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知道的是,人的大腦是有保護機制的,它會封存那些令你不快的記憶。”白髮汪桑站在白色的平臺上,不知什麼時候,海底的場景變成了一座老舊的白色水塔。
汪桑不敢看四周,即使這座水塔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你還記得你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鮮血嗎?”白髮汪桑的聲音如同惡魔般的低語,舔舐着汪桑的耳畔,壓榨着汪桑最後一絲精神。但接下來,白髮汪桑的一句話成爲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都是因爲你的到來,我才變得如此讓人唾棄。”
“都是你的錯。”
汪桑不可置信地擡起了頭,臉上寫滿了難以名狀的表情,但是對方手裡的東西,卻讓汪桑再次低下了頭。
那是一根尼龍繩。正如這座水塔一般,他對那根尼龍繩也同樣的熟悉。
“也許你可以跑,你能跑到沒人去過的天涯海角,跑的過太陽升起落下的速度,你以爲你只要跑的夠快就能逃離過去,但你終究有一天會跑不動,而你一直所逃避的過去就會趁機將你吞噬殆盡。”
“我去他媽的過去,去他媽的人生。”汪桑起身試圖推開面前白髮的汪桑,平淡的語氣下卻是無盡的瘋狂,汪桑的精神已然崩潰。可當他真正試圖推開面前人的那一瞬間,他才發現,他的手徑直從對方的肩膀上穿了過去。
“你越激動,你僅存的善意,消失的越快。”白髮汪桑將自己的手伸向半空中,陽光透過他的手,形成了一種詭異的美感。
“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不懺悔嗎?你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又要親手葬送嗎?”
汪桑混亂而瘋狂的眼神交織更迭,與面前純潔平靜的白髮汪桑眼神截然不同,像是惡魔與天使的對峙。他們的眼神互相交換,無聲的交流着。
“你就是爲了來消磨我的意志嗎?爲此,你甚至不惜一切代價來讓我意識到你的存在。”
“不,我可不是你所認爲的什麼邪魔外道,我僅僅是隻是來提醒你,你總要有勇氣去面對這些。”
“即使我馬上就要死了?”
短暫的沉默,隨後,白髮汪桑的眼睛裡閃爍着戲謔的光芒。
“可是像你這樣的人,如果帶着罪惡感活下去,就是對世界最大的不公吧?”
白髮汪桑聳了聳肩。“你自己打自內心也是這麼想的吧?我是你內心深處僅存的善意,你那骯髒的想法和沾滿鮮血的雙手,我都瞭如指掌。”
白髮汪桑俯下身說出的一字一句猶如刀子般,剜在汪桑的心頭,語氣卻如老儈子手,對死刑犯最後一刻那般體貼。
“我一直都不懂,爲什麼你做過了那麼多喪失道德的惡事,卻還能如此安然自得?”白髮汪桑圍繞着汪桑緩緩走動。“我一直很羨慕你,你有着光彩照人的榮譽,自由的生活,隨時都能沐浴在陽光下,所有人都因爲你的才能而寵愛你擁戴你敬畏你,而我呢?”
白髮汪桑的聲音依舊平靜,可他的眼底流動的怒火顯而易見。“你僅給了我前後加起來50多天的自由,說白了,我對你來說不過是個存放殘破回憶和收拾你失敗人際關係的工具而已,我本不應該這樣被這樣對待,汪桑。”白髮汪桑的目光沉重。
“你毀的不僅僅是你自己,汪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