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瘋

發瘋

當天回到宿舍,被這倆輪着罵。當事人倒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她們也清楚其實沒多大用,也不是認識這瘋女人一天兩天了。就這個性子,你說戳傷自己痛不痛吧,人家還就敢。哪家小姑娘對自個兒這麼狠啊。陳家少爺嚇死了沒有我們不知道,李月嵐是快被佟望舒嚇死了。

自那天戳傷事件被髮酵後,學校男生大多對佟望舒保持的態度——只可遠觀之,美人雖美,生命價更高了屬於是!佟望舒倒是樂的清閒,她早就煩透了應對男人各式的追求。論壇上帖子就傳的更邪乎了。說佟望舒這個冰山美人臉和脾氣成正比,不止長的極具攻擊性,人也是真的狠。畢竟敢對自己扎刀子的還真沒幾個,跟她談戀愛的人那真得命大才可以。

程可欣說那你正好跟了江燁瑾算了!反正你成功的作死了魚塘,江燁瑾人還好。佟望舒不予理會!

生活更平靜了一些,養傷和上課構成了她的近期。受傷的事並沒有告訴奶奶,不然指不定得亂成啥樣,之前佟望舒接的兼職也吹了。倒也不礙事,她家並不缺這點錢,就是日子多少有點無聊。她不太喜歡過於平淡的生活,就像她不喜歡寡淡的江燁瑾一樣,他是比佟望舒高一屆的學生會會長,很溫柔的性子,現在還有個解碼身份:江家大少爺,鮮少聽到誰說人他不好。

但是佟望舒沒感覺。

養傷的這段日子,倒是夾雜着聽了不少江燁之的八卦,程可欣更像是宿舍裡的營銷號本號,不時就拿着學校論壇裡的帖子叭叭播報,本來佟望舒一向不關注這些東西,她這人除了對設計比較有心外,其他都是提不起什麼多大興趣。

江燁之的生活怎麼說呢?論壇描述的跟她那天感受到的大差不差,多情的痞子。房地產大亨江毅的二兒子,天之驕子。學校迷他的女生數不勝數,女朋友換的比衣服還勤,光是這小半個月,佟望舒就聽到了好幾個更換的女朋友名兒,個頂個都挺好看。談的不少,長久的一個都沒有。

再遇到江燁之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之後了,佟望舒當天準備去醫務室換藥,穿過庭院的長廊時,注意到了他。腳傷似乎已經沒事了。此刻半倚在牆壁邊,領口大開,鎖骨向上延伸是喉結,神色睏倦,微眯眼眸。指尖是星星火光,吞雲吐霧。他在大廳外抽着煙,明明是大家討論中感覺活的很熱烈的那種人,可是佟望舒分明看到了幾分寂寥……

佟望舒往大廳裡走,他注意到了她。

少女穿着一套素靜的白衫和牛仔褲。頭髮隨意的用鯊魚夾固定住,露出了一截白皙的頸部。左手傷勢似乎好了很多。他近日對這女人也有所耳聞,設計院的一狠女人,聽說手傷就是自己搞出來的!陽光下膚色襯得略顯蒼白,不似周圍女生畫着豔麗的妝容,她今天沒有化妝。但實在是美人,而且是江燁瑾喜歡的美人。

“我叫江燁之,你呢”是少年輕語,順手掐滅了菸頭。

“佟望舒。”冷淡的聲音。

“有空賞臉一起吃個飯?”茶褐色的瞳孔直視着佟望舒。問這話的語氣好似在說今天天氣還不錯。

“不熟。”斬釘截鐵的拒絕。

男人全然沒有被拒絕的尷尬,垂眸注視着佟望舒的小表情,輕笑了兩聲。將菸頭“嘭”的一聲拋進了身側的垃圾桶。

“ok.”從佟望舒身邊經過,夾雜着淡淡的菸草味,並不難聞。

佟望舒不置與否,邀請吃飯的追求者很多,像他這種被拒絕了轉身就走的,卻並不常見。回頭看了男人的背影一眼。

穿着超短裙的一女生過來挽他的手臂,他任由女生拉着。並不是之前那一個了,側臉很清純的樣子。難怪跟問今天吃了沒一樣自然,也是,他根本不缺女人。

醫務室內:護士小姐姐正在給她換藥,邊說着留了疤就怎麼怎麼樣了。傷口其實已經癒合的七七八八,新肉生長,佟望舒有些癢。手機這時候響了,是奶奶的。

佟望舒抱歉的對着護士姐姐舉了手機示意。

“佟佟啊,過兩天你回家嗎?”

“怎麼了啊?奶奶”說話間帶有少女的嬌憨。

“奶奶想孫兒了唄,呵呵。對了,這周你回你外婆家一趟吧”老人的聲音穿過電話筒。

“我不想去!”

“你外婆特意打電話聯繫我了,你也確實好久沒去見她了,去吧!佟佟,聽話啊。”溫柔的誘哄。

“她老人家找我幹嘛?真是稀奇。”

“佟佟,那畢竟是你外婆。你這周去看看她吧,估摸真有點什麼事。”

佟望舒想到去劉家就有點煩,劉家老太太並不喜歡佟望舒。自從母親被接走以後,就鮮少管她,一年去不了兩次。她也不喜歡去劉家呆着,劉家不太平。在奶奶的一再要求下還是應付的答應了,那啥,不孝爲先!

手已經換好藥,象徵性的握握拳,痛感已經不強烈了。要說那天到底爲什麼會選擇戳傷自己,她沒提過。

陳俊浩這人也不是大學才認識的,劉家大院裡的人,家裡有點小錢。從高中開始就斷斷續續的追她,大學又剛好在一個學校。期間一直有着誇張的追求手段,拒絕對他來說一點用沒有。佟望舒這個人向來是狂妄的。上幾周的情人節時候,他在佟望舒樓下彈吉他唱情歌,地面佈滿了玫瑰花環,好不熱鬧。

看熱鬧的同學很多,道德綁架式的場面總是不會遲到,有女生髮出羨慕的聲響,也有拍些手讓佟望舒趕緊下樓答應他的聲音。

佟望舒確實下樓了,下樓讓他哪兒來的滾哪兒去。

衆人都驚詫,佟望舒是一點面子沒留。當衆拂了他的面子,陳俊浩惱羞成怒,氣的砸碎了吉他。都知道陳嘉浩窮追不捨女神依然當衆被拒。

再見到陳俊浩,就是那天佟望舒在實操教室剪裁布料時了,像是實在難以忍受佟望舒高傲的樣子了,他用言語攻擊着佟望舒故作清高,說追了這麼久了是條狗也該會對他搖尾巴了……

這樣的話倒是一點也不會刺激到佟望舒。偏偏那天他罵佟望舒是瘋女人,說有一天會變成跟她那個精神病媽一樣的人。很久沒人在她面前提這件事了。 她都快覺得自己是個正常人了呢。

那夜的血腥味;雷雨聲;父親的臉。母親哼唱的歌謠像走馬燈似的在顱內回放。

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情緒開始激動,雙眼猩紅,平常冷漠如冰霜的女人突然開始大叫“滾啊我讓你滾啊”

手摸索着桌邊的剪刀,用力過猛甚至將量尺都推到了地上。發出了悶悶的落地聲。

“哈哈哈哈,我就是個瘋子啊,你再不滾你信不信我馬上讓這屋見血。”她拿着剪刀朝男人走去。

陳俊浩也被她突然的情緒轉變嚇到了,直挪着步子朝後推,生怕她揮舞剪刀傷到自己。

“佟望舒,你真的瘋了吧你,別過來,我讓你別過來。”男人聲音有點顫抖。

“你不是說喜歡我的要死嗎?你也怕我?”女人清亮的眼眸盯着他,右手把玩着鋒利的剪子,調笑眼前這個害怕的男人。

“別怕啊!我又不會傷你,你看着啊。”說完,當着蒼白着一張臉的陳俊浩迅速將剪子刺進了自己左手。

“下次就不是手了呢!陳俊浩?”

鮮血從女人白皙的手裡流了出來,一股股的往外冒,女人卻像沒痛的感知一樣,咧着嘴朝陳俊浩笑。她並不常對他笑,此刻的笑容看起來可怖極了。男人慌不擇路的往外逃竄。