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極度不平靜的夜晚總算過去了,下了一夜的大雨也在黎明十分漸漸停止了。
此時,龍江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積水,或許是因爲市區的排水系統不夠好,也或許是因爲昨天的大雨實在厲害,導致現在天色大亮,路上的行人還沒有幾個。
東郊一處別墅內,薛家!
註定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薛海坤這一晚上像老了十幾歲那般,一個人愣愣得站在客廳門前,看着外面清新的空氣,一言不發。
“爸,您怎麼還沒睡?”
這時,大兒子謝宇鵬已經醒來,拿着一件外套連忙走上來給父親披上說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何況,這件事兒又不是瑩兒直接參與的,我們怕什麼?趙正龍那老東西爲老不尊,明明就在身邊,還要答應趙剛和薛瑩的胡鬧,他這一開始擺明了就是要欺負我們家穎兒。”
顯然,薛瑩昨天晚上回到家之後,將一切事情原封不動的告訴了父親和爺爺。
薛海坤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考慮問題淺顯的兒子,說道:“你現在找這麼多借口,趙家人會相信嗎?你以爲這是在玩過家家?還可以胡鬧?現在趙家一老一小全部躺在醫院,別忘了趙家銀纔是主心骨。”
聞言,薛宇鵬有些無語凝噎,到了嘴邊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老爺子暗暗嘆息一聲,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或許是因爲坐了太久的原因,導致步履蹣跚,身體也有些微微顫抖。
腳步緩緩挪動着,往前行走了好一會兒,嘆息一聲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和趙正龍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處於仁義也好,處於勝利者的角度也好,我們都該去看看。”
“爸,現在趙家全家上下肯定都處於情緒激動之中,我們這個時候過去,不是故意把矛盾激化嗎?”薛宇鵬自然不會答應,父親也有隱疾在身,萬一鬧出什麼事情怎麼辦?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不去,就永遠不會有機會了。”薛海坤倔強的,冷哼兩聲,緩緩將手背在身後。
“爺爺,我也去。”
就在這時,薛瑩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也是剛起來的那般,臉上的睡意還沒有消去。
三兩步走到客廳裡,攙扶着爺爺重新坐下說道:“事情是我引起來的, 要去我也去。”
“丫頭啊,這件事情正因爲你是主角,所以你纔不能去。”
薛海坤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何況,你和孟凡有牽扯不斷的關係,趙家現在最恨得人就是你和孟凡了。爺爺是一把老骨頭了,他們想拆就拆去吧。”
“不行,我必須去。”
在整個薛家來說,薛瑩性格最像老爺子,倔強任性的,鐵了心一般的說道:“這件事情是我導致的,所以我來處理,我不可能讓你們來給我擦屁股,何況我已經長大了。”
薛海坤一陣欣慰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所以格外的疼愛這個孫女。
活了這麼大歲數,養了那麼多孩子,就這個寶貝孫女的性格最爲像自己,也是從這個孫女的身上看到了薛家人的希望。
“好,那就收拾收拾,咱們過去。”
薛海坤也不坐下了,苦笑着站起身捶打了兩下後背說道:“還有,這件事情不要告訴孟凡,他已經幫了我們家很多了,我們不能什麼事情都要連累他啊。”
“知道了,爺爺。”說完之後,薛瑩轉身去了衛生間,準備洗漱。
約莫一刻鐘之後,薛老爺子、薛瑩和薛宇鵬同時帶着兩名保鏢坐上一輛加長寶馬車內,緩緩駛離別墅,衝着第一人民醫院而去了。
…………
然而,與此同時。
一架從鎂國飛來的波音787客機緩緩降落在了龍江國際機場停機坪上,機場工作人員第一時間推着一架舷梯快速跑了過去,艙門打開,只有三五名遊客走了下來。
顯然,這是一架連夜從鎂國飛來的包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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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首的男子年近中年,戴着一副金邊眼鏡,從手腕上那價值不低於五十萬的江詩丹頓,足以看得出他身份,一身西服正裝更是國際一線品牌服裝。
男子的模樣和趙正龍、趙家銀有幾分相像,只是個頭挺拔,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成功人士的風範,魅力十足。
一名年齡與之差不多的女性緊緊挽着他的胳膊,一名月末十七八的小夥子也緊緊跟隨着,眉宇緊縮,一言不發,男孩兒長相和男子非常相像。
三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正龍的二兒子趙家斌一家,昨天晚上接到大哥趙家銀的電話,三人連夜動身,從鎂國飛了過來。
“二哥,爸爸現在怎麼樣了?你要不要打電話問一下大哥?”
說話的正是趙正龍唯一的女兒,也是趙家斌和趙家銀的親妹妹趙佳美。
她年齡約莫剛過了三十歲不久,披肩長髮,身材頎長,手裡牽着一名五六歲的孩子。
在趙佳美的身邊站着一名鎂國男子,帥氣高大,而且模樣和小C羅有幾分相像,顯然就是她的丈夫了。
“都在醫院,我們趕過去就是了。”
趙家斌和哥哥的性格很像,遇事不慌,冷靜處理,三兩步來到車前,彎腰鑽了進去。
事情嚴重程度已經超過他們想象,趙家斌雖然臉上淡定,但心裡早已焦急萬分。
這一夜過去了,趙剛終於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冰冷的搶救室兩扇門敞開着。
母親王淑萍已經不知道哭暈過去了多少次,兩顆眼珠子腫的不成樣子了,抱着兒子的遺體死死不鬆手。
趙家銀雙目赤紅,站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內心。
父親趙正龍搶救過來了,可現在還在深度昏迷當中,半夜推進了ICU重症監護室,醫生說要觀察二十四小時之後才能下定論。
接連的噩耗傳來就算是個硬漢也會扛不住的,趙家銀這個被譽爲龍江商海男神的他這一夜老了很多,鬢角增添了一些白髮。
晴天霹靂,好好的一個家庭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不動殺心那顯然解釋不過去。
這個仇恨,他要連本帶利都要從鄭家和薛家人身上討要回來。
不巧,薛海坤來了。
車子緩緩停在了醫院大樓門前,薛海坤的身影第一個從裡面走了下來,緊接着便是薛瑩和父親薛宇鵬,三人匆匆忙忙直奔樓上而去的。
在護士的帶領下,剛過了三樓走廊拐角,薛海坤便一眼看到了趴在搶救室門口哭得不成樣子的王淑萍。
當然,趙家銀也看到了薛家人,那雙眼睛瞬間表現出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惱怒,雙拳一瞬間握緊了,可是他卻沒有一怒之下衝上來。
“趙家老大。”
難以啓齒的話語到了嘴邊,薛海坤還是艱難的開口了,臉色黯然的說道:“這件事情我這個老頭子真心不知道,看在我和趙老哥多少年關係的情面上,我請你原諒。”
“薛海坤,你覺得這樣有意思?”趙家銀手裡懷抱着妻子,冷笑着說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希望這樣,我也不希望這樣不是?”
說話的是薛宇鵬,他突然開口說道:“這件事情的不管誰對說錯,我們都希望趙老爺子能儘快康復。”
“那我兒子趙剛呢?!”趙家銀咬牙切齒的打斷薛宇鵬的話問道。
意識到自己兒子多嘴失態,薛海坤狠狠捅了下他的胳膊,示意他閉嘴,而後苦笑着說道:“趙老大,按照輩分你也該叫我一聲叔,不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四大家族裡面,就數了你最有本事。我相信具體事情你應該比誰清楚,要說責任,我這個老頭子和薛家都有,但是我希望你要是想怪罪的話,就衝着我一個人來吧。”
“你還不夠資格。”
趙家銀兇狠的瞪了一眼薛海坤,繼而猛然看向旁邊的薛瑩說道:“薛瑩,好本事啊,你明明知道趙剛爲了你什麼事情都可以做的出來,你也知道他就是做事不考慮後果的人,你爲什麼還要得這樣做?”
“趙叔叔,你應該知道,當時我就是擔心趙剛把事情做的太過分,所以才主動找上了趙爺爺,請求他老人家給做個主,讓趙剛別再胡鬧。”
“可是他老人家怎麼說的?什麼也不管不說,竟然還一塊跟着趙剛胡鬧,既然你們趙家已經把事情做的這麼徹底了,你說我還有理由拒絕嗎?”
薛瑩是個不怕事兒人,別看她雖是女兒身,可那雙毫無畏懼堅定不移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她很睿智。
“那你的意思是,你們故意害死剛兒的事情還沒錯了?!”
趙家銀現在要是懷裡不抱着妻子,想必他會突然衝上來,打給薛瑩一拳。
“話不能這麼說,趙叔叔,你應該比誰都瞭解趙剛的性格,當時那個情況,如果趙剛不死,死的人就是我。”
薛瑩坦白直言,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麼不對。
“好好,既然這樣你們薛家現在來這兒的意思是什麼?挑釁?還真以爲我們趙家沒人了是怎麼着?”趙家銀冷冷一笑,怒火之極的情緒忽然有些無力的問道。
“家銀啊,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薛海坤年邁身弱的重重喘息一聲說道:“是我這個老頭子主動要來的,考慮到你是個好孩子,只是希望你不要把事情鬧的太大了。如果需要有什麼補償的,我們會全部答應。”
“那簡單,既然這樣,那你們薛家人就做好準備吧。血債血償,命債命還!”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走廊那邊傳了過來,所有人一下將腦袋轉了過去,連着趙家銀在內也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