個真正存在的世界，你可以看到我，我也可以看到你，我們能面對面的交流，這個叫現實世界，另一個就是……唉怎麼說纔好呢？”
齊飛心中一動，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程思雨要說的是什麼了，只是他還得裝作不明白。
“我知道了。”齊飛輕輕拍了一下桌子：“程總要講的是不是人死後的世界？好像不少人真覺得人死了之後會進入到另一個世界，包括還有轉世輪迴什麼的，這些說法都沒個譜，程總啥時候對這有興趣了？”
程思雨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哪個？”
“這麼說吧。”程思雨託着下巴：“另一個世界，暫且稱之爲虛幻的世界，不過這個所謂的虛幻世界又是真正存在的，試想一下，在這個裡面人和人相互間無法看到，但卻能夠真實的感受到對方的存在，你怎麼看？”
程思雨說得很籠統，這是她刻意爲之，齊飛此刻完全能夠確定她說的正是自己和飄零的關係。
齊飛也知道，程思雨是不願被人知道自己在網絡上有了一個靈魂伴侶，所以齊飛也不能說得太明顯，而且他也只能暫時忘記自己就是飄零的這個事情。
“我覺得我有些明白了。”齊飛點了點頭：“這個說白了就是通過某些方式聯繫，但又不在現實中碰面吧？”
“算是吧。”程思雨的眼神有些閃爍：“你覺得，這兩個世界是不是有着難以跨越的鴻溝或者說隔閡？我的意思是，兩個世界終歸不能算作一回事，這邊是這邊，那邊就是那邊，不可能融合在一起。”
齊飛心中有些忐忑了，他想既然程思雨都說出這些來了，那也就意味着她現在處於拿不定主意彷徨的邊緣，甚至可以說這會影響到以後她和飄零的相處。
其實齊飛也知道，自己和對方這層奇特的關係看不到會得到兩人所期望的那種結果，從現實的角度來看，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斷掉。
有個詞語叫及時止損，就是說知道最終兩人都會分離的話，那就別再繼續下去，免得時間越長兩人關係越親密到頭來分別也就越痛苦。
可是齊飛不想這樣，既然已經接受了會分別的結果，那就在分別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好珍惜着還存在的關係，也不枉相識一場。
但這也意味着，那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兩人都會承受，莫大的痛苦。
一想到程思雨心碎的模樣，齊飛又猶豫了。
看到齊飛半低着頭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程思雨便叫了他一聲：“齊飛？你聽我剛剛說的內容了麼？”
齊飛猛然回過神來：“我聽了，聽了。”
“那你是怎麼覺得的呢？關於我說的那些。”程思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看着程思雨那清澈透亮的大眼睛，齊飛有些侷促了：“這個……我又不是專家，說不出什麼來。”
“我想這個方面應該沒有所謂的專家吧？你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吧。”
“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不管是在現實還是在程總你說的虛幻的世界，人和人都是會交流的，如果交流得
深的話，不管在哪個世界，我相信彼此的心都會貼的很近，如果說話聊天都不對胃口，哪怕兩人身子靠得再近恐怕都會有各自在不同星球上的感覺。”
程思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個是沒錯，不過我說的是那兩個世界是否能夠融合到一起去，或者說，那種虛幻能否變成我們眼睛能看到，手能觸碰到的真實。”
齊飛的神色有些猶疑，思索了幾秒鐘，他還是決定就按照腦子裡第一時間想到的來說：”我想這種事情最終還是得取決於人本身吧，有些情況還是可以改變的……”
說到這，齊飛的腦海裡瞬間如同亮起了一道閃電，他猛然意識到，假如程思雨她想要脫離李家呢！？
畢竟那種婚事在現在看來十分的奇葩，完全不尊重當事人的意見，而且不具備任何的法律因素，程思雨只要真想擺脫，至少從法律上來講她沒有任何的問題。
剩下的就是關係到她的報恩了，這就是所謂的道德問題，可是報恩有很多方式，李軒父母硬要她跟自己兒子來結婚，這纔是不道德的，程思雨拒絕也不應該揹負道德的責任。
齊飛的心裡開始狂跳了起來，立馬又說到：“有句話說得好，叫做事在人爲，只要人又那個決心去做，虛幻的世界和現實的世界未必不能融合在一起！”
聽到他這句話，程思雨眼中閃爍起了光芒，可是沒多久，那光芒又黯淡下去了，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偏過頭嘆息了一聲。
那聲嘆息讓齊飛如夢初醒，他剛剛是太激動了，一瞬間都忘記了程思雨的性格是很倔強的，她打定主意要給李家報恩，那麼她就不會改變自己的念頭，哪怕到頭來跳進去的是個火坑，她也不會回頭。
齊飛漸漸意識到，或許命運是掌握在人手裡的，但是人還被自己的性格所左右。
也就是說——性格決定命運。
那麼問題又來了，程思雨會改變性格嗎？
齊飛心中無比的糾結，他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想了，越是想下去，就越如同一堆亂麻。
“你說的也許都是對的，不過我忽然覺得，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那麼的遙不可及，他們做不到……所以對於他們來說，虛幻世界裡的東西纔是最美好的，哪怕知道這種美好最終會幻滅，他們還是義無返顧的撲了過去，不願離開。”
齊飛沒有再說話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他只是默默的思索着程思雨這句話裡邊的意思，同時琢磨她將來到底會怎麼做。
可齊飛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他沒有那種能徹底看透別人心思的本事，尤其是面對有如海底針一般的女人心。
齊飛陷入了思索，習慣性的掏出了煙盒以及打火機，不過在他抽出煙的一瞬間，他想到這裡邊是封閉的空間，要讓程思雨吸二手菸實在不大好，於是他打算將煙盒給收起來。
“那個……齊飛，能不能給我一根菸？”程思雨盯着煙盒問到。
齊飛很是詫異：“你要做什麼？”
“我忽然間也想試試抽菸是什麼感覺，聽很多人說，抽菸也可以舒緩情緒。”
“這不好吧。”齊飛連連搖頭：“女人就不要抽菸了。”
“怎麼？女人就不是人了？”程思雨
擡起下巴。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覺得，抽菸的女人都是壞女人，對不對？”
齊飛急忙擺手：“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抽菸傷身體。”
“那你爲什麼抽？”
“這……我……程總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嘛。”
“行了，給我一根吧，我從來沒抽過，就當嘗試一下了，這東西又不是什麼毒品，試一下就會上癮。”程思雨說到毒品兩個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聲音。
“好吧，那我給你一根，嗆到了可別怪我啊。”齊飛很不情願的抽出一根菸遞給了程思雨。
“打火機呢，也得給我嘛。”程思雨張開了手掌。
齊飛說到：“我來給程總點菸。”
“那好。”程思雨笑着將煙咬在了嘴裡。
齊飛點燃打火機，將火送了過去，程思雨小心翼翼的捏着香菸，然後輕輕吸了一口。
香菸只點燃了一點點，但她還是給嗆到了，手一鬆，煙就往下掉，齊飛眼疾手快一把給抓住了。
程思雨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還是受不了這個味道，太嗆人了。”
齊飛咧嘴一笑：“那程總你還抽麼？”
“不要了，你自己抽吧。”程思雨撇着嘴巴說到。
“嘿嘿。”齊飛笑了笑，隨手就將那根菸叼在了自己口中。
下一秒他纔想到，這似乎有些不大好，因爲這煙剛剛被程思雨咬過……
他可不是嫌棄，他是覺得，一個女人要看到另外一個男人這樣好不顧忌的這麼做，恐怕心裡都會反感。
程思雨眼中果然閃爍着異樣的神色。
齊飛愣在了那兒，把煙丟掉不是，不丟掉也不是。
“那個……程總我……”齊飛一臉尷尬。
程思雨臉頰忽然就紅了，小聲說到：“我就輕輕咬着的，也別浪費這根菸了……”說到後邊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出去抽，免得薰到你了。”齊飛說完這句話立馬起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把門重新推上之後，齊飛發現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很多。
也許剛剛那個小小的尷尬情況，在很多人看來都不算什麼，尤其是那些情場老手，但偏偏齊飛之前只談過一次戀愛，雖說和萱兒那時候感情很好，但還沒發展到最深層次的那一步。
至於程思雨，現實中的戀愛，她根本沒嘗試過。
這樣子的兩個人，在和異性產生了一些較爲特殊的事情的時候，根本不會像經驗豐富的人一般處之泰然。
所以齊飛和程思雨纔會都那麼尷尬。
哪怕只是一點小事。
程思雨獨自一人呆着，臉卻越來越紅，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個樣子，她只能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過了二十多分鐘，齊飛纔回來，兩人就當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在這期間，程思雨將吃完東西之後留下的垃圾都給清理了一下。
程思雨已經恢復了平靜，她表情平淡的說到：“齊飛，在吃飯的時候我跟你說了那些東西，是不是讓你很意外？”
實際上齊飛並不怎麼意外，但他還是得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